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林歸晚快步回了院子,讓瑪瑙去安慰珍珠,屏退了其他人,問李靜容道:“究竟怎麽回事?”
李靜容未開口先掉淚,定了定神才開始說自己這半年的經歷。
當時李靜容坐上馬車沒多久,就被木槿打暈了,醒過來後,人已經在一個宅子裏了,看樣子是在城郊。李靜容人被綁着,外頭的人在議論着要怎麽收拾她。
有個略熟悉的聲音道:“幹脆剪了舌頭賣掉。”
李靜容哆嗦了下,聽到另外一個女聲道:“不成,她還識字呢,總不能把手也剁了。”
“幹脆就關着好了,也就是多一雙碗筷的事。咱們這麽多人,還怕她跑了嗎?”
“哼,打量別人不知道你的算盤啊,你不就是看人長得漂亮嗎!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着那事!”
外頭亂糟糟吵了起來,李靜容嗚嗚的小聲了哭了會,想起來,第一個聲音聽着很像老宅的林吾管家。
這是怎麽回事,木槿為什麽要打暈自己,林吾管家為什麽要賣了自己?對了,林歸晚呢,林歸晚還在甘蘭寺裏生死未明呢!
之後的幾天,李靜容好幾次險些被林吾的侄子林選占了便宜,無奈林選媳婦看得實在太嚴,竟沒讓那人得手。不過李靜容也沒少挨打挨罵,要不是心裏惦記着林歸晚的安危,李靜容早就想尋死了。
林吾當時之所以躲在城郊,就是琢磨着燈下黑,皇上等人也許不會猜到自己沒有跑遠。結果他還是被皇上的人找到了,來滅口的就是德寶。
李靜容趁亂想跑,因為身上綁着繩子,身體保持不了平衡,摔在了磨盤邊,腦袋都磕破了。德寶又一次對李靜容一見鐘情了,把其他人都殺了,将李靜容暫時安置在了那個宅子裏。
李靜容醒了後就失憶了,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德寶在京裏用自己的本名——裴元——買了宅子,将李靜容接了過去,告訴她她叫白素,是他的未婚妻子。
偏偏那時候,李靜容的記憶開始恢複,雖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偏和裴元編的身份有所出入。李靜容又不傻,立刻就起了疑心。裴元見軟的不行,幹脆來了硬的,給李靜容換了藥。李靜容喝了新藥後就開始長時間昏睡,記憶力衰退。
李靜容好幾次偷偷想把藥倒掉,結果身邊的兩個嬷嬷看得太嚴,她沒找到機會。而且她也看出來了,無論是裴元,還是這兩個嬷嬷,都不是普通人。裴元喜歡自己,不想讓自己離開。李靜容只好不再鬧着回家,讓人拿了針線來做女工,一做就是一天。
最近兩個月,對李靜容的看管松懈了些,李靜容趁機收了廚房管采辦的婆子的孫女當徒弟,還給那婆子做了鞋面。她想着,自己的蜀繡與衆不同,裴元和身邊的兩個嬷嬷雖然能看出來,但他們一般都不和廚房的人打交道。廚房那的人只會覺得她繡的鞋面好看,卻想不到那麽多。那婆子每天都要出門,雖然只在左近,但也說不準就能碰上林歸晚找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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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我的家裏人早放棄找我了,我不信,我知道姐姐一定還在找我的。”李靜容哽咽道,“今天一聽到姐姐的笛聲,我就知道,是姐姐來找我了。”
林歸晚紅了眼:“好妹妹,當時我說了,你進了我的門,就是我的人,我是管定你一輩子的。”
兩個人抱頭哭了會,林歸晚才道:“對了,他給你弄的藥,對身子沒什麽損害吧?”
“不知道,最近我喝的少了,人也精神了些,不然今兒還翻不過那牆呢。”李靜容自己都覺得今天的舉動有些好笑,臉上露出了些笑意。
“他,他沒把你怎麽樣吧?”林歸晚道。
李靜容紅了臉:“沒有,他說要明媒正娶我,不會強迫我。但我已經是王家的人了,而且我實在看不上他的手段,太下作了。”
“真下作,早就……”林歸晚頓了下,道,“這麽說,林吾他們都死了。”
李靜容想起那天晚上,忍不住哆嗦了下:“都死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我恢複了那晚的記憶後,就怕得不得了,再也不敢看那人的臉了。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就像是從地獄來的修羅一樣。姐姐,那人到底是誰,你帶我回來,會不會有危險?”
“他是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德寶。”林歸晚道。
李靜容睜大了眼:“什麽,那他為什麽要殺林吾?”
“這,也許是因為,林吾做錯了事……”林歸晚這才開始琢磨這個問題,串起來了,串起來了,林吾種種不合理的舉動都串起來了,怪不得王安願意和他合作,因為這都是皇上的意思(其實不是,是林吾狐假虎威自作主張)。
“不過,都過去了。”林歸晚見李靜容白了臉,忙安慰道,“林家把浮財和禾下土都交出去了,皇上已經放過林家了。我也和大爺分出府另過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你不知道吧,我在甘蘭寺裏,認識了元太傅家的五娘,如今她已經成了太子妃了。大爺和元家的人也很親密,德寶就算想動我們,也要先掂量掂量了。而且,你本來就是我家的人,我不告他個私藏良民就不錯了。”
李靜容細細想了想,道:“對了,姐姐,今日你在的那個宅子是誰的?”
