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疑雲密布
易無痕将帖子放在寧天命的案頭上,面色凝重:“師父,川上武應送來的的帖子!您看一下,似乎有些蹊跷。”
寧天命放下手中的書,執起帖子一看,輕言道:“不過是川上武應的中原武學交流大會,八大門派都有送去帖子,此事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師父,川上一口咬定葉落就是殺川上月朗的兇手,您難道不奇怪為什麽川上要在中原武學交流大會上誅殺葉落?還打出血祭神壇的名號?這明明就是他們私底下的恩怨,何必公布于衆?”
“那自然是珑顏教與川上武應的事情,自與我們天命山莊無關。”寧天命淡笑一聲,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可是此事倒是讓他很傷神,心中想說的話不知如何提起,他不能說這帖子早在他之前茗兒就已經看過,而且,受了茗兒之托,探測下師父對此事的看法,希望能借機幫到葉落,可是,師父看似是對此事沒有太多關注。
“怎麽?無痕你似乎對此事有看法?”寧天命見他送來帖子遲遲不走,似乎是心事。
“師父,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易無痕點點頭道:“師父是否相信葉落是殺川上月朗的兇手?”
“相信也可,不相信也可?無關緊要!”
“自從武林大會之後,珑顏教穩坐副盟主之位,一時間江湖上争相巴結,川上這個時候抓走他們的左護法,擺明是和珑顏教為敵,珑顏幽會善罷甘休?而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寧天命豁然一笑:“無痕,這些怕不是你的意思?你何時關心起珑顏教的事來?你說這麽多,無非是要告訴我葉落不是殺川上月朗的兇手。”
被他識破,易無痕顯得有些局促,咽了咽口水,不做聲。寧天命看了看門外,笑容神秘,小聲對無痕說:“無痕,是不是茗兒,讓你這麽說的?”
易無痕心裏一驚,但被師父識破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索性就敞開說:“是的,确實我是受茗兒之托,師父也不該不知道茗兒與葉落他們----”話到了嘴邊又縮了回去,這樣說出來,他心裏似乎有些不舒服。
寧天命搖搖頭:“你們哪知這其中的隐晦?不是你們能管得了的,罷了,你下去吧,和茗兒說,就說爹沒有辦法!”
易無痕掩了門,老遠看到寧香茗走過來,急切的問道:“怎麽樣?爹怎麽說?”
“師父說他沒有辦法!無痕如實回答。
聽無痕的語氣爹恐怕是知道是她在打探他的口風,不過她現在也顧及不了那麽多了,爹說他沒有辦法其實便是在警告她了,他尚且管不了的事,又豈是你能不自量力的?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無痕。”她淡然點頭。
“你與我客氣什麽?只是茗兒,你與那葉落-------到底什麽關系?”他有些期待的問道。
“這-------”易無痕這問題問的她有些不知怎麽回答,可是心裏早已再清楚不過,不過葉落是對他萬般冷漠,她心中早已認定了他就是她要尋的良人。
見她支支吾吾,他沒在問了下去,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只是,他好不甘心,這根本就是一場不公平的競争,如果可以重來一遍,他再不願與她青梅竹馬十餘載,而是一夕相識,至少那時她不會永遠當做他只是她的師弟。這個她口中縱使喊得萬般甜膩的稱呼,他聽上去也只是失落。
屋子裏飄灑這一種異域風情,抑揚頓挫的十三弦古筝在樂師純熟的手下流淌着曼妙的音域,擦得光亮照人的地板上,放着一張紅木小圓桌,桌上整齊擺放着一盤黑白子圍棋,而在擺弄它們的自始至終都是一雙手,左手動黑子,右手操白子,可謂是一人下棋,自娛自樂。
“主人,天命山莊寧香茗到訪,是否請她進來?”門外站着的穿着扶桑武士服的屬下恭敬的傳話。
“讓她進來。”他道,臉上俨然挂着一絲神秘莫測的笑容。
脫了繡鞋,移開門,她邁着小步進入,走到川上面前,做了一輯:“川上先生,我是寧香茗,初次見面,叨擾了!”
川上武應繼續擺弄着手裏的黑白子,未曾側目看她,只客氣的說了句:“請坐。”
寧香茗跪坐在蒲團上,開門見山道:“我今日來是來向川上先生澄清一件事情,關于葉落殺害令郎一事,其中确實有些誤會,殺害川上公子的另有其人,絕不會是葉落!”
