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年都無法了結,可怖,可嘆。
空氣仿佛驟然冷凍,溫度好像下降了好幾度,在黑暗潮濕的地下室裏,靜的可怕,針芒落地可聞。
衡起停止了抽煙,任由雪茄一直燒,他打量着冉沫彌,冉沫彌也打量着他,兩個人的目光交彙在一起,暗淡的燈光投射下來,氣氛越來越緊張。
衡起手上的雪茄一直燃燒,燒到他夾着雪茄的手了,他才反應過來,将雪茄按在桌子上按熄滅,爽朗的笑了笑:“不錯,我确實別有所求,要不然你現在早就喂魚了。”
冉沫彌看着他許久,目光直視。
衡起悠悠的笑着,沒有絲毫的偏見,反而像一個長輩一樣慈祥的問着:“你真不怕我會殺了你?”
冉沫彌冷冷的一笑,本來只是輕輕的一笑,可是在這只有兩個人的地下室裏,卻非常的鮮明,這一聲笑刺破寂靜的空間,無限制的蔓延着。
“你笑什麽?”衡起皺了皺眉,從一開始的平靜到現在的不平靜暴露了他面對這個少年的時候心底那微微一抹不自信。
“我不怕你殺了我。”冉沫彌繼續笑容:“因為你殺不了我,沒了我,你拿什麽跟衡昀晔談條件,沒了這條件,您跟衡總監恐怕後半生都在牢裏待着吧。”
“呵,我是老六的大伯,血濃于水,他不會這麽做,更何況,他也不敢這麽做,因為他一這樣做,我跟我兒子一倒,衡家都會完。”衡起微笑着,繼續點燃另外一根雪茄,放着不抽,任由煙霧騰空:“到了現在,你還覺得我殺不了你嗎?”
“可是,當年您逼他父親跟他們一家的時候可是很心狠手辣,壓根不留情面,更何況,現在衡昀晔手上沒有H—E的任何股份分紅了,就連那千分之三的股份都被您們給收回去了,衡叔叔更是早些年與衡家斷絕關系,就算衡家倒了,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啊。”
冉沫彌目光一寒,聲音如冷冰:“所以,我是您唯一的籌碼,我一沒了,衡家就都沒了。”
這句話一說,宛若一道雷劈在衡起的身上,他手微微的顫抖,連雪茄已經被燒了大半段的煙灰也斷掉了。
☆、第 45 章 有前因(下)
衡昀晔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焦急的團團轉。
黑老大看得眼睛都花了,連忙伸手喊着:“賢侄, 你走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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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昀晔冷哼一聲,快要發瘋了一樣:“如果二狗子被人綁架了, 你會不急嗎?”
江晚橋看了看風吹雨, 當年自己不顧一切為了滿足狼子野心癫狂成癡成魔, 所有的一切最終被他的狼子野心所覆蓋,他也不知道這麽急是什麽感覺。
風吹雨不合時宜的哼一聲:“老子當年槍林彈雨之中來來去去都快沒命了都不怕, 你這還只是知道人很平安就急成這樣,真是沒出息。放心吧, 冉沫彌他死不了, 只要衡昀承一天沒拿到想要的東西, 他就不會出事的, 不僅不出事, 反而很安全。”
“你能跟我家沫彌比嗎?”衡昀晔冷哼一聲, 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急, 越來越讓人看不透:“我家沫彌細皮嫩肉的, 哪兒像你皮糙肉厚的。”
二狗子哼一聲, 非常反感衡昀晔這句話,他就是老了點,哪兒不如冉沫彌啊。真是一條小狼狗,逮誰咬誰……
江晚橋笑了,摟過風吹雨,情話連篇:“寶貝兒, 你最好,最細皮嫩肉的。”
邊城不合時宜的一口水噴出來,這兩個人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整天忙着秀恩愛。
他看到衡昀晔要噴火的表情,連忙阻攔住黑狗這對歡喜冤家:“你們再說下去,小晔兒估計要砍了你們了。”
黑,狗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二狗子心裏非常不爽,江晚橋心裏非常爽。
衡昀晔依舊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江晚橋看着頭暈,沖着他喊着:“賢侄,你能安靜坐一會嗎?”
