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心叵測
一顆石子,極小,如米粒大小,卻在這緊要關頭不偏不移的打在川上月朗的後腦勺上,他猛的彈了起來:“誰?”只見一個人站在門口,白衣賽羽,纖塵不染。
“閣下是?”川上月朗知道來者不善.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來帶走你身後的人!”
“哼,好大的口氣,要從我手中把她帶走,你可是要有點本事了!”
白衣人不慌不忙左指一彈,那桌上盛着佳釀的瓷瓶便“砰”的一聲碎了,他長指蘸着佳釀,輕輕一揮,奇跡便發生了,那瓶中的酒變幻成了一粒粒細小的冰片,盡數朝着川上月朗襲了過來!川上大驚失色,立馬抽出大刀,費力将那冰片打落,趁此白衣男子已經沖到了塌旁,以閃電之勢,用床單将她裹住她,她擡眼望她,眼淚簌簌的留下,顫抖的聲音沙啞道:“葉公子,是你嗎?”他沒作聲,只是再抓起地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将她包的極盡好。
“原來閣下是珑顏左護法葉落!川上久仰大名!”剛才那些冰片顯然就是珑顏護法慣用的“掠寒”。
他抱起寧香茗,沒有理會他,便擡步走了出去,那川上月朗哪裏是肯罷休,自己都快要到手的女人哪容得下別人就這麽帶走,那他的臉面如何?大刀極力一揮,攔在了二人之前:“我聽聞左護法不僅将”掠寒”練得出神入化,還是個絕頂的劍客,只是難得看左護法使劍。但今天我便想要見識一番!”說完,大刀便向葉落馳來,葉落抱着寧香茗不費吹灰之力便躲閃開來了,幾個回合下來,都是川上在咄咄逼人,想要逼他出劍,窮追不舍。但葉落根本不想與他武鬥,看他遲遲不肯出劍,想來是鄙視他的刀法,心中更為惱火,便放下劍,冷哼一聲:“你以為将她帶走便救了她,我喂她服了七日銷魂散,我原想讓她陪上我幾日,讓她聽話些,在慢慢給她解藥,你現在若是帶她走了,七日之後,她必然會腸穿肚爛而死如此美人就這麽香消玉殒了,可惜啊!
葉落看了看懷中的寧香茗,她斷斷續續的說:“別---相信他-----,我—沒事!”可是葉落知道那七日銷魂散的厲害,她現在已連話都說不清,不排除他說的話是真!
“我奉勸你還是把解藥拿出來!”他放下寧香茗,正顏厲色道。
“那你便出劍!”
原以為他還會硬下去,誰知道他左手輕輕一攥,手上便醞出一道光,一眨眼工夫,那道光便化作一杆長劍,只不過那劍潔淨透明,泛着清冷的藍光,川上仔細一看:那原是一段冰劍!而他左手持劍一個飛身便以朝他刺去,他用大刀竭力防衛,在他的強烈攻勢下,他根本沒有機會出手,他的劍,快到極點,他稍微沒閃疾,頭發便被削下一段。看着地上的頭發,他喘着粗氣,想不到葉落是個左撇子,但左手持劍都能抵上十個他川上月朗!想着,想要取勝,無疑是不可能的,于是手開始慢慢滑進袖子裏,待葉落再次攻上來時,将手中的東西向他一揮。
葉落聞到那氣味,準備捂鼻,可是已經太遲,自己已經吸了好幾口,他立馬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以免毒氣蔓延,随即抱起地上的寧香茗,三兩步沖到面外,可剛到門口,他便癱軟的往倒在地上。
“寧公子,你怎麽了?”
“粉末中有毒!”
川上不急不慢的走出來,嘴角一絲詭異的笑容:“不錯,那粉末中是有毒,而且是至你于死命的毒,葉落,你怎麽也沒想到你會死在一個扶桑人手中吧!哈哈----”他狂笑着。
葉落雙拳緊握,勉強站了起來,于是開始運功,可是體內卻虛弱的可以,他又倒下了:“為何---?”
“哼,想運功?以你現在的體力?就算你現在還有幾成功力,現下,連一滴水都沒有,你如何“掠寒”啊?”
“你給葉公子下的是什麽毒?”
