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朝翻身做地主, 感覺不要太好。
所以炎燚回去之後洗了澡就躺床上了。
——還是之前那個坐落在小巷道裏的小旅館。
阮銘給他換了被褥, 還弄個消腫藥膏放在床頭櫃上。
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用得上的東西,早在他回來時就已經收拾好了, 防潮防蟲,分包好放在車上,明天阮銘自己會拿過來。又問了他的早餐, 給他泡了杯說了半天他也不知道什麽東西的茶。
小助理慫唧唧, 但是足夠細心,每次出門都帶着哆啦A夢口袋。什麽感冒藥、消炎藥,各種藥膏,以及……亂七八糟的。
總之他背包裏好像什麽都有。
這也就是炎燚一直留着他的原因,就這麽簡單。
阮銘走後炎燚反鎖好門, 沒多久, 摩斯密碼就重新開啓了。
“咚咚咚……”
另一邊的池先生敲了牆:炎老師。
炎燚沒理他。
他在笑。只要想起現在對着豆子抓狂的池先生,他就忍不住, 笑得床都在抖。
床碰在牆上嘚嘚嘚的,笑了好久。
然後那邊就沒聲了。
過了一會兒, 炎燚刷了下微博, 又跟左元他們聊幾句, 都準備睡的時候, 池洲的微信過來了。
上來第一句……
池洲:你記不記得你說過的話?
炎燚樂得不行, 本來不想理他的, 但還是勉勉強強回複了一下:啥?
池洲:在羅曦家休息室的時候。
炎燚:?
炎燚:男人,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炎燚:我說什麽了?
池洲:你笑幾聲我讓你哭幾次!
炎燚:!
他心裏騰騰幾下,努力回憶那時候狂妄的自己。
操了,我說的時候的不是讓你這麽回複我的啊?
他硬着頭皮打字:不、記、得。
池洲很快就回過來了。
池洲:沒關系我幫你記得就行!
炎燚:……
他“咚”的一拳砸在牆上,直接對着牆說話:你記個屁!
不隔音的牆,那邊肯定聽得到。
然後半分鐘,“叮咚……”微信消息提醒。
池洲:你在車上笑了我有三次。
池洲:你剛在床上一次笑五聲。
炎燚:……閉嘴!
池洲:我猜你心裏笑得停不了。
炎燚:……
池洲:你想不想哭得停不下來?
炎燚:……
看來是沒法兒好好做朋友了。
括號,有的人記憶不好,似乎已經忘了剛才自己在車上幹過什麽?
他只覺得現在,池大王八做王八做上瘾了,又捶了一下牆。之後就卷起被子睡了。
心中默念:我無辜,我啥也不知道、我啥也沒幹過!
然而到第二天起來,炎燚就沒晚上時那麽自以為的心安理得了。
翻開手機再看聊天記錄,甚至感覺有點兒羞恥。
這種心态的轉變主要還是源于他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
太不可描述。
再配上那句“你笑幾次我讓你哭幾次”的特殊音效,他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甚至有點兒不想看見池洲。
連小助理阮銘都看出他不對勁了,在車上給他遞早餐的時候,還問了句,“炎哥,您昨天跟池影帝怎麽了?我怎麽覺得你們……”
夢境實在不堪回首,炎燚沒處發洩,脾氣就臭、臉尤其黑。
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裏的三明治:“我能跟他怎麽?我他麽能日了他嗎?”
阮銘:“你當然不能!”
——這是昨天晚上無意入群,啃了幾段帶色同人文之後,小助理最從心所欲的話。
但是剛說出口,他就覺得要了不得了。
炎哥一定會殺了我!
果然,炎燚一口三明治沒咽下去,擡手就是一巴掌,“你說什麽呢!”
不輕不重拍他後腦勺,“想不想、想不想混了你,啊?”
阮銘被拍得歪了,哭喪着臉,心說:可是你真的不能嘛!
人家文裏都寫了……
被抵在角落的炎燚,眼中早已泛起淚光……
還有,被箍了手腳他已動彈不得,只能眼淚汪汪求助地看着……
太多了。姿勢多,場地多,哭的也多,根本數不過來。
可這所有的堆疊在一起,重合的只有兩個一樣的名字,還同一雙流淚的好看的眼睛。以及,他們各自的蓋章定位。
阮銘:“我想混啊,但是我……”
“但你妹妹的!”沒說完,又來了一巴掌。
炎燚:“我命令你,現在給我改口,立刻馬上!”
阮銘:“改什麽?”
炎燚想了想,“你就說我能,一定能,非常能!”
阮銘:……
他有點兒為難地撓撓額頭,最後還是覺得實話實說了好。
“其實,炎哥……我是想相信你的,真的,在我心裏你絕對可以!主要、主要是……”
他把手裏的豆漿放下,摸出手機。
你的CP粉們不信啊!光我信有什麽用?
阮銘翻出幾條記錄,“您自己看看,往上翻特別多,都是那‘一只狂狗’發揮的,這人也是老有意思了,他怎麽這麽懂呢?呃……咳咳!”
