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出口:“想要打敗一個人,首先得磨滅他的尊嚴,挫傷他的銳氣,他既然說自己是雄鷹,那麽我就要折斷他的翅膀,砍掉他的雙足,我倒要看看落了地的雄鷹會不會比野雞更有尊嚴。”
“高啊,大哥,這招真高。咳咳……”一個穿着線絨衣服臉色蒼白瘦弱的男人走進來,随着他的咳嗽聲連成一片,偌大豪華的辦公室裏就剩下這些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老四,你怎麽來了?不在醫院好好養病,你來幹什麽?”衡昀承滿臉狐疑的看着眼前這個病秧子。
“老爺子在聖誕節那天請了很多人來參加H-E集團的四十周年禮,我想問問這次程序是怎樣的?跟以往有什麽不同?”
“程序還是以往的程序。”衡昀承得意笑了笑:“只不過這次沒有衡昀晔,他也絕對來不了。”
“大哥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兒過分?”衡昀哲溫和的看着衡昀承,不卑不亢,陳述事實:“這麽做無疑是宣布他已經被趕出衡家,可是老爺子雖然不喜歡他,但是并沒有把他趕出家門,這麽做,爺爺知道嗎?會同意嗎?”
“老四,你在醫院待了太久看了太多悲歡離合所以心軟了嗎?哈哈哈,老爺子說不說又怎樣,可是我做了,他不也默認了嗎?說明了什麽,說明了老爺子也想給他一點兒苦頭吃。磨磨他那玩世不恭的銳氣。”衡昀承冷笑着。
衡昀哲一陣咳嗽:“咳……咳……我其實挺喜歡他那玩世不恭的樣子,灑脫而恣意,身為衡家子弟,能夠活出自我就已經很不錯了。”
“喜歡可以,但是不能學。”衡昀承皮笑肉不笑:“衡家最不該有的就是這種人,也絕對不允許存在。”
“我當然不會學,先別說我的身體能不能受得了,更何況我是沒有能力學,也不敢學。”衡昀哲咳嗽了一兩聲,淡淡的,見身邊的秘書不歡迎這個不速之客就轉身走了,走到門口提醒了一聲:“大哥,在沒有折斷雄鷹的翅膀前,他依舊是一只雄鷹,別逼得狗急跳牆,你也知道,老六(衡昀晔)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咳咳……”
衡昀承嘴角上揚,冷哼着。
衡昀哲轉身出了門。
……
“聖誕節馬上就到了。”冉沫彌笑着說,優雅的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衡昀晔在地毯上滾了一圈,冉沫彌不來抱他,絕對不起來,非常有骨氣。
“你說今年聖誕會下雪嗎?”冉沫彌用着一種極其希冀的口氣感嘆着:“華中地區的聖誕有兩年沒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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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會的,你喜歡下雪嗎?”衡昀晔湊到跟前,沒出息的坐了起來,像個孩子一樣移到冉沫彌的腳邊,寵溺的笑着:“這個聖誕我們去江灘好不?”
