第10章 一節課已經過去了,我發信息讓葛旭替你請了假
下意識的轉頭就走。
“喵!喵—”可能是感受到不适,懷裏的貓叫了幾聲。
“先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正抽身的護士聽到貓叫趕忙過來詢問?”
“不,沒事。”他只想離開。
“您的貓發……”
“溫故!”
身後一遠一近,一大一小的聲音重疊,溫故只想甩到身後。腳上一重,剛剛在門口扒拉他的貓又一次抱住他的腳,這一次他沒能抽開。手腕上一暖,有人拉住了他。
“溫故,好久不見。”
溫故轉身對上那張臉,千言萬語哽在喉嚨,成年人總是更要體面的。
☆、第 27 章
“我帶貓來看看。”
對方目光下落到他懷裏的貓上,翻湧的萬般思緒都斂下,“那抱它進來看看。”
說完進了診室,溫故下意識跟着進去,等他意識到自己應該走的時候,對方已經讓他把貓放下了。
“它的名字叫什麽?”
“貓。”
放下手機,拿出病歷卡和筆的人手上一頓,接着填寫,如同和所有顧客一樣平常的和他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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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
“不知道。”
“它是領養的或者收養的還是購買的?”
“收養的,流浪貓。”
“店長!”門口探出一個頭,是一個短發女生,“陸夫人帶着她家小美美來了,您不是和她有預約嗎,這位先生的貓我來看吧。”
“麻煩你了。”沒有多少猶豫,秦知潮起身出去,擦身而過的瞬間,溫故好像聞到清冽苦澀的柚子皮的味道,他試圖從垃圾桶裏找到令自己不适的源頭,那裏什麽都沒有。
“抱歉啊,先生,接下來由我來接待你和你的貓,希望不介意。”短發女生坐下,拿起病歷卡,“您還沒有給貓取名字嗎?”
溫故沒有回答,略微帶點苦澀的空氣讓他情緒清醒了一點,“我想不用着急,我先帶它回去。”
“可是先生,您的貓在發情期诶,再加上它是流浪貓沒有打疫苗,要是暴躁抓傷你的話,就連您也要開始打疫苗了。到時候會很麻煩的哦。”
溫故被短發女生說動了,他沒有太多空閑時間也不能放着小貓不管,他和秦知潮——就像剛剛那樣,什麽都過去了。
短發女生是這家寵物店的另一個醫生,剛剛畢業不久,很會安撫寵物情緒,輕松給小貓做完絕育,打完疫苗後,她叮囑溫故,“先生,15~20天後記得帶您的貓再來打一次疫苗哦。”
“謝謝。”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工作。”短發醫生笑着跟他道別,“出門右拐走幾步,下了樓梯就是大廳,您走好。”
溫故抱着貓出門,樓梯在大廳裏,他還沒有下去就看到秦知潮在門口送一個貴婦人出門,他穿着白大褂,身形高大挺拔,陽光透過玻璃門稀碎摻雜在他頭上,讓發絲透出一點褐紅。門口的海棠影子細長,清風吹得它葉子搖搖,忽的讓溫故想起高三的傍晚,秦知潮在教學樓下等他。一別經年,斯人如舊。
貴婦人出門晃動的影子讓溫故醒了神,他正想收回目光,秦知潮卻轉過頭來看他,四目相對,這是他們分開多年後的第一次相逢以對。
彼此探究懷念的目光像此刻暧昧的夕陽光線,溫故匆忙收回視線,他下樓出門,秦知潮伫立在原地,沒有說話沒有動,也沒有伸手攔他。只有再一次擦身而過的柚子皮味讓溫故難受,他坐到車裏差一點連安全帶都忘了系。
接下來的幾天裏,溫故盡力讓自己投身在工作裏,不讓去想多餘的事,但好像并不是那麽順利。周一一早,他就聽到隔壁的搬家聲,那裏空置了幾個月,等他晚上出門回來的時候,新鄰居正好站在門口要出門。
……
溫故站在電梯口進退維谷。
“溫故,你住在這裏嗎?”還是秦知潮先打了招呼。
“嗯,你,剛搬過來?”溫故覺得自己怎麽開口都是尴尬。
“真是巧,我今天搬過來住。”秦知潮剛拔出的鑰匙又插了進去,“要進來喝一杯嗎?”
