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突變
剛從酒吧裏出來的時候,因為喝了酒,所以兩個人都沒有開車。
走了一陣,才想起來可以找代駕。
但是誰樂意這時候叫個陌生的家夥過來呢?反正感覺也沒有多遠,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樂意就這麽牽着手走。
兩個傻子就這麽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公寓。
兩個人在公寓的走廊上對看了一眼,然後,寧響就被直接拉進了江城徽的房間。
只是匆匆的撞開了門,就連燈都沒來得及開,寧響就再一次被按在過道的牆上。
黑夜中,只有窗口透進來一點微弱的燈光,寧響的脊背貼着牆壁,一片冰涼,身前卻熱得像火在烤。
他則像那條被火烘烤着的魚。
反反複複,颠來倒去。
兩個人就這麽從門口滾到了床上,正是情酣的時候,江城徽忽然停了下來,懊惱的狠狠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看向一臉無辜的寧響。
很顯然,他們兩個都沒有預估到今天的走向,自然也就完全沒有準備。
“我去買?”寧響眨眨眼睛。
江城徽狠狠的抹了一把臉,苦笑:“不用……我還忍得住。”
兩個人關系的進展速度簡直像是坐上了雲霄飛車,江城徽也想稍微緩一緩。
“你今天也累了,還是好好休息,反正來日方長。”說這句話的時候,江城徽稍微有點不太自在,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寧響也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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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最後,只能大被一蓋,乖乖睡覺。
寧響剛在這邊的浴室裏随意的沖洗了一下,躺在江城徽的身邊,聞着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氣溫,稍微有點不自在。
江城徽也翻來覆去睡不着。
“我還是回那邊去睡吧。”寧響小聲提議。
然後就被旁邊的人一下子抓住:“留在這裏。”
寧響就乖乖不動了,過了很久,才低聲說了一個“好”字。
也不知道是安心還是累了,不一會,他就真的睡着了。
感覺到懷裏人的呼吸漸漸平緩,江城徽才微微的挪開身體,呼了一口氣。
雖然很想立即就把寧響拆吃入腹,但是現在還不急。
反正這個人已經乖乖躺在了自己的懷裏,總要更隆重一點的儀式才對。
江城徽看了一陣寧響的睡顏,又咬着牙換了一個姿勢。
好吧,不能随心所欲,還是有點煎熬。
————
寧響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他看着身上不太熟悉的被褥,還有些恍惚,然後才揉着眼睛慢慢做起來。
一切和他上回醉酒以後很像,又好像有什麽不一樣。
他從床上下來,赤着腳去開卧室門。
這一回,江城徽剛剛好正站在門邊上,手上還端着什麽東西。
看見寧響出來,他微笑着靠過來,吻了吻寧響的頭發。
“醒來了?睡得好不好?”江城徽的聲線低醇還帶着點誘惑,也以前也完全不一樣。
寧響還是愣愣的看着他,傻乎乎的點頭。
好像……昨晚上的事情……不是做夢……
沒有了夜色的保護,寧響顯得更加不知所措,他就連雙腳都窘得互相踩在一起,看上去可憐極了。
江城徽看到他的赤腳,無奈一笑,把手上的食物放下,一把抱起了寧響:“怎麽連鞋子都沒穿?”
“我,我昨晚上就沒穿鞋。”寧響乖順的靠在江城徽懷裏,特別老實的回答。
江城徽笑起來:“那是怪我。”
“不不怪你,是我自己忘了。”寧響害臊起來,完全沒有了那股子臭不要臉的渾勁,特別老實,還特別讓人想狠狠的欺負一通。
江城徽想到就做,又把寧響按在門上,撕咬了一通。
寧響的臉被咬,依然還是乖乖的,只是全身紅得厲害,也不知道是被咬的,還是羞的。
等到下樓去公司的時候,還有一個好心的下屬問寧響,怎麽現在還有蚊子,在他脖子上咬了好大一個包。
寧響艱難的微笑:“不是蚊子,可能是臭蟲!”
