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捉住
夏天天熱，李月明挽着深深的手出校門，走到學校小賣部的時候，腳步頓了頓。
市一中的這間小賣部，開在校食堂旁邊，離出校門的林蔭道很近，門口放着桌椅，方便買東西的學生休息。
此時小賣部門口坐着一群學生，嘻嘻哈哈的在打鬧，為首的女生一頭及肩短發，發尾燙出個小卷兒，弧度不大，不仔細看看不出來，衆星拱月般的被圍在中間。
這個年代要燙個頭發可不容易，得要介紹信和專門的票，更別說市一中一向管得嚴，還得過老師那一關。
李月明搖搖深深的胳膊：“姐，天這麽熱，咱們去買瓶汽水喝呗！”
深深遲疑了一下，她兜裏只有早上李父給她的幾毛錢，刨開乘公交的錢後，剩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買汽水。
就這會兒功夫，李月明已經半拖半拉的拉着深深走到小賣部門口了。
經過那個發尾燙卷兒的女生的時候，李月明小聲向深深咬耳朵介紹：“姐，看見那邊中間那個女生沒，她叫林雨申，年級裏特有名。”
那群人嬉笑打鬧動靜挺大的，深深朝那邊看了一眼，學着李月明的樣子，小小聲詢問：“怎麽特有名？”
“她是那個班的，”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她在學校混得開，據說和周霆有着不清不楚的關系。”
那個班，深深下午的時候聽同桌講過，據說都是靠關系塞進來的二世祖，好多家裏在四九城都是排的上號的。
這個年紀的學生模模糊糊的已經有了家世之類的觀念，再說一中的學生，大多是出自幹部家庭和高知家庭，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對這方面都比較敏感。
李月明和深深坐在另一張桌子上咬耳朵，林雨申一群人也注意到了她們。
一個一邊耳垂上戴着顆耳釘的男生，下巴朝她們那兒努了努：“李月明旁邊那是誰？”
李月明在學校也算是挺出名的人物，學習好還會跳舞，年級上不少男生給她寫情書。
“怎麽？看上人家了？”林雨申不在意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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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還挺好看的。”說話的男生摸了摸下巴。
“看上就去追啊，我們祁少出馬，肯定能抱得美人歸！”看出祁陽是真有那麽點意思，一群狐朋狗友都唯恐天下不亂的起哄。
四九城裏有個說法叫玩家子，講究的就是個會玩，還得玩出牌面，這群人仗着家裏有人兜底，平時混不羁慣了。
不過多亂來倒不至于，畢竟還是個學生。
一群人起哄，祁陽嘴角噙着抹着笑也不回應，林雨申撩了撩頭發，詫異道：“這還真看上了？”
邊說邊仔細去打量深深，皮膚挺白的，坐下後背部自然挺直，脖頸線條優美，看氣質像只小天鵝。點評了一番後轉頭開玩笑：“咱們祁少這是想吃天鵝肉？”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林雨申就是這臭嘴，祁陽被她調侃是癞□□也不生氣，心裏琢磨了幾下，還覺得這比喻不錯，可不就是一只小天鵝嗎？
“別起哄了，哥兒幾個給兄弟支支招呗！”祁陽是真看到深深的第一眼，就覺着自己怕不是遇見了傳說中的一見鐘情。看見那張純潔無辜的小臉就心癢癢。
“快點買個水過去認識認識啊，你不是認識李月明嗎？”林雨申拍了拍祁陽的肩膀：“不過我估計你那心上人應該不喜歡喝汽水兒，你換一種飲料。”
她倆桌上，就李月明面前有一瓶汽水，林雨申是女生心細，估摸着可能是人女孩子不喜歡喝。
只要不牽扯上周霆，她對兄弟還是挺講義氣的。要今天祁陽看上的是李月明，別說給兄弟支招了，她林雨申不揍醒祁陽他丫的就不姓林！
她早看不慣李月明這不要臉的明裏暗裏的往周霆跟前湊了！
