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後一場戲的後勁很大。不只對這兩個人,等他們從地上爬起來,在旁邊圍觀的季韶還紅着眼眶。顯然被劇情感染到,看他倆的眼神充滿慈愛和疼惜。
沒想到季老板是這麽細膩的人。祁燃意外之餘,被認可的成就感把心裏遺留的難受沖刷掉一些。簡單收拾了下就回到酒店。下午會有媒體來做兩人的采訪。
劇組來濟園拍攝用的是紀寒景的人情,其他媒體自然就不給進。采訪在酒店裏進行,針對祁燃的許多問題都是可以預料的。諸如第一次拍戲是什麽體驗,覺得自己完成度可以打多少分,終于殺青有什麽感想等等。
紀寒景對這樣的場合從小應付到大。偶爾有興趣的時候就應付得走心一些——旁邊坐着他哥的時候顯然就是。
來采訪的娛記第一次見他,本來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以為他會高冷挑剔很難伺候,誰知道聊着聊着這人整個開始談笑風生了,來前其他同行的提醒有點像是危言聳聽。
相比之下,祁燃雖然也入行多年,面對采訪時也應付自如,狀态卻還是稍顯緊繃。
這天采訪結束時被說起這個,他坦然承認,“接受采訪不是我的業務特長嘛。其實我到現在,在舞臺以外的地方被鏡頭對着也還是會緊張。”
但越是這種時候,作為隊長他就越是要負起控場的責任。不僅自己不能說錯話,還要照顧到每個隊員的發言,有容易被曲解的地方即刻就要幫忙補充或圓場。就得一直繃着神經,一場采訪下來感覺被跳一整首歌還要累。
娛記問,“可在劇組拍戲還是要被鏡頭對着呀,拍戲會緊張嗎?”
紀寒景原本已經打算起身,聞言又坐穩了,想聽他會怎麽回答。
祁燃鎮定地笑了笑,答得漂亮。
“劇組就是我的舞臺。”
即使聽不到歡呼和尖叫,看不到觀衆的即時反饋。但也因此更專注于表演本身,來自心底的認同感更加清晰。
是更內斂的精神世界。卻光芒四射,不弱分毫。
紀寒景聽完問,“喜歡嗎?”
他認真地點頭,“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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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寒景便也笑起來。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
《執意》劇組的氛圍很好,像個臨時的大家庭,四個月來大家相處得非常愉快,晚上的殺青飯熱熱鬧鬧一起吃。紀寒景和祁燃坐到半場就撤了。溜回濟園找季韶他們私下裏繼續慶祝。
這時候濟園的酒菜才剛上桌。佟叔張羅了一晚上,終于也在這些年輕人身邊坐下來。倒一杯自己親釀的白酒,美滋滋地抿。
岑意一家三口留下來跟他們一起慶祝,兩人過來後挨着他們坐。
夜裏涼亭中花草綠植繁多,蚊蟲飛得也歡。一過來紀寒景又點了兩盤蚊香,蹲到桌子底下放到祁燃腳邊,悉心囑咐,“留神別踢翻了。”
“……哦。”祁燃懷裏抱着崽沒法兒低頭看他,但有被體貼的紀老師感動到,“謝謝。”
“跟我還說這個幹嘛。”
紀寒景起身坐回椅子上,但也沒能安生幾秒。今天的岑圓圓好像很喜歡他,一直伸着小胳膊要他抱。
他受寵若驚,接到懷裏之後才發現,這只崽是相中了自己t恤胸前的塗鴉印花。
喜歡的東西要握在手裏帶回家裏。岑圓圓執着地貼在他身上,小手一直在那片印花上抓個不停,沒一會兒把他的衣服都給揉皺了。
紀寒景不縱着他,每被抓一下就往他小胸脯也輕戳一指頭。得到他不滿的“啊瓦啊瓦”。
紀寒景不屑地哼,也“啊哇啊哇啊哇”,哇得比他還長。
“……”
岑圓圓短暫的一歲多人生裏還從未逢此強敵。大眼瞪小眼對峙一會兒,不忿地承認了自己落敗,回到親爸懷裏。
“勢均力敵,勢均力敵。”岑意一邊安慰兒子,一邊當着他的面明目張膽地跟祁燃吐槽,“你紀老師怎麽這麽幼稚。”
祁燃笑眯眯圍觀,“他就是很像個小孩子啊。”
“……”
紀寒景本人不太滿意這個評價。
他哪裏像小孩子。他分明是個成熟的男性Alpha。可以談戀愛搞黃色的那種成熟。
剛才的殺青宴上兩人只敬了酒,這天從一大早忙到現在,過來到這邊才能好好坐着吃些東西。佟叔燒菜的手藝深藏不露,越是口味偏重的菜做得就越是地道美味。祁燃被辣到一邊吸氣一邊吃得停不下來。
等到差不多填飽肚子之後,由江廖音牽頭,提議玩會兒酒桌游戲來納涼娛樂消磨時間。
老套游戲,純真心話問問題。是有意替某人先探探路。
終于殺青了,紀某人晚上一直揣着那樁“天大的心事”。一聽要玩游戲那必須好好表現,提醒自己要沉着冷靜地回答,起碼先給他哥留下個成熟男人的印象。
這都是年輕人的把戲,佟叔喝完小酒,打着呵欠離席了。剩下幾人開始玩。第一輪過去基本都是試探,不會出特別難的問題。按順序輪轉酒瓶決定要提問的對象,到祁燃時,轉動的酒瓶緩緩停下,瓶口指到的人剛好是紀寒景。
成熟男人也難免緊張起來。
祁燃想了想,問他,“紀老師你現在在讀金融系。以後不打算把演戲作為主業發展嗎?”
