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怨,真是沒品味,有他這種帥哥,最應該幹的事情就是什麽也不幹,光看他臉就夠了,為什麽他感覺自己對冉沫彌一點兒吸引力也沒有呢。
冉沫彌見衡昀晔莫名其妙的擋在自己的面前,他想衡昀晔肯定有話跟他說,至于是什麽話他不知道,于是就問着:“你想說什麽?你直接說,我還要找一下衣服,衣服放哪兒了呢?”
衡昀晔那叫一個悲催啊,他覺得讓冉沫彌主動說出他帥這個事難度似乎有點高,于是問着:“覺得我這個發型怎麽了?”
冉沫彌詫異着:“你這發型有變過嗎?”
衡昀晔灰常無語:“昨天這個劉海卷卷明明在左邊,今天被吹到到了右邊,這就是變化啊。”
衡昀晔撚起一小撮劉海上卷卷,指示着給冉沫彌看:“你看,就是這一小撮卷卷的。”
冉沫彌笑了笑:“沒怎麽注意,不過發型還真不錯。”
衡昀晔得到滿意的回答就笑了,問着:“你覺得我今□□服怎麽樣?”
冉沫彌看了一下:“領帶沒配好,其他還行吧。”
衡昀晔心裏非常苦,苦不堪言。
靜心打扮就得了這麽一句話,他憋屈說着:“那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很好啊。”冉沫彌想都不想直接回答,他翻了衣櫃,終于找出自己最喜歡的那套休閑服。
衡昀晔非常感動,冉沫彌對他的衣服,領帶,發型等挑剔可是卻對他的人不曾挑剔,始終覺得他很好。
衡昀晔激動的抱住了冉沫彌,将頭放他肩膀上,使勁的蹭了蹭。
冉沫彌怕癢,微微躲開:“別鬧,我急着趕去學校呢。”
衡昀晔順從的放開冉沫彌,笑了笑:“趕緊收拾好下來吃早餐,別等一會兒沒早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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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沫彌點點頭,開始去挑自己的牛仔褲。
二狗子與黑老大早上沒起來,一看就是昨天晚上夢游搞得兩個人都沒睡好。
冉沫彌下樓吃了早飯,跟衡昀晔告別,衡昀晔去公司,他去學校。
在路口的時候,衡昀晔對冉沫彌笑着:“讓白月光跟着你吧。”
冉沫彌直接拒絕:“他跟着我幹什麽?他又不上學。”
衡昀晔笑了笑:“不找個人跟着你,我不放心。”
“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嗔怒似得看着他:“真是大驚小怪。”
“衡昀承心眼兒很多,我們要做的全面一點兒。”衡昀晔微笑着說:“白月光的頭很硬,很厲害,練過鐵頭功的。”
“不用了。”冉沫彌說完就走了。
但是沒過一會兒白月光開着車跟在他身後,在他還沒有上公交車之前就喊着:“少奶奶,少爺讓我跟着您。”
“那他呢?”冉沫彌很不解,白月光不是衡昀晔的專屬司機兼保镖嗎?
“少爺去上班了。”白月光打開車門讓冉沫彌上去,本來衡昀晔要給他配臺車,可是他因為他母親的事情壓根就握不緊方向盤。
到了學校,冉沫彌基本走到哪兒,白月光就跟着哪兒,少爺交代過,主要的是保護少奶奶的安全,但是要随時彙報少奶奶的情況,其實白月光知道少爺不就是不怕少奶奶又去跟男人見面嗎?