“臭蟲?”那個下屬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嗯,”寧響非常認真的點頭,滿口胡言亂語,“我等下就去買殺蟲劑。”
這小子放大話的下場,就是又被拖到隔壁的儲物間,狠狠的又咬了幾個包出來。
經過了一天的努力,寧響終于勉強的克服了那股子軟萌的慫勁,他朝着江城徽露出了皮皮的笑容,踮起腳尖,朝着江城徽的耳朵根子吹了一口,然後快速跑開了。
留下江城徽研究着,等下要怎麽好好的料理這家夥。他剛才出門買早餐的時候,已經順便把床上用品也準備齊全了——雖然一大早上就買這些東西,情趣店老板看他的眼神很有些不對頭。
只可惜計劃不如變化,臨下班的時候,江城徽得到消息,鄭蒂已經被放出來了。
她的事情查出來了一些,但是都是些交罰款就能夠過去的事情,對她來說雖然有些傷筋動骨,但是還不至于起不來。
“嗯,知道了。”江城徽低聲感謝打電話的人,一挂上電話,臉色就沉了下來。
寧響察覺到不對,走到他身邊低聲問:“怎麽了?”
“那女人出來了。”江城徽說。
他站了起來:“鄭蒂一出來,很可能就會有些動作,今晚上我要盯着那邊,你……”
他看一眼寧響:“你好好休息。”
寧響已經緊緊的跟上:“我陪着你!”
兩個人随便買了點吃的,就回到了公寓裏。
但是這一回,已經完全沒有了前一天旖旎的氣氛,江城徽打開家裏的幾臺電腦,一通寧響看不太懂的操作以後,幾臺屏幕都開始流水一樣的滾動着各種數據,看得人眼花。
鄭蒂辦公室的電腦被打開,原本沒有對外連接的局域網,終于成功的對江城徽打開了大門。
鄭蒂出事的時候他們也想過直接去開那臺電腦,但是發現鄭蒂的電腦有好幾層密碼小心翼翼的保護着,只能在旁邊安裝一個不起眼的小裝備,然後等着她自己打開了。
這也讓兩人更加相信,鄭蒂的電腦裏藏着不少秘密。
“今晚上有事情做了。”江城徽說,用力揉了揉寧響的頭,“我可能會顧不上你,你要是累了就去睡覺。”
寧響乖乖點頭。
他雖然看不明白江城徽在做什麽,也知道這個人很厲害。
這麽厲害的人也喜歡自己,寧響一想,又忍不住偷偷樂。
好像不管什麽樣的秘密,在這個人面前都藏不住——只要他想。
然後寧響忽然想到,其實自己也有秘密。
那個秘密不能說出口,更不能讓江城徽知道。
寧響想起自己藏在房間裏的那個小筆記本,臉白了白。
雖然知道江城徽不可能随便刺探別人的隐私,他也要盡快把那個本子毀屍滅跡才心安。
一想到這個,寧響就有些坐不住了。
在江城徽面前,他一直是有些自卑和擔心的。
他那個夢,就像是從命運中竊取的一小段運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還回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還好,可是現在牽扯上了感情,他不能讓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在兩人之間爆發。
寧響忽然站起身,低聲對江城徽說:“我還有些事情先去處理一下,等下再過來。”
江城徽點點頭,他現在正在分析數據,一時分不了心。
然後,寧響就快步從江城徽的房間裏出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扯開抽屜,看到了那個小硬皮本。
翻開第一頁,寫的就是他剛開始想要抱大腿的堅定決心。
大腿是抱上了,就是好像和原來想的有點不一樣……
寧響的臉又微微一紅,繼續往後翻。
接下來就是各種殷勤的馬屁,還有怎麽讨好大佬的心得體會。
寧響自己看着這些東西都覺得臉紅。
也太不要臉了點。
這東西,絕對不能讓江城徽看到!