我不能笑,我笑也炎哥會滅了我。
于是,幾分鐘之後,炎燚看着滿屏啊啊啊啊,徹底自閉了……
一群魔鬼在用她們的決心以及并不存在的經驗,告訴他一個事實:寶寶你當不了攻!
為什麽你當不了呢?
因為你太好看。太好看就算了,你還那麽暴躁。暴躁就算了,你還那麽好吃那麽甜?
“操了都什麽邏輯?”炎燚丢下手機,“會舉報嗎?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舉報她們!”
阮銘:……
他是真的很無奈,“哥,舉報沒用。就算有用,我舉報了人家不會在建一個繼續寫嗎?你擋得住她們在你面前純潔一會兒,卻擋不住她們随時随地騷不可耐的心。”
關鍵是:你舉報了你們攻擊防守的位置就能調換過來了?
阮銘:不,不可能!
因為她們說了,小鮮肉不是可能讓他攻的,一輩子也不可能!
所以阮銘說服了炎燚之後,選擇把手機撿起來,揣兜裏放着,道:“炎哥,您放心,我會悄悄替您監視好她們的,等她們寫了我發你一份!”
炎燚:“……你是悄悄的跟着一起起哄吧?我特麽找了個什麽助理?昨天才想誇你,今天就像把你捏沒氣兒了!”
阮銘:……
閉氣,裝死。
到片場的時候,已經将近六點了。
立冬之後天氣越來越冷,天亮得晚黑得早,現在這時候入眼都還是灰蒙蒙的一片。
六點是池洲的戲,之後緊接着就是炎燚和他劇中高官爸爸的對手戲。
他的“爸爸”,是個省公安廳廳長,嗜權愛財,人還穩得一批。飾演這一人物的是個老戲骨,叫許钊,人稱許叔。演技好,人還低調。熒屏上塑造了不少耳熟能詳且還讓人記憶尤深的好角色。
在之前的鏡頭裏,零零碎碎的,炎燚跟他搭過幾次,主要今天戲份重,圖木到片場的時候,就讓炎燚先跟他再對幾遍。
要拍的這一段,正是羅曦爸爸在收到市分局派出所長的報告之後,突然出現在兒子羅曦面前,意圖帶他回去的戲。
道:“一個貪戀權勢,與兒子不親近的老父親。一個叛逆張揚,看不慣父親的兒子。倆人在一起,眼神、表情、動作,到臺詞,都是一種雙方自以為的、完全對立的狀态。”
羅曦爸爸是知道他兒子身邊有個定時炸.彈之後,想想方設法帶兒子回去。他是想保護兒子,也更想抓住兇手。所以站在他的角度,他是冷靜沉着的,也是狡猾可惡的。
但羅曦的感情就比較複雜了。
圖木道:“你讨厭你父親,知道他做過的事情之後,只覺得他可怕。但你心裏即便再不認可他的做法,你也不想讓他死,畢竟是你父親。所以,在情緒表達與處理的時候,注意細節。”
他還道:“你這臺詞部分其實作用很大,再自己琢磨琢磨試幾次,那邊拍好了我讓場記通知你們。”
圖木說完就匆匆走了,留許钊跟炎燚在一邊。
劇中羅曦的父親,是在一個清晨,半道上堵了他。
那時的羅曦已經跟左明處在一種似明非明的微妙狀态。
也就是在那次吻戲之後。
左明沒有殺他。他知道羅曦已經不糊塗了,他也沒打算繼續在他身邊隐藏下去。剛剛好,他殺的人也差不多了,有羅曦在,或許就可以引出他那個作惡多端的父親。
所以在推開他之後,左明異常冷靜。而面對羅曦的絕望追問,只是笑了笑。
“我還不想殺你。你要自己乖一點,或許我就改主意,不、殺、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是帶着笑,也是如常一樣輕和沉着的口氣。
卻叫人聽來脊椎發麻……
羅曦幾乎崩潰,“你殺不殺我有關系嗎?多我一個有區別嗎?那麽多條人命,那是人命!你手上沾了沾了多少血,你要到什麽時候才肯罷休,啊?”
羅曦是想救他,但是他知道自己救不了。
他急,也怕,卻只能卑微到塵埃裏,哽咽道:“左明,你這是在犯罪,是挑戰法律,是要償命的你知道嗎?我該怎麽救你,你要我怎麽救你啊!”
而左明聽到這裏,眉心動了一下。而後輕嘲而笑,“呵呵,你還想着要救我?”
他斂笑道:“羅曦,你怎麽救啊?”
“殺了你那個高官父親,過來求我自首嗎?”
羅曦回答不上來了。
左明看着他,突然擡手,刮了一下落在他臉上的淚痕。
像是一個慈愛的老父親,又像是個随時要提起刀紮在他心口的兇徒。
危險與溫和并存,理智又變态地舔了一下自己的手。
道:“有空的時候不如多救一下自己!”
之後他便走了。
留給一句滲入骨頭般讓人寒冷的話。
道:“因為你別忘了,我殺過多的每一個人裏,都有你一份!”