白月光基本每過一段時間都會給衡昀晔發短信彙報冉沫彌的事情。
冉沫彌在圖書館出來,将借來的書交給白月光,微笑着問他:“去哪兒吃飯?我們去學校後街吧。”
白月光立馬點點頭:“好啊,好啊,少爺說少奶奶說什麽都是對的。”
“在學校你直接喊我的名字,不用這麽稱呼我。”冉沫彌面無表情說着。
白月光點頭:“是,少奶奶。”
梧桐樹葉飄落了幾片,冉沫彌才剛剛回到宿舍,在宿舍樓底下遇到一個女孩兒,一直徘徊在樓下等着,時不時的還朝着樓上看,臉上有着迷茫,驚喜,甚至是惋惜。
冉沫彌走了上去,還沒開始說話,陳旭看到他一陣欣喜的跑上來問着:“衡昀晔在樓上嗎?能幫我找一下他嗎?”
冉沫彌笑了笑,說着:“他不在,今天沒來上課。”
陳旭明顯的一臉失落,微微低着頭,說着:“那你能幫我聯系到他嗎?”
冉沫彌淡淡看着她。
陳旭小聲的說:“上一次是我不對,不應該在宴會上那樣對他。我知道當時自己很無理取鬧,可是我當時就控制不住……”
說到這裏,陳旭淚如雨下,抽泣了一會兒,擡頭看着冉沫彌:“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之後我想跟他道歉,不過無論我怎麽聯系他,他都不理我,我根本聯系不到他,我想請你……”
冉沫彌還沒來得及回答,白月光攔在冉沫彌的面前,一臉不懷好意的看着她:“我家少爺有事情,很忙的,忙的沒時間見你,你以後別找他了。”
陳旭愣了愣看着白月光:“你怎麽知道?你就是一個司機,你懂什麽?說不定他想要見我呢!”
白月光哼一聲,不再跟陳旭争什麽,少爺才沒有那麽多時間呢,一邊忙着公司的事情,一邊急着跟少奶奶膩在一起,連自己的親爹都不願意見,更何況是一個外人……
難怪少爺不喜歡這女人,這女人很煩人。
冉沫彌看着陳旭的樣子,勸解說着:“他不想見你,說不定真的有事情,或者他根本……”
“我知道他很忙。”陳旭笑了笑:“我只是想要幫幫他,不想看他走入絕境,我已經說服我爺爺了……可是他總是聯系不上……”
冉沫彌看着陳旭,心裏五味雜陳,衡昀晔想要跟陳旭撇清關系,劃清分地,所以不再聯系她,讓她徹底死心,而陳旭卻一如既往的那麽愛衡昀晔,想要在危難的時候幫他一把,因而才會勸說自己的爺爺來幫衡昀晔,可是這個天真的女孩兒想得太簡單,先別說衡昀晔願不願意接受她的幫助,恐怕到了她爺爺那裏又會提出很多條件。
冉沫彌笑了笑:“陳小姐,這個忙我幫不上,很抱歉。”
冉沫彌說完就走了,白月光跟了上去,喊着:“少奶奶,等等我!”
陳旭臉色驟然發白……
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迷離難以置信的盯着冉沫彌遠去的背影。
少奶奶……
少奶奶……
恍若晴天霹靂一樣讓她失聲痛哭,吓得路人紛紛繞道,她反複咀嚼着那幾個字。
少奶奶……
真是諷刺!