衡昀晔咆哮着:“不能。”簡直帥得不要不要的。
“你說你急什麽啊?”江晚橋想不透,冉沫彌現在人會好好的,衡昀晔卻在這裏快急出病了。
“我怎麽知道他們有沒有虐待沫彌啊,我們能對錢萬多動這麽多刀子電椅,我大哥大伯更是心狠手辣,鬼知道他現在怎麽對待沫彌呢?不行,我得現在就打點電話……”
“我能保證,你現在打電話過去會讓他們覺得冉沫彌對你來說很重要,從而更加虐待冉沫彌,這個時候就是要比耐性,你要等着他們打電話來給你,這樣你才有提出談價的資格。”黑老大沖着衡昀晔的背影喊着。
衡昀晔頓住了,因為急切讓他喪失了理智,他沉默了一會兒走到茶幾旁邊坐下,拿出手機放在桌面上,一直盯着手機看。
黑老大笑了笑:“你放心吧,冉沫彌很聰明,不會把自己弄得很難堪的。”
可是黑老大的安慰一點兒也沒湊效。
……
衡起看着冉沫彌,他沒有話去反駁冉沫彌,冉沫彌對他來說很有用,至少現在是有用的。
冉沫彌也同樣看着他,有點兒不解:“你威脅冉沫境了嗎?”
“冉沫境?”衡起仔細想了想:“哦,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你那個無能的哥哥?可是你們看着都不像親兄弟,你比他強勢聰明多了。”
“謝謝。”冉沫彌面無表情的回着。
“不客氣,對于他還輪不到威脅,随便的吓一吓,他就答應幫我們抓你了。不過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很不好。”衡起眯起眼睛打量着冉沫彌。
冉沫彌面無表情,現在無論聽到什麽消息都應該是面無表情,一旦有表情就有了破綻。
……
“不過說句實話,這次綁架到底是衡起還是衡昀承,還是他們父子倆還有待商榷。”黑老大擦着很多年都沒有拿出來的槍,吹了吹槍口,風聲呼過,傳了槍/支獨特的響聲。
真是悅耳動聽,好像死亡的聲音。
衡昀晔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手機,生怕露出一點兒消息,也怕漏過一個電話,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時光漫長,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人生沉浮。
屋子裏很靜,邊城還在跟楚十八玩着堆棋子的游戲。
江晚橋忽然打破這樣的沉靜:“我覺得很奇怪。”
“怎麽奇怪?”衡昀晔想都不想直接問着。
“當年蘇老先生有兩個女兒,這雙胞胎姐妹長得也挺漂亮的,可以說是很正統的名媛淑女。”
黑老大話還沒說完,二狗子不合時宜的哼一聲:“我就說你跟很多女人有奸/情吧,你還不承認,連名頭響遍華中的大小蘇都被你玩了。”
江晚橋“呵呵”笑了兩聲繼續沖着衡昀晔說着:“所以蘇老先生給他們取名叫大小蘇,可是同樣的出生富貴人家,兩個人的命運卻天差地別。”
“哦?”衡昀晔看着江晚橋,有點兒不解:“我大伯還真是挺風流的啊!”
“不,你大伯不風流,我們當年在生意場上給他找漂亮小姐他都不要,想對比你父親,他算得上是一個癡情的種子跟正人君子。”江晚橋笑着:“他很少有不檢點的地方,也不喜歡玩女人抽煙,一派正人君子的樣子,當時我們調笑喊他‘情聖’。”
“別開玩笑了,小的時候我去他們家做客,我大伯表面上多喜歡我大伯母,其實他壓根都不喜歡她,甚至很冷淡,我覺得我大哥之所以性格扭曲就是因為他的父母之間太冷淡,讓他沒有了家的溫暖。”衡昀晔想了想,他覺得自己的家比較奇葩,其實大哥一家也很奇葩。
“那是因為衡起娶的壓根就不是他喜歡的,我印象中的衡起可是一個非常正人君子的模樣的。我記得當時跟他一起吃飯的是小蘇,他對她那模樣簡直就像對待寶貝一樣,可是小蘇對他愛答不理的。”
“什麽?”衡昀晔驚訝的問着:“那不是他小姨子嗎?”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麽變成他小姨子了,是小姨子也就罷了,還轉眼之間嫁給了一個賣豬肉的,而錢萬多就是那個賣豬肉的人的孩子,這麽多年過去了,小蘇一家也就剩下錢萬多了,現在能理解我為什麽要花兩三個月的時間幫你抓錢萬多吧。”江晚橋笑着。