寧響一邊想着,把本子拿了起來。
正當他想着是把這本子燒了還是進碎紙機的時候,他的手機又響起來。
寧響順手把本子放在桌面上,然後接通了電話。
原來寧遠也出來了,還想要見見自己。
寧響第一反應當然是拒絕。
他對于這個鬼知道是不是自己弟弟的家夥沒有任何感情,原本的厭惡都随着他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淡了很多,只剩下冷漠。
“你最好還是來見見我,”電話那邊,寧遠的聲音冷冷的,“要不然你以後就再也見不到老頭子了。”
寧響的神情瞬間嚴肅起來。
這家夥想幹什麽?他瘋了?
“你別激動,你現在在哪裏?我就過來。”寧響一邊安撫着這個似乎神志不太正常的家夥,一邊偷偷開了錄音,他本來想輕手輕腳的走到江城徽那邊去的,但是一想到他正忙,又轉而拿起備用手機,把電話打給了那天遇見的那個特警隊長。
“你千萬不要激動。”寧響再次說,但是寧遠匆匆丢下一個地址,還警告他要想保住老頭的命就不要報警,自己直接過來,随後寧遠就挂斷了電話。
那邊的隊長通過手機公放已經聽見了兩人的對話,他簡短的說:“我會盡快安排人過去,你也立即出發,但是在接到我通知以前不要靠近。”
寧響答應了,準備出門的時候又看到了桌上的本子。
他猶豫了片刻,把硬皮小本子塞回抽屜,急匆匆出了門。
————
在車上,寧響又撥打了老爺子的電話。
要萬一是那小子訛他呢?
鈴響了兩三聲就接通了,依然是寧遠的聲音。
他的聲音依然是緊繃而瘋狂的:“怎麽,你以為我騙你?放心,你爸現在還活着,就在我邊上,但我也不知道等一下會怎麽樣,你最好盡快過來!”
還沒等寧響說話,電話又斷了。
寧響暗罵了一聲。
寧響對寧遠心挺硬,對他爸的感情卻有些複雜。
小時候,他是真的恨過他爸。
反而長大了以後,對于父親這個角色漸漸變得不在意了,寧響對他爸的态度反而溫和了不少。
但是這次的事情依然叫他有些惱怒,甚至有點無法說出口的幸災樂禍。
老爺子對寧遠一派父慈子愛的模樣,可那家夥對老爺子顯然沒有什麽父子之情。
寧響的手用力握在方向盤上,忍不住哼笑一聲。
他也不是不擔心,就是覺得……不平。
這種感覺他打小就有,那時候是覺得自己确實不如寧遠,但是現在,他已經成為了別人眼裏的成功人士,反而寧遠一直在走下坡路,這種不平的感覺反而更嚴重了。
反正在老爺子的眼裏,那小子從來都比他更重要。
傍晚時分的馬路上,車流格外擁擠,寧響的跑車前後全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車龍,一個紅綠燈都能等三次。
他再一次跟着前頭的車停下來,然後重重的砸了一下方向盤。
寧響不止一次偷偷希望老頭子能夠受到教訓,但是并不希望他死。
畢竟,他在這個世上,也只有這一個親人了。
他焦慮的又重重按響了喇叭,但就算是馬力驚人的跑車,在繁忙的主幹道上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就在這時候,那位隊長打電話過來了。
他們已經查清楚,寧遠給的地址是在一個廢舊的倉庫區,那邊人煙稀少,而且沒有監控。
也就是說,一時很難确認那邊的情況。
“我們的人已經趕過去了,但是擔心打草驚蛇不敢太靠近,你不用擔心,犯人沒有見到你之前,應該不會有什麽過分的行動。”隊長在電話裏安慰寧響。
寧響只能幹澀的笑了一聲。
至少從電話裏聽上去,寧遠已經不太正常了,誰知道一個不正常的家夥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反正寧響不敢去想。
他又沒忍住按了一下喇叭。
就在這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還是老爺子的電話。
寧響馬上接通了電話。
依然是寧遠尖利亢奮的聲音:“你怎麽現在還不來?你不是都成了大富翁了?怎麽,不準備要你爸了?”