她一直在想,衡昀晔會喜歡上什麽樣的女人呢,一定是美麗聰慧,大方端莊的,有着普通的家世,樂觀的笑容,跟衡昀晔走在一起是郎才女貌,讓人移不開眼。
她想了無數種美麗漂亮的女人,也在心裏對那個所謂的女人很拜服,如果有那麽一個人,肯為自己放棄一切,那麽該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然而,這無數的可能的結果卻是最沒有可能的……
竟然不是女人……
因為衡昀晔從一開始喜歡的就不是女人……
衡昀晔進了公司,直接到了休息室,而衡昀錄也在休息室裏看報。
衡昀錄看到衡昀晔沒有驚訝,只是微微打量着他,似笑非笑,微微彎起唇角讓衡昀晔猜不透。
“直接問吧,不用開場白。”衡昀錄仿佛算到了衡昀晔會找自己,所以他似乎專門等在這裏。
衡昀晔笑了笑,有點兒張揚,眉頭微微上揚,淡淡看着衡昀錄,并沒有直接問衡昀錄為什麽撤資,根本沒什麽意義。
“不用問了,因為問太多并沒有多大的意義,你撤資是你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衡昀晔笑了笑。
衡昀錄愣住了,完全沒有料到衡昀晔會這麽說,他翻了一頁報紙,端起面前的咖啡,笑着:“其實我很欣賞你。”
衡昀晔無動于衷,接着違心的說了句:“感謝你的欣賞。”
說句實話,他一點兒也不感謝衡昀錄的欣賞,就算沒有衡昀錄欣賞,他依舊是他。
“我想問你,不娶陳旭後悔嗎?”衡昀錄笑了笑:“有了陳旭做後盾,要什麽沒有。”
衡昀晔直接了當,毫不掩飾的慶幸:“娶了才後悔。”
衡昀錄非常驚訝:“她不好嗎?”
衡昀晔笑了笑:“很好。只是不适合我。”
“可是她很愛你。”
“但是我不愛她。”
愛情不就是那麽回事兒嗎?你喜歡我,我喜歡他,你愛的人不愛你,愛你的人,你又不愛,總像一個怪圈,圈圈輪回,圈圈跌宕,一圈套一圈……
愛一個人,本來就是不歸路,當你心動的那一刻才發現,原來,早就沒了回頭路。
☆、第 55 章 往事歸(上)
衡昀錄無聲的笑了笑, 像是苦笑,但又像是嘲笑, 讓人看不透,看不明白。
衡昀晔淡淡的看着他, 等着他一邊笑, 一邊将笑容掩藏。
“你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你的。”等了良久, 衡昀錄說了這樣的話讓衡昀晔措手不及,在他看來, 他幾個兄弟裏出身最好的,學識最好的, 人緣最好的……就是他的五哥。
“羨慕我什麽?”衡昀晔笑了笑, 聽到這樣的人嘴裏說出這樣的話, 不受寵若驚是假的, 得意之中帶着點兒炫耀問着。
衡昀錄被他的得意之色激得覺得越發的好笑, 最終抑制不住的笑開了:“你知道我遇到陳旭的時候是什麽時候嗎?”
衡昀晔不動聲色的看着他, 等着他的下一句話。
“就是我回來的那天, 那天特別冷, 風呼嘯而過, 像着刀子刮着人臉,花園之中的花已經開敗,常青樹在冷冽的寒風之中瑟瑟發抖,可是那一天我打開窗戶看到了一個女孩兒,她抱着雙臂,來回踱步的在花園裏, 靠着走動來換一點兒熱量,我很好奇什麽樣的理由能讓一個女孩兒穿得那樣單薄站在花園裏等着呢,整整三個小時,她一直在看着什麽,等着什麽人,于是我就上去詢問,原來,他在等你……”
那一天衡昀晔知道,他陪着冉沫彌去游樂園玩摩天輪,如果不是最後他爺爺催的緊,他就不會去參加那場宴會,那麽陳旭就白白等了一場。
“她穿得單薄是因為那樣顯身材,她等你是想第一時間看到你,女為悅己者容,她那樣的愛你,簡直愛慘了你,後來,她總是有開心的事情跟我說,不開心的事情也要跟我說,今天她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昨天她約你你不理,再再前天,她晚上做夢夢到了你……她因你歡喜因你憂愁,總是說給我聽,聽得多了就覺得很厭煩。可是我還是想要聽下去……”
衡昀晔淡淡看着他,衡昀錄笑了笑:“我其實大可以不聽的,起先對她只有同情,而她把我當成唯一的傾訴者。”
衡昀晔笑了笑:“你的事情,為什麽跟我說?”
