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淩

第6章

包廂裏回蕩着那兩人撕心裂肺的歌聲，屠寶偷偷的老孫廷，等孫廷有擡頭的跡象，就趕緊扭頭，假裝一直在看屏幕。

等那兩人嗓子啞了，暫時退下陣，李德文喝口水，見他們面對面坐着，誰也沒說話，于是叫嚷道：“來一趟不要幹坐着，屠寶，這裏沒外人，随便開口唱！來來來我給你點首歌……”

他背對着屠寶，快速點了一首，何将站在一旁不忍直視轉過頭，李德文點完歌，将話筒強行塞過去。

屠寶手握話筒，一臉茫然，等李德文高大的身軀移開時，包廂響起熟悉的音樂，露出電視屏幕，一行明晃晃的歌名——《爸爸去哪兒》

“……”

伴随着音樂，傳來Kimi稚嫩的聲音：

“爸比你會唱《小星星》嗎？”

“不會啊。”

……

何将仰天長嘯：以前怎麽沒發現李德文這麽愛作死！

他生怕李德文今天交代在這裏了，廷哥确實是脾氣不錯，而且自從屠寶來了，他比高一那會兒還好說話，搞得他們也敢開玩笑鬧着玩……但玩笑開大了，廷哥發火他也幫不了李德文啊！

他仿佛看到了李德文屍橫遍野的樣子。

然而，下一刻。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這聲音！！！

雖然同樣是童聲，但沒有Kimi口齒模糊的發音，更加的幹淨清晰——是屠寶。他捧着話筒，認真的看屏幕，跟着音樂唱，歌聲毫無違和感。

何将傻眼了。

屠寶用小奶音繼續唱：

“我的家裏有個人很酷，三頭六臂刀槍不入，他的手掌也有一點粗，牽着我學會了走路……”

何将手裏的話筒突然被奪走。

“……謝謝你光顧我的小怪物，你是我寫過最美的情書……”

是孫廷！

他歌聲一響起，屠寶就放下了話筒，專心致志聽他唱。孫廷唱歌比平時說話嗓音低一些，似乎因為不習慣，帶着微微的顫音，幸好唱的沒跑調，和屠寶的聲音一對比……

很适合這首歌。

屠寶唱：“老爸老爸我們去哪裏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孫廷接：“寶貝寶貝我是你的大樹，一生陪你看日出……”

………

何将表示，這是我這輩子，見過最騷的對唱。

————————

從KTV出來，外面夕陽西下，天色漸晚，李德文急吼吼的叫着餓，要吃東西。

這附近不遠就有小吃街，很多學生都喜歡去那裏，孫廷本來擔心屠寶回家晚會不會有事，沒想到屠寶立刻期待的擡頭，對着那雙眼睛，他将原本想說的話咽回去。

小吃街很熱鬧，他們随便找個地方坐，李德文堅持要請客，叫了一堆東西，擺了滿滿一桌。孫廷拗不過他，便道：“那明天有空的話，我請你們去游戲廳吧，随便玩。”

何将笑道：“我怎麽辦？你們吃喝玩樂都請了，我請你們大保健嗎？”

李德文瞪大眼睛：“你……你去過了？”

“……”何将無語。

李德文不依不饒，非要讨個說法，問他是不是背叛了兄弟自己偷偷去大保健了。

何将煩不勝擾：“開玩笑好嗎？我還沒成年！”

“那你成年就要去唔……唔唔……”

何将手蓋住他的嘴。

孫廷笑着看他們吵鬧，笑了一會兒，扭頭看屠寶。屠寶咬着根肉串，看何将和李德文争執，眼裏噙了一抹笑意。

撲通。

孫廷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這太反常了，明明剛開始他還嫌棄屠寶太過黏人，像是對他有意思，于是拉來于曼曼做掩飾，卻沒想到，相處越多，他一步步有了變化。

然而屠寶看他的眼神，卻沒什麽不同，一如既往。

或許，他當初想錯了，那不是好感，僅僅只是對他的羨慕和仰望。自從當了扛把子，孫廷見過太多那種眼神。

屠寶和他們有區別，但又有相同之處。

孫廷皺眉，低頭戳戳面。

正吃着飯，突然有個低啞的聲音響起：“廷哥？”

吵鬧的兩人停了聲音，顯得周圍的聲音更加喧嘩，孫廷心裏一緊，擡頭。

那人臉頰有道淡淡的細長疤痕，不影響略帥氣的長相，站姿有點歪，似乎腿腳有問題，不細看看不出來。他粲然一笑：“果然是你啊。”

李德文站起來：“餘哥，你怎麽在這裏？！”

屠寶眼神唰的飛過去：這就是他們提起過的魚哥？

孫廷喉結上下滾動幾下，方才開口：“餘晖。”

餘晖松口氣，笑了：“廷哥，我還以為你不願意認我了呢。”

氣氛瞬間沉默，何将跟着站起來，打圓場道：“坐下來一起吃吧，餘哥，好久沒見過你了。”

餘晖擺擺手：“不用了，我就在這邊攤子幫個手，離不開人。”他看向屠寶，“喲，這是新來的？你好兄弟。”