“嗷,寧小姐為何如此肯定?”他落下一粒棋子,随口問道。
寧香茗有些奇怪,為何現在商議的是他兒子的死因,他卻好像漠不關心?難道他已将喪子之痛化作一腔恨意全撒在葉落身上?
“因為我當時就在現場,我可以證明葉公子沒有殺人!”也顧不得名譽,她說了那日與葉落在一起的經過。
可是川上武應聽罷只是揮了揮衣袖,示意樂師停下手中的樂器,冷言道:“我知道,寧小姐與左護法之間的關系不同尋常,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那日,寧莊主差點就擒住了珑顏教一幹人等,可就是關鍵時刻寧姑娘沖了出來救了葉落,想必這其中也不用我多說?可是我兒的命?寧小姐能否也看在月朗曾對你一片癡心的份上不去包庇葉落的罪行?”
提及她的痛處,她隐忍的擡起頭來道:“我沒有包庇,我說的句句屬實,殺令郎的不是葉落!請你明察,放了葉公子!”
川上大笑:“寧小姐還真是會開玩笑?你叫我放了殺自己兒子的兇手?”
“我-----”
“好了,寧小姐,川上還有事在身,不能與你閑聊,你請回吧。”
“可是-------”她慌張起來,川上已經在下逐客令了。
川上見她不想走的樣子,推開門道:“請!”
寧香茗遲疑了一下,沒有半點辦法,只好穿了繡鞋,站到門外,可是卻沒有走的意思,川上狐疑道:“寧小姐,這是?”
“如果川上先生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只好在這等了,直到川上先生肯相信我為止。”她語氣堅定,沒有一絲動搖的意思,可是川上武應聽來,确實幼稚至極,只好淡笑的不作回應,關了門走進屋裏繼續擺弄着棋盤。屋內又響起了剛才的樂曲。寧香茗咬牙站在門口,想她一個大小姐這樣被拒之門外,可是為了能還葉落清白,自己受這點委屈又何妨?可是自己這樣站在外面真的有用嗎?她突然有些明白爹為什麽警告她不要管此事了,這個川上武應絕對不簡單!
快到晌午的時候,空氣裏起了幾絲燥熱,寧香茗在這已站了大半個上午,已被這烈騰騰的日曬弄得頭昏腦脹的,忽而來了一陣涼風,昏漲的腦袋突然清醒了許多,她定睛看着這來人,驚訝的好半天才吐出一個稱呼:“珑顏姑娘。”
珑顏冰側目看她一眼,就徑直走到門邊推門而入,屋內的曲子又一次戛然而止,是川上武應叫停的,他一邊擺弄的棋盤,一邊邀請道:“右護法,可有興趣對弈一盤?”
“沒興趣!”珑顏冰如實回答。
“嗷,那如果我說你贏了便可以讓你見葉落一面呢?”他又道,提出一個條件。
“沒那個必要!今日我是奉教主之命來見葉落,希望盡快查清此事。”她話說的果斷,似乎不容川上有一絲的怠慢,若說是別人,沒有這樣壓倒一片的氣勢,而唯有珑顏冰。
川上莞爾一笑:“若是我不答應呢?”想來也奇,今日一連兩個女子為葉落求情,想那葉落也是有些本事的。
“哼!川上先生,你府上雖守衛森嚴,可是阻擋的了我嗎?我覺得還是不要大動幹戈為妙”
“呵呵。”川上笑了一聲,随即對手下吩咐道:“帶右護法去見葉落。”
看到門又一次被推開,寧香茗擡起頭,珑顏冰飄然而出,走到她跟前的時候說了一句:“你以為你站在這,他就會相信你,然後放了葉落?”
“我只是想葉公子可以安然無恙,畢竟,此事,是因我而起。”她蹙着眉道。
“想見葉落的話就跟我走。”她仍下這話後便快步朝前走去。
她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立刻跟了上去,誰知剛一走動,就一個踉跄跌倒在地,可能是站的久了,有些腿軟,她爬起身來,忙跟了上去,生怕她一個轉身不見了,這樣葉公子也就見不到了。
珑顏冰在她前面走着,突然問了句:“那日的事是因你而起?”