衡昀晔不按套路出牌,淡淡的微笑着。
“也是,畢竟不是你的事情。”衡昀錄并沒有覺得掃興,反而笑得異常神秘:“我本不該跟你說的,但是不說我憋得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盡可能的少做一些傷害她的事情。”
衡昀晔淡淡笑了:“那我能怎麽做,她要的,我給不了。”
衡昀錄愣住了,确實,陳旭要的,衡昀晔給不了,衡昀晔給的,她又不要,對于那個女孩兒,起先是好奇,後來是同情,同情之後,又将感情變得極其的微妙,他想要她幸福,卻又不想娶她。
“我能理解你。”衡昀晔直視着衡昀錄:“你不想淪為一顆只會在商業道路上被犧牲的棋子,你想要快速的退出這個圈子,你撤資就撤吧,反正你也得把自己的後路找好不是嗎?路是你自己選的。”
衡昀錄雖然很喜歡陳旭,但是他不想被當做一枚棋子,他希望自己的婚姻是因為愛情,他想要找到真愛并且一生一世的安然無恙,一旦跟陳旭結婚,他爺爺一定會把他扶上他不想要的高度,陳旭的爺爺也絕對不會允許他只是一個學術研究員,他并不想要從商,他只想要搞地質探險當一個冒險家。
他并不想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理想,但是他又希望陳旭能得到幸福,而唯一能給陳旭幸福的人卻不愛她,人生真的挺糾結的。
衡昀錄笑得有點兒悲涼,有的人想要的,卻是有些人不想要的,有些人不想要的,卻又是別人苦苦争取不來的。
衡昀晔看了看手表,微笑着對衡昀錄說着:“我要去開會了,有空再聊。”
衡昀錄微笑着點頭:“好。”
衡昀晔站了起來準備去開會,路過走廊的時候,遇到衡昀承,他看都不看,趾高氣揚的把衡昀承當空氣,無視着走過。
正要擦肩而過的時候,衡昀承溫和的笑了笑:“認賊作父很有風範啊。”
衡昀晔笑了笑,偏過頭,斜睥着衡昀承:“手下敗将,過街老鼠也好意思在這裏跟我說話。”
衡昀承握緊了手,面不改色:“我還沒輸呢,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你這種人真不配當我對手,願你好自為之,之前是錢萬多跟你父親替你頂罪,我想看看之後還有人替你頂罪嗎?”衡昀晔笑了笑,擡起腳便走人。
衡昀承笑了笑:“我這人再怎麽差也比你認賊做父強得多吧,一個人連自己的親媽都不認,你覺得這種人算不算人渣呢?”
衡昀晔扭頭,淡淡看向他,冷笑着:“你有什麽屁就趕緊放,放完了,大家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老子的時間很忙,沒時間陪你在這裏瞎耗着。”
衡昀承淡淡打量着他,眼神裏充滿了悲憫。
衡昀晔被那眼神看得發毛,一陣毛骨悚然。
衡昀承笑了笑,笑聲帶着點兒随意與嘲諷。
衡昀晔覺得莫名其妙的轉身,罵了一句:“真是晦氣,碰到一神經病。”
“你都不想想你是怎麽來的啊?”衡昀承話裏有話。
衡昀晔笑了一聲:“當然是媽生爹養得,大哥你不會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吧。”
衡昀承冷笑着:“我沒工夫跟你扯嘴皮子,你确實是媽生爹養的,可是你的媽呢?你是不是一出生就沒有看到過你的母親?”
衡昀晔“哼”了一聲,表示對他的話的不屑與反感。
衡昀承冷笑着:“你為什麽不回家問問你爸,你媽呢?你知道你媽死了,可是你知道你媽是怎麽死的嗎?你喊晉宜修爸的時候,你難道不覺得在天堂上有一雙眼睛在看你,那雙眼睛充滿憤怒……”
“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所以腦子不好使了啊?”衡昀晔正要走,卻被衡昀承拉住。
衡昀承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你還真打算一輩子認賊做父啊?”
