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牽手
寧響腦子還是迷迷糊糊的,微微張着眼睛,卻什麽都看不清楚。
他就像一條脫了水的魚,幹渴得幾乎發瘋。
唯一的水源來自于頭頂。
他努力抓住上方那個溫暖的身體,湊近過去。
然後又被狠狠的按住,就像是被漁夫擒住的獵物。
這條獵物卻并沒有什麽反抗的意思,反而張開雙唇,仰起脖子,溫順的接受着入侵。
就好像他一直渴望的那樣。
一陣迷離錯亂。
江城徽緊緊的抱着懷裏的人,把他狠狠的壓在底下,粗重的喘着氣。
旁邊一陣陣嘈雜的音樂聲和尖叫不停。
江城徽的臉深深埋在寧響蓬松柔軟的頭發裏,狠狠的咒罵了一句。
懷裏的青年用力圈住他,身體微微顫抖着,鼻息輕微的落在他的胸口。
溫熱的氣流似乎能夠直接透胸而過,又融進了血脈裏。
剛剛才溫順一點的火焰,又一下子沖高。
“這地方不對,”江城徽暗啞的說,但是更緊的抱住他,低聲在寧響的耳朵邊上問,“你知不知道哪裏更合适?”
只可惜,圓臉青年眼神迷亂,滿臉潮紅,除了哼哼唧唧的扭動着身體,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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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徽長長的嘆口氣,然後把青年放開,自己翻身坐了起來。
寧響依然愣愣的半靠在沙發上喘着粗氣,眼睛無神的跟着江城徽,一動不動。
即便如此,也充滿了吸引力。
江城徽艱難的調整了一下姿勢。
寧響終于微微動了一下手指,像是在尋摸着身邊的人,他的動作非常遲緩,眼睛依然還是霧蒙蒙一片。
他的唇有點腫,臉上紅成一片,一直紅到了領口下方。
這個人本來就白得像冷玉一樣,潮紅湧起,越發驚心動魄。
江城徽的眼神更深了。
寧響的胸口依然在劇烈的起伏着,但是手腳松軟的攤開,看上去溫順無比,又似乎在邀請着旁邊的人繼續探索。
江城徽低下頭,聲音裏帶着一點笑,依然沙啞得厲害:“你還想繼續嗎?”
寧響茫然不解的轉動了一下腦袋。
他好像并不太清楚自己在哪裏,又在做什麽。
熱辣的音樂鼓點忽然響起來,振得他腦子一疼。酒勁終于徹底退卻了。
寧響微微張開嘴,好像想說什麽,又閉上了。
臉上卻忽然一片慘白。
他剛才……做了些什麽?
寧響的腦子還昏得厲害,眼睛也看不清楚,只能缺氧一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渾濁的空氣,混雜着酒氣和檀木香的空氣湧進肺部,卻更加焦灼。
他剛才做了什麽?!
寧響忽然意識到自己并不是做夢,卻只記得剛才一時沖動,對着江城徽重重的親了上去。
然後又發生了什麽,他的腦子裏卻只剩下混沌一片。
好像是更激烈的擁抱和親吻,又好像,自己被一下子推開了。
按照常理推斷,後面那個記憶才是真實可能發生的事情。
寧響的雙手雙腿僵硬的慢慢回縮,像蝦米一樣蜷着,然後才坐起來。
他的臉卻始終藏在陰影底下,不敢往江城徽那邊看。
他不知道,江城徽始終一言不發的盯着他看,雙腿又換了一個姿勢。
寧響依然低着頭,用很輕的聲音說:“對不起……我好像喝醉了。”
其實,他應該用更輕松的方式說的,就像是每一個醉鬼胡鬧過後那樣。
但是他心裏有點悶,又心驚膽戰,實在輕松不起來。
邊上的江城徽依然沒有說話。
寧響也不敢擡頭去看他的臉。
下一刻,寧響的手臂忽然被邊上人抓住,然後一扯,天昏地轉。
等到寧響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重新回到了江城徽的懷裏。
“但是我沒有醉。”那人在他耳朵邊上低聲說。
寧響的腦子還在響,一時反應不過來。
“而且,我已經想這麽做很久了。”江城徽在他耳朵邊上嘆息。
然後,寧響重新被深深的吻住。
這是一個非常清醒的,激烈交纏的吻。
寧響再一次忘記了呼吸,全身僵硬着,可憐兮兮的被再一次按在了沙發上。
但是這一回,他努力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江城徽的臉。
江城徽的大手卻忽然遮住了寧響的眼睛,然後繼續。
一直到把懷裏的人親得微微顫抖起來,江城徽才停下來,他依然壓在寧響身上一動不動,臉也緊緊的挨着寧響的側臉。
過了很久,等到兩個人的呼吸終于恢複正常了,江城徽才咬着牙說:“我沒醉,而且不道歉。”
寧響依然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就連呼吸聲,好像也一下子靜了下去。
江城徽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他嘴上雖然厲害,其實心裏依然七上八下的。
有時候,寧響的态度若有若無讓他覺得,他好像并不是一廂情願。
但有時候,這小子又像是受驚的兔子,誰都不相信。
江城徽大多時候其實都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唯獨對寧響,他的耐心好像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要是被拒絕了……要怎麽辦?
