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慶祝
特美每周一早上都會有管理層例會,女王不喜歡人遲到,所以幾乎所有人很早就來了。
但是今天,不少人習慣性的來到公司以後才想起來,這位最近被請走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但是會還是一樣要開的,只不過這一回,上頭的人換了一個娃娃臉的小年輕,看着面容生嫩,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
他自稱寧響,是JN資本的代表,也有人眼尖的認出來,這一位可不就是最近炙手可熱的一款軟件負責人嗎?
不少人還有印象,那款社交軟件叫碰撞,女王蜂曾經還下過對它的追殺令,可惜最後自己反而被調查了。
好麽,原來他們之前都是和同一夥人鬥的?
雖然大部分人不明就裏,但是也有知情者光是想一想就出了一身的汗。
一個中年大叔坐在會議桌前,表面上雖然笑得老實,其實手指頭在桌面下運指如飛,短信一條條的編輯了出去。
這位心裏也同樣亂成了一團。
他算是鄭蒂的親信之一,只不過在金融那塊牽扯得少,僥幸逃過一劫。
但是他卻是知道若幹年前那件事情的。
再想一想這一年來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他不由冷汗直冒。
這是……當年的遺孤複仇來了?
一想到這事,這位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當年那一堆烏七八糟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寒毛直豎搖頭不已。
寧響可不知道這位的心事,他只是笑吟吟的随便說了兩句,然後就像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孩子一樣乖乖坐在一邊,什麽多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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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座的誰都不可能真的把他當做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畢竟,大股東都換人了,大換血估計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一幫子原本高高在上的職業經理人這時候都顯得坐立不安,一個個全都忍不住偷偷看寧響。
誰也不知道這個保持着微笑,安靜傾聽的年輕人,心裏究竟在打着什麽算盤。
等到中高層的大會散了,寧響又和特美的最高管理層開了一個小會,只不過這一回只有幾個人關在會議室,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
年輕貌美的秘書們端着咖啡杯,忍不住議論起那個俊秀漂亮的新老板。
“這位看起來就比女王好說話多了。”說話的是一個剛進來不久的年輕秘書,一臉天真的道。
另一個更精明幹練的老人嗤笑:“這位可是把女王都送進局子的狠人,你覺得他好不好說話?”
“可是以女王那副做派,翻車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年輕秘書低聲說,“至少這個看上去賞心悅目多了。”
“那倒是,”老秘書含笑瞥一眼這個犯了花癡的年輕人,“但是看人家長得好不好之前,還是擔心一下咱們會不會都被換了再說。”
秘書本來就是領導的貼心人,上頭人要是換了,秘書班子也十有八九會跟着換,特美的壓力雖然大,但是收入高也光鮮,誰舍得就這麽被捋下去呢。
年輕秘書臉上有些緊張,但是又看一眼旁邊一個始終都一言不發的中年秘書:“謝秘書都不急,我擔心個什麽勁?”
反正,現在最慌的肯定是鄭蒂的秘書。
鄭蒂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一副女王做派,秘書團的規模也不例外。
就連特美的總經理都只有三個直屬秘書,她手下的秘書團數量卻直接翻了一倍,不過她名下産業多,秘書們也确實業務繁忙,再加上那位分量舉足輕重,鄭蒂的幾個秘書向來走路就不用正眼看人的——就和她們的主子一個樣。
年輕秘書以前就受過這些人的欺負,一想到她們這下倒大黴了,她連對自己事業的擔心都淡了不少。
會議室裏,寧響和這幾個人之間卻并沒有外頭人想象的那麽疾風驟雨。
他們正在談合作。
碰撞之前一直就受限于銀行的支持力度不夠,這下特美都變成了他們自己的産業,自然也就不再存在什麽卡殼之類的糟心事了。
以至于這些職業經理人甚至都産生了,碰撞就是為了業務方便才收購了特美的錯覺——雖然這兩個的市值擺在一起,完全就像是螞蟻和大象。
如今螞蟻反而把大象吃了,怎麽想都覺得非常迷幻。
特美總經理還是一臉夢游狀态,看着這個他以前都沒看在眼裏的創業公司CFO。
就是擱在一個月以前,他都不可能拿正眼看這個小年輕。
誰能想到,小年輕轉身就變成了自己的老板?
碰撞和特美的合作談了個七七八八,具體的細節還需要底下人進一步細化,特美總經理終于小心翼翼的問:“需不需要召開董事會,重新選舉董事長?”