“那也是你爸!”寧響忍不住回了一句,然後努力壓抑住煩躁的心情,“你先冷靜,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對你也沒好處,你先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事情可以商量。”
這輩子,他都沒對寧遠說過這個溫情脈脈的話。
寧遠在電話裏哈哈大笑:“我早知道了,我根本就不是這老東西的兒子,我爸是個殺人犯!也難怪老家夥只寵你一個,什麽好東西都給了你。”
寧響真的想對着他狠狠呸一聲了。
這小子果真就和他媽一樣,覺得整個世界都欠了他們母子的。
“老爺子之前就跟我說了,你真的是他的兒子,他已經驗過DNA了,你要不信,可以再驗一遍,”寧響耐着性子哄這個暴躁不安的家夥,“老爺子還說過,寧家未來是要留給你的,你可千萬不要做錯事。”
寧遠大笑:“我可沒有那麽蠢,留給我?一個子都沒有我的份!”
他似乎是摔了一下手機,一陣混亂的嘈雜聲響過,他才繼續說:“你現在照着我給你說的寫!答應我的條件,我才不取這老家夥的狗命!”
寧響眉頭一皺,話語裏不動聲色:“你說,我寫。”
寧遠似乎是拿着手機走來走去,背景音裏不時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噪音。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寧響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寧遠要寧響寫的內容挺簡單,就是叫他承諾把手中現有全部碰撞的股份,全都無償讓渡給寧遠。
寧響皺眉,但還是裝模作樣的說自己在寫。
“簽名!還要你的簽名!”寧遠在那邊繼續叫。
“也簽了。”寧響沉着的說,雖然他這時候依然握着方向盤,手邊上連一張白紙都沒有。
寧遠聽上去似乎滿意了,才說:“你先過來,放心,你和老東西的命我都會留着,畢竟我還要靠你發財呢!”
寧響其實一點都不相信他。
他再一次撥通了隊長的電話:“他們真的在那個廢棄的倉庫?我聽着聲音不像。”
然後他簡單的把他和寧遠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隊長沉吟:“稍等,我确認一下。”
一分鐘以後,隊長就打電話過來:“那邊确實沒有人,他給了你一個假地址。”
“那應該怎麽辦?”寧響問。
他心裏有點慌,不妙的預感更加重了。
寧遠究竟想要做什麽?老爺子是不是還活着?
他現在什麽都不知道。
不一會兒,特警隊長打電話過來,說在倉庫區抓到了幾個人。
那些家夥大約是之前那個混混頭子身邊的漏網之魚,不知道怎麽被寧遠聯系上了。
這些小混混并不清楚寧遠全盤的打算,只知道要他們等在這裏,一看到寧響出現就幹掉他。
這幾個混混拿錢不少,各種裝備也很齊全,只是沒想到寧響那邊的反應這麽快,他們還沒有到達現場呢,就被一窩抓了。
這些家夥嘴不嚴,很容易就審問出了究竟。
但他們也不知道寧遠究竟在哪裏,只知道他在等着這些人發成功的信號。
事實上寧遠事先已經交代過,就算寧響報警也不怕,這些人看到不對悄悄撤退就是,然後發另一個信號給他。
這時候寧響才覺得,寧遠并沒有瘋,他更像一個瘋狂又周密的陰謀家,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也并不簡單。
他的車子已經轉換了方向,暫時和特警隊那些人會合在一起。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認寧遠究竟在哪裏,還有老爺子的安危。
“那個聲音,那個聲音我肯定在什麽地方聽過。”寧響喃喃自語,腦子裏瘋狂的回憶着。
寧遠那邊的背景聲裏不時響着一種短促又尖銳的聲音,寧響覺得非常熟悉。
但是究竟是在哪裏聽見過,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寧響忍不住用力敲着自己這個遲鈍的腦袋。
那是什麽地方,究竟是什麽地方……
寧響的頭忽然一擡。
他想起來了!寧遠現在在碼頭邊,寧家的游艇上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RRRRRimorib、暮楓君、皆月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菁華歐派 10瓶;東耳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