“你的意思是錢萬多是他私生子?”衡昀晔想着。
“你可以這麽認為,但是以衡起那自認為是很正人君子的模樣是不會做這件事的,更何況大蘇可是有名的厲害,絕對不會讓自己的丈夫做出背叛自己的舉動,他如果想要在衡老爺子面前留下好印象,他應該不會去玩自己的小姨子。”江晚橋笑着。
“我爺爺曾經告訴過我,女人就是一張訂單,只要這張訂單足夠大,那麽就要花無盡的魅力把她拿下。”衡昀晔說:“他才不會管我大伯這些呢。”
“呵,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大伯娶了大蘇,那麽蘇家的這份訂單他已經拿下來了,還需要去拿小蘇嗎?更何況小蘇已經嫁人了,嫁的是一個賣豬肉的,這對衡起來說一點用都沒有,他不會毀了自己多年建立起來正人君子的形象的。”
衡昀晔轉念一想好像有幾分道理,“這麽說來,錢萬多對于衡起很重要啊。”
“是對于小蘇很重要。”黑老大強調着。
“可是小蘇已經死了啊。”
“正因為死了,所以才留下無限的念想,才會覺得更加重要,錢萬多是小蘇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證明,所以如果當年的衡起沒變的話,那麽以他對小蘇的癡情一定會保下錢萬多的,還有錢萬多到底是不是他的私生子還不知道呢,他可是對錢萬多比對你大哥要好得多呢?”
“我明白了。”衡昀晔豁然開朗:“你的意思是讓我用衡昀承與衡起的罪證去換衡家那百分之十一的股份,用錢萬多的命去交換沫彌,因為錢萬多對于衡起來說很重要,他一定會換。”
“對,我怕你一時間慌了神,被別人牽着鼻子走。”江晚橋冷笑着:“你剛剛那神情,我真怕你不顧一切的去換冉沫彌了。”
“可是萬一呢?萬一我大伯變了呢?他可不算什麽正人君子啊,不僅不算,反而還是卑鄙小人,當年逼着我爸都快逼上絕路了。”衡昀晔說着。
“那就靜觀其變,先去談,談不好救人要緊。”黑老大站了起來,慢慢朝着別墅外走去:“現在可以回去睡一覺,睡好了就準備大戰。”
“喂。”衡昀晔喊了一聲。
“又怎麽了?”黑老大扭過頭來不耐煩的問着:“你大半夜的把我們弄起來,我都沒找你算賬呢。”
“是我要找你算賬的,你說你會派兩保镖的,人出事了,那兩保镖都不知道。”
江晚橋一副不識好人心的表情:“我這不是幫你救人嗎?你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切。”衡昀晔偏過頭,揮了揮手:“趕緊滾回去吧,我還要等手機電話呢。”
“一晚上不休息,你不回去睡一會兒?”
“沒沫彌,我就睡不着。”衡昀晔依舊盯着手機。
冉沫彌微笑着,淡淡的,神色淡而優雅。
他的笑容有點兒驕傲,就像衡昀晔一樣,總是淡淡的,但是又如此直擊人心。
衡起雖然看不慣他那一派雲淡風輕的表情,可是不得不跟他僵持着,他覺得冉沫彌這個笑容像極了衡昀晔,都是那麽令人讨厭。
“別等了吧,直接打電話吧,衡昀晔不會先找您的。”冉沫彌打破沉靜,誠懇的建議着。
“呵,這你都知道?”衡起哼了一聲。
冉沫彌淡淡的,如果衡昀晔要打電話會早就把電話打來了,而不會等到現在,能等上三四個小時的說明衡昀晔的耐心不錯,他果然沒有看錯人,或者說衡昀晔也在慢慢的成長沉澱,面對的比較多視野也越來越開闊,所以心境與耐心也會有所改善。
衡起果然讓人給衡昀晔打了電話,衡昀晔接到電話的時候吊兒郎當的,壓根沒把這事情當回事。
衡昀晔吊兒郎當的說着:“大伯,這麽早打電話幹什麽?天都沒亮狗都沒叫呢?”其實他已經守着那個手機守了一整夜了。
“昀晔啊,我們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吧。”衡起懶得跟衡昀晔拐彎。
“行啊,大伯,您說您說。”衡昀晔微笑着,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很僵硬,手緊緊的握成拳,恨不得此刻從電話的這頭爬過去,但是他必須得沉下心。
“我想找你談談。”衡起笑了,彈彈雪茄的煙:“約個時間怎麽樣啊?”