在他離開之後,羅曦整個人都像個幽靈一樣。
無能為力,卻還是在努力争取。
但左明,已經不見他了。
他的父親在他的公寓等了幾天,幾經周折,才這街口找到羅曦。
直接驅車過去堵了他,讓司機帶他回家。
炎燚跟許钊對的這一段,就是在彼此對峙時,父子之間的觀念與處事态度的較量。
劇,說是劇,又不偏離實際,确實是帶着某種戳入人心的戲劇化。
比如這一段,羅在榮說不過自己執拗的兒子,出口的恨鐵不成鋼的話就是:
“我這是在救你!”
殊不知,就在幾天前,同樣的話,他的兒子也同別人講過。
那個恨他入骨的殺人兇手。
許钊把這個角色拿捏的很好,對戲的時候,時不時還跟炎燚試一遍走位,很有老前輩的風範,帶着他入戲。
炎燚演技不穩,主要還是靠感情指引的多,技巧上太欠缺。
許钊就道:“再試一遍。下一次我們這樣,你不是站的跟我太遠嗎?可以再離近一點,這樣我們父子倆如果有什麽動作接觸,不至于太像兩個素不相識的過路人。”
保持距離,又盡量符合人物性格。
炎燚站好位,就上前半步:“你是救你自己,救你不想失去的人脈和權力,別說太好聽了,爸?”
許钊:“混賬!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你知道你做過什麽嗎!”炎燚突然起了一點兒音。
他看着面前的“父親”,目光慢慢暗下去。
“你去自首吧……”
他道:“左明……我也會想辦法,送他過去。”
羅在榮反倒是怒了,“你想什麽辦法?想把自己送他刀上?還是把自己送他床上?”
說這種臺詞,跟同輩的還好,要對上這種本身就有代溝老前輩,炎燚就覺得尴尬了。
許钊:“對對對,可以保持這個表情。”
他笑了一下,繼續看着劇本,念道:“別這麽看着我。”
“羅曦,我是你老子,這些年你在外做了什麽事哪件我不知道?”
炎燚之前被很多老前輩噴過,明的暗的,總之就是:這種人,以為靠着一張臉就可以行無所忌,長點兒心吧,混飯吃要靠真本事,人街頭賣藝的沒點兒溜猴的功夫都不知道下頓什麽時候。靠營銷靠流量,你能靠多久?你消費人氣能消費多久,猖狂能猖狂多久?
最後不忘補一句:這種明星,我一輩子不想跟他合作!
所以炎燚一般情況下,對這種剛認識的老前輩都有陰影。
但是今天,居然覺得這位好像特別的……可愛。
許钊:“對戲對戲,別笑了!”他指指劇本。
炎燚連忙回歸狀态,“呵,那你可真厲害,羅廳長……”
“沒事兒關心自己兒子在誰床上,這廳長做的要比別人刺激吧?”
羅在榮與羅曦之間的關系的崩壞,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所以倆人的交流,是在相互嘲諷裏,彼此輕視。又在輕視時,突然爆發沖突,最後不歡而散、兩敗俱傷。
這一段對話其實很長,不知道後期剪輯出來會有多少,但是對戲的時候,都是一字不落的。
等幾遍之後,那邊拍攝還沒結束。
炎燚就讓阮銘去車裏取了飲品,難得慷慨,給老前輩送了一個,“喝巧克力奶昔嗎?”
許钊居然還有點兒意外,看了他一會兒才笑着接住,“我怎麽隐約間聽人說,你是從來不讓人吃你巧克力的?”
炎燚滋了一口,坐在小板凳上。
漫不經心:“那得看是誰,和我巧克力貴不貴!”
“噗嗤……”剛紮上吸管兒,老前輩就被他逗笑了。
“那我這個……”許钊低頭看了下他手裏包裝精致的杯子,“算是哪一類?”
炎燚玩笑道,“誇我幾句,我就勉強算你前一個吧!”
許钊:……
許钊:“我可真是榮幸,來幹杯!”
幼稚地跟他碰了一下。
那邊池洲還在拍着最後兩個鏡頭。
炎燚休息的時候,被許钊拉着過去看現場了。
說是:“早聽說池影帝年紀輕輕演技特別好,之前沒合作過不知道,昨天看了一場,又看了你們的吻戲,啧,果然不假!很精彩!”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炎燚想到昨天就一臉羞恥,“我能拒絕嗎爸爸?”
“對着鏡頭看看,跟你這樣直接感受還是不一樣的,彼此學習嘛!”
沒有一點兒老前輩樣子的許钊同志,居然還有臉嚴肅:“噓,別說話,再說要被收進去了!”
炎燚:……
他嘴角狠抽:你都看不出來我根本就不想說話嗎爸爸?
※※※※※※※※※※※※※※※※※※※※
上一章,修改了大概六遍一直到三點多。
一顆小黃豆引發的血案,
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已經奔騰到斷腿了……
這是昨天晚上碼了一半,沒碼完,
家裏親戚病危,我要趕去醫院了。
下午回來繼續……
27鎖章給大家帶來不便,等我回來給你們紅包補償。
啾你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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