“是!那日葉公子是為了救我才用“掠寒”封了川上月朗的穴道,可是萬萬沒想到會變成今日的狀況。”寧香茗嘆了一聲,随即有問道:“珑顏姑娘,你相信葉公子是清白的嗎?”
珑顏冰只顧走路,閉口不答,良久問寧香茗:“你為何這般肯定?倘若他那片冰就是要了川上月朗的命,而他又對你有所保留,沒有如實告訴你?”
寧香茗臉上突然挂起一絲笑容來,若有所思的說:“不會的,我相信他。因為在那雙冰寒的雙眼中,你會發現,那也許只是表面的,如若剝落掉那些東西,你會發現在他心裏,有一個地方,會有孤單,難過,所有常人所有的喜怒哀樂————-”
“夠了!”珑顏冰打斷她,冰寒的眸子只看得人渾身發冷。
寧香茗閉了嘴,跟在她身後未曾有言語,珑顏冰斜眼看她,為何她總是一副自以為能穿透人心的樣子?他們真正的的喜怒哀樂,她這個大小姐能體會多少?
葉落被關在川上家的地牢裏,外面光是把守的人便有數十位,看來川上是怕人來劫走葉落,所以早有防備。帶路的人領着他們走下地牢的石階,裏面的環境非常潮濕,寧香茗一進去便感到一股寒氣撲在身上,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帶路人帶着他們來到一個紅鐵皮門邊,門邊還守着兩名扶桑武士,他掏出一塊令牌,門便打開了,珑顏冰與寧香茗走了進去。
寧香茗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高窗下的葉落,依稀有光打在他的白袍上,很是耀眼。他閉目打坐,一派祥和,一點也沒個要死之人的惶恐與擔憂,至少,你在他這張處事不驚的臉上是找不出分毫這樣的情緒。
“左護法,你還真有閑情逸致在此打坐?難道不知現在已經大難臨頭?”珑顏冰諷刺道。即使他現在這樣的處境,但是她珑顏冰還是說不出一句寬慰的話來。
他緩和的睜開眼來:“是你,右護法。”
“你以為呢?今日我是奉教主之命來看你的,順便調查你的事。”
“是嗎?”他森然一笑。
“不過大致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雖不知是否是實情,但這一切我會調查清楚的。”
“你說----寧姑娘?”他微微動容了一番。
珑顏冰走到一旁,身後的紫衣少女盈盈的一雙水瞳半含着點點柔情,一下子便跌入他的眼中。
“你怎麽會來?”他愕然。
“我很擔心你,怕你出事,所以就———”
他背過身去,冷言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事是因我而起,我本就該來看你。”
“這不關你的事!寧小姐,你請回吧!”他語氣中不含任何情緒,冷然的讓人有些難受。
他為何要這樣說?是希望她不要為他擔憂嗎?可是--------
兩個人僵持下來,頓時沒了言語,珑顏冰冷眼看着他們,不禁心裏冷笑,這難道就是“情”?葉落身為護法,卻還有此番情致?他大概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她擡眼望着窗外,微薄的光線中浮現出葉落那張安之若素的臉,當時不過十八歲的他,未脫稚氣的臉上卻異常的老成,正色的當着珑顏教主,教中長老,以及珑顏聖物青龍女的的面,高舉的他那修長白皙的手,口中念念有詞:“我,葉落,在此立誓,自即日起繼任護法一職,今後無論生死将誓死與珑顏教共進退!在此斬斷情絲,說罷,從侍龍聖女的手中接過一柄匕首,輕輕朝自己的頭發上削掉一撮,黑色的頭發頓時散落一地,他一字一頓的說:“将誓死效忠珑顏教!”
“他大概是真的忘了。”珑顏冰自言自語,不過這與她何幹呢?在珑顏教,只要自保便可,無端去管別人的事做什麽呢?
“我要走了。”珑顏冰發了話出來,打斷了兩人的僵持局面,寧香茗望着他,細長的眉皺起來,期盼着他能和自己說些什麽,哪怕是只言片語,可是葉落始終背對着她,不曾有一句話,直到她走到門邊,朝着裏面匆匆說了一句:“葉公子,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一直背着對她的葉落微微側目,寧香茗,你為何非要涉入這件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我的感嘆號和引號的一邊耳朵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