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離府之後
送走了八阿哥胤禩，胤禛起身在府中行走，穿過了前庭，到了中庭胤禩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自從昨日封了親王以後，各路大臣、京中的王公貴族也紛紛送來賀禮，自己确實有些累了。在太子再度被廢後，康熙突然對胤禛加封親王的舉動，着實讓很多人都摸不着頭腦。這既有可能是康熙對未來大統人選屬于四阿哥胤禛的信號，也有可能是康熙屬意其他阿哥，但念在胤禛一直為朝堂貢獻頗多，因此予以親王嘉獎以示安慰罷了。
無論是哪種可能，對于這些人來講，對胤禛表示恭賀都對各人有百利而無一害。胤禛心中也清楚，這些人為什麽送了這些名貴藥材、珍奇物品。腦中思索着，胤禛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雅苑，雖然那日與海棠在槐花林見過了，自己有些氣她依舊心裏裝着自己的八弟，可一想到她腳上那處傷痕，心中便充滿了擔心。雅苑園中種滿了白玉蘭，這花外形極像蓮花，此時花期雖然已快結束，仍有些許倔強的花瓣展向四方，使庭院青白片片，白光耀眼，再加上清香陣陣，沁人心脾。
胤禛每每一到換季之時，鼻腔便會覺得不适，一次偶然的機會去到安慶府阜陽，意外見得此花，聞後竟覺呼吸順暢了不少，一打聽，得知此花名喚玉蘭，也叫望春花，花開起來看着純潔無暇，分外高雅。于是便命人從安慶移植了不少此話種入園中雅苑。
盤算着也有了兩日沒見到海棠了，心中有種強烈的欲望想見到她。其實胤禛內心也掙紮過，要不要對海棠亮明自己的身份，讓其安心的坐自己的側福晉。可每當想起海棠那副提及自己時滿臉的鄙夷，心中也有些耿耿于懷，他一向不喜歡強人所難。胤禛心想：眼下既然皇上賜了她做自己的側福晉，若是遂了她的心願放她出府，倒也不合規矩，再給她些時日說不定慢慢的發現自己的好，也就會心甘情願的留在府裏了。
“王爺吉祥，”守在蒹葭居門口的家奴見到胤禛，忙單膝跪地行禮。
“平身吧。”胤禛的嗓音雖富有磁性，聽着卻透露不出半分感情。那日從槐花林裏一別後，胤禛便下令将海棠的貼身侍女調回蒹葭居。他之所以将那頂替海棠的柳兒禁足，也不過是怕別的什麽人瞧見了柳兒的樣貌，生出許多麻煩。海棠現成了下人，看那日的樣子也受了不少苦，可居然性情還是那樣兒，言語依舊任性，不忌諱。想到這兒，胤禛忍不住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你終于回來了啊。”房門突然被打開，那柳兒聽見了外面有動靜，竟然以為是海棠回來了，冒冒失失的開了門。
“啊~貝勒爺，不，王爺吉祥。”柳兒吓得不輕，忙頂着滿頭的珠釵跪落在地。
這個海棠也真是的，要找個人頂包，好歹也找個稍微識大體、有氣質一些的奴婢吧，幸好自己将她禁足了，那年海棠早在進宮前，容顏和教養便是在京中鼎鼎有名的，雖然自己見面後，覺得她跟傳言相比活潑了些而已。若是整日穿成這樣在王府裏逛來逛去，稍微聰明些的人要麽覺得年海棠腦子有病，要不然便會産生懷疑。為了避免出些什麽大亂子，自己實在也不敢這麽縱容她胡作非為下去了。
“算了，起來吧。”胤禛臉龐依舊冰冷問道，“海棠呢？這麽不見她。”
“啊？”柳兒一聽，頓時腦子蒙了，海棠？難道雍親王什麽都知道了嗎？可這麽辦，這下出大亂子了。“咚，”柳兒連忙又跪下，眼淚呀嘩啦啦的直流。“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跟我家小姐一點關系也沒有，求王爺責罰奴婢一人吧。”柳兒生怕此事牽連年家，忙将罪責往自己身上攬。
“責罰？你以為若真追究起來，你一個小小的侍婢能抗下這株連九族的欺君之罪嗎？”胤禛沒說錯，若真将此事兒掀翻開來，皇阿瑪若是真的了，自己也不一定保得住年家。
“奴婢罪該萬死，奴婢自知愚笨無比犯下了滔天的罪過，奴婢只求王爺能保住小姐，保住老爺和夫人。”柳兒一聽胤禛的話，就快吓得暈過去了，當時她答應了海棠的請求頂替出嫁本着一顆為主的赤膽忠心心，可沒想到自己這麽做，竟然會将年家害成這樣。
“起來吧，你家小姐呢？”胤禛也懶得跟一個下等丫頭計較，想着心中還有許多事兒要跟海棠囑咐，因此倒也不想耽擱時間。
