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篇文了,這是一個…新的嘗試
賢在空氣中前後運動。
他又咬住了我後頸上那塊皮肉,舌頭反複安撫舔舐着。他的前爪扒着我的肋骨,怕我跑了一般緊緊扣住。我禁不住揚起頭發出幼崽一般的尖細哼鳴。
過了好一會兒,傅賢忽然重重插進我身體深處,直腸裏有什麽東西猛然漲大,緊緊卡在肛口。脖頸和肋間的束縛一下子放松,背上他的重量也忽地消失了。我嗚咽出聲,四肢軟得幾乎站立不住,卻只能孤零零地半蹲在那裏篩糠般顫抖,咆哮着咒罵傅賢。
我忍了半晌,還是試圖扭身去咬背對着我的他。但一動反而更疼了,而且他被我拽得反方向轉動,一直穩穩保持在屁股正後方,我只得偃旗息鼓。大量液體噴射進體內,腸道脹得仿佛要爆掉。我終于卧倒在地上,難受得嗚嗚哀叫。
傅賢也嘗試着回身安撫我,結果拉扯得雙方都一陣狂吠。最終我們只是軟綿綿趴在地上,慢慢等傅賢那根讨厭的東西恢複原狀。
不知為何,我們倆當時都沒有想到直接跳出模拟結束這折磨。
終于,傅賢湊過來舔我的毛茸茸的臉頰,叼着耳朵輕輕拉扯。我伸長四肢側躺在地上,感覺有溫暖的液體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濡濕了股間的軟毛。他細細舔舐着我的脖頸,肩膀,肚皮,以及兩腿之間。他的舌頭如此靈巧,如此熱烈。我哼哼唧唧,閉上眼睛享受胯間濕軟的撫弄包裹。
傅賢耐心地一直舔到我射了出來。我才終于找回些力氣,擡起頭磨蹭他柔軟的腹部。
我心滿意足地退出游戲,頓時目瞪口呆。
一個戴着頭盔的腦袋正埋在我兩腿間,嘴裏還含着我剛發洩過的那根,唇邊沾着點點滴滴白色的黏液。
我愣了半晌,抽出些紙巾擦擦傅賢的臉,又把濕漉漉的自己也清理了一下,才把他的頭盔輕輕摘下來。
傅賢有些膽怯地擡頭看着我,眼神閃爍,似乎拿不準我是不是會生氣。
我捧起他的臉,彎下腰貼上他的唇,伸出舌頭和他糾纏。他口腔裏滿是我的味道,腥鹹濕潤,并不是那麽美味。他卻朦胧着雙眼,一臉癡迷地砸吧着,嘴咧得老大。
傅賢站起身來,把我抱到床上剝光衣服,赤`裸着和我相擁而卧。
“總覺得,當動物的話似乎簡單輕松得多呢。”傅賢懶懶地抱怨着,“為什麽你追蹤的那些人…生活得那麽扭曲,那麽辛苦啊。”
“動物的生活也并不都是那麽容易的嘛。”我回憶起那只埋骨沼澤的母鹿,為她拼命保護的孩子依舊葬身狼腹一聲嘆息——雖然之前自己也興高采烈地分食了一部分。
傅賢的鼻尖貼在我臉頰上,活像剛才那只莽撞年輕的狼。他撅起唇碰碰我的嘴角:“你說啊,人是不是沒有辦法讓別人理解自己的心意呢?”
我思索了一會兒:“每個人…只會理解自己腦子裏的東西啊。”
“就像,我腦子裏有個傅賢,長得和你一樣,聲音和你一樣,會做你做的那些事情,表情也和你一樣。”我捏了捏現實中這個傅賢的臉,他和我腦中那個家夥鏡像般扯出一個疲憊的笑,“我只能理解我腦子裏那個傅賢的想法,因為畢竟他是我自己的一部分。至于他的想法是不是和你完全一樣,那可就天知道了。”
“哦?”傅賢的手指撫過我的額頭,“這裏面有一個我?”他也貼了上來,“有點羨慕他呢。”
“他在幹嘛?”傅賢戳了戳我的頭頂。
“戳我的頭,問他在幹嘛。”
“他喜歡你麽?”