“你爺爺還有一場舉世矚目的宴會。”冉沫彌理智的強調。
這場宴會有很多商業大佬都會參加,參加不為別的,只為了看清楚局勢,看清楚誰将來才是H-E的繼承人,誰更加受到器重,一張關系網與一雙看清局勢的火眼金睛帶來了無數的利益與利潤。
“我知道,老爺子老了,不能熬夜了,所以這宴會會提前,到時候晚上我們就去江灘玩。”
“好。”冉沫彌點頭,想到什麽又提醒着:“宴會只是一個噱頭罷了,請客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因為那一場宴會,而是因為有更多的利益。”
“是啊,更多的是利益,有的人為了拓寬商業資源,有的人希望拿到更多項目,而更有些人希望得到機遇……可惜的是沒有邀請我,不過就算沒有邀請我,我也得去,必須去,我如果不去,這場宴會就會少了太多的樂趣了。”衡昀晔目光堅定,所有的話在他的嘴邊說出來,有種難以忽視的存在。
冉沫彌微笑看着他,眼神夾雜着太多東西,有寵溺,有癡戀,有欣賞,甚至是憂慮,太多太多,衡昀晔看不透,他有點倦了,于是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在冉沫彌的腿上,坐在地毯上,懶洋洋的不想起來,吻着熟悉的氣息,昏昏欲睡,冉沫彌的手摸着他烏黑亮麗的頭發,在發尾處燙了幾縷小卷毛,冉沫彌摸到小卷毛的時候,不由自主的順着卷毛的弧度分開……
衡昀晔是一個有野心的人,這種野心也許不完全來自于他本身,可是往往後天激發出來的野心更加令人瘋狂而着迷。
……
……
早上八點鐘,金融理論分析課,這堂課是必須修的,四個班一起上課。
衡昀晔晚上到邊城的宿舍開黑沒睡好,早上準時起床把冉沫彌送到教學樓,買了兩瓶水放他手邊,非常無敵寵溺甜蜜的說着:“等十一點半你下課了,我來接你,我現在困得不行,先回去睡覺了。”
冉沫彌看着他,眼神冷清從容:“你不上課了嗎?”
“嗯,不上課了,反正那老師據說快要調走了,不會管我們的。我現在困死了,邊城那個廢物,昨晚一直給人送人頭,好不容搞到早上四點多,還是我花錢開了外挂贏了游戲。”衡昀晔打了哈切,眼睛要眯一起了,實在是太困了,整個人站着就像飄着的感覺,他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回到宿舍。
“這堂課從現在起由我代課,你們的方老師已經調走了。先自我介紹,我姓風,風吹雨。”風吹雨人長得很清秀,快四十了,但是人不顯老,有很多女學生看着眼睛都直了,第一次見到一個大叔長得這麽帥,還這麽風騷。
冉沫彌看到這個風老師第一眼是驚訝,因為他才入學那天回過一次家,看到一個很有錢的老板在擺攤兒出一個很刁鑽的問題,當時他只是僥幸的贏了,沒想到那位很有錢的老板竟然是一個大學教授。
暗暗驚訝之後便波瀾不驚,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這位風教授才跟衡昀晔一個宿舍的,之後便攤上衡昀晔這段孽緣。
“班長報人數。”風吹雨做檔案:“謊報一個人,全班每人這堂課扣二十分。好,現在一班。”
一般班長是個女生,站起來,說着:“一班到齊。”
風吹雨不信,開始清人,一個個的點名。
冉沫彌立刻給衡昀晔打了一個電話,衡昀晔睡得正熟,忽然那獨自屬于冉沫彌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迷迷糊糊的笑着:“怎麽,想我了嗎?別說話,我知道你很想我,我也很想你,巴不得現在就飛你身邊……”
“新來的教授開始清人,現在只是清到一班,你如果現在跑過來正好。”
尼瑪,一語成谶,早知道就不惡心人說這麽肉麻的話了,現在是不得不飛到冉沫彌身邊了……衡昀晔罵着,高中逃課怎麽逃都無所謂,反正也不會挂科不讓你畢業,到了大學,逃課就要挂科,挂科學分不夠就要補考,補考不過還要清考,清考不過還他媽的要延遲畢業。真是無聊……
衡昀晔快速跑過去。
風吹雨陰陽怪氣,高聲點名,大叫三聲,生怕別人聽不到:“衡昀晔,衡昀晔,衡昀晔……”
他從看到那份名單,走進教室沒看到衡昀晔的人才要點名的,不為其他的,就因為不爽衡昀晔,那臭小子年紀不大,毛都沒齊就敢要挾他,終于落他手裏了。
衡昀晔沖到教室,累得氣喘籲籲:“到……”
風吹雨得意的笑了,“遲到,個人扣二十。”
衡昀晔一看是二狗子,正準備喊的,但是二狗子太高貴冷豔了,走到冉沫彌身邊,瞳孔收縮了一下,聲音仿佛從牙齒縫裏鑽出來的,表情極其的不自然說:“你就是冉沫彌吧。”
冉沫彌點點頭,波瀾不驚:“是。”
“那個叫衡昀晔的,你找地方坐下。”風吹雨提醒。
衡昀晔本來想坐到冉沫彌邊上的,但是冉沫彌邊上圍滿了女生,這沒良心的家夥太招蜂引蝶了,以後絕對不能帶出門,安安靜靜在家裏就好。
衡昀晔只能找一個空位坐下,最後一排有一穿着時尚的女孩兒,梳着丸子頭,那女生是一個混血妞兒,帶着超大兩個圓圈耳環,盯着衡昀晔看了一眼:“帥哥,你叫衡昀晔?”