李月明給深深科普了一遍一中的風雲人物，總是不經意的提起周霆和其他女生之間的牽扯。
深深一臉認真的聽着李月明講這些八卦。她其實對這些興趣不大，在深深的觀念裏，她就是來學校上課的，她聽這些人的八卦和看雜志上的娛樂新聞态度差不多，反正離她很遠，和她關系不大。
附和了李明月幾句，從林蔭道那邊又進來一群男生，看樣子是才打完球，還在激動的讨論着剛才的那場比賽。
“艹，我霆哥那記投籃真他媽帥！”
“閉嘴吧求求您了！裴宇盛你他媽都說了一路了，翻來覆去就重複這麽一句話！”
“你敢說我霆哥不帥？”
“我只是建議你多看看書，了解一下中華語言的博大精深謝謝！”
看見這群男生，林雨申旁邊的朋友捅了捅她的胳膊：“雨申，看那邊！”
林雨申正在給祁陽支招怎麽追人，冷不丁被這麽一打斷，擡頭就看到周霆一行人站在門口買水。
周五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一般這個時候周霆等人都在操場打球，打完到小賣部來買水。林雨申就是知道周霆他們的習慣，今天才專門坐在這兒等人。
正主兒來了，林雨申和祁陽的兄弟情正式破滅，擺擺手讓他自個人看着追人。
李月明也瞧見了周霆一行人，想着李深深就在這兒，心裏有一瞬間的慌張。
但從深深來市一中開始，她心裏就已經做好了兩人會見面的準備。這會兒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也還算鎮定。
反正兩人現在又不認識，沒什麽交集，她心裏安慰自己，這輩子和上輩子已經不一樣了，她絕對不會再給李深深攀上周霆的機會！
定了定心神後，李月明對深深指了指周霆：“看見才進門的那個男生了嗎？就是肩膀上搭着外套，站在最左邊的那個？”
深深跟着擡頭去望是哪個，視線正好和周霆的對上。
兩人都是一愣。
李月明的聲音還在繼續：“那個就是周霆，一般人都不敢惹他，你以後見着他記得遠着點！”
深深垂下眼眸，把腦海裏才穿過來時遇到的少年，和李月明剛剛向她描述的那個混不羁、私生活混亂的校霸，緩緩畫上等號。
同時還在李月明列出的周霆種種缺點後面，默默在心裏替她補充了一句：不止，還有去那種會所消遣。
林雨申向周霆打了個招呼，得到一句冷冷淡淡的：“嗯。”
擡頭看到周霆的目光一直盯着李月明那邊，撇了撇嘴。
示意祁陽：“祁陽你不是要去和你心上人認識認識嗎？怎麽不上？”
這句話音量有點高，不止祁陽聽見了，離他們比較近的周霆一行人也聽見了。
林雨申和周霆這兩撥人，雖然是在一個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但走的是不一樣的路子，平時玩不到一塊兒。不過京市圈子就這麽小，大家也算是從小就認識的，聽林雨申說祁陽的心上人，都來了點興致。
一群人站在小賣部門口看好戲。
祁陽早買好了橙汁，就是在琢磨着上去了怎麽開口，被林雨申拖後腿嚷嚷得人盡皆知，沒好氣的瞪了她幾眼。
幹脆光棍兒的在一群人的注視下，走到桌子旁和李月明打了個招呼，拖開椅子坐在了深深旁邊。
周霆眉心狠狠的一跳。
祁陽潇灑的把手邊的橙汁推到深深面前。
一群人看得正起勁兒，忽然趙錢明跳起來怪叫道：“我艹，霆哥你悠着點！”
他站得離周霆最近，冷不防就被周霆手上捏爆的汽水罐子灑了一身。
裴宇盛這個舔狗，聞言熱鬧也不看了，轉頭對周霆吹彩虹屁：“我霆哥真男人！火氣旺！手勁兒就是大！”
語氣之真誠，搞得周霆一時竟分辨不出這是在誇他還是諷刺他。
揉了揉眉心，周霆面色不善的掃了這兩人一眼：“閉嘴！”
那邊祁陽幾人正相談甚歡，周霆看得眼睛疼，去櫃臺買了一罐牛奶。
經過深深旁邊的時候，停了下來，重重的把牛奶在深深前面的桌子上一拍。
小賣部仿佛在一瞬間安靜下來。
似乎沒有注意到所有人都看向了這邊，周霆目光沉沉的盯着深深，嘴角扯出一個陰森森的弧度，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手滑。”
作者有話要說： 霆哥的好戲是能随便看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