我緩緩地眨眼:“應該說是非常着迷了。”
傅賢點點頭,很是滿意的樣子:“這還差不多。”
“所以…”他自言自語般繼續,“對于NY那個年輕人來說,如果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他腦子裏年長的情人會非常受傷離開他麽?”
“我覺得吧…”我回憶着自己在那人身體裏時的感受,“他真正怕的不是被抛棄。而是…事情會變得更糟。”我一陣寒戰,又加了一句,“雖然不知道怎麽個更糟法,但就是會更糟。忍忍就好了,再忍忍就過去了…”
“那個吸毒少年呢?”
“他還是沒辦法相信大哥會愛他吧。”我撇撇嘴,“大哥的所作所為也沒給他相信的機會啊。”
“自作自受啊。”傅賢嘆了口氣,又笑了起來,“幸好我的表現還算足夠明顯了。”
我摩挲着他的眉角:“你這裏的戴葉呢?他喜歡你麽?”
傅賢微微蹩起眉,笑容像被一只大手忽然抹去了一般。他悵然若失地看着我,許久都沒有說話。
我的表情也凝住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有那麽差勁麽?
31.心有靈犀
我一直沒有回答戴葉的問題。他呆愣了一會兒,纖長的睫毛忽然顫抖起來,柔軟的嘴唇微微張開,呼吸短促紊亂,按在我背上的手忽然涼了,還帶上些許潮濕。戴葉連忙把手擡離我的脊背,遲疑了一下,幹脆縮回來攥了個拳頭,不過很快又後悔了,伸長胳臂試圖再次環住我…
我有點好笑地抓住他冰涼的手指,捂在掌心輕輕搓`揉,吻了下他微微聳起的眉心:“我不是在怪你啊。”
“可是…”戴葉的聲音比平時要高了幾個調子,“我…我真的,挺喜歡…”
我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戴葉,你說過的,人只能理解自己腦子裏的東西。我只能通過你的一舉一動,來揣測你的心意。”
戴葉腮邊的肌肉顫了下,點點頭,忽然把我推着仰面躺倒,垂下頭跨坐在我的小腹上,一只手伸到身後撫弄我的下`體——他的手真涼,冰得我一哆嗦。
”戴葉,你不用…”我試圖勸阻他,雙手卻不受控制地在他蒼白的大腿和腰間逡巡——無論是人形還是貓身,他都讓我無法自抑想要觸碰。戴葉繃緊了臉,仿佛一放松就會失卻勇氣一般,急匆匆試圖坐到我剛剛勃`起一半的下`體上,但雙方都沒準備好的結果自然是——他一屁股把我那根壓得直接倒了下去,我痛叫一聲求饒。
“戴葉!”他還是不肯放棄,扶着我疼得軟下來的東西硬往後面塞,我連忙喝止,翻身把他掀在床上,制住他的雙手壓在頭頂,膝蓋跪下壓住他鬧騰的雙腿。
“傅賢…”戴葉精致的五官皺縮起來,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我…我真的…想跟你做的…相信我好麽?”