“你不是要出門?”溫故還站在電梯口,沒有挪到半分。
“只是到樓下超市買東西,也不急。”說着打開了門。
溫故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貓,今天的四季沒有像那天在寵物店裏一樣搭着他,而是在幾步外看着他。
“喵—”四季擡頭叫了幾聲,再緩緩往他這邊走來,他小心翼翼的抱起貓,對方皮毛上香波的味道令他眼睛發幹發澀,“對不起。”溫故在心裏這樣說道,他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主人。
秦知潮站在廚房門口,掩下眼神裏的幾分晦暗,拿着托盤出來,“抱歉,只有朋友送的幾瓶紅酒。”
暗紅色液體傾倒在玻璃杯中,搖晃的微小的沉澱物帶着他們的過往一點點下落,連波紋都消失的液體表面,才是他們應有的狀态。
一不小心喝多了,大概因為說什麽都尴尬,只好悶頭喝酒的緣故,秦知潮說他去上衛生間半天都沒有出來,想着自己差不多該走了,溫故到門口給他打聲招呼。
“那個現在時間差不多,我…”
門開了,裏面的人搖搖欲墜,溫故下意識搭把手,“你沒事吧?”
“還好。”秦知潮借了一把力站直。
盡管是極為短暫的接觸,但對方炙熱呼吸拂過的脖頸,溫燙手心握過的臂膀,仿佛留有餘溫,讓溫故的心重重一跳,落荒而逃似的告辭。
溫故從夢中醒來,他又一次做了春夢,對象依舊是秦知潮,自從和他分手後,他就沒再和人做過愛。欲望就像街道偶爾響起的一兩聲喇叭,從飄窗看下去,冷冷清清的街道裏還能有車穿行,而他已經很久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八年呼嘯而過,十八歲的他也沒有想過二十六的自己會一個人孤零零的倚着車窗來渡過下半夜。
大概是見了面的緣故,桌上的千紙鶴明明沒有眼睛,他卻覺得它在譏諷的看着他。他有一瞬間生出拆了它的沖動,事實是怎麽做都來不及。
他們不應該再接觸的。
接下來的幾天,溫故有意的躲着他的新鄰居,但是他的新鄰居似乎也很忙,他們并沒有多餘的遇見,說不出是什麽感受,但溫故應該是松了一口氣。
但是小貓需要接受第二次疫苗,他還是不得不主動接觸。但願還是那個女醫生吧,溫故這麽祈禱着。
開門的瞬間他看到新鄰居也在門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手中提着的籠子裏的貓先打了招呼,“喵—”
“帶貓去打疫苗嗎?”秦知潮将手揣進兜裏,“正好一起過去吧。”
“我開車,恐怕不能一起。”溫故第一反應拒絕。
“那麻煩你捎我一程,我的車昨天送修了。”對方的笑容裏帶了幾分舒朗,溫故難以拒絕。
進電梯時,就他們兩人,秦知潮伸手按層數,溫故目光聚在他中指的戒痕上,盡管怎樣都和自己沒關系,但他還是管不住嘴問了一句,“秦醫生結婚了嗎?”
對方明顯一愣,背對着他說,“結婚了怎麽還會租這種單身公寓。”
“那是離婚了?”溫故說出口後才驚覺自己問了什麽問題,他有些懊惱。“抱歉,冒犯了。”
“你為什麽這麽覺得?”秦知潮看過來,目光裏的追究讓溫故想躲開。
“是因為我手上的戒痕?”對方并沒有放過。
電梯門開了,他們到了地下室,溫故快步走出去,組織了一會語言最終放棄。
“是。”他無力道。
盡管這是很小的一聲回應,但秦知潮并沒有漏過,他揚起一個笑容頗為愉快的說,“沒想到溫先生你這麽細心。”
“溫先生”這個稱呼聽在溫故耳中如芒在背,不自已的捏緊手中的車門把手。
他們沉默的坐上車,溫故捏緊方向盤,正要提檔時,秦知潮突然探過身來,“你的安全帶沒有系。”
任由對方動作着将耳畔的帶子扯過,溫故僵直背脊,盡力使自己不被影響。
“溫先生現在是單身嗎?”秦知潮支着下巴問他。
溫故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目光落到手機上,同事們的信息彈滿一頁。“我下午還有工作,能麻煩你們照顧一下貓嗎?”
“平常都這麽忙?”