“哎呀,真不好意思。”衡昀晔冷笑着:“我這幾天沒怎麽有時間啊。”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都要處理的嗎?你來了之後我們就好好談談。”衡起笑着。
“好吧。”衡昀晔吐出一個勉為其難的聲音:“行,今天下午兩點鐘,等我睡醒了再。”
衡起笑了笑沒回話。
衡昀晔把手機丢桌上人就癱了,站了起來開始去洗漱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了一些。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衡起難以置信的問着:“他至少不應該放棄你才對……”
他跟衡昀晔打電話的時候,衡昀晔吊兒郎當的反而不願意,他狐疑的看着冉沫彌,眼睛眯在一起,像一只蒼老的狐貍一樣。
冉沫彌笑了笑:“是啊,我現在就是棄子一枚了。衡總裁會下棋吧,我爸也很喜歡下象棋,我爸最喜歡的一招就是丢掉那些沒用的,直接沖鋒陷陣取對方的将。”
“你是沒用的棄子嗎?”衡起覺得冉沫彌對衡昀晔來說非常的重要,重要到了一種難以割舍的地步,無論是知己朋友或者上司對下級,他們之間的那種默契太招人厭煩也讓人嫉妒。
“或許以前不是。”冉沫彌笑了笑,沉着冷靜。
那種從容優雅讓衡起很驚嘆,他自己這麽大的時候,也就是十九歲的時候能這樣嗎?
也許不能……
有一些人是天生的氣質,而冉沫彌就是如此天生的冷淡從容。
“那你現在是嗎?”衡起打量着他。
“我如果說是,那麽我對你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冉沫彌身體微微動了一下,長久保持這個姿勢讓他腿腳發麻,手腳小範圍內活動了一會兒之後才笑着:“你既然拿我當籌碼,那麽就應該覺得我還有點兒價值。”
衡起不想跟冉沫彌打啞謎,這些話無非就是混淆視聽的,也許有真話,也許有假話。
“是不是有用的等兩點鐘就知道了。”衡起眯起眼睛開始閉目養神:“如果不是的話,你最好能多多享受一下現在的光陰,因為你也許就這麽一點兒光陰了。”
等到下午兩點鐘,交易地點在城外的一個私人飯店的地下室,私人飯店并不大,地下室到是很開闊,衡昀晔帶來的人與衡起的人都被趕在屋子外面。
☆、第 46 章 承後果(上)
衡昀晔單獨走進去, 一張長方形的玻璃桌子,冉沫彌與衡起在一邊, 衡昀晔只能走到另外一邊坐下。
冉沫彌手腳被縛住,嘴被貼上黑色的膠帶, 衡起在冉沫彌的旁邊, 旁邊放着一杯茶, 他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地下室是紅酒存放區, 一些典藏的酒琳琅滿目。
衡起大方而慈愛的說了聲:“想喝什麽,請便, 大伯今天可沒有虐待你啊。”
衡昀晔随手拿出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擰開瓶蓋, 在杯子裏倒了一點兒, 又随手拿出另外幾瓶啤酒或者雞尾酒, 或者白酒:“大伯, 我跟您說, 我最近迷戀上調酒, 特別喜歡把酒調的五顏六色層次分明的, 我覺得很爽……”
衡起眯起眼睛看着他,看着他在高腳杯裏調出無色的酒,微微一笑:“不錯,确實不錯,很好。”
“所以啊,做人要像這杯酒, 不能太複雜,也不能太血腥,如果放點血進入這杯酒,大伯你一定喝不下去的對不?”衡昀晔低着頭擺弄着手裏的高腳杯,他目光故意撇開冉沫彌,他怕一看到冉沫彌自己就慌了。
衡起微微一笑:“确實,如果是我的話,我就不會喝。”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罪孽深重,當你罪孽深重到了極點就會衆叛親離,任何人都不意外啊。大伯您,半夜就不怕嗎?有沒有誰來敲你的門,或者做過噩夢嗎?”衡昀晔笑了笑。
衡起眯起眼睛,微微打量着衡昀晔:“還是談正事吧。”
“行。”衡昀晔放開自己面前的幾瓶啤酒,身子微微傾斜靠着桌椅,看着衡起。
“我要的東西,你帶了嗎?錢萬多跟你拿到那些內部資料呢?”衡起看着衡昀晔兩手空空面前就放着一個檔案資料袋。
“當然沒帶了。”衡昀晔吊兒郎當的說着。
“你這樣未免太沒有誠意了吧?”衡起臉色依舊沒變,處事不驚。
“不,我覺得這樣很有誠意,大伯你不能不相信我啊。”衡昀晔笑了笑:“我們先談資本,您的資本不是我想要的。你也太會做生意了,就用一個人就想從我這裏換那麽多東西,大伯別忘記了,您跟我都流着同一種血。”
衡起漾起笑意,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你想要怎樣?”