“我知道,我知道。”我安撫着他,卻沒什麽作用。戴葉急得臉色煞白,身體瑟瑟發抖,徒勞地掙紮彈動着。
“戴葉,這不是你的錯。”我堅持把他牢牢壓住。腦中那個随時随地幻想着戴葉自`慰的低俗家夥正叫嚣着要與身下急于迎合的身體融為一體。戴葉也毫不配合地扭動着,用任何能碰到我的部位磨蹭個沒完,撩撥得我心癢難耐。
“寶貝兒你別強`奸我好麽?”我終于在屈服于誘惑前徹底掐斷了自己的退路,“我現在不想做。”
戴葉癟着嘴,委屈得紅了眼睛,不過總算是停止了反抗。我松了口氣,放開他躺下來,把他綿軟的身體攏進懷裏。
“我腦子裏那個戴葉,非常需要我。他可能不清楚自己這到底是喜歡,還只是應對心理壓力産生的依賴。”我輕聲細語地解釋,“我不希望他之後後悔,所以想慢慢來,等他搞清楚再說…”
“你腦子裏那個戴葉真特麽矯情。”正主吸溜了下鼻子,悶聲悶氣地抱怨。
“別這麽說。”我掐了把他的光屁股,戴葉擡起膝蓋輕輕頂了下我兩腿間。
他枕在我的肩膀上,呼吸平穩下來,漸漸變得緩慢深沉。我握住他的手——那修長的手指終于恢複了宜人的溫暖。
戴葉之前真的是害怕了吧。我的拇指滑過他的手背,心裏又湧上些苦澀。
也許戴葉現在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沒辦法改變我對他心情的揣測了——親眼目睹他在工作中受到的壓力和創傷,讓我可以用他對失去同伴的恐懼,解釋這一切表白和獻身。這種吊橋效應一般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輕易接受了這些,他完成這個項目的那天,可能就是我們一拍兩散的日子了。
但我想和他在一起,度過今天,明天,以及之後無數個日日夜夜。
也許這不是什麽吊橋效應,也許他的真實想法并不是這樣的,也許他确實對我動心了。但我不可能鑽到他腦子裏,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況且他自己也未必就更清楚。
所以到頭來,我需要說服的,也許根本就是我自己。
***
雨後初霁,被久旱燒燎得枯黃斑駁的草原仿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新綠。寧靜的綠色港灣裏漂浮着一片覆着黃帆的小舟——一群羚羊正埋首在草叢間大口咀嚼着沾滿雨水的嫩葉,時不時警覺地擡起頭,張望一下危機四伏的原野。
一聲狂野的嘯叫,兩個矮小精瘦的男人揮舞着粗制濫造的棍棒從草叢間跳了起來,嘴裏吵嚷着沖向羚羊群。港灣瞬間變成了波濤洶湧的海洋,小舟扯滿了帆,随着波濤上下颠簸着迅速逃竄。忽地,另一個方向又出現了兩個麥色皮膚的身影。仿佛海上的飓風瞬間轉了方向,小舟轉向時集群被拆散,一部分羚羊被趕向一側,直到再次被埋伏着的獵人驚吓。
很快,幾只羚羊被陸續跳出的二十幾個人類包圍起來。嚴密的圈子瞬間分裂成了幾個小圈,人們呼號着,紛紛用磨尖的石塊和粗重的木棒把自己包圍圈裏的羚羊殺死。
大家興高采烈地拖着獵物打道回府——回到那片他們方便生火,還有些樹木遮風擋雨的窪地。他們得加快腳步,否則——
粗重的喘息和低沉的咆哮聲響了起來。大家小跑起來,組成更密集的隊形握緊手中粗糙的武器,警惕地觀察着四周的草叢。
忽然,一個巨大的身影平地而起,撲向隊尾的一個少年。少年大叫一聲跌倒在地,肩上扛的小羚羊屍體摔了出去。
其他人此時已經又跑出了一段距離。撲倒少年的是一只孤單的年輕公獅,似乎滿足于此次的收獲,也沒有繼續追逐。落單少年尖叫起來,揮起石塊攻擊獅子的眼睛,就地一滾試圖逃離。
受傷被激怒的獅子發出恐怖的吼叫,向少年猛撞過去。然而在它碰到目标前,更多的石塊劈頭蓋臉砸向了猛獸。
是少年的族人。他們沒有絲毫猶豫便丢下獵物,大喊大叫着沖了回來,全力投擲出手中的武器。一人迅速向少年奔去,半拖半拽着他逃離獅子的攻擊範圍。
年輕的獅子困惑地搖着血流如注的腦袋,眯起眼睛痛苦地哀嚎着,扭身跑開了。族人發出一陣叽叽喳喳的感慨,彎腰撿拾還能找到的工具。
“哎?這個好厲害!”戴葉瞪大了眼睛,“這麽古老的時代,他們就合作得這麽好啊,而且全體都毫不猶豫回來救同伴!真是想不到!”