衡昀晔點點頭,開始昏昏欲睡,接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那混血妞兒就一直盯着他看,一邊看一邊在紙上畫。
衡昀晔睡了一會兒醒過來,對着混血妞兒說:“下課叫我。”
混血妞兒有點兒不理解,為什麽是下課而不是上課,不過她真的好喜歡這個有魅力的男子。
他叫衡昀晔,她記下了。
冉沫彌上課的時候扭頭往後面看了一眼,衡昀晔趴在課桌上睡得很熟,風吹雨時不時的朝着衡昀晔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使勁的拍了拍桌子,冉沫彌有直覺風吹雨是沖着衡昀晔去的。
冉沫彌看着風吹雨較真的模樣無聲的笑了,如果風吹雨是故意針對衡昀晔的,那麽他就是太不了解衡昀晔了,衡昀晔睡覺很死,無論怎麽推都推不醒,而且睡相極其差,喜歡滾過來滾過去,兩米的床能滾,學校的連體小木床也能滾。
混血妞兒一直盯着衡昀晔看,衡昀晔睡得很熟,微微的呼吸聲,但是他長得真好看,比那些電影明星好看多了,眉目如刀刻,俊逸不凡,就連睡覺都這麽有魅力。
叮鈴鈴--下課聲響了。
混血妞兒推了推衡昀晔,心中暗暗驚喜,以為衡昀晔會有什麽好玩的事情,滿懷期待的說:“下課了,同學,下課了。”
衡昀晔睜開惺忪的睡眼,擡起頭,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冉沫彌那邊,坐在冉沫彌裏面的那個女生剛起來去上廁所,那個位置暫時空了,衡昀晔拿起自己的書本走到冉沫彌身邊,因為階梯大教室是八個座位一連排,中間一走廊,左右各有一個連排,冉沫彌因為腿的緣故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衡昀晔把書本往冉沫彌裏面的座位一推,手撐在課桌上,縱身一躍,跳了進去,引得周圍的莺莺燕燕春心蕩漾。
衡昀晔把坐在冉沫彌裏面的那個人的書一推,說着:“抱歉,換個座位。”
那個女生非常不情願,但是還是答應了衡昀晔,畢竟這兩只她都暗戀。
那個混血妞兒心碎了一地,就那樣看着衡昀晔走了,還特麽走得灰常潇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早知道就不叫醒這只好看的帥哥了。
或許第一面太難忘,也許見面的時候,在最好的時間,最好的地點,可是這個混血妞兒不知道,她遇上了錯誤的人……
那個時候情窦初開,這個女孩兒怎麽也不知道那天的時光是怎樣的,只是記得有一個人急沖沖的走進自己的生命裏,那一時間,時光靜好,所有的喧嚣都沒了,不知不覺的,心跳加快……
那種如夢一樣,從時光的一處走來,帶動着心跳走來,然後他就潇灑的走了,在漫長的生命歲月裏激起那麽一絲漣漪……
……
冉沫彌沒好氣的打量着衡昀晔:“你換個地方也是睡覺,換不換有區別嗎?”