“嗯。”
“上次忘記問了,你平常有時間定時給貓喂貓糧嗎?”秦知潮目光認真起來,大概是作為獸醫的職業休養。
“我都一次性放碗裏,它每天也能吃光,有什麽問題嗎?”溫故不由得擔心起來,他一直因為太忙的緣故沒有萌生過養寵物的念頭,但是貓是自己來到他身邊的他不忍拒絕。
“貓的飽腹感較弱,你這樣喂容易腸胃炎。”秦知潮拿出手機打了一串字後轉頭和他說,“忙的話放我這邊和四季一起養吧。”
事總與願違,溫故想不牽扯卻總是難以拒絕,他再三思索,“這樣就謝謝你了。”
到寵物店的路程不長,秦知潮提着貓和他道別,“晚上也麻煩溫先生捎我一程。”
晚上溫故下班晚,秦知潮的寵物店已經打烊,他提着籠子,裏面兩只貓一大一小相互依偎。
看到他走近,秦知潮說,“小貓和四季處的很好。”
溫故把手伸進籠子裏摸了摸兩只貓的頭,秦知潮在邊上垂眼看他,他們的身高還是有所差距,他能清楚的看到他薄薄的眼皮蓋住那雙霧蒙蒙的眼睛,小巧的鼻尖,恍若當年。
從來沒有一刻秦知潮比現在更迷茫,他愛眼前這個人嗎?他是愛他還是愛着以前的他,還是已經不愛他了只是糾結于過往呢?
“回去吧。”溫故拿過籠子擡眼看他,那雙霧蒙蒙的眼睛裏映出他的輪廓,他不是在看向何方,他在看着他。
“你在想什麽?”那雙眼裏慢慢帶了一點疑惑。
“沒什麽。”秦知潮伸手捂住了溫故的臉,心之所向眼前人,“突然想看看雪。”
溫故後仰掙脫開他的手,轉身說道,“現在這個時節怎麽會下雪。”聲音有些急促。
☆、第 28 章
下雪不可能,下雨倒是會,雷聲裹挾着風聲好似在大地上擊鼓,車水馬龍淌過路上積水。不方便在外吃飯也不好叫外賣,秦知潮自告奮勇的讓溫故嘗嘗他的廚藝。
當溫故嘗過桌上的四菜一湯,他思索一會實在是想不出什麽誇贊的詞,這麽奇怪的味道大概只有自己做的菜能比。秦知潮自己也說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會下廚。
他們逗了會貓,喝了兩杯小酒,醇厚的葡萄酒味在味蕾上綻放确實是無比緩解疲勞。外面的雷聲還沒有停,雨倒是歇了,大概要醞釀第二次風暴。
“以前讀大學的時候,也老是這樣的雷雨交加,常常走着走着就淋一身。”秦知潮回憶起了大學時光,這是溫故沒有參與過的故事。
“當時很多學妹問我手上的戒指是不是女朋友送到,就像溫故你問的一樣。”秦知潮伸出手,那細長的手指上一個醒目的戒指和什麽同樣醒目的花紋,那是溫故曾經一筆一畫設計的。
他覺得有人在擰他的心髒,像想把其擰得皺巴巴,讓他呼吸不能,艱難開口說,“我先回去了。”
溫故回了自己房間,盛大的雷電讓小區停電了幾分鐘,他瞪着眼睛看着突如其來的黑暗,沉默的流了眼淚。電回來的時候,他看到桌子上的千紙鶴,他原來一直沒有勇氣,他有什麽資格被這樣愛着。
手機閃了一下,随後響起敲門聲,秦知潮發了信息說他沒把貓帶回來。
等他重新打開門,門後的人穿着浴袍,濕着頭發,渾身濕漉冷冽的沐浴露香氣,手上空無一物。
“我想和你重新再一起,溫故,不要逃。”
“我……”
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秦知潮吻向溫故,直到倒在床上那一刻,溫故都是懵的。但是自己好像陷入一團泥沼之中而包裹他的是溫暖與柔軟,什麽都無法抗拒。
久未經人事的溫故第二天沒能起床,秦知潮一手抱着他一手刷手機,略略擡了一下眼的溫故只看到他漂亮的下颌,就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閉上眼睛。
“不知道該說什麽嗎?”秦知潮知道他醒了,他的笑意随着胸腔振動清晰的傳給溫故。
明明沒有什麽比這樣□□相對更差勁了。
他做起身道,“昨天是一個意外,就當作……”
“不是意外。”秦知潮毫不留情的打斷。
沉默一時間充滿了房間。
“讓我再好好想想。”溫故最終開口說道。
秦知潮擁抱他說,“那在你想清楚之前,嘗試接受一下我,好嗎?”