我胸中仿佛有羚羊在跳舞,轉向戴葉微微欠身,浮誇地向那群貌不驚人的裸猿一擺手:“請允許我隆重介紹,人類之光——homo sapiens sensorium*!”
*注:此設定和名稱改編自sense 8,具體還會有些不同。
32.信息流
“如果人和人之間能真正意義上互相理解就好了。”
“互相理解?”
“真正意義上?”
“人和人之間?”
***
我坐在火邊,用一根棍子小心翼翼地把烤得焦熟的羚羊腿撥出灰燼,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表皮沾滿的焦炭和灰塵有點苦味,裏面的肉又不太熟,滿是血腥氣。不過中間那一層恰到好處的熟肉噴香可口,淹沒了一切異味。咕咕叫的肚子裏終于墊了薄薄一個底,不再疼痛難忍。我繼續咀嚼着嘴裏粗糙的肌肉纖維,把羚羊腿遞給了身邊的阿姨。
阿姨的牙齒陷入羊腿中。我再次感受到炭灰、熟肉和血液的味道。随着那塊肉滑下阿姨的食道,我腹中的滿足又添了一分。
火堆另一邊,戴葉也拎出塊烤肉,大口咀嚼起來。他剛從獅口脫險,背上還有那巨爪留下的劃痕,敷着有些發黴的碎草泥。我隔着火堆看他,後背好像有幾隊螞蟻在細細啃咬一般。他忙着吃東西,終于不太注意到傷口的難受,大家都松了口氣。
戴葉把咬了一口的烤肉遞給身邊的叔叔,卻被拒絕了。叔叔表示你吃着東西就不那麽疼了,大家都會更舒服些。戴葉臉上有些赧然,低下頭繼續咀嚼。
沒關系的,不是你的錯。
幸好你反應快逃出來了,否則…
篝火旁的人們和火苗同步顫抖了一下。我想起旱季時那個被鬣狗群叼走的小表妹——當那鋒利的牙齒陷進她的皮肉,撕碎她的身體時,追蹤而去的我們疼得四肢都在燒灼。
好在雖然能夠切身感覺到彼此的痛苦,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會影響行動力。我們忍痛大喊大叫着擊退鬣狗,救下那個已經被撕咬得殘破不堪的小小身體。我們驚惶地試圖救助她,但她還是很快咽氣了。一片痛呼聲中,有人抽泣着跪了下去。
每一個同伴的死亡瞬間,幸存者都像一部分肢體被生生撕去一般。這是一種生理上的痛楚。
一直到所有人都填飽肚皮,大家才終于放松下來。戴葉趴在最軟的一團草墊上,把敷着藥的脊背露在空氣中。這是傷病員的特殊待遇——他趕緊睡着,忘記痛苦快快康複,就是對所有人做出貢獻了。
夜空澄澈,一輪圓月緩緩升起,明亮的銀輝灑在草葉、樹梢,以及戴葉光裸的後腰上。我湊過去躺在他身邊,所有人都享受到了戴葉嘴唇柔軟的觸感——雖然這只是此時諸多感知中最微弱的一種。
一對男女正在陰影裏交`合。我依偎着戴葉,既被緊緊包裹,又被滿滿充盈。戴葉精瘦的臂膀,女人柔韌的腰肢,男人健壯的大腿。快感一波一波襲來,逐漸累積,緩慢攀升。
篝火邊,有人打磨着新的尖石頭。敲着敲着,乒乒乓乓聲中,似乎産生了一種奇異的節奏感。一位長輩拍着大腿應和起來,年輕的孩子們跳起身來,拍手跺腳,着迷地看着自己巨大的身影在地面、樹幹和岩壁上扭動。
小姨正用些黃色的粉末在岩壁上塗塗畫畫。她的手指擦過粗糙的石面,嘗試了幾次,終于勾勒出一只蹦跳着的羚羊。月光灑在那粗犷的線條上,朦胧的冷光中,羚羊仿佛在輕輕躍動。一種神奇而陌生的愉悅忽然充盈腦內——這是一只羚羊,這是一只,我的羚羊。
創造。
我創造了,一只石壁上的羚羊。
鼓點暫息,舞步停滞,連交`合中的男女也愣住了。大家沉浸在這新奇的感動中,心裏,跳躍着同一只豔黃色的羚羊。