“他中的這毒,很特別,雖不致命,但是,藥效過後,自此以後永再不能練武,以解我今日的恥辱!”川上說的咬牙切齒。
“你------”她不知該怎麽辦,只是不争氣的開始流淚,她不怕死,只是連累了他,要知道一個習武之人,最害怕的便是今後不能再修煉武功。
他微微皺起的眉慢慢的舒朗起來,一向冰寒的眼此刻變得十分柔和,甚至還泛着點點的笑意,指腹輕輕撫摩着她的面頰,淚染在指上:“不----要哭!”
“葉落,你受死吧!川上月朗提刀沖了過來。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不知從何處飛出一片白色的冰直擊在他的額前,川上月朗驚恐的睜大眼睛,額上的冰卻一絲一絲從眉心滲透進去,他還來不及掙紮,便就轟然倒下!
寧香茗驚異的看向葉落,只見他的食指還懸在半空中,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瞬間,便倒身在地,“葉公子------”“沒事了-----”他的意識漸漸模糊。
陰森森的山洞裏,到處都是水滴的聲響和潮濕的氣味,山洞一角,白衣男子靠在石壁上,面無生氣,寧香茗焦慮的看着他的情況,似乎不容樂觀?難道是藥效沒起,還是根本就不是解藥?想着她剛剛匆匆從川上月朗身上搜尋解藥,結果搜出來的到有三四個瓷瓶,只有一瓶上寫的是她的解藥,其他的幾個就不知了,沒有辦法,便全都讓他服下了,不知哪個是解藥,哪個是毒藥,萬一錯了的話,那不是反而害了他?寧香茗思到此處,更是着急,想來,今日若不是她,他也不會弄的如此境地。淚從眼中簌簌的流下:“若是葉公子你有事,我定當為你陪葬!”
“寧姑娘-----”
寧香茗聽到他的聲音,心裏一個激靈,擡起頭看他雙目微睜:“這是哪?”
“這是離醉月隔不遠的小山洞,你中了毒,但你用”掠寒”打中了他,便昏了過去,我胡亂從他身上搜了這些藥,也不知那瓶是解藥,所以就都為你服下,你有沒有怎麽樣?身子可有什麽不适?”
葉落搖搖頭,但身子還是很虛弱,寧香茗扶他坐正,他閉目開始調息運氣。
“葉公子,都是我連累了你,這下你殺了川上月朗,對你很是不利!”
他喘了一口氣,極其平靜的解釋道“他沒有死,我射中他的冰不過是打在他的穴道上,讓他暫時暈了過去而已。”
“沒有死?”寧香茗不敢置信,她剛剛還以為川上月朗躺在那一動不動,雙目圓睜,煞是恐怖。但是轉念一想,若是他沒死,更是有麻煩,以他的性格,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來說去,還是連累了他!想着,她的眼淚又簌簌的往下流。他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放在手心,輕輕一動,手上的淚水便凝聚成一片淡藍色的冰片,他拿起放于她的手心,:“送給你!”
她接過那冰片,與剛才那片就他們與水深火熱的冰淚相比,多了幾分柔情,那心中原本羞愧的情感卻轉化成另一種情愫了。
“我看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他說,經過剛剛的調息,已經可以起來走動了。
“你要走?”還沉浸在那股情愫裏的寧香茗突然有種失落。
“恩!”他起身,似乎有恢複到那個昔日冷面無情的葉落,她忽然拉住他,定定的看了許久,她怕,怕見到他背影,那無疑是一把刀,刺痛着她的心-----
入這夜後的風變得極為凜冽,呼嘯在耳邊隆隆的響,園中的桃花被這風吹落的撒了一地,一雙白靴踩在上面,粉色的桃瓣被碾壓的不成樣子,半天,她終于踱了兩步。
門被輕輕推開,他慢步走進來,便看到珑顏冰站在院中,眼神陰翳的看着他,他走到她身邊,勉強露出個笑容:“右護法,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珑顏冰上下打量一下道:“我是在等你!”
“等我做什麽?”
“自然是吩咐下來的事,教主讓你回來立馬去見她!”
“嗷,我知道了,勞煩右護法傳話!”他笑道。準備馬上去見珑顏幽。
“等等!”她走上前去,微微湊近他的脖子,嗅了嗅,皺了皺眉:“回去換身衣服再去吧!”