“好。”
溫故接受了擁抱,接吻,□□,卻沒有接受和對方重新成為戀人,糟糕的成人世界。
秦知潮端着早餐推門而入,是一份熱量很高的芝士蛋糕和一杯熱牛奶,溫故起身挖了一勺入口,說道,“真甜。”
“牛奶才是給你的?”
溫故搖搖頭,青春期為了長高他怕是把一生的牛奶都喝完了,“大早上的怎麽會買這個,太甜了。”
“哪裏還是早上,只是沒開窗簾。”秦知潮把餐點放在書桌上,“這個按的我口味買的,沒想到你起了,不過你可以再睡會兒。”
溫故拿起手機一看已經下午了,隐隐約約記得他們是今天早上才睡的,忽然覺得自己又困了,倒在床上看秦知潮看書。
一邊背書一邊吃高熱量的食物是秦知潮在大學養成的習慣,不至于讓自己長時間用腦過度而體力不支,醫學生要背的東西好似綿綿不絕。溫故看着他的側身有些入迷,甚至在想如果當初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會怎樣,是能照顧他還是說讓他分心照顧自己。但是沒有答案,他們這些年終是未能相伴。即便是現在溫故也不知道他們這樣不明不白的到底是怎樣一種關系,他們到底是還愛着對方還是對于當年未能善終的感情耿耿于懷,他有時候上網覺得自己簡直符合當代青年對渣男的每一項定義。
可他們還是糾纏不清了一段時間,一直沒能把話說清楚,不是秦知潮有個考核忙得焦頭爛額,等他考核結束,就是溫故又因為方案忙起來。
難得有一天他能抽出時間,秦知潮卻說沒時間。到底不是有寒暑假的小孩了,溫故走出電梯,一個有點眼熟的婦人和他擦身而過。
“等等。”聽到聲音溫故回頭,婦人按住電梯門走了出來,“你是溫故?”
溫故細細打量她的眉眼,終于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找到了熟人的影子。
“阿姨好。”他大概知道秦知潮為什麽沒空了。
“很多年沒見了,你今天是過來看知潮的嗎?”夏意熱情的打招呼,“以前你們的關系就很好呢。”
“是的。”鬼使神差的溫故沒有告知對方自己也住在這裏。
“秦知潮他好不容易才搬離那個臭狗窩,認真租個房子,确實該請你們這些朋友來坐坐,也不知道平常有沒有人陪陪他。來來,我們進去喝杯茶。”夏意開心的招呼溫故進房子。
狗窩?
是指寵物店嗎,之前都住在哪裏嗎,沒有人陪着他嗎,溫故晃神間被夏意拉進客廳。“阿姨不是還有事?”
“我們先喝喝茶。”夏意進廚房泡水,“這家夥家裏怎麽什麽都沒有?”
溫故看了看空蕩蕩的客廳默不作聲,秦知潮這陣子幾乎都把家當搬到自己那邊了。
大概是終于找到合心意的茶葉,夏意在廚房一陣搗鼓,此時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音。
“溫故,你怎麽進來的?”秦知潮走進來摸了摸溫故的臉。
“我是……”溫故話還沒有說下去就聽到另一個聲音。
“你們?”夏意端着茶杯呆在原地,“雖然剛剛也有懷疑過知潮的男朋友或許是你,不過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該不會從高中就開始了?”
溫故啞口,他對夏意的态度料想不到,一時間不知怎麽接話。
“媽媽,我們還不是。”秦知潮對她擅自說了一堆有些無奈,只好否認自己和溫故還不是男男朋友。
但夏意顯然誤解了,“哎呀也是,你們要是高中在一起的話,當初這小子出櫃的時候也不至于孤零零一個,什麽都不說。”
“媽……”
“他什麽時候出櫃的?”
秦知潮閉上嘴轉頭看溫故,想知道他要說些什麽。
“溫故你原來不知道啊,看來這小子追了你很久。讓我想想什麽時候的事——大概他大三左右,我和他爸爸真是吓了一跳。”夏意說起這些的時候很是舒朗,兒子的性向問題可不是他們家的第一焦點,“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怎麽不早說呢?”