***
“互相理解,我認為本質上是一種信息傳遞。”我告訴戴葉。我們躺在一片軟綿綿的雲朵上,面前的天空中出現了若幹個圓圓的視野。我把其中三個拉近。
“我們現實中的普通智人,是靠語言、表情、動作來傳遞信息的。這種方式不僅慢,而且失真嚴重——我想說的不一定是我真正想的,我說出口的不一定是我想說的,你聽到的不一定是我說出口的,你理解的也不一定是你聽到的。”我放大其中那個真實世界的模拟,“尤其是我們之前說到的翻譯腔問題——不同語言之間的交流簡直就是個悲劇,倒是可能還點綴着些尴尬的笑話。”
—“今晚的月色真美。”
—“嗯。外面好冷啊,上來喝杯咖啡?”
—“啊,不了,晚上喝咖啡睡不着。那咱們明天見?”
……
—“…她沒有接受我的告白…”
—“我都暗示他回家上床了,他竟然說明天見?!果然對我沒意思吧!”
戴葉咯咯笑了,向天邊的圓月伸出手去:“月が綺麗ですね。”
我摟過他要求:“嗯,embrasse-moi!”*
戴葉吐着粉`嫩的小舌頭吻了上來。
***
“不過另外一方面,”我戀戀不舍地又舔了遍嘴唇上戴葉甜蜜的味道,調出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圖像,“如果所有信息都即時傳送,那麽人類文明就成了一個完全的整體…”
這是一個寧靜而忙碌的世界。人類井井有條地采集食物,建造居所,生存,繁殖。
一個衰老幹瘦的男人扛着一筐新收獲的土豆,一股腦倒進清洗研磨機裏。機器側壁不停地注入清水,底部飛速旋轉的粗糙刷頭将土豆皮瞬間削得幹幹淨淨,再把幹淨的成品一個個吐到出口處的傳送帶上。
刷頭忽然卡住了。男人嘆了口氣,切斷電源,晃晃機器,伸手進去把卡住的那個土豆撈出來放在頂上,再打開開關。光潔的土豆繼續一顆顆歡快地跳出。
這種小事故重複了好幾次。男人打着哈欠,愈發心不在焉起來。他時不時不關開關,直接搖晃罐子,也能讓刷頭重新運轉起來。漸漸的,他悄悄改變了規定的流程。
終于,對罐子拳打腳踢一番後,刷頭依然紋絲不動。他彎下腰把手臂伸進土豆堆,摸索那個特別頑固的小家夥。
他用點力氣才把卡住刷頭的土豆摳出來,刷頭瞬間運轉起來。他沒感到疼,只是本能地迅速往回抽出手…
罐子裏的水漂起了詭異的豔紅,泡在裏面緩緩旋轉下陷的土豆仿佛成了什麽奇特生物粉色的卵囊。老人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的斷肢,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叫。
附近幾個人迅速按停整條生産線,沖過來扶住老人。一個工友拿出止血帶把他剩下的胳膊綁緊,扶着他離開。原本正在休息的兩個人立馬頂上他們的位置,生産線繼續運轉起來。
整個過程中,除了老人無意義的哀號,沒有任何人,說過任何一句話。
走出工廠大門,一輛急救車已經就位了。工友把老人送上車,一言不發地向休息處走去——他的位置已經有人頂上,現在他只需休息待命。
急救車上的醫護檢查了一下老人的傷勢和身體狀況,安排他躺下,給他連續注射了三針不同的液體。老人很快就不再哭吼,全身放松,臉上僅剩寂靜的安寧。司機把車停在了醫院旁邊的——火葬場。
十分鐘後,這個世界上,就少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多了一包肥料。
“哎?為什麽啊?這又不是致命傷!”戴葉咋舌,“雖然很不幸,但止血處理之後,裝上義肢,還是可以正常生活的啊!”