“有。”衡昀晔強烈抗議,義憤填膺:“睡你身邊安心些。”
他說完趴在桌子上,繼續睡覺,冉沫彌也不理他,倒是風吹雨,專門針對衡昀晔,把講桌拍得啪啪響!有的時候還故意點衡昀晔起來回答問題,點完了衡昀晔就找冉沫彌,冉沫彌忽然有一個直覺,如果自己不好好的見招拆招,那這門課是挂定了。
衡昀晔倒是無所謂,反正二狗子怎麽都看他不順眼,巴不得他早點畢業滾蛋別在他面前礙眼。
……
天氣漸漸冷下來,幾場秋雨淅淅瀝瀝,打得落葉飄零,霜落芭蕉冷,寒風呼嘯,溫度降了幾重,冷空氣讓人不由得一凜。
學校放了三天假,冉沫彌一大早就被催着回家。
冉沫彌出門前被衡昀晔包個嚴嚴實實的,從圍巾到暖手寶等反複檢查了一下。
衡昀晔回家之前把冉沫彌送到他家門口再三囑托:“聖誕節等我哈,等我回來了,我們一起去江灘。”
“奧。”冉沫彌點點頭。
“那我走了,這幾天如果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衡昀晔強調,這學校真是煩,放半天假意思意思就好了,為什麽放這麽長?
“嗯。”冉沫彌點頭。
衡昀晔非常郁悶:“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我說得嗎?”
冉沫彌想了想,搖了搖頭,好像還真沒有。
衡昀晔欲哭無淚:“你個死沒良心的,就不知道還有送別吻嗎?”
“好走不送。”冉沫彌轉身,潇灑的把輪椅推進自己家的門裏,留下一陣寒風伴随着衡昀晔呼嘯而過……
冉沫彌想着衡昀晔哭喪着臉覺得很好笑,他不着痕跡的笑出了聲。
“你在笑什麽?”冉沫川問着,他總是覺得冉沫彌笑得一臉傲嬌而甜蜜,或者是他眼花了,可是他真的看到了這個不茍言笑的弟弟笑了,還是不知不覺之中。
“沒什麽,只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冉沫彌說着,眼神沉寂了一下,那個人張揚的眉梢郁悶的神情一閃而過,冉沫彌不知道怎麽回事,覺得讓衡昀晔吃癟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
這麽好玩的一個人,這樣特殊的一個存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是特殊的……
“哥,我想問一下,聖誕節那天,你是不是要跟爸去參加H-E的典禮?”冉沫彌随意的問問,仿佛在問一些極其平常的事情。
冉沫川有着些許微微的驚訝,因為冉沫彌基本不會問家裏的一些事情,基本上不會關心家裏的人或者事情,如今這麽關心倒是讓他有點兒驚訝了。
“不知道,因為我手上沒有H-E的項目要批,而爸也沒有跟H-E集團有什麽交道,去了,也許有好處也許有壞處。”冉沫川笑着說,把拐杖給冉沫彌拿下來,開始把輪椅往家裏搬。
冉沫彌知道,官場上的人最忌諱跟商場的人同桌吃飯,現在政策很嚴,他爸當官又謹慎小心,不願意給自己落下一點兒污點,希望得以晉升,但是由于家裏超生,他爸就一直在常/委的位置上沒有往上邁出一步,他爸知道自己邁不上去了,于是就想把冉沫川給推上政/治的浪尖上,這次大型的宴會肯定會有有腕力的官員,冉楚河自己不想抛頭露面,但是又想給冉沫川拓寬渠道,所以很有可能是冉沫川去。
“能帶我去嗎?”冉沫彌直接開門見山。
“你?”冉沫川覺得不可思議,冉沫彌是什麽人他很清楚,基本不會摻和這些事情,家裏的親戚請他去吃飯他有的時候都嫌麻煩,非常不喜歡這些喧鬧的場面,今天怎麽會突然提出這些?