“我大堂哥沒來嗎?”衡昀晔問着,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衡昀承找他,但是現在衡昀承根本不在,就衡起一個人。
“你大哥比較忙,有時間你們兄弟可以聚一聚。”衡起笑着。
“奧。”衡昀晔猜不透這只老狐貍的肚子裏賣着什麽藥。
“這麽說這個談判的規則你不贊成?”衡起看向他。
“非常不贊成,你綁架我一個人,我們最多以命換命,但是你不僅想要以命換命,還想獅子大開口的想要我銷毀你們犯罪的證據。”衡昀晔冷笑着,冷不防冒出來一句話:“大伯,你覺得您是不是太荒唐了。”
衡起沒說話,轉而看向冉沫彌:“我以為他對你很重要。”
衡昀晔這才認真的看了冉沫彌一眼,心頭一顫,臉上依舊微笑着:“确實很重要。”
“如果他不值得這些籌碼,那麽……”衡起抽出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那本水果刀,刀鋒無比的鋒利,“我不喜歡給別人留後路,我的侄兒,你還太年輕了,年輕到了不知天高地厚,你還沒有見過血從喉嚨裏冒出來的那種蓬勃的場景吧,那種鮮紅的顏色冒出來宛若揮毫的潑墨畫一樣……”
刀劍才一微微一碰冉沫彌的脖子,鮮紅的血就慢慢的蘊了出來,冉沫彌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他看着衡昀晔,越發的鎮定,他的命現在握在衡昀晔的手裏,可是他一點兒也不害怕。
衡昀晔緊張看了冉沫彌一眼,立刻搶着說着:“等一下,你要的證據我都帶來了,證據給你,人給我。”
“哈。”衡起眯了眯眼睛看向冉沫彌,丢下水果刀,刀尖打着水泥地铛的一聲清脆響:“看來你也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他再次擡頭看向衡昀晔的時候,微微笑着:“就證據嗎?錢萬多呢?”
衡昀晔笑了笑:“拿股份換人,什麽時候股份轉移給我,我就什麽時候放了他。”
衡起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拿股份換人嗎?”
衡昀晔也笑了:“不換也可以,那我就送他去死。”
“那我得感謝你。”衡起笑了。
“你謝我什麽?”衡昀晔拿出那袋東西放在桌子上對衡起說着:“我把東西給你,你把人給我,我們公平點兒,大伯你不坑我,我也不坑你,你過來,我過去,誰也不準輕舉妄動。”
“我感謝你替我除掉他啊。”衡起慢慢的走過去,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衡昀晔問着:“為什麽,他不是你最喜歡的外甥嗎?”
衡昀晔往前走了一大步,走到冉沫彌身邊,衡起拿到東西,擦了一下底盤,一些存檔,在旁邊的電腦旁試驗了一下,笑着:“不錯,一樣不少啊,你也沒有備份的痕跡,你剛剛說什麽來着,哦,對,他确實是我喜歡的外甥,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得感謝你除掉他,你不除掉,将來的某一天,我也會除掉的。”
“小蘇,大伯認識嗎?”衡昀晔試探着:“大伯應該認識這個人吧?錢萬多的母親,大伯的初戀。”
衡起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并沒有說話。
衡昀晔繼續試探着:“她們一家是不是你殺得?”