紀寒景深沉地一拍大腿:“問得好!”
“……”
其實這問題很多人都問過他。問的次數太多,讓人都快覺得厭煩了。
但既然是祁燃想知道,他又仔細地再回答一遍,“打個比方吧。就像手腳,人少了一只手能不能活?其實也能。可它重要嗎?當然重要。任誰少了一只手也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
“演戲對我來說也是這樣的存在。像我身體裏難以割舍的一部分。說真的只要有好的本子,我覺得自己可以一直演到八十歲。但我不會放任自己到八十歲都只幹這一件事。”
紀寒景頓了頓,半開玩笑道,“畢竟我可是有家業要繼承的男人。”
“人的一生很少能完全被自己的興趣支配。我的生命裏有很多要做,并且有責任去做的事。演戲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但并不是我生命裏的唯一。”
不愧是紀老師,理智清醒又風趣。随便拿出去都是滿分采訪稿。
祁燃朝他舉了舉杯:“你聽起來像個幹大事的人。”
“過獎。”
“……”
隔着大半張桌子,江廖音聽着這談話方向怎麽越來越官方,感覺不對味兒,果斷拉回來,“這時候就別聊工作了,沒意思。說點刺激的。”
季韶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在知情人聽來,他想幫忙助攻的小心思已經很明顯了。
岑意也聽出他的意圖,輪到自己提問時有意克制了下手腕轉動的力度。瓶口穩穩停下,他順利地向紀寒景提問,有意道,“那就說點刺激的吧。冬冬哥,跟大家講講你談過的戀愛裏最難忘的一段?”
祁燃一愣,下意識地看向紀寒景,呼吸也急促起來。或許是因為晚上喝了不少酒,熱熱的在身體裏躁動。卻沒有意識到,自己遠比自以為的更期待他的回答。
冬冬哥并沒有被岑意坑到,氣定神閑道,“沒有。”
這種時候母胎單身似乎還成了優勢。像江廖音這樣經常跟他在一起喝酒一起玩的人,就不會提問他這種問題,純屬浪費機會。
岑意卻并不了解他,只覺得不可思議,“……哈?”
“沒談過戀愛,所以沒有最難忘的。連段能忘的都沒有。”
“……”
他仍舊覺得不太可能,探究的目光地把紀寒景打量一遍,“不會吧。你長成這樣都不談戀愛的?”
“……”
不知道算是被誇了還是被嫌棄了。紀寒景一時被問得心情複雜,嘆一聲氣,含糊其辭道,“獨自美麗也不是我的錯啊。這種事兒不得靠緣分嗎。”
江廖音一樂,清了清嗓子幫他作證,“我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可以證明。雖然人模人樣但确實是獨自美麗到現在沒錯。”
“神奇了。”
岑意小聲嘀咕了句“不會跟我們隊長是一樣原因吧”。祁燃本來也沉浸在驚訝裏,聽到這句立刻在桌子底下握了握他的手。
但紀寒景坐得很近,依舊不可避免地聽到一些,詢問的眼神投過來。
岑意只好裝傻,半真半假地說,“跟我們隊長一樣……眼光不是一般的高。所以不好找對象嘛。”
下一把輪到季韶,作為助攻小分隊的成員之一,提問祁燃。
他是心思玲珑的人,從岑意的話就聽出祁燃該是同樣母胎單身的狀況,于是換了個問法,“人生到現在為止,喜歡過且最喜歡的人是誰?”
紀寒景緊張到正襟危坐。見祁燃遲疑了數秒,才搖頭道,“沒有。”
這次驚訝的人輪到江廖音:“長這麽大都沒喜歡過一個人?一個都沒有?”
“……沒有。”祁燃無奈道,“其實我跟紀老師情況差不多。這種問題放我身上有點浪費。”
那你倆還真般配。
江廖音點點頭,再轉一圈輪到他時,提問的依舊是祁燃。
這啤酒瓶的方向太好控制了,提問的對象幾乎是自由意志。岑意想護短,但跟他不太熟,也不好直接表露。便将目光轉移到旁邊的人,“季韶韶你快管管,他是不是有點針對我們隊長啊。”
“我不是才問了一個嘛。”
不等季韶開口,江廖音立刻表态,“沒針對啊,不造謠不傳謠。我就再問一個。最後一個。”
他問祁燃:“如果你收到意想不到的告白,會有什麽感覺?”
“……”
氛圍突然變得安靜。整桌目光的聚集之處,祁燃卻低垂着視線,沒有看任何人,像是陷入不太好的回憶裏。
停頓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會……覺得困擾。”
作者有話要說:冬冬:猛男落淚
來遼
嗅到什麽不尋常的氣息嗎
不要方!方也沒有用!(聽我的都聽我的.jpg
明天見吧
大家晚安
mua!
*感謝在2020-04-1323:40:45~2020-04-1423:39: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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