“是啊,我想去看看H-E集團創始人衡先生是什麽樣的,跟傳聞之中有什麽不同。”
“我想想。”冉沫川想了一下,最終也沒覺得什麽不對勁,就是覺得這個時候的冉沫彌太沖動了,不像那個從容優雅的冉沫彌,他笑了笑:“小彌,這件事要通過爸的同意,你去給爸認個錯,別太固執了,如果他不答應,我也沒有辦法。”
冉沫彌點頭:“好。”
冉沫川第一次見冉沫彌點頭點的這麽順從的,心裏不由得泛起了狐疑,以前冉沫彌寧願離家出走都拒不認錯,可是現在讓他認錯仿佛輕而易舉,這一舉動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冉沫彌平靜的看着窗外,落葉已經落完,枝頭光禿禿的,他不知道這次宴會的結果會怎樣,就是有點兒擔心。
冉沫彌也知道這個時候,他有點兒沖動,可是人這一生難免會有莫名其妙沖動的時候,或許為了某一件事,某一個物品,某一次消費,亦或許是為了某一個人,某一份那種點點的牽挂與擔憂……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特別的,他說的話是特別的,他的笑容是特別的,他面對你的時候,也是那麽那麽的……特別!
特別到不經意間覺得很想念,很牽挂,很暖心……
尤其是,此時的年少,此時的天真,此時的純粹,此時的單純……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支持
☆、第 20 章 聖誕節(中)
冉沫彌走到二樓,撐着拐杖走到冉楚河的書房門外,裏面穆瓊與冉楚河的聲音透着門縫傳出來。
穆瓊哭訴着:“都是你養的好兒子,回家來連招呼都不打,我給他買了一條暖腿的毯子,他連聲謝謝都不說,一直冷着臉,我那幾天有點兒忙啊,我又不是沒去醫院照顧過他,我看着他同學在照顧他,我就沒去,我一直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來着,他至于那麽針對我嗎?”
冉楚河安慰安慰穆瓊,聲音溫和:“好了,好了,別哭了,小彌就那樣啊,又冷又傲,對我都這樣,對你也一定會這樣的。”
“什麽啊,他明明就是針對我。”穆瓊哭訴着。
冉沫彌到現在都不大記得那些事情了,他沒啥印象,就是不知道阿姨為什麽要拿出來說,他爸當時在北京出差,他哥很忙,他的腿傷了,照顧他的任務就落在阿姨身上,可是那幾天阿姨不僅沒來,甚至連住院的錢都沒給他,那些錢全部是他自己出的,當時衡言與晉宜修過來看過他幾次,衡昀晔被關進看守所還讓邊城與白月光輪流照顧他,要不然當時他一個全身是傷,腿還斷了的躺着床上不能動的人真不知道該怎麽過來。
現在他回來了,阿姨卻舊事重提,他不在乎當時是怎樣的情形,也不想管家裏雜七雜八的事情,偏偏這些事要招惹上他。
敲了敲門,書房裏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冉楚河問了聲:“誰?”
冉沫彌沉聲:“爸,是我。”
冉沫彌走進去之後看到阿姨在擦眼淚,眼睛紅腫,頗有一番梨花帶雨。
冉沫彌沖着阿姨微微點頭,優雅一笑:“那張毛毯子很好用,蓋上之後腿一點兒也不冷。”
穆瓊尴尬的笑了笑:“是,是嗎,你喜歡就好,早點兒把腿養好,別讓你爸與我操心了。”
冉沫彌微笑點頭。
穆瓊很識趣:“找你爸有事吧,那我先出去。”站起身,慌忙的逃走。
冉楚河看了冉沫彌一眼,說:“坐着說。”
冉沫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歉然的微笑:“之前是我的錯,讓您擔心了。”
冉楚河神情有着微微的驚訝,感嘆,他與長子一樣,不明白冉沫彌為什麽認錯,之前他寧願冷戰離家出走都不願意認錯,執拗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現在突然認錯讓冉楚河懷疑冉沫彌有事求他。
果不其然,冉沫彌直接而簡單的開口:“聽說H-E集團有一場宴會。”
冉楚河剛剛是微微驚訝,這次是非常驚訝:“你想去?”