衡昀晔看着他,随手一甩,将衡昀承的手甩開,拍了拍衡昀承剛剛拉着的地方,說着:“真是髒。”
“哈,你都不問問你媽是怎麽死的?”衡昀承怒急咬着牙,他非要看看衡昀晔是怎麽一點點的被自己的愚蠢侵蝕掉的,他要看着衡昀晔如果知道了真相還怎麽去面對自己一口一個父親喊的晉宜修。
“我爸說是病死的,怎麽了?莫非你親眼看到我媽了,還是我媽半夜來找你了?”衡昀晔惡語相向,他不想跟衡昀承扯太多,這種人最喜歡暗地裏放刀子。
“哈,我就知道二叔會這麽騙你,你說你怎麽這麽好騙呢?你爸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可是恰恰相反,我爸跟二伯所說的可是不一樣的呢,我爸說,你媽在生完你之後,去參加了晉宜修的音樂會,在晉宜修的音樂會後臺上,他們起了争執,最後你媽被發現死在晉宜修的個人辦公室裏。”
衡昀承說得極其的慢,他想要看看衡昀晔的表情,果不其然,衡昀晔首先是無所畏懼,接着難以置信,再接着眼神犀利如刀……
“死亡的時候,誰都不在場,她一個人孤單寂寞死在冷冰冰黑暗的辦公室裏,據說啊,是他殺。”衡昀承笑了笑:“到了現在,你還認為她的死跟晉宜修沒關系嗎?”
“你編一個子虛烏有的事情來給我有意思嗎?”衡昀晔吊兒郎當的笑着:“這種暗黑故事,網絡上一找一大把,你騙鬼呢?哼……你是怕我取代了你總監的位置所以想要擾亂我的思路吧,哈,我對你總監的位置沒有興趣,我看中的是總裁的位置,所以大哥你別再擔心。”
衡昀晔若無其事,吊兒郎當的微笑着,拍了拍衡昀承的肩膀:“我等你出大招?別令我失望啊!”
衡昀承淡淡看着他,衡昀晔做了一個槍斃的手勢沖着衡昀承點了三點,微笑着轉身。
一轉身,他的臉色極其的難看,手在微微的顫抖,他不知道衡昀承說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确實認賊做父了好多年,他又覺得晉宜修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次次的為晉宜修找借口,所有的借口在一句人都是自私的人/性/下土崩瓦解。
他怕了,如果衡昀承說得是真的,他該怎麽辦?
他現在腦子裏一片亂,本來要參加股東大會,因為心裏一片慌亂,他只能提前匆匆離開。
冉沫彌上完課就準備回去,大三大四上課的時間并不多,一個星期就幾節課。
他才走出校門口看到衡昀晔靠在一輛白色的轎車上,抱着手臂,頭微微低着,好像在想着什麽事情,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慢慢的走過去,衡昀晔猛然擡頭看到冉沫彌走過來了,心裏的陰影一時間被覆蓋了。
在這一刻,仿佛那些塵埃之下的硬刺都不見了,沒什麽勾心鬥角,整個世界就剩下兩個人。
一個是他,一個是他。
他從對面慢慢走過來,全身仿佛籠罩一層天使的光,讓衡昀晔在那一時間像個孩子一樣委屈,至少有那麽一個人,你在他的面前不用僞裝。
冉沫彌走過來的時候,衡昀晔什麽都沒說,緊緊的把他抱住,歲月無聲,任由無數光影的浪潮從身邊穿梭,他用了最大的力氣抱住冉沫彌,就像一個溺水的孩子一樣。
莫大的悲傷與委屈翻湧,可是那種悲傷之中又夾雜着一種甜蜜,他不知道該去信誰,他也不知未來的路在哪兒,一路走過來,喪失了親人,朋友,兄弟,該失去的,不該失去的,都沒有了,他有的只剩下了這麽一個人。
夕陽的餘晖撒在大地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匆匆,時光還是朝着遠方不斷的溜走……
衡昀晔說:“讓我抱一會兒。”
冉沫彌沒推開他,看了看遠處的殘陽晚霞,淡淡說着:“好。”
☆、第 56 章 往事歸(中)