“媽媽,我們……”
“在一起兩個月左右。”溫故久違的露出一個舒心的笑來,“有機會的話想正式和你們說呢。”
“那我不是打擾你們計劃了,既然這家夥不是一個人,我不如就先回去。”夏意跟秦知潮交代了些事就出門了,出門前還特意踮腳拍拍他這個高大兒子的頭。“下次不要在我這個老姐姐面前親昵哈。”
溫故坐在沙發上喝那杯半涼的茶,秦知潮在他對面坐下,“為什麽和我媽媽那樣說,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和我說說你那時候的事吧。”溫故拉住對面人的手,将他手心朝上,一點點描摹他的手中線。
秦知潮看着他動作,“說也無妨,但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
“無聊的事也請和我說說。”溫故擡頭看他,眼裏的堅持與坦誠像一片明鏡,清晰而平靜,“遇到你之後我很開心,但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愛着你多少,對于你一無所知,面對你又懦弱無能的我有什麽資格去愛你。可我還是好想,想成為你母親口中的那個陪着你的人。該是我——請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所以無論什麽,都告訴我好嗎?”
“真的要聽嗎?”秦知潮反手握住了他,翻出一個笑,漂亮的桃花眼來像集齊了春風所有溫柔,“比起那個,我更希望以後無聊的故事裏都有你。”
然後俯身給他的戀人一個深深的吻。
關于秦知潮出櫃的事确實乏善可陳,秦家父母是文藝青年,還是高舉靈魂自由的文藝工作者。當聽到自家兒子是一個同性戀的消息後,雖然一瞬間因為驚訝而沉默了,但并沒有大吵大鬧。秦父第一個問題是秦知潮如何确定自己的性向以及是否做好了不被社會接納的準備,但當他們的孩子理智的确認之後,秦家父母能做的就只是默默支持。畢竟他們從不把孩子當作自己的所有物,而是尊重他為一個成熟獨立的靈魂。
燕子銜泥又一春,溫故和秦知潮回了久違的榕城,當他把純白的栀子花放到母親墓前,才驚覺自己已經多年未來。
“你不會怪我吧?我想,你不會的。”一個小小聲的自問自答。
“我有一個交往對象,是個男人,你也認識他。我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我今天帶他來見你們的。”
秦知潮比溫故晚了幾步,是想讓他先單獨和自己的母親說幾句話。
“阿姨你好。”秦知潮站在溫故身後,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墓碑,“溫故姐姐你好。”
他蹲下來扶着溫故,“阿姨你能放心,從今以後我會一直一直照顧他,愛他,成為他新的家人與依靠。”
地下是否有靈他們不知,但餘生是給彼此交代。拜訪完溫故媽媽他們去了秦家,這也是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正式的和秦知潮父母見上一面。
溫故有點緊張,盡管秦知潮一直安慰他,秦家院子裏的假花多年前就換上真花,一簇一簇木蘭昭示着春意盎然。秦家父母等在院子裏迎接他們,秦父依舊俊朗而夏意身為話劇演員的她保養的很好,看上去就像他們的姐姐一樣,不顯年紀。
秦知潮拉着溫故的手走上前說道,“爸,媽,這是我的戀人溫故。”
☆、第 29 章
回到錦雲市之後溫故想約向榆關出來吃頓飯,畢竟他和秦知潮複合一段時間了,也得告訴他們,秦知潮說順便可以叫上齊全。
緣分說來奇妙,學生時代毫無交集的齊全和向榆關卻在另一座城市成了同事。考上公務員的齊全正好調到向榆關所在的消防局,由于是老鄉,再加上向榆關是榕城同一屆所有學生眼裏的傳說,幾回接觸後就熟悉了。
成為了律師的邬晨晨最近也因為一個案子不得不一直往消防局,大家就約出來吃了頓飯,順便坦白一下關系。當他們知道秦知潮和溫故又重新糾纏在一起時,第一感想就是果然如此啊!