冉沫彌點點頭:“爸,您去嗎?”
冉楚河搖了搖頭:“我不能去,但是你哥必須去。”
想了一會兒,冉楚河沉思說着:“你去也好,你這性格不适合做官,說不定多認識認識商場上的人,以後也能拓寬資源,總該有條活路。”
冉沫彌點頭,順從:“我知道。”
冉楚河嘆氣,之後便嚴肅說着:“我不是擔心別的,你就是太理性,又太固執,當理性與固執雜糅在一起就是致命傷,你如果要去,你這冷淡的性格收一收,千萬別得罪人,知道嗎?”
“嗯。”冉沫彌無比乖巧順從。
“以後別跟老二老三争了,你要讓着他們,他們身體不好。”
“好。”冉沫彌神情一擲,這不是在教育他以後要讓着老二老三嗎?
不過也沒關系,他本來無意挑釁老二老三的,只是很煩他們那種恃寵而驕的嘴臉。
從冉楚河書房裏出來,冉沫彌面露喜色,吃飯的時候,無論冉沫境,冉沫生怎麽針對他,他都沒有回應,因此兩兄弟變本加厲,冉沫彌依舊不動聲色。
正到聖誕節,天氣不知道怎麽回事,格外的好,好得讓衡昀晔有點兒難過,為什麽聖誕節不下雪了,他寧願再冷一點兒也希望趕緊下雪。
到了下午,太陽沉下去,明月升起,可是天空一點兒下雪的跡象都沒有,衡昀晔特別想花錢去東北那裏運一場大雪過來。
“臭小子,幹嘛呢?”小爸爸晉宜修看着衡昀晔在落地窗前發呆,已經呆了好幾個小時了。
“沒什麽的,老爺子不認就不認呗,他不認你爸,你爸不照樣活得潇灑快活。沒什麽好擔憂的,你以前也不這樣啊?”晉宜修還以為他在為晚上宴會的事情而操心。
“小爸爸,你說今天晚上會下雪吧,華中地區好多年沒下雪了呢?”衡昀晔看着外面黑幕降臨,月色比水柔,心裏一陣失望。
“不會,今天沒雪,适合出去玩,只是可惜你要到你爺爺那裏去,我看天氣預報說附近那個大別山北段,因為地勢高,山腰上很多雪,今天晚上估計有一場大雪,上面的游客早就提前下來了,因為這很多游客還在鬧糾紛呢。”
“奧。”衡昀晔看了看天空,無比的惆悵,外面為什麽不下雪呢,冉沫彌不曾主動跟他提起過什麽,就是提了雪而已。
晚上,節日裏一片燈火通明,路邊的聖誕老人身上挂滿了禮物,從車內看去,這個都市浪漫而迷人。
冉沫彌坐在車內,看着窗外,窗外幾盞孔明燈被升上空中,有着手牽手的情侶手裏拿着五彩棒兩個人咬着一個蘋果,甜蜜而浪漫,這些風景是他以前都不會注意到的風景,也絕對不會去看的風景,他忽然想到了衡昀晔……
為什麽想到衡昀晔呢?