屠寶點點頭。

孫廷開口道：“這是我……新認的弟弟。”差點脫口而出這是我兒子。

餘晖笑容變了：“啞巴麽，自己不打聲招呼？”

何将忙道：“他嗓子不舒服。”

“嗓子不舒服？我他媽還腿不舒服呢！”餘晖突然發飙，端正的五官扭曲，“你他媽瞧不起誰呢？！”

“餘晖！”孫廷怒斥。

李德文要說話，被何将偷偷掐一把腰，罕見的憋住了。

“怎麽廷哥？我不跟着你，你就改護着別人了？”餘晖突然踢一腳桌子。

周圍吃飯的人驚叫，指着他們讨論。小吃攤的老板瞧見這裏，喊道：“餘晖！你還想不想幹了？有架去外處打，別影響我做生意！”

孫廷突然揪住餘晖的衣領，将人拉走。

剩下三人跟上，一路走到一個偏僻無人的小巷子，路上何将快速小聲和屠寶說：“餘晖是我們高一同學，以前和廷哥玩的最好，不過他那脾氣，有他在我們都離廷哥遠遠的……後來他打傷了人，也被打折了腿，就退學了。”

“他脾氣爆，你別說話，有廷哥在，他不敢拿你怎麽樣。”何将拍拍他的肩。

屠寶聽了這話，只是呲呲牙。

孫廷将人推到牆上，還沒說什麽，餘晖突然哭起來：“對不起廷哥，我就是看你們穿校服來吃飯，我卻只能給你們端端菜，你身邊又跟了新人，心裏難受，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吧。”

“……”

餘晖哭的聲嘶力竭：“我後悔了，廷哥，我不該不聽你的話，去和社會上的混子打架，我将人打殘了，自己也落到這步田地……我錯了……”

餘晖哭着哭着，見孫廷只是站在他面前，沉默不語，忍不住将頭抵到孫廷胸口。

頭剛剛靠上去，就被人大力撕開，屠寶擋在二人中間，突然開口道：“哭就哭，亂靠什麽。”

餘晖看他一會兒，突然笑出一個鼻涕泡。

“……”

“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不說話，你這聲音太他媽有意思了，牛逼！”

孫廷心裏一嘆，餘晖他果然沒怎麽變。

當初他和高二的打完架回校，當時在高一已經隐隐有扛把子風範的餘晖找上他，強行認他做哥，還逼着當時收複的小弟喊他做哥，硬生生将孫廷推上三高扛把子的位置。

他腦子直，一根筋，脾氣又爆，一天不惹事生非就手癢，高一下半學期還認識了社會上的混子，孫廷勸他別和那群人來往，餘晖也沒聽。

後來就出事了。

一次火拼中，他打折了對面的腿，過了幾天，被尋仇的找來，也打折他一條腿。餘晖在醫院躺着休養，他家裏人怒不可遏，覺得這孩子沒救了，直接來學校辦理了退學手續。

這會兒餘晖被何将遞了紙，抹去鼻涕泡。

孫廷身前還站着屠寶，他也沒上前，就隔着一個人，對餘晖道：“你要是後悔了，就和家裏說下，看能不能複學。”

餘晖猛地搖頭：“不行！那多丢臉啊！”

“……”

李德文點頭贊同，被何将捅了一拐子。

孫廷有意勸說，卻有人打斷了他。

“餘晖，小王八羔子，在這剛巧能見到你？”

十來個青年，從巷子那頭走來，為首的那個一瘸一拐，手裏還提着根鋼管。

孫廷突然開口：“跑！”

另外三人反應迅速向前跑，餘晖一瘸一拐，跑的倒快。他拽着屠寶跑路，屠寶跟着跑了兩步，腳一歪停下，之前受傷的腳腕還沒好利索，這一跑又傷到了。

那群人追上來。

李德文和何将跑回來，餘晖也跑回來擋在前面，大聲道：“有事沖我來，這些人都是我同學！不管他們的事！”

這些社會青年已經将人圍起來，領頭的瘸子冷笑道：“這不是你經常提的廷哥嗎？”

其他幾人無語，餘晖在外面是為孫廷拉了多少仇恨？

眼下，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孫廷看了一眼屠寶，他們五個，餘晖不用說，李德文打架是好手，就連何将也會用技巧打架，只有屠寶，除了力氣大點，從來沒打過架。

不能牽扯到他。

他壓低聲音，在屠寶耳邊說：“一會兒打起來，我拖住人，你趁機跑，知道嗎？”

屠寶微微低頭，揉揉耳朵。

對面已經圍上來，孫廷拉着屠寶躲過一腳，踹開一個，翻身用背擋住一個，松開緊握着屠寶的手，示意他走。

屠寶跑開幾步，有人想去追，被孫廷攔住，那人怒氣勃發，對準他腹部踹了一腳，孫廷躲開這腳，卻沒躲過另一個人的拳頭，他踉跄後腿兩步，沒等站穩，面前的人舉起了鋼管。

孫廷下意識伸胳膊去擋，頭扭過去，閉了眼睛。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際。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小奶狗獸突然進化！友♂情陷入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