“在這裏,所有人的意識都融為了一體。”我試圖解釋,“每個個體的意義就只是…作為一個連入網絡參與計算的神經結點,以及可以工作繁殖的肉`體而已。”
“所以,當醫治一個人的代價大于他存活下來帶給總體的收益時…”我向火葬場擺擺手。
戴葉表情有些扭曲:“這種文明是怎麽發展起來的?不會因為同質性太嚴重,文明進展緩慢麽?”
”同質性倒還好,”我告訴他,“畢竟每一個大腦都是不同的,當他們連入網絡并慢慢成長時,總是會帶來些新想法的。”
“但這只是極少數人吧?大多數人的想法還是很平庸無奇啊。整個網絡不會被千篇一律的重複想法淹沒麽?”
“嗯,确實會有這種問題。”我想起之前淩晨夢中靈光一閃,跳起來進入游戲調試的那一夜,得意地在雲朵上打了個滾,“我用了好一陣才想到解決方法!你知道,咱們呼吸、心跳、走路等等行動,其實基本模式都并不需要大腦有意識去控制。我也給神經網絡設定了類似的算法。重複太多次的思想就會自動在背景運行,只有新奇的想法才會高亮浮入意識的領域!在那之後不久就科技爆發了!”
戴葉沉默了好一陣,終于勉強地開口了:“這是我見過…最不像人類的東西了…”
“哦?那像什麽?”
“像…”戴葉歪了下頭,“像一只有70億觸角的…透明章魚…”
我俯瞰着那個世界,感覺戴葉形容得還真貼切。這是一只覆滿地球的巨型生物。如果能讓信息流具現化,就可以看到它的思想在大氣層中奔馳,留下五彩缤紛的網狀脈絡。
“而這只章魚,即将把觸手伸向宇宙,讓星際空間也成為它大腦的一部分。”我胸中有些澎湃——創造一個太空文明的艱辛,真是誰玩誰知道。
戴葉坐起身,彎起腿抱住了膝蓋。他凝視着這個沉靜的世界,忽然打了個寒戰。
“傅賢,我覺得這個設定…有點吓人。”他轉過頭來看着我,目光卻沒有聚焦在我的臉上,而是茫茫然望着遠處的一點,“這太不像人,卻又太像人了。這種集體智慧的飛速發展,這種團結協作的默契,很美好,很像人類。但這種對個體價值和痛苦的漠視,這種絕大多數人只是在自動運行的麻木,很可怕,但也實在是很像人類…”
我倒沒有失望——“我估計你也不會喜歡這個,”——甚至還頗為得意,“所以我造出了,homo sapiens sensorium。”
*注:夏目漱石梗:I love you日語要翻譯成“今晚月色真美”。美劇梗:約會完邀請上樓喝茶/咖啡一般就是要上床。圍城梗:蘇小姐不好意思表白,就用法語說吻我…
33.同舟
泡好咖啡,擺好餅幹,上好廁所,一個墊子壓在屁股下,一個塞在腰後——我終于拿起最喜歡的那只鋼筆,懸在一張空白的稿紙上。
“熱帶銀白色的沙灘上,一個俊美的男人啜飲着加冰威士忌,悠閑地躺在遮陽傘下。”
我寫完這句,愣了一會兒,又全數劃掉。
“金色的陽光肆無忌憚地抛灑下來,在平靜的海面上彈跳着,閃閃發亮。他彈彈手指,示意泳池邊的調酒師再送上一份飄着橄榄的馬丁尼。”
我又試了幾次,終于把整張紙撕下來攥成一團丢掉。