今晚他以怎樣的姿态出場,冉沫彌想,一定是與衆不同的,衡昀晔總能出人意料,也能讓人被他身上的閃光點折服。
到了一所非常高大豪華的會所,門口站着幾個戴墨鏡的人排成一排,會所外面裝潢富麗堂皇,裏面更是不消說。
冉沫川推着冉沫彌走進高大的會所,屋子裏金碧輝煌,有調酒師在調着顏色鮮豔的雞尾酒,高腳杯被擺上一米多高,其中一個人在上面倒酒,酒水就順着杯子将所有的杯子裝滿,服務員擺上瓜果與茶點,會所裏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在會所的院子裏,有着非常大的游泳池,鋼琴臺,桌椅與秋千架,甚至還有各種博/彩設施。
“冉處長,你來了,裏面請。”有一個西裝革履,面色蒼白,一直咳嗽的人說着:“客人太多,咳咳,怕怠慢了冉處長。”
“衡老四客氣了,誰不知道你是大忙人啊!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冉沫川跟衡昀哲介紹。
衡昀哲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冉沫彌,笑了笑:“令弟真是一表人才啊。”
冉沫彌微微點頭,進退有度,內斂卻禮貌:“過獎了。”
走着走着就有一群人上來圍着冉沫川扯東扯西,一聽到冉沫彌是冉沫川的親弟弟,立馬又是一頓官腔的誇。
忽然,面前被遞了一杯調的五彩斑斓的雞尾酒,彩虹似得漾在高腳杯中,邊城舉起自己手裏的一杯跟冉沫彌碰了碰杯,微笑着:“你好啊,能聊聊嗎?”
冉沫彌點點頭,邊城彈了響指:“waiter!”
立馬有一個服務員走過來推着冉沫彌,等到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邊城一邊吃盤子裏的水果與奶制品,一邊微笑着:“你怎麽來了?”
冉沫彌睥了場子一眼,氣質高華,“我來看看而已,正好跟我哥一起。”
邊城“哦”了一聲,繼而說着:“小晔兒啥時候來?我都聯系不到他,為了來這宴會,我可編了不少話騙我爸,我爸本來不願意讓我來的,怕我亂搞妹子丢他的臉,我上交了保證書才可以,我可真是為了他盡心盡力啊,你可得給我作證。”
“好的。”冉沫彌微笑着說。
“你說他讓我準備雞蛋幹什麽啊?”邊城很吃驚:“還讓我帶一個生的來,還讓我找土雞蛋。我進來被好幾個人搜查,最後放我爸圍巾裏才拿進來的。”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重點搜查你?”
“是,還有我們經常玩的朋友都搜查過,差點要我們脫/內/褲看看褲/裆裏有沒有藏炸彈了。”
“他們針對的不是你,而是衡昀晔。”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擔心啊。”邊城擔憂的說着:“這土雞蛋先放你這裏,放我這裏不安全,不是被人弄走就是被人擠破,你就放你腿上,沒人會注意到你受傷的腿的。”
邊城小心翼翼的把握在懷裏的土雞蛋藏着掖着拿出來交到冉沫彌的手上:“保護好小晔兒的蛋,千萬別碎了。”
邊城說完覺得怪怪的,于是換了一口氣說着:“冉沫彌,你可千萬要保護好我爺爺的蛋,一碎就沒有了。”
說來說去總覺得怪怪的,邊城就閉嘴了。
冉沫彌把雞蛋放在腿上,邊城剛一把雞蛋交給冉沫彌,旁白有一個穿着貂絨的妹子走過,他順手摸了摸妹子屁股,那美女扭過身來,沖着邊城媚笑着,邊城問着:“能請喝一杯酒嗎?”
他舉起雞尾酒就沖着妹子舉舉杯,美女順勢過來,貼着邊城。
邊城微笑着摟着美女的腰走開了,邊城走過去的時候,順帶還摸了摸旁白的妹子的胸,一摸,卧槽,全是矽膠,他尴尬的笑了笑扭頭……
老子絕對不碰假的,老子絕對不玩假的……邊城非常有原則!