現在特美的董事長是一個不怎麽管事的好好老頭,吉祥物一樣的存在。
寧響點點頭:“特美的各種公章現在在誰手上?”
總經理苦澀的笑:“都在那位前大股東手上呢。”
他這個總經理也只是個沒太多實權的擺設,畢竟隐形女王的名頭絕大多數人都聽說過。
寧響點點頭,同意重新召開股東大會。
他現在過來其實還名不正言不順的,畢竟權力還沒有正式過渡,不過是趁着女王蜂沒辦法出來管事,打一個時間差而已。
但是誰都知道兩邊對接就是遲早的事情,總經理也不可能再和他對着幹。
“對了,”寧響忽然轉過頭,“我聽說鄭總的辦公室很有特色,方便讓我提前參觀一下嗎?”
特美總經理一怔,意味深長的看着這個微笑的年輕人。
他早就知道鄭蒂那邊問題不少,很顯然,這個年輕人也心裏有數。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總經理也不介意再在火上澆一把油,反正總燒不到自己身上。
他彬彬有禮的微笑點頭:“當然,我現在就安排人帶你去參觀。”
大約是總經理交代過什麽,領着寧響過去的那個年輕女秘書把他帶進去以後,就借口離開了。
對方的表态挺明顯,不管他發現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都與管理層無關。
這些人治理公司的水平一般,勾心鬥角倒是十分娴熟。
寧響笑着搖搖頭,然後轉着頭打量着這間辦公室。
果真就像是傳說中那樣,女王蜂的辦公室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蜜蜂巢穴,花裏胡哨的看得人眼暈。
這位的審美還真是別具一格,也難怪會為了一個渣男殺人。
寧響知道了這位的所作所為也忍不住吐槽。
然後他打了一個電話出去:“我已經進來了。”
雖然不知道特美的總經理是怎麽想的,寧響過來也确實另有目的。
他是受江城徽所托,進來裝一個小小的發射器。
女王蜂雖然嚣張,行事卻相當小心,她辦公室的電腦沒有和外頭聯網,只至于江城徽一直沒辦法成功潛入。
但是破解這個,只需要一個小小的信號發射器。
寧響在江城徽的指揮下,很快就把這個不起眼的小玩意裝好了,再小心翼翼的恢複原樣。
只要沒有專業人士,就發現不了他們動的手腳。
然後,寧響快速的掃清了痕跡,輕輕松松的離開了這間叫他頭暈的辦公室。
女秘書一直等在外頭,看到寧響這麽快就出來了,眼睛裏還有些疑惑。
寧響笑得嚣張又肆意:“我只是來看看我以後的辦公室是什麽模樣。”
女秘書馬上附和的跟着笑了笑。
“但是這裏的裝修太醜了,”寧響對女王蜂的品味毫不猶豫的展開抨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我拆掉,還有地面,我要黑白色的大理石地面,牆上的裝飾畫也全都給我拿走,還有屋頂,那些水晶燈全都拆走。”
他說得好像明天就要搬進來一樣。
女秘書遲疑了一下,想到總經理的暗中交代,只能勉強笑着,應付這位看上去也不太好伺候的上司。
不管怎麽樣,鄭蒂還是特美的第二號股東,又在這裏盤根錯節多年,他們能不能真把人家趕出去,還要打一個問號呢。
不過女秘書也不可能說什麽,反正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小卒子只需要躲得遠遠的就行了。
寧響吧啦吧啦交代一通就離開了,女秘書則去總經理那邊彙報工作。
“你聽到什麽動靜沒有?”總經理問她。
秘書搖搖頭:“那人沒呆多久就出來了,一出來就交代了一大堆裝修的事情,好像準備馬上搬進去一樣。”
總經理哼笑一聲:“我還以為他真有什麽目的呢,算了,你把這事透露給鄭總那邊的謝秘書就行了。”
小秘書繼續問:“那我們就不管了?”
“不管也不行……”總經理沉吟了一下,“就按他的交代再裝修一間辦公室就行了,反正先糊弄過去。”
“是的總經理,”秘書點頭,然後才小心問,“總經理,是不是真的要換天了?”