葉落擡起衣袖,仔細聞了聞,卻聞到一股女兒家的脂粉味,想必是寧香茗留下的,他擡眼看她:“我知道了,多謝提醒。”說完這話,他突然感到胸口一熱,嘴角便挂出一道血絲。
“你受傷了?”
“不礙事!”他用手背将嘴邊的血絲擦幹。
珑顏冰點點頭,也沒多問什麽,轉身便走了,只是走了兩步,有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說了一句:“奉勸一句,玩火***!”
葉落閉上眼回味着她剛剛所說的話,氤氲的熱氣中,他裸着上身,修長的脖頸上挂着幾滴水珠,他雙手撐着浴桶,胸口那股悶熱漸漸開始好了,寧香茗給他服的那幾瓶藥還是起了點反噬作用,不過他泡在這中藥桶中,運氣調息,毒已經逼了大半出來,但是珑顏冰的那句奉勸還是有些疑惑,這是她的本意,還是傳達教主的意思?珑顏幽要見他,怎會讓珑顏冰堂堂右護法來傳話,這麽說來,她傳話是幌子,那句奉勸才是真意?可是一時間他也無暇顧及太多,抓過衣服套上,整理的幹淨整齊便出門朝着珑顏幽的屋子走去。
珑顏幽半身倚在靠窗的軟榻之上,玉臂支撐着大半個臉,閉目小憩了一會,窗邊的一縷寒風襲面,她微微睜開惺忪的雙眸,窗外的桃花随風搖曳,有幾株甚至越過小窗,延伸到屋內,觸手可及的距離,她執起一株,臉上一片凄然,口中淡淡念叨:“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蕭瑟的寒風中,她凄冷的聲音,将這本來充滿情意綿綿的詩句念叨的煞是凄涼。
葉落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開口,待她念完了這詩,他才輕咳了一聲,提醒了倚在窗前的珑顏幽,她擡眼看了看他,臉上倒沒有尴尬之色,慵懶的開口:“怎麽這麽晚才來?”
他淡然一笑:“有些事耽擱了,望教主見諒!”
珑顏幽搖搖手:“也罷!”
“知道我讓你來做什麽嗎?”她問。
“屬下不知!”
“葉落,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的情景嗎?”珑顏幽突然問道。
葉落微擡頭,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開了口:“記得,那日,天很陰,饑寒交迫的我偷了教主的錢袋,然後便跟了教主回來!”
珑顏幽淡笑,起身走了過來:“你可知你那日偷得錢袋裏的東西對于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想想也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如若你偷得是錢,我倒不會追究你了,那就不會有今日你我的關系了?”她說着仿佛眼前又是那天的情景,車水馬龍的海邊小城中,七歲的他在大街上偷了了她的錢袋,被追到一個小巷之中無路可走,他卻極其平靜的轉身看着她,從兜裏掏出她的錢袋,把裏面的東西取了出來攤在手心上,另一只手将它拿了起來,稚氣的眉頭皺了起來,裏面裝的的竟然是一株枯萎的桃花。
她的臉陰沉,手中的無良雙刀已經出袖。
他舉起那桃花對着陽光,手指像是被鍍了層光暈,輕啓唇,稚氣的聲音念叨着:“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念至此,他擡眼看她,眼神不卑不亢。
那一刻,她愣了一下,稍微晃了晃神,眼睛落在他拿着桃花的手,潔白修長,指節分明!
珑顏幽想到這,唇邊一絲玩味的笑,走到他跟前,執起他的手:“這手,就像是為“掠寒”而生的!那日,我一眼便注意到了它,看,果真是修如俊竹啊!”
葉落不露聲色的抽回手,莞爾一笑:“教主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了?”
“只是突然想到了,感慨一番,想來當初的孩子,現在已經長成了風度翩翩的男子?足以吸引東家之子蹬牆窺色。”
“教主想說什麽,不妨直說!”葉落不明白珑顏幽為何會突然提起這個,但是珑顏幽會輕易和一個人感慨往事?
“我說的這位東家之子,不是別人,正是寧香茗!你懂了嗎?”珑顏幽放下笑容,眼神陰翳的看着葉落。
“葉落誓死效忠珑顏教,不敢有任何私心!”他擡眼看着珑顏幽,眼神如第一次珑顏幽見他時的那般沉着淡定,不卑不亢!
珑顏幽咧開嘴唇,笑了起來,似是滿意,又似不信。這個女人無人能懂她真正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