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林歸晚咬牙問珍珠道:“太醫給靜容看過了嗎,勞煩太醫再去看看靜容吧。”
瑪瑙跺腳:“哎呀少奶奶,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操心別人呢。”
珍珠道:“知道了,我這就去,少奶奶你別說話了,好好躺着。你放心,我會把那嬷嬷寫的藥方也給太醫看的。”
林歸晚這才放心閉眼,冷汗浸濕了鬓角。
王琪讓人去熬藥,忐忑不安的走了過來,輕聲問瑪瑙:“她怎麽樣?”
“哎,大爺還是回書房歇着吧,等會奴婢送晚飯過去。”瑪瑙嘆了口氣,“這裏亂糟糟的,回頭再沖撞了大爺。”
王琪擺擺手,不肯走,瑪瑙只好道:“少奶奶衣服都被汗浸濕了,一會還要換衣服擦身,那血淋淋的,大爺還是不看的好。”
王琪皺了皺眉,道:“那我就先走了,少奶奶若疼的厲害了,你就來找我,我去請太醫來。”
瑪瑙點頭,送王琪出了門。回頭見林歸晚睜開了眼,正盯着地上發呆。
瑪瑙奇怪的看了眼地上,道:“少奶奶,怎麽了?”
“太醫開藥了?”
“是,一會就熬好了,少奶奶先等等吧。”
“他現在人在哪?”
“在李姨娘那,怎麽了?”瑪瑙有些惴惴道。
“翡翠呢,讓她去那盯着那太醫,他開的藥都先不要喝。讓珍珠親自盯着那太醫出去,不許他和別人接觸,也不許他去和大爺說話。”林歸晚喘了口氣,繼續道,“去個人找我大哥,讓他找個靠得住的大夫來,從後門偷偷帶進來,別讓大爺知道了。”
瑪瑙心知事情不對,忙去囑咐了翡翠,讓木蘭在屋裏照顧林歸晚,自己親自去找了林局讓他去傳話。
Advertisement
林歸晚剛才說了好幾句話,歇了好一會才問木蘭:“今兒怎麽着了個不認識的太醫來?那些藥是他帶來的,還是你們去藥房抓的?”
“林局說,他在太醫院院子裏見到的這位太醫,姓許。許太醫說太後娘娘身體不适,其他太醫都去慈寧宮了,就他在。林局也是着急了,才找了他來。那藥有些是咱們這有的,有些是他帶來的。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木蘭憂心道。
太後。林歸晚念叨着這兩個字,極力穩住心神将今天的事給捋了一遍。
找太醫是臨時決定的事情,太後不可能提前布置。但是這個許太醫,他的臉林歸晚沒印象了,但是他那雙與衆不同的小腳,實在是讓人印象太深刻了。上輩子給臨終的李敏醫治的,就是這個許太醫。他和太後有沒有關系,林歸晚不能确定,但是她不能冒這個險。
不多時,翡翠來了,道:“許太醫已經走了,李姨娘不敢過來打攪少奶奶,奴婢給她找了點針線活做。其他院子裏的人也都安靜了。藥熬好了,少奶奶不喝嗎?”
林歸晚搖頭:“先放着,等會再說。藥渣沒倒掉吧?”
“沒有,都留着呢,太醫的藥方也都留着呢。”翡翠不安道,“奴婢去給少奶奶熬點紅棗粥吧。”
林歸晚沒吭聲,躺在床上無力的□□了幾聲,看樣子是痛得厲害了。
珍珠送了許太醫到大門處,心裏有些不放心,和門房的人說了聲,悄悄跟在了那太醫的轎子後頭。天色已晚,珍珠穿了件墨藍色的衣服,也沒讓他們發現。
剛拐過院牆,珍珠就被沒精打采靠在那的舒默吓了一跳。舒默見到她,吃驚不小,忙站直了身,支支吾吾想要道歉,被珍珠捂住了嘴巴:“太好了,你在。你去盯着那許太醫,看看他究竟是什麽來頭,千萬別被發現了。”
舒默瞅瞅前頭走得快看不見的轎子,又盯着珍珠,含糊道:“你,你不生氣了?”
“沒空生氣,你先幫我把這事辦妥了。”珍珠拍拍他的胳膊,“快去,別追丢了。”
舒默有些拐不過彎,看了珍珠好幾眼,才輕輕跳上了院牆,很快就不見了蹤跡。
回了府,珍珠先去王琪彙報了下太醫已走的事,去廚房看了下晚飯的情況,又去秋園逛了圈,才回了林歸晚屋子。
林歸晚臉比剛才更白了,瑪瑙換了個湯婆子給她放肚子上,木蘭切了片參片給她含着。
珍珠過去,小聲道:“許太醫走了,奴婢碰到舒默,讓他幫忙盯着去了。”
瑪瑙頓了下,看了珍珠一眼。
木蘭也看了珍珠一眼,不過兩個人的想法卻南轅北轍。
林歸晚唔了聲,珍珠又道:“少奶奶,奴婢覺得秋園的那幾個人不太妥。”
“怎麽?”翡翠道,那些人都是她親自選的,不會出了什麽岔子吧?