對講機忽然噼噼響了起來。
“T37燈塔,對時,xx:xx。溫度,xx。氣壓,xx。一切正常。請講。”我重複着每小時的常規通訊信息,拿着鋼筆在紙上劃拉——每次對講時我都會忽然想起什麽金句,又因為這種幹擾而稍縱即逝。
“海岸警衛隊,一切正常,無險情。完畢。”一個熟悉的沙啞聲音響起。我在對講中和他交流過無數次,但我們既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聲音沙啞的警衛——我想象他是個喜歡抽雪茄,頭頂半禿,滿臉胡茬,肚子微鼓的中年大叔。
果然,腦中浮現的金句指間漏沙般消失不見。丢下筆,我遙望窗外——
頭頂反複旋轉閃爍的光束,愈發深邃的夜空與沉郁的大海融為一體。波濤間浮動着的點點漁火仿佛懸在半空中,飄忽不定。我遙望了一會兒這日複一日的熟悉景色,又開始懷念好久之前瞥到的那一幅熱帶海灘景象。
忽然間,我呼吸的空氣變得潮濕溫暖,陽光燙得皮膚有些疼,尤其是剛剛浸在海水中,還沒來得及用淡水沖淨的小腿。
“嗨,燈塔。”一個柔和溫軟的陌生聲音在我的腦中響起——不過同時,這也是戴葉的聲音。
“嗨,海灘。”
“你在工作麽?”
“是啊,夜班。你在度假?”
“嗯。你這裏很美,像仙境。”
啊哈!我激動起來。時隔好幾個月,我終于再次連線到了一個正在熱帶海邊度假的游客!
“我先去沖個澡…”他走到泳池邊的淋浴,脫掉泳褲,站在水流中輕輕搓去皮膚上的鹽粒和浮起的防曬霜。他的皮膚有些蒼白,此時泛起了淡淡的粉色——他的下`體軟軟地縮成一團,是更深一些的粉紅色,埋在柔順的淺棕色小卷毛中。我們一起仔細地清洗了一下那裏,才開始揉搓泳褲用力擰幹,再擦淨全身。他旁邊的淋浴下來了個身着比基尼的女人,也麻利地脫光泳衣,從帆布包裏找出洗發水清洗起來。
“好不容易塗好防曬霜,一下海又褪得七七八八了。”海灘戴葉抱怨着,買了杯塞着簇薄荷葉的檸檬汽水,在躺椅上鋪好浴巾安頓下來。
“那你也得好好擦啊。”我提醒他,“皮膚癌可是很麻煩的。”
“哎,知道啦…”他嘆息着躲到樹影中,“一人的痛楚是全人類的苦難嘛,我當然會小心。”
我拎起毯子坐回靠墊上,在寒意漸濃的燈塔辦公室裏,捧着一杯暖暖的咖啡小口喝着。與此同時,我也躺在熱帶度假村的泳池邊,微微冒着汗吸`吮冰涼的檸檬汁。
忽然間,我又站在海風習習的船舷邊,唇間還叼着個口琴,身邊是集裝箱摞成的高樓大廈。
“喲,海灘!燈塔!”水手開心地吹了幾個和弦,音符被海風揉碎,飄散在清涼的空氣中,“我正無聊得要死呢!”
我們和他打招呼,互相贊嘆彼此的景色。水手吹起一支小曲,我又拿起鋼筆——沒有寫字的心情,我開始在稿紙邊緣畫起了繁複的波浪花紋。戴葉拿出一本情`色小說讀得津津有味——很快我和水手也湊過去全神貫注看了起來。
“啊,那是開飯鈴。”水手解釋驟然響起的電鈴聲,“我又要去硬塞酸白菜和腌肉餡了…你們有啥好吃的麽?一起?”