“柳兒不敢欺瞞王爺，我家小姐自從昨日跟賈春去了府外采購東西，直到現在也還沒回來。奴婢真是擔心急了，小姐一向極少出門，要是遇到什麽壞人，那……”柳兒話還沒說完。
“什麽！”胤禛大怒，海棠腳上的傷他是親眼所見有多嚴重，“她昨日就出去了？那麽大的事兒怎麽也不想法子上報！”他萬萬沒想到，海棠怎麽會出了府整夜未歸，如今還不知道她在外面到底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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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錯，那同去的是賈春，她回府後便向嫡福晉禀告了情況。奴婢又禁着足，只能幹着急。據賈春說，小姐跟她一同去了集市後，因為二人各自采購物品，這才走失的。”柳兒說着說着哭了起來，她是真心的擔心海棠，在她的眼裏，年海棠幾乎很少出府，更不要說去逛集市了，眼下出了事兒，一定是東南西北都找不到的。
“那海棠好端端的，怎麽會被派出府去呢？”胤禛心中充滿疑惑。
“是嫡福晉房裏的丫鬟小甜，前來送了福晉和鈕钴祿側福晉湊的份子錢，說是恭賀小姐進府。然後小甜說昨日是府裏難得的采購日子，若是不去，怕得我們房裏沒得吃穿用度、日常物品。因此小姐便聽她的出去了。嗚嗚……”柳兒如實相告。
“小甜？嫡福晉？哼，府上哪個房裏吃穿用度缺過？竟然拿這個當幌子來唬海棠。”胤禛一聽，便猜定是那些丫鬟想對海棠使壞回。這傻乎乎的海棠啊，怎麽就那麽笨呢?胤禛心中不免擔憂。那天在槐花林中，胤禛自從看到了海棠腿上的傷，心中便猜到了海棠得罪了那嫡福晉房裏的丫鬟。奈何這兩日封親王，雜事兒實在太多，便沒來得及去懲治那些丫頭，“我看還真要翻天了！”就這樣小小的疏忽，竟讓海棠這樣走失在了府外。胤禛心中煩悶不已，也許這正合了海棠的心意吧，她估計是日盼夜盼能離開這王府而去了。
“你和海棠交換身份的事暫且別向旁人提及，否則，就是本王想保也保不住了。”胤禛低聲對跪在地上的柳兒叮囑道，柳兒連忙點頭。胤禛和柳兒哪裏又想得到，他們倆的擔心幾乎是多餘的，此時的海棠，過得可比在雍王府裏自在多了。
“一、二、三、四，轉身，換腳。”醉春樓的後院之中，一群穿着統一鵝黃色輕紗，歪歪斜斜的做着動作，前方一張太師椅上，清若白梅的清秀女子，此時臉上挂滿了得意的笑容，右手甩着小木棍嘴裏數着節拍。這不是別人，正是年海棠。
“咳，我說這位美女啊，身姿要正些，別弄得跟顆扶柳一樣。”海棠說着說着，将屁股從太師椅上挪了起來。
“哎，我再重申……也就是重複一遍，你們要記着，我們今天的訓練重點不在于賣弄你們的妩媚，記住，是你們的儀态和氣質。”海棠将右手的木棍頭，拍打着自己的左手心。
“我說海棠姑娘，要照你這麽說的不再賣弄我們的身體，那些臭男人還會來醉春樓找我們嗎？”其中一個妝容畫的無比隆重的秀娥發問道。
“是啊，是啊。我們要是太正經了，那些男人會喜歡我們嗎？”瞬間，女子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停！不是說沒有賣弄風姿的姑娘，有，我們醉春樓有！但是不是你們今天這十位姑娘。你們知道為什麽挑你們出來嗎？”海棠昂首闊步，開始在這群茫然的女子面前高談闊論起來。
“不知道。”十個女子齊聲答道，廢話，海棠心中暗答，若是知道了你們還在這兒混嗎？
“那是因為，你們各方面的條件都是我們醉春樓的佼佼者。我們醉春樓為了打擊我們的競争對手媚閣，同時也為了增加我們各位姑娘的收入，提高我們的服務質量，即将組建一支隊伍。”楊媽媽在一旁喝着茶，滿意的點點頭。“我們的這支隊伍的姑娘們，你們記着，來我們醉春樓的客人是為什麽呢？當然是為了放松心情，尋尋開心了。尋找開心的方式有很多種，而我們未來這支隊伍要做的，就是為客人表演，比如奏樂、舞蹈、聊天、吟詩作對來給他們助興。至于喝酒、劃拳那些下等招，有的是其他姑娘做。”
“啊？那錢呢？”聽起來那麽輕松，其中一個姑娘立馬擔心銀子從此就掙得少了。
“诶，收入一定比現在好！”海棠得意的揚起了手中的小木棍，大聲說道，一次鼓勵士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