“是我大哥的,你可能聽說過,就是去了霍家做上門女婿那個,怎麽了?”林歸晚好奇道。
“讓他趕緊換個地方吧,之前裴元,不,德寶本來是想買那個宅子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沒買。我怕那裏不對勁,當然,可能是我想多了。”李靜容小聲道。
林歸晚皺了皺眉:“其實我今天去,也覺得那裏有點不對勁。那裏的房屋擺設,太精致了些,竟有點像是……”
她想起來了,竟有點像是琉璃曾經住過的翠微宮。據說,那是先帝的淑妃住過的地方。
“我知道了,明兒我就和大哥說,讓他換個地方住。”林歸晚心裏沉甸甸的,見李靜容一副害怕自己說錯話的樣子,安慰道,“換個地方也好,那個德寶不是什麽好人,住他隔壁,也怪滲人的。好了,你好好歇歇,我請個大夫給你看看,我還是擔心那藥不對,別真把你吃壞了。”
李靜容綻出一個淺笑:“姐姐也去看看珍珠吧,我這沒事的。”
林歸晚喊了翡翠來,道:“帶李姨娘去西廂房歇着,你去秋園挑兩個丫頭來伺候她。”
翡翠點頭:“對了,少奶奶,剛廚房還來問,是不是現在就給奶娘做些下奶的夥食。”
李靜容聽了這話,驚喜道:“對呀,我都忘記了,姐姐你生的是個小少爺,還是個小姑娘?”
林歸晚的臉僵了下,翡翠當機立斷推着李靜容出去了:“姨娘跟我先去歇息吧。”
進了西廂房,翡翠帶壓低了聲音道:“姨娘可千萬別提孩子的事情,少奶奶在甘蘭寺就流産了,那孩子是荷姨娘的。荷姨娘今兒早生了個少爺,自己血崩走了。”
李靜容大驚:“什麽,姐姐她……”
喘了幾口氣,李靜容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的事不着急。”
林歸晚一個人在屋裏坐了半響,才去了珍珠那。
珍珠在屋裏哭得死去活來,瑪瑙正滿面愁容的坐着,她可已經勸得口幹舌燥了。
林歸晚一見珍珠哭的這麽傷心,之前下去的怒火又騰的起來了。
林歸晚沖着瑪瑙招招手,出了屋子道:“剛才的事情,沒別人知道吧。”
“沒有,奴婢和林局都沒說,大爺在書房,派了好幾次人來問您和珍珠的情況呢。不過下頭已經有人好奇,為什麽珍珠哭這麽厲害了。”
“齊阿九呢,沒回來?”林歸晚沒好氣道。
“沒有,大概這幾天都不敢回來了。”瑪瑙也沒好氣道,“添亂的家夥。”
林歸晚嘆了口氣,進了屋。珍珠平日裏看着臉皮挺厚,但到底是沒經過□□的黃花大閨女,被兩個追求自己的男人誤以為懷孕,心裏怎能不羞惱。
林歸晚在門口站了會,關了門,留珍珠一個人在屋裏,不許別人去打攪。
走沒兩步,林歸晚感覺下身一陣一陣的鈍痛,暗道不好。今日被幾件事接連一氣,林歸晚又來了月事,疼得她躺在床上下不來。
翡翠顧不得管教秋園的人,跟着木蘭忙不疊的跑了回來。給李靜容看病的太醫還沒坐穩,就又被請到了林歸晚屋裏。
瑪瑙呵斥了府裏其他人心惶惶的婆子丫頭們,讓林局管好了小厮,然後去給王琪報信了。
珍珠聽到外頭動靜,也跑出了屋子,給林歸晚換了幹淨的褲子,又沖了熱騰騰的紅糖水喂她喝下。
王琪頭一眼看到李靜容在林歸晚的屋子裏還沒反應過來,過了會才吃驚道:“你,你怎麽回來了?”
李靜容才曉得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告訴王琪自己的事情,道:“見過大爺,妾侍被林吾管家拐走,幸而被,呃,人所救,只是因為傷了頭,失了記憶,才一直沒能回來。恰巧救妾侍的人就住在大舅爺家隔壁,也恰巧妾侍聽到少奶奶吹的笛聲,想起了前事,和少奶奶相認,這就回來了。”
“哦,是嗎,你受苦了。救你的是誰,過幾天我和歸晚親自去登門道謝。”王琪一邊探頭看向裏屋,一邊漫不經心道。
李靜容支吾了聲,幸好太醫診治完出來開藥方,王琪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李靜容猶豫了下,躲回了屋子裏。自己的事情,還是留着讓少奶奶和大爺去說吧。萬一自己說錯了話,大爺要怪罪少奶奶因為自己得罪了太監總管可怎麽辦。而且雖然那是個太監,也是外男,自己和外男一個屋檐下住了那麽久,大爺擔心自己的清白怎麽辦。自己倒無所謂,若是大爺因此而責怪少奶奶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