衡起沒否認,眯了眯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都是一些該死的人。”
“就因為她不愛你,愛上了一個賣豬肉的?”衡昀晔笑了笑,覺得大伯很悲哀,喜歡的女人喜歡一個賣豬肉的都不喜歡他。
衡昀晔開始去解開冉沫彌手上的繩子,腳上的繩子,看着冉沫彌,問着:“你還好吧。”
“沒事。”冉沫彌說着,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僵了的手腕腳腕。
衡起從始至終都沒有否認,确實,那個美麗的女孩兒一家确實是他殺得,他親手了解了那個他愛了一生,想了一生,又思念了一生的人。
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呼出最後一口空氣。
他不知道人為什麽那麽固執,他一個翩翩少年郎有錢貴公子卻不招她喜歡,她偏偏愛上了一個賣豬肉的,賣豬肉的能有什麽好,給得起她那麽多的榮耀嗎?負擔的起她的花銷嗎?可是她總是傻乎乎的覺得賣豬肉的能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給她買一對金首飾,這些他随便揮揮手都能有啊……
沒有愛情要人也可以,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去娶她,可是嫁過來的卻是她的孿生姐姐,她卻連夜私奔,再次見面,她已經嫁給了那賣豬肉的,帶回來一個小孩兒……
所以,他就殺了那一對人,在她的苦苦哀求下,他養大了那個小孩兒,他把錢萬多當成是自己與小蘇的孩子,給他關愛,假想成小蘇是喜歡他的,這麽多年,真是滄海桑田。
“小心……”冉沫彌忽然推開衡昀晔,千鈞一發之際擋在他的前面。
可是仿佛已經來不及了,衡起從桌子底下掏出一把象牙手槍,略顯老态的身體剎那間仿年輕了十多歲,身手敏捷仿若獵豹,槍口對準他們的一剎那,衡昀晔仿佛連心髒都停止跳動了,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沫彌……”
衡昀晔頓時跳出來一個激靈,他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絕對不能……
随身在桌子上翻了一下,抄起桌子上的那大半瓶紅酒,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砸在衡起的腦袋上,嘭的一聲槍響……
衡起手上的槍滑落,掉在了地上,他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眼珠子仿佛要凸出來,從腦袋上流出來的血濺了衡昀晔一臉,慢慢的流滿自己的臉,染紅了白色的襯衣,鮮血從腦袋上冒出來,剎那間撲面而來,蓬勃揮毫宛若潑墨畫……
衡昀晔愣住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肆意的彌漫在封閉的地下室裏。
衡起直愣愣的倒下去,愣了半晌,衡昀晔才像一個慌張找不到家的迷茫的小孩兒一樣,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連滾帶爬的到冉沫彌的身邊,手顫抖的在他身上摸了摸:“怎麽樣,你怎麽樣?”
衡昀晔再次擦了擦臉上的血,越抹感覺血越多,他害怕緊張的在冉沫彌身上摸了摸,摸了很久,聲音啞然:“沒事吧,沫彌……”
冉沫彌腿摔疼了,其他還好,那一槍擦着耳邊過,正打在背後的牆上,誰也沒有想過衡起真的帶槍來,而且他竟然藏着槍……
衡昀晔回頭看了一眼,血腥味彌漫經久不散,混着低下室特有的幹躁氣息,他難以置信的看着那具恐怖的倒在血泊中的人,十九歲的他竟然殺了人,還是他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突然,勁間一痛,衡昀晔暈了過去。
黑老大本來在一旁監聽,他把監聽器藏在衡昀晔衣服的紐扣裏,聽到一聲槍響就暗叫不好,帶着人就沖了出去。
一旁的錢萬多聽到監聽器的聲音開始就開始放聲大哭,那撕心裂肺的哭聲把白月光吓了一跳,白月光給他喂了一口水,可是他依舊哭聲不止,認賊作父這麽多年,他竟然渾然不知……
黑老大沖進屋子裏的時候發現滿地的血與碎掉的紅酒瓶子,紅酒肆意的蔓延跟鮮血彙聚在一起,觸目驚心……衡起已經被人送去了醫院,冉沫彌抱着昏倒的衡昀晔陷入沉思之中,目光迷離得沒有發現已經沖進來的人。
冉沫彌看到黑老大走過來,才緩過神來說着:“我已經自首了,警察馬上到,衡昀晔就交給你了。”
黑老大看着滿地血與掉在地上的手槍便問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看到的事情。”冉沫彌抱着衡昀晔,他臨時把衡昀晔打暈了。
“逃吧,我幫你逃到法國,我那裏有些關系,以後別再回來。”黑老大臉色凝重的說着:“現在快點走。”
“來不及了。”冉沫彌把衡昀晔推給江晚橋:“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出了事總該有人負責的。”
他站了起來,毅然決然的朝着地下室外走去:“所以,我把衡昀晔交給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啥,明天是周六,我晚點更新,大約下午兩點鐘左右,放一個大粗章出來,把這部分的劇情走完,再甜一下……
☆、第 47 章 承後果(中)
眼睛沉重得仿佛睜不開, 衡昀晔“嗯”了一聲猛然坐了起來,看到白色的牆壁, 白色的窗簾,什麽都是一片白, 燈光有點兒刺眼, 腦袋脹痛。
揉了揉眉角, 想着發生的事情……
沫彌!