總經理只是聳聳肩:“反正不管上頭怎麽換,我們也只是打工的,不用想那麽多。”
雖然特美的大股東換了人,但是鄭蒂手裏的股份又沒有減少。
只要她出來,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麽風雨呢。
總經理一想起那位的雌威也忍不住搖頭,算了,他也就是個泥菩薩,先保着自己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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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滿完成了任務,寧響高高興興回去領賞,沒想到一進門,又看見了夢娜。
這小姑娘今天難得穿着一身素淨的套裝,看上去倒是真的年長了好幾歲。
她往日裏的天真笑容也不見了,看見寧響還哀怨的嘆口氣。
寧響不知道怎麽的總有點怕這個特別耿直的女孩子,聽到她的嘆氣聲,心裏不由有點發毛。
夢娜聲音很低落:“我要走了,今天是和你告別來的。”
寧響眨眨眼,努力忍住笑:“啊那個……”
“雖然我很舍不得你,”小姑娘還是板着臉,一臉嚴肅的看着寧響,“但是這次我拿到的合作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就是要出去一年半,一想到一年半見不到你,我就非常的傷心。”
寧響倒是挺高興的,但是他還算有點良心,嘴上祝福夢娜:“既然是好機會就肯定不能放過,希望你事業騰飛。”
夢娜眨眨眼:“所以我想問,你願不願意答應我的求婚?”
她這話一出,周圍一片寂靜。
所有聽見這句話的人,都不由自主轉過頭來,圍觀這出大戲。
寧響被小姑娘不按理出牌的舉動吓到了,他幹笑:“我……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我就知道,”夢娜的肩膀一瞬間就低垂下去,“你都還沒有接受我的追求呢,怎麽可能願意和我一起出去。”
她嘆口氣,然後又馬上回複了精神:“我頂多一年半以後就會回來,在這之前,你可一定不能被江城徽那家夥騙了!我還要回來和他競争的!”
寧響苦笑,安撫小朋友一樣點頭:“好好你放心,老大一定不會騙我的。”
正相反,明明就是他想把江城徽騙到手呢,就是沒有這個膽子。
寧響飛快的看了一眼江城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今天的計劃進行順利,所以看上去心情還挺好。
察覺到寧響的目光,江城徽朝他飛快的笑了笑。
就很帥。
寧響的目光一個不留神,就被吸引了過去。
然後又被小姑娘氣呼呼的拉了回來。
“我都要走了,你應該仔細看看我,免得一年半以後你都不認得我了。”小姑娘還挺有自知之明。
寧響咧開嘴笑:“怎麽可能,肯定能認出來的。”
畢竟這麽特立獨行的小姑娘還挺罕見。
夢娜懷疑的看了他一陣,然後又突然展開笑容:“好吧,勉強相信你。”
然後,她朝着寧響會揮手,就高高興興的跳走了,連問他送不送自己都沒提,也不知道是小姑娘有自知之明還是她忘了。
反正寧響松了口氣。
被人追求剛開始還有點暗爽,但是一想到全都被自己喜歡人的看在眼裏,又覺得如針刺在背。
又擔心江城徽在意,又怕他不在意。
等到小姑娘走了,寧響終于忍不住對着江城徽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江城徽對他也笑了笑,然後招招手。
寧響就像小狗一樣湊了過去。
“都搞定了,那邊應該也不會懷疑,”寧響低聲彙報自己這一趟的成果,“我就像是一個得志的小人去參觀未來的辦公室,我還對那個秘書提了不少裝修的方案,估計她也是一頭黑線。”
一想到那個年輕漂亮的女秘書強顏歡笑的樣子,寧響就忍不住壞笑起來,就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
他們當然也知道,鄭蒂不可能就這麽随随便便的完蛋。
畢竟鄭家幾代的積澱可不是說着玩的,鄭蒂又是鄭家目前唯一的繼承人,江城徽這次偷襲成功,完全就是運氣好加上趁其不備,才讓她小小的踩了一個坑。
頂多半個月,這位就能出來了——時間也可能更短。
但是不管怎麽樣,這個小小的勝利還是足夠兩個人慶祝一番的——更重要的是,那個同樣叫江城徽提心吊膽的小姑娘也終于走了。
夢娜的離開也并不是單純的偶然,那個合作廢了江城徽不少的力氣——不過這件事就不需要讓其他人知道了。
現在江城徽正坐在酒吧裏,燈光昏暗,寧響也坐在自己邊上。
江城徽以前并不喜歡這種鬧哄哄的混亂環境,還有酒精的微醺氣。
但是今天,當商量去哪裏慶祝的時候,他卻忽然想到了酒吧。
酒精,音樂,還有昏暗的環境,據說很容易讓人喪失防備。
如果……或者……
江城徽的喉結忍不住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