“賓館的飯點還沒到。”“我只有餅幹…”
“我這邊只有方便面…”鼻間忽然盈滿了噴香油辣的誘人氣味,“以及剛釣上來的梭子蟹。”
“哇哇哇哇!!!”半夜出海的漁夫掀開鮮紅的蟹殼,露出下面滿滿的金黃。水手開始用他寒酸的午飯果腹,我也大口嚼起了餅幹,感官卻全部集中在了漁夫的早餐上,結實鮮美的蟹黃在唇齒間融化,只留下滿溢的幸福感。漁夫擡起頭來,我看到了遠處熟悉燈光和海岸線。
“咦,你離我這裏蠻近的哎。”我驚叫出聲,“這裏是燈塔T37。”
“噢噢!看到了!”漁夫向我的方向揮揮手,“你怎麽就吃點餅幹?辛苦啦!下次有空來漁市找我哦!”
我答應着。水手忽然插了句:“現在就差點小酒咯…”
應聲而至的,是一陣嘈雜的舞廳音樂。頭上的房頂好像特別低矮逼仄,五顏六色閃爍着的燈光中,我隐約看到自己手裏的棕色玻璃瓶。
“喲吼!”水手樂得拍桌子,“老兄你來得正是時候!”
“哈哈!”對方哂笑,“抱歉你得失望咯。咱這兒是海上鑽井平臺!全員禁酒!這是無醇噠,就喝個氣兒!”
“哎~~~”水手很是失望。戴葉丢開書,利落地跳起身:“沒事沒事,我去弄杯真的啤酒!”大家一片歡呼。
“哎哎,連上你們真是太好了!”鑽井平臺感嘆着,“這邊地方小得嘞,跟土撥鼠打的洞似的!簡直要憋出抑郁症了!幸好時不時還能和外界通感一下!”
對講機再次響起,我接起按照流程報時,忽然之間,自己就坐在了海岸警衛隊的辦公室裏,周圍亂七八糟堆着各種文件和表格,我正把兩條大長腿搭在辦公桌上,手裏攤着本兔女郎雜志。
“噗哈哈哈哈!”對講機裏噴着笑了出來,“燈塔的大兄弟,你那兒還真熱鬧啊!”
這低沉的聲音竟然不是什麽禿頂大叔,而是個古銅色皮膚的健壯小帥哥。他打了圈招呼,就拉着水手一起研究雜志裏毛茸茸的兔尾巴——和下面豐腴的肥臀。漁夫則和鑽井平臺工程師并肩打量船上派對中放`浪形骸跳起脫衣舞的年輕人。
戴葉幹了一杯啤酒,一個魚躍鑽進了泳池。他歡樂地游了幾圈,我忽然從他的身體中分離出來貼在他背後,手從他的前胸一路滑到胯下揉弄。
戴葉哼了一聲,在水裏轉過身,雙腿纏着我的腰熱情地吻了上來。我逗出他的舌頭輕輕吮`吸,一手捧起他的屁股,另一手的中指借着水流緩緩插了進去。
戴葉的雙手輕輕劃着水,讓臉能夠露出水面。不過随着我手指數目的增加,他顯得越來越吃力。忽然之間——他的臉連同小半的肩膀都露出了水面,我趁機把自己的堅硬整個埋了進去。戴葉輕輕嗚咽出聲。
“你們繼續。”一個中年男人沖我們眨眨眼。他從戴葉背後托住他的頭,讓他不至于溺水,“我正在觀察灰鯨的夜間活動呢,它們交配也是這樣,需要同伴從下面托住承受方,配合插入。”
度假游客笑了起來,回頭去吻那個男人。燈塔看守也湊過去和海洋學者交換唾液,身下運動得愈發起勁。
水手和警衛也出現在泳池裏,四肢和唇舌的交纏變得複雜起來,每人身上似乎都有若幹只手在四處撫摸。
“看雜志絕對比不上真的來一發啊!”他們感嘆着。漁夫和工程師亦放棄了脫衣舞加入進來,靈活的手指大膽探索着衆人的身體。
“我們還差了一個人呢。”有人提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