衡昀晔在東湖上徘徊, 晚風吹來,帶來東湖水特有的腥味, 他微微勾着冉沫彌的手指,仿佛魔怔了一般只知道往前走着, 他不知道前路是何方, 往前是哪裏, 可是一旦停下來,他會怕自己會發瘋, 他害怕自己的想太多,可是腦子裏總是想來想去。
冉沫彌跟着衡昀晔繞着湖走着, 衡昀晔就像發瘋似得不斷的往前往前, 冉沫彌不知道衡昀晔怎麽會突然這樣, 他沒有打擾他, 只是微微勾着手指, 跟着衡昀晔一次次的繞着。
也不知道繞了多少圈, 冉沫彌的腳都磨起了泡, 衡昀晔還沒有停下來的意願, 還是不知疲憊的繞着。
突然勾着冉沫彌手的那手指跟冉沫彌的手指斷開了。
衡昀晔仿佛意識到什麽, 這個時候才慢慢的回過神來,站在那裏看了看冉沫彌,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兒。
“去那邊的長凳坐一會兒吧。”冉沫彌說着。
衡昀晔就跟着冉沫彌走着,走到長凳上坐下來。
“今天晚上回家去嗎?”冉沫彌看了看手表,已經九點了,他們整整疾走了四個多小時。
晚上的東湖畔有三三兩兩的情侶在散步, 晚風吹過來,柳條蕩漾着,飛舞着。
衡昀晔微微低着頭:“不回去了,這幾天都不想回去。”
回去不知道怎麽面對晉宜修,難道要當面質問他,他媽是怎麽死的,問出結果是什麽?把晉宜修送進牢裏,還是怎麽樣……
為什麽家裏人從來不允許他總是問起他媽,他以前以為老是問起他媽會讓晉宜修難過,會讓他爸覺得他這是在歧視同/性/戀,他相信他媽是病死的,所有的人都對他緘默不言,他也不曾問起過。
可是……
突然被衡昀承翻出這件事來,有一種以前那些時光都是霧裏花的感覺,他一直活在一種迷夢的幻想之中,而衡昀承就輕輕的一扇,霧跑了,就只剩下散發出惡臭味的沼澤,他曾經喜歡的開滿鮮花的土地露出本來的真面目讓他惶恐,想要離開卻深陷沼澤之中。
沒有人能救他。
冉沫彌淡淡看着他,衡昀晔愣了愣,往冉沫彌身邊靠了一會兒。
他疲憊的打着哈切,睡意連天的說着:“走累了,有點困,我想睡一覺。”
冉沫彌依舊淡淡看着他,他不知道衡昀晔怎麽變得這麽令人心疼,但是看着衡昀晔的樣子,他就沒有勇氣去拒絕。
衡昀晔枕在他腿上,調整了一個非常舒服的姿勢,把腿架在長椅子的走廊上,劉海上的小卷毛正好卷在額心,呼吸均勻,仿佛要睡熟了一樣。
冉沫彌借着湖面上暗黃微弱的路燈看着這小卷毛,看了很久,今天的劉海上的小卷毛微微向□□斜,因為剛剛走得太急,所以衡昀晔額前的小卷毛被湖風吹得雜亂無章。
他伸出手開始一支支的去順衡昀晔劉海上的小卷毛,把一支支的理出來。
衡昀晔忽然睜開眼看着他笑着:“你認真的樣子真好看。”
冉沫彌沒理他。
衡昀晔仿佛意識到什麽,微微笑着:“你不管做什麽都很好看。”
冉沫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要睡趕緊睡。”
衡昀晔不說話了,依舊擡着頭,睜着眼睛看冉沫彌白如玉的臉。
冉沫彌很認真的把他劉海上的小卷毛給理出來。
衡昀晔望着他說着:“沫彌,你陪我說說話吧。”
冉沫彌看了他一眼,繼續開始把衡昀晔頭發上其他已經亂成一團的小卷毛梳理了一下:“嗯,你說。”
衡昀晔沒動,枕着冉沫彌的腿看天上的星星,手抱在胸前,腳架在扶手上搖晃着。
“你喜不喜歡我小爸爸,你覺得他人怎麽樣?”衡昀晔淡淡問着。
晉宜修。
對于晉宜修這個人,冉沫彌的第一印象就是覺得他很溫和,他的手非常好看,他準備的飯菜很可口,他具有藝術細胞,他對待朋友對待家人都很好,善解人意,溫和溫暖。冉沫彌很難從晉宜修身上找出不好點,他甚至都覺得衡昀晔很幸運,家裏能有這麽一位好爸爸。
無論是做人還是做朋友,晉宜修都是無可挑剔的,他給你最好的溫暖,最善解人意的關懷,最具有藝術細胞的感染力……
晉宜修可以說很完美,任何人都會以認識他感到高興,他的完美是內在的溫暖與溫暖散發出來的,而不是後天的培育而成!