冉沫彌腿上放了一個雞蛋,他不知道衡昀晔要幹什麽,但是至少知道衡昀晔進場很困難,那個針對他的人全方位的針對他,就連他朋友的一絲一毫都不允許帶進來,帶個雞蛋都這麽的困難,他有點擔心衡昀晔進不來這個場地。
而這個時候,衡昀晔被人追得在高架橋上滿世界的跑,然後很恭喜的堵車了,那些車專門堵着他的車,一看就是有備而來,二十幾輛車圍着他不放,幸好他有先見之明讓邊城把雞蛋帶進去,要不然這雞蛋早就碎了。
冉沫彌正在玻璃邊靜靜的坐着,在喧鬧的人群之中,靜若處子,至冷至淡,有人想要上去跟他寒暄,可是被他身上那個欺霜壓雪的氣質給震懾住,或許看到冉沫彌在內心深處有一種不可亵渎的心理。
此時,大廳裏走進來一排戴着墨鏡的黑衣人,戴着對講機與耳機,身後走進來一個面帶微笑,滿面春風的人說着:“大家別慌,只是賓客太多,有一位賓客丢了寶貴的東西,所以我們搜查一下。”
搜查?冉沫彌冷笑着,神态譏諷,這種拙劣的理由也能編的出來,大致是有人看到他跟邊城接頭了,所以沖着他來的。
一些人開始裝模作樣的到處搜查,一個黑衣人看了看冉沫彌,冉沫彌八風不動,靜态安好。
“請配合一下。”黑衣人禮貌的說着。
邊城一看,完蛋了,這次雞蛋要飛了,早知道他就不應該交給冉沫彌,繼續藏在他爸的圍巾裏,可是藏在他爸的圍巾裏也不安全啊,放在自己身上更加不安全,他快要哭了。
邊城認識那個領隊的人,是衡昀承的得力幹将,落他手上,這雞蛋不打也會碎的,這不是針對着衡昀晔來的嗎?衡昀承最看不慣的就是衡昀晔,因為衡昀承在衡昀晔手上吃了太多的虧,這下邊城要默默的望天了。
不過,幸好是冉沫彌将雞蛋弄碎的,衡昀晔才舍不得揍冉沫彌呢,如果是他自己的話,衡昀晔絕對會弄死他,邊城為自己的明智之舉感慨!
冉沫彌不動聲色,黑衣人不敢得罪賓客,但是,錢秘書走上前來,彎下腰,手搭在冉沫彌輪椅的兩側,皮笑肉不笑的說着:“這位客人,麻煩……”
他的手開始伸向冉沫彌藏在蓋在腿上的絨毯子,千鈞一發之際,邊城瞪大了眼睛,完了,小晔兒的蛋要碎了……
☆、第 21 章 聖誕節(下)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的聲音,身處H-E高位,衡老爺子一手栽培提拔起來的,衡昀承的得力心腹加助手被打了,平時連多少貴族巴結都巴結不上,連衡家子弟都得禮貌相待的人被冉沫彌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子……
邊城覺得太爽了,終于保住了小晔兒的蛋了。
冉沫彌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微微的寒冷,冉沫彌的眼睛總是蘊藏着點點的寒冷,點點的溫和,點點的柔情,所以他沒生氣的時候,眼睛非常的好看,非常的靈動與清澈,可是一旦惱怒,眼神裏仿若冰雪襲來,頓時将人凍結,所以錢萬多被這眼睛一看,有一瞬間的後背發寒,這眼前的人看上去就十八歲左右,卻讓他一個社會的老油條發寒。
錢萬多見過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知道眼前這個人不好惹,但是衡昀承交代的任務不得不做啊,誰讓他跟邊城碰頭了呢?不過他想不通的是,衡昀晔那樣的纨绔子弟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一個朋友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們就是這麽欺負殘疾人的?”冉沫彌冷笑一聲:“衡老爺子做那麽多的慈善白做了嗎?”
這一聲直接上升到衡老爺子,不僅上升到衡老爺子,還帶着質問嚴厲的口氣懷疑H-E的慈善項目,一般企業在得到名利之後就會打造口碑做慈善,還大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