“太安靜了,她們剛進來,少奶奶院子鬧了這麽大事,她們就問了一句,就乖乖呆在院子裏不出來,未免太聽話了點。我剛去看她們,她們沒一個人多嘴的,也未免太懂規矩了吧。”珍珠分析道。
翡翠急了:“我特地挑的都是懂規矩的,這難道也錯了?”
“你可知道,我去的時候,那兩個奶娘在做什麽?”珍珠搖搖頭,“她們在教那四個小丫頭規矩呢,教的可比你,比我都還要周全。”
林歸晚眼神暗了暗:“明天叫人牙子來,都給賣了。”
翡翠跪下請罪:“奴婢知道了,奴婢失誤,請少奶奶責罰。”
“不用,你也是……”林歸晚沒力氣了,剩下的話就由珍珠補上了。
“你也是怕小少爺出了什麽事,別人怪在少奶奶身上,所以特地選了最乖巧最聽話最懂規矩的,反而入了別人的套。說實話,要不是今兒少奶奶臨時出了事,我也發現不了她們的不對勁。”珍珠安慰道。
“回頭大爺去丞相府接孩子的時候,直接管太太要伺候的人就好。”過了會,林歸晚攢夠了力氣道。
瑪瑙估算了下時間,道:“奴婢去後門那等着好了,木蘭,你讓其他人都不要亂走動,別一會撞見了。”
木蘭和瑪瑙出去了,翡翠也去廚房拿粥了,屋裏就剩下林歸晚和珍珠兩人。
“怎麽,不哭了?”林歸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珍珠嘆氣:“哪還有心情哭呢。反正我已經打定主意不嫁人了,他們倆怎麽想,我也不在乎了。今兒這事,倒是更加讓我堅信,我這個主意的正确性。”
“那你還讓舒默幫你辦事。”
“這不碰巧碰上了麽。”珍珠撇嘴。
“他怎麽還沒走,在外頭轉什麽呢?”林歸晚一邊笑,一邊看珍珠。
珍珠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腳:“不知道。瑪瑙說,少奶奶你打他們鞭子了,奴婢在這先謝過少奶奶了。”
林歸晚沒再說什麽,閉上眼養神。不多時,瑪瑙帶着人回來了,竟然是霍缺。
瑪瑙臉色很精彩,她萬萬沒想到,白天見到的那個很可能是自己未來夫婿的人,竟然精通婦科。
珍珠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瑪瑙瞪了她一眼,對霍缺道:“霍先生請坐。”
霍缺倒是很淡然,仔細看了看林歸晚的神色,又把了脈,從藥包裏抓了藥,交給瑪瑙去熬制了。珍珠拿了許太醫的藥方和藥渣給他看,霍缺聞了聞藥渣,臉色變了:“這裏有紅花,劑量還不小,少奶奶若喝了,必會血崩不止,怕是連命都要沒了。”
珍珠咋舌:“真是好狠毒,這是誰要害我們少奶奶?”
林歸晚冷笑了聲,對霍缺道:“勞煩你再去給李姨娘看看,一會再和我夫君說明下情況。”
霍缺拱手道:“是,姑奶奶先休息,缺先退下了。”
瑪瑙帶着霍缺出去,珍珠坐到林歸晚身邊道:“少奶奶是不是知道是誰要害您了嗎?”
“若是的話,也太巧了點。你一會去問問,我出事後,都誰不在府內。怕是有人先去通風報信,有人臨時給我設的局。”林歸晚冷冷道。
“能指揮得動太醫的,難不成,是宮裏的人?”珍珠猜到,“總不會是因為琉璃的緣故吧?”
林歸晚聽到琉璃的名字,心頭莫名一跳,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預感第二天就應驗了,舒默滿身寒露的來彙報了兩個消息。
許太醫死了,服毒自盡的,舒默都沒來得及救下他。
差不多時辰死的,還有宮裏的林選侍琉璃。
而此時的林歸晚和珍珠并不知道,這就是長達兩年殘酷血腥的宮闱鬥争開始的序幕。
這時的珍珠還不知道,她們最大的敵人是當朝太後,她還天真的以為,林歸晚只是被宮裏的醋壇子們波及了。
林歸晚靠在王琪的懷裏,抱着同樣天真的想法,以為憑借太子妃和元家,自己能平安躲過一劫。
她們更加不知道的是,西廂房裏那個徹夜未眠的女人,竟是她們最後保住性命的救命稻草。
那時的林歸晚,從來沒有一刻那麽的感激珍珠。是珍珠,改變了她,讓她開始明白人心的善變和可貴。
上輩子的林歸晚,壓根不會關心李靜容這樣的小人物的生死悲歡;上輩子的林歸晚,眼裏只有對她有用、忠心的人;上輩子的林歸晚,永遠不會懂得,一個人的決定,能改變那麽多人的人生軌跡,而那些人,又在未來的某一刻,等着改變自己的命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