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比如蕭若安出國之後沒幾年就結婚了;比如邬晨晨為了談婚論嫁的男朋友來到S市,事業有成愛情卻沒能修成正果;比如齊全多年長跑結束後卻因為婚姻裏的一地雞毛而天天頭疼腦裂;比如葛旭和徐沁談了十年的戀愛突然跑去和一個來歷不明的大肚子的女人結婚了;再比如當了多年兄弟有女朋友的高轍,幾個月後和徐沁結婚了。
徐沁和高轍的婚禮秦知潮有去,齊全沒有去,當時他和邬晨晨拿着酒杯相對無言,說不難受是假的。蕭若安抱着她漂亮的寶寶過來和他們說話,也有些安慰的意思,“還是好好給他們祝福吧,雖然可能他們也不用,不過家族安排也是沒有辦法。”
婚禮結束秦知潮出門的時候,葛旭的車還停在馬路對面,他想過去,車卻開走了。
相愛的相離,相厭的相婚。
時光匆匆,就連齊全想辦一個同學聚會,成家立業的同學們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無法脫身。
“你說,怎麽他們就不能抽點時間出來?”齊全喝了幾口,臉色緋紅的抱怨道。
秦知潮調侃道,“因為你們是一個個踏入了墳墓的男人。”
“你和溫故有結婚的打算嗎?”許佳然挑挑眉問道。
“這個……”秦知潮喝下一口熱酒,目光轉向溫故,後者神色自若的涮火鍋,“我們沒這個打算。”
“好吧,當我沒說。不過…”許佳然顯然不打算放過這個話題。
“鈴—”
門鈴響得及時。
許佳然去開了門,門外是向榆關和邬晨晨。晨晨主動開口道,“我們剛好在小區門口碰到就一起來了。”
“大律師和我們的英雄一起來遲了啊。”齊全開口調侃。
“快進來,外面冷。”
“你們的新房子我還是第一次來。”向榆關坐下後遞給溫故一個袋子,“喬遷禮物。”
“你應該多來的。”秦知潮給他倒了杯酒。向榆關沒喝,簡單吃了幾口菜後說。“最近事太多了。”
“最近過年,辛苦了辛苦了!”齊全拍拍他肩膀。大家就聊起了最近幾年民衆的消防意識。
“佳然拍過一部關于防火的電影吧。”溫故印象裏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是有一部。”許佳然自己也沒什麽印象了,“前年了,那一部電影主要講的也不是這個,好像是在談戀愛。啊?”
“你那個名譽權官司打得怎麽樣?”秦知潮轉過話題。
“有點麻煩,不過經紀人會處理,好像那個律師是晨晨的學長,是嗎?”許佳然有些不太确定,其實當演員這麽多年,大大小小的官司打了不少。
“是的,他能力很強。”邬晨晨想起學長一臉憧憬。
“不過沒想到晨晨你後來會當律師。”齊全有些感慨。
“我也沒有想到秦知潮會去當獸醫。”邬晨晨接着說。
“唉!我當初都以為他要當大明星,畢竟電影都演了。”齊全打開話匣子,“我以前還覺得溫故肯定是個科學院人才,我就沒看準過人。”大概是喝多了,齊全滿臉通紅。
“有出什麽事嗎?”完全不關注多餘八卦的向榆關擡頭問他們。
“沒有事。”許佳然盡量輕描淡寫,不管過去多少年,面對這個男人的關心她還是會很感動,“網絡上一些謠言而已”
“以前還以為你們當明星的都挺簡單,是那個說你隐婚的八卦?”齊全已經有點半醉,被婚姻工作折磨的半死不活的男人,毫無辦法的依賴上酒精。
“少喝點。”秦知潮抽掉他手上的酒。
“那個早過去了,你好歹關注一點新聞啊?”邬晨晨苦笑不得。
“你明天是不打算去上班了?”向榆關看向他。
“幫我請假吧。”齊全用僅存的理智說道。
眼前的餐桌發出咕咕嚕嚕的聲音,破裂的氣泡帶着氤氲的霧氣,溫故靠向了秦知潮。
齊全和許佳然醉鬼談話,氣氛熱鬧,他一言不發,秦知潮低頭問他,“困了嗎?”