江城徽用力的抱着寧響,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然後,他的耳朵邊上傳來輕輕的嘆息聲。
那聲音細細小小,微不可聞。
江城徽終于擡高身體,居高臨下的看着寧響,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帶着危險的氣勢。
青年卻只是眨巴着眼睛,溫順安靜的回看他。
“我也想好久了。”寧響用很低的聲音說,臉上漾出了酒窩。
旁邊的聲音,再一次像海浪一樣退走遠去了。
兩個人就像是親吻魚一樣,啄了一下。
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反而還不如剛才被酒精撐起來的氣勢。
就在這時候,一個莽撞的年輕人經過這個小角落的時候,腳上一滑,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雖然酒保很快就收走了碎玻璃片,年輕人也道歉離開,但是原本那種緊繃着的氣氛忽然就被打破了。
兩個人再沒有纏在一起,而是各自坐在沙發一側,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寧響的心髒砰砰直跳,慌得不得了。
“我們回去?”江城徽低聲問他。
寧響點頭,臉上依然潮紅着,腦子裏也是空空蕩蕩,只會跟着江城徽後頭走。
看上去呆頭呆腦的,還只會傻笑。
江城徽停在寧響前頭,手指微微朝着寧響伸了一下,誰知兩個人的手指尖才碰上,寧響馬上觸電一樣彈開,臉上也更紅了。
江城徽笑着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再勉強,而是緩步走在前頭。
寧響忙慌慌張張的跟上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酒吧。
走在前頭的是江城徽,他本來就高大,穿着一件薄襯衫,在有些涼的夜風裏看上去越發飒爽。
寧響跟在後頭,他的身形更瘦削,明明也不算矮,但是看上去依然是小小一只,但是躲在江城徽的後頭,又好像一切都剛剛好。
寧響又擡頭,看了一眼江城徽的背影。
被冷風一吹,他的腦子好像終于清醒過來。
也讓剛才的一切更像一場夢。
江城徽的頭發有點長,發尾在亂風裏淩亂飄蕩,就算這樣,依然特別的好看。
寧響盯着江城徽的後腦勺,忽然又想起剛才自己的手指插進這個人發間的感覺……
燙得發麻。
所以,是真的?江城徽對自己有意思?
寧響又傻笑起來。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的眼裏耳朵裏,卻全都只剩下前面這個人。
就算不小心撞上旁邊的人,也依然只會傻乎乎的笑,然後被漂亮小姐姐丢了一個嫌棄的白眼。
就算被丢了白眼,還在繼續傻笑。
江城徽無奈的轉頭看後面這個渾身都冒着傻氣的家夥。
他等在明亮的路燈下,拉長的黑影落在寧響腳邊。
寧響剛想擡腳走過去,又低頭看一眼腳下的黑影,然後小心翼翼的繞開,從邊上靠近。
江城徽無奈的微笑,心裏又軟得不可思議。
寧響終于走到了他身邊,兩個人還隔着差不多一米的距離,寧響擡頭繼續傻笑,但是又不敢再靠近了。
江城徽主動往他身邊走了一步。
寧響擡頭看着他,眼睛顯得更大了,好像在試探和确定着什麽。
那只忐忑不安的兔子,又哆哆嗦嗦的跳了出來。
江城徽又伸出手,抓住寧響的手。
寧響的手冰涼,但是非常的軟,落在江城徽的掌心裏,就像一叢冷玉。
“我,我手冷。”寧響再一次慌慌張張的抽出手,低着頭說。
“我不介意,我的手熱。”江城徽看着青年的頭頂。
寧響卻不做聲,反而把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繼續悶頭走路。
之後一段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安靜的街道上,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個稍微快一點,另一個慢一點。
但是走着走着,兩個人的步伐就漸漸變成了同一個頻率,影子也合在一起。
“我……”寧響小步的靠近江城徽,終于把手從兜裏掏了出來。
江城徽等着他繼續說話。
“我的手暖和了……”他的聲音更低,頭也低低的,只有手,一點點去勾江城徽的手。
這一回,江城徽毫不猶豫的攥住了寧響的手。
這一回,兩個人的手終于沒有再松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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