“少爺,你醒了?”白月光喊着, 之後沖着門口喊了一聲:“黑老大,狗教授, 我家少爺醒了。”
“少奶奶呢?”衡昀晔忽然一把拽住白月光, 看不到冉沫彌的人讓他心慌,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仿若遏制住咽喉一般讓人覺得窒息。
“少奶奶他……”白月光解釋不清。
“他去自首了。”江晚橋直接說了出來, 騙是騙不了的, 衡昀晔把冉沫彌當成珍寶一樣, 一會兒不見就要念念叨叨, 更何況現在人已經在看守所了。
“他自什麽首?”衡昀晔一陣恍惚, 腦袋越來越痛:“我大伯他……”其實他一直不願意觸及這個話題,但是不得不觸及,怔怔得看着黑老大:“我殺了他,是我,我将那紅酒用盡全身的力氣砸下去的……”
“你大伯沒死,不過以後跟死了也沒啥區別, 只能躺那裏沒知覺,成了植物人。”江晚橋面無表情的說着。
衡昀晔掀開被子,拔掉手裏的點滴正要走出病房被江晚橋派的人攔住了,江晚橋冷冷的說着:“冉沫彌讓我攔着你,你現在最好什麽也別幹。”
衡昀晔扭頭,眼神若劍鋒,冷冰冰的質問着:“沫彌他替我頂罪,你要我像一個懦夫一樣躲這裏嗎?”
“呵,你連懦夫都算不上。”江晚橋冷笑着,看着衡昀晔,諷刺而冷淡:“冉沫彌也算是個聰明的人,或許選擇了你是他這輩子做的最不聰明的一件事。”
衡昀晔沉默了,他也覺得冉沫彌天下無雙聰慧無偶,他也覺得冉沫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那這一失就是喜歡上了他。
“你需要冷靜。”江晚橋沉寂說着,拍了拍手,下屬送進來一些午餐:“吃點東西,吃好了,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該怎麽辦,還有別再讓我聽到你伯父是你打得這些話,要不然冉沫彌這一切白做了。”
衡昀晔微微一震,他真是太任性了,太不懂沫彌的良苦用心了。
他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拿起一份燒鵝飯就吃了起來,吃不下去也要吞下去,現在還不能慌,還沒有到慌的時候……
“打電話讓你爸回來吧,他不是陪着晉宜修去參加維納斯音樂節嗎?現在音樂節也該結束了。”江晚橋商量着:“我想你家那些破事,你爸肯定比你了解。”
“我爸?”衡昀晔詫異的看着他,不自信,反而懷疑憂慮:“他已經十多年都不跟衡家來往了,找他還不如找小爸爸,他又不管事,就知道守着股票變動的數率……”
“看東西不能看表面,先打電話。”江晚橋說着。
衡昀晔扒了幾口飯,想起來什麽問着:“我大哥治罪了嗎?”
……
衡昀承一點點擦拭着衡起的手,那雙手蒼老布滿繭子,他擦的極其的慢:“爸,您放心,那些害你的人,我一個不會放過的。”
韓轶看着面前曾經叱咤風雲現在已經是躺在病床上無知無覺無感的老者,有千萬滋味說不出。
“警方已經把錢秘書控制住了,正在着手調查一些事,昀承,該怎麽辦?”韓轶忙不疊的問着,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衡起沒有事先通知他們就跟衡昀晔鬧起來了,太令人意外了。
“控制就控制呗,證據盡管給他們就行了。”衡昀承一遍遍的擦着衡起的手,他小的時候父母冷戰,一直想要牽自己父親的手卻一直被甩開,如今牽着父親的手才發現他的手繭子太厚。
“大少爺,您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