“我跟你一樣啊。”衡昀晔苦笑,看着天空,仿佛想到了什麽。
那是小時候,他咿咿呀呀的學語,還只是一個小人兒,步履蹒跚,晉宜修總是把他放在地上,兩只手稍稍扶着他手臂,不敢放太開,又不能不放開,所以晉宜修經常半蹲着陪着他學步,他還不曾認人的時候,就總是朝着有晉宜修的地方跑,仿佛小的時候晉宜修就是他的風向标一樣,那是他認人的開始。
他說的第一個詞是“爸爸”,小小的奶孩兒總是在地攤上爬來爬去追着晉宜修喊爸爸,軟軟的小手總是握着晉宜修的大拇指,咧起嘴笑着。
後來,晉宜修送他去上學,送他去培訓班,在學校打了架,是晉宜修去道歉,家長會受教訓是晉宜修去挨批評,得了獎也是晉宜修為他豎起兩個大拇指,晉宜修會熬到很晚把他的作業錯題一點點的批注講解下來,也會半夜給他講各種各樣的故事,周末會陪他去游樂場,寒暑假會帶他去旅游……
給他做營養餐,教他做人,告訴他怎樣去做一件事,什麽是對是錯,給他買生日禮物,摔倒了,鼓勵他站起來,開心了,陪他一起開心,難過了,就慢慢的開導他,作為一個知識分子與藝術家,晉宜修把他教導的很出色。
他的成長軌跡裏,晉宜修占着大半,一樁樁的事情數過來,晉宜修這個角色才成就了他那樣張揚霸道卻又帶着點兒人情味的帥氣。
晉宜修身上的那些閃光點無限的放大,作為一個父親,他是合格的,是一個非常好的父親,衡昀晔在親情這一塊的缺失最後被他填滿,他讓衡昀晔的童年那麽有趣而溫暖,他讓衡昀晔有了炫耀的資本,可以讓很多小朋友羨慕一個會彈鋼琴的溫柔爸爸是一個怎樣的體驗,十八歲之前的衡昀晔把晉宜修當成他唯一的驕傲,他總是會跟人炫耀我小爸爸怎麽樣怎麽樣……就像一種信仰一樣!
突然有一天,這個信仰坍塌了!