“有點。”
“那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
“感情真的好啊,真不是每一對都能跟秦知潮你們似的。”邬晨晨有些羨慕又有些釋然,“說起來我當年和前任分手後第一個案子還和向隊他們有關呢。”
“我也有些印象,可惜這麽多年過去,還是好多這種給人添麻煩的案子啊。”向榆關搖搖頭,一口悶了剛剛秦知潮給他倒的酒。
“最近事故多?”秦知潮順便把他剛送的紅酒給開了。
“哪有人吃火鍋喝紅酒的。給我倒點。”齊全吐槽着伸出手邊的杯子,秦知潮還沒把酒給他倒上,他頭一垂就睡着了。
“我最近要搬家,現在住的房子不是我的。”向榆關給自己倒了點,他現在住的房子是他和前任在一起時對方買的,後來對方出軌分手後就搬走了,他也是最近才想起來這件事。
“他跑回來要房子了?”許佳然有點不爽,不,是很不爽,那個賤男人憑什麽得到他男神青睐後還出軌。
“沒有,他想複合,所以我才覺得麻煩。”向榆關皺着眉說。
“我有空餘的房子。”許佳然像個小孩一樣立刻舉手示意。秦知潮看着她的樣子默默把話吞了。
“不了,我已經找到臨時住處了,打算過幾個月自己買一套房子,也方便一點。”向榆關接受誰的好意都不會接受許佳然的,他真的希望她能重新喜歡過一個人,所以不敢接受她的好。
“好吧。”許佳然有些失望的開始喝酒,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秦知潮接過話頭,“你前任那個家夥的性格太麻煩了,可以的話還是拒絕吧。”這句話其實是替溫故說的,他知道他希望向榆關能有一個好歸處,一個真正能愛他的人。
感覺愛人握緊了自己的手,秦知潮目光落到他閉緊的雙眼和彎起的嘴角,他輕輕的問,“做了什麽夢?”
向榆關還在接他的話,他大概也明白這是溫故的想法,彎起嘴角笑着說,“你們這對複合情侶倒是很有意見呢。”
“話說聚餐的時候,作為主人卻睡着了是要怎樣?”許佳然喝醉了,直拍桌子,她不想聽到向榆關的感情史,因為是誰都不會是她。
“還不是齊全非要來我家聚,本來也不打算招待你們。”秦知潮毫不客氣,順着許佳然說下去。
醉成死豬一樣的齊全已經沒辦法反駁了。一直不說話的邬晨晨笑着說,“我想大家聊得也差不多了。”
正好溫故醒了,略帶歉意道,“這麽晚了就別回去了,在客房睡吧。”
“順便照顧一下那個醉鬼。”秦知潮指着許佳然道,畢竟他們不方便照顧。
邬晨晨看了看許佳然,應了下來,“好吧。”
溫故看向向榆關,正要開口,被他拒絕了。
“我還是得回去的。”他揉了揉眉心,最近真是太累了。
“那我送你。”
“不用了,給我叫個車就好。”
秦知潮叫了車,向榆關就站起來表示要走,秦知潮出門送他。門開關的聲音傳到許佳然而邊,她愣了一會,酒就醒了不少,也急忙出了門。
溫故想開口叫她,想了想沒說話。邬晨晨問道,“她還喜歡他啊?”
“嗯。”溫故點頭,而對面的人皺着眉頭,一臉不認同。
“沒有辦法啊。”溫故看着關閉的門,這樣說道。
安頓好喝醉的兩個人,溫故和秦知潮躺床上對話,他們這十七年風風雨雨的過來,索性沒有把對方丢掉。
“我突然好慶幸你還在我身邊”秦知潮緊緊抱着溫故。
大概是不滿意主人半夜三更還不睡覺,四季拖着肥胖的身體躍上床,在秦知潮臉上踩了幾腳後,強行擠到他們的懷抱裏。
“這小祖宗,明明以前更喜歡我的,現在倒只欺負我。”秦知潮哭笑不得。
溫故摸摸他的臉,又摸了摸貓,一切就這樣吧,這樣很好。
☆、第 30 章
年歷翻到2022,又是一個跨年夜,從山上別墅的窗外看出去能清晰的看到萬家燈火及人民廣場盛開的煙花。他們在這棟房子已經住了幾年,今年還沒有還清房貸,當初複合之後他們就同居了,而溫故那套單身公寓不太适合兩個人帶着寵物一起生活。
大概是哪天溫故無意識說了一句想要個和秦家一樣的茶室喝茶被秦知潮記下了,後來牟足勁買了一套市中心別墅,因此負債累累背上二十年房貸。溫故倒是想賣了自己的房子接濟一下他,不過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