衡昀晔說到最後,聲音一點點的低沉下去,他無力的捂着眼睛,似笑非笑:“我覺得他對我很重要。”
這種重要的程度卻在被另外一種難以置信的可能吞噬,正因為太重要了,所以要硬生生扯下來,連皮帶骨,非常疼,痛不欲生。
冉沫彌終于把他一頭的卷毛順完了,微笑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衡昀晔又繞回這個問題上,他不得不繞回這個問題上,他有氣無力的說着:“他……有可能是害死我媽的人。”
冉沫彌愕然了,他不是當事人,所以沒有能力與立場開口說話。
“可是,在我看來,你小爸爸是一個還不錯的人,也許你誤會了什麽,也許……”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他肯定跟我媽的死脫不了幹系。”衡昀晔笑了笑,看着天空,站了起來:“走吧,回去吧。”
“回哪兒?”冉沫彌不解的看着他。
“回家。”衡昀晔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朝着外面走去。
回到家已經半夜十二點了,衡昀晔打開門,慢慢走了進去,晉宜修穿着睡衣,打着哈切從二樓上走下來,看到衡昀晔與冉沫彌,溫和的說着:“你們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吃飯了嗎?阿姨已經睡着了,給你們留了點兒飯,我去幫你們熱熱。”
晉宜修朝着廚房走去。
衡昀晔立馬說着:“不用了。”
他的語氣中夾雜着一些不滿與憤怒,晉宜修被這麽重的語氣吼得愣住了,衡昀晔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對他發過脾氣,這是第一次。
冉沫彌笑了笑:“謝謝,我們已經吃過了,所以不用忙了,小叔叔晚上早點兒休息。”
衡昀晔不等冉沫彌說完就拉着冉沫彌上樓,他現在見到晉宜修特別害怕,他害怕晉宜修對他好,也讨厭晉宜修老是用這種溫和面容去對他。
冉沫彌被他一路上拉回房間,一放下冉沫彌,看到冉沫彌手腕被拽紅了,就特別心疼,他愧疚的說着:“對不起,沫彌,你手怎麽樣?”
衡昀晔溫柔的拉過冉沫彌的手,開始小心翼翼的撫摸了幾下,“我現在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面對他,我控制不住對他亂發脾氣。”
冉沫彌笑了笑:“在事情的真相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一切還不能定,所以他對你來說,始終是很重要的人。”
“可我一想到……”
“別想了,你想那麽多有什麽用。”冉沫彌說着。
衡昀晔呆住了,他也不知道怎麽辦。
冉沫彌抱住衡昀晔,他知道衡昀晔現在正處于崩潰的邊緣,一個是生他的母親,一個人養他教他做人的父親,都兩難。
過了良久,衡昀晔恢複了一點兒力氣,說着:“有點餓了,怎麽辦?剛剛還不覺得餓。”
這個時候讓他下去吃飯是絕不可能的,衡昀晔寧願餓一頓也不會跟晉宜修道歉,更加不會接受晉宜修的給予。
“我下樓去冰箱拿兩桶泡面。”冉沫彌笑了笑。
“等一下,你避開我小爸爸啊,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現在很不願意見他。”
就算是這樣,衡昀晔也不想讓晉宜修傷心,他此刻心煩氣躁的坐在地毯上。
冉沫彌點了點頭開始朝着樓下走去,到了樓下,晉宜修穿着睡衣坐在沙發上。
“睡了嗎?”晉宜修問着。
冉沫彌沒有正面回答晉宜修的話,說着:“他現在心情不好。”
晉宜修點了點頭:“我看出來了。”
晉宜修很善解人意的沒有問為什麽心情不好,他一向都是很溫和的人,一直以來,他跟衡昀晔相處很融洽,今天是第一次衡昀晔對他發脾氣。
“你們這麽晚回來都餓了吧?”晉宜修問着:“今天在外面吃過晚飯了嗎?”
冉沫彌“嗯”了一聲,接着又說了一句:“您早點兒去休息。”
晉宜修仿佛猜到什麽,就站了起來,“半夜如果餓了,把飯菜放微波爐裏熱一熱就好了。冰箱裏還有雞蛋餅,有排骨湯,很适合泡泡面……額,你會不會弄,不會的話我來吧。”
冉沫彌立馬阻止他:“我會。”
“額,還有火腿腸,很适合泡面的,還有他最喜歡的冰鎮雞尾酒。”
冉沫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