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一頓閑聊敘舊,三位長輩都聊得很開心,最為高興的是董慈蓮。
兩家做過幾年鄰居,兩丈夫和小孩又如此交好,她愛屋及烏,對多年沒見的李美紅也十分熱情。
“美紅,你這次回來是陪小餘過元旦的吧?”董慈蓮給她添上茶水,“要待幾天啊?明天中午來吃飯。你看你來也不早點說,弄得我們都沒準備。”
粟雪慶附和:“是啊,一起吃個飯。”
李美紅瞥一眼擠在小沙發的餘敬之粟烈,歉意地笑笑:“吃飯就不用了,謝謝你們好意。我這次來是想接敬之去桃城玩兩天的,票我都買好了,明天早上就出發。”
“這麽着急啊。”董慈蓮有些為難的和丈夫對視一眼,再次問,“不多留一會吃個飯嗎?”
李美紅搖搖頭:“不了。本來我還想讓敬之從出差的城市直接飛到桃城的,誰知道這孩子連電話都不接,我只好來堵人了。也正好能見見老鄰居。”
“小餘這點不像話吶。”
同為母親,董慈蓮想當然的代入厭惡孩子一生氣就拒接電話的心情,念叨:“不管發生什麽事,電話都是要接的。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讓父母多擔心。”
粟烈氣得咬牙,嘴皮子只是動了動,也被拉進教育行列。董慈蓮瞪他一眼:“還有你,你一生氣就去小餘家躲着,上輩子是不是屬鴕鳥的啊。”
清咳兩聲,一直保持沉默餘敬之開嗓:“是太忙忘記回電話了,領導要求要統一行程,不讓走。”
“好好好,什麽都比你媽重要。”李美紅埋怨兩句,催促說,“不是說餓了啊,吃餅啊,吃完回去收拾行李,明天我們很早就要出發的。”
聞言董慈蓮說:“那是得快點,收拾完好早點睡覺,這孩子眼睛都窩進去了。”她突然想起什麽,提議道,“小樹你也去,幫着收拾。”
盯着推到面前的酸菜餅,餘敬之抿抿嘴角,一口把只剩餘溫的豆漿喝完,說:“我現在又不想吃了。蓮姨,我能把餅拿回去明天早上吃嗎?
“當然可以!這有什麽不行啊。”董慈蓮讓粟烈去包上保鮮膜,不舍地送人出門,推着端餅小弟粟烈跟上。
餘敬之連忙接過盤子,“不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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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李美紅說,“讓小樹幫忙收拾衣服怎麽了,又不是第一次,你還害臊啊。”
董慈蓮笑笑,拉着李美紅的手讓她下回一定要來吃飯。
粟烈拉住定在原地的餘敬之上樓梯,低聲說:“走吧,盯着也沒用。她想說就讓她說好了,省了我口水。”
他想明白了,藏着掖着地擔心受怕始終不是方法,他也不願意被人拿捏,更不想餘敬之因為這事妥協。
大不了等父母知道挨一頓雞毛撣子呗,總比一顆心被高高吊起,時刻擔心對方隔斷繩子強。
餘敬之又回頭看了一眼,李美紅正安靜地聽蓮姨說話,嘴角的笑容怎麽看都刺眼。
上到樓梯轉折處,身後傳來高跟鞋聲,餘敬之陡然邁大步伐,扯着粟烈快速開門進屋,只給身後的人留下一扇空蕩蕩的門。
沒再給兩人相處的機會,餘敬之把人推進房間,打開衣櫃門讓他自由發揮,自己端着酸菜餅出去。
看着餘敬之去冰箱放個餅還要鎖上房門,李美紅扯着嘴角笑笑,把包包扔到沙發,暢快地解開頭發盤扣,一絲不茍的頭發瞬間飛揚。
彷佛是在效仿主人的表裏不一。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你到底喜歡什麽,你只要聽話就好了。”她指了指房間,體貼地說,“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哐當一聲,浴室門關了。與此同時,餘敬之心門也哐當一聲,但相反,是門開了。
一扇埋藏在他內心深處,用許多美好掩蓋的破舊小門開了,那段被塵封的記憶解封,無孔不入地滲進腦海。
緩緩關上冰箱門,暖黃的燈光倏地熄滅,餘敬之舌頭頂着牙關,揚長脖頸看看天花板,把所有情緒都藏進僵硬的笑容。
回屋,粟烈蹲在行李箱前認真地收拾,還昂着頭地問:“相親會是不是都要西裝革履啊?”說着說着,他垂頭,喃喃自語,“要是可以穿其它衣服就好了,你穿正裝這麽帥,相親肯定會成功的……”
把粟烈故意放滿各種風格衣物的行李箱關上,餘敬之牽着他手腕下樓。慶叔蓮姨已經回屋休息,只有玄關的燈開着。
進房間,粟烈想開燈,手被摁住,餘敬之站在他身後,雙臂在腰側虛虛攏着,懇求道:“城郊的草莓熟了,你給我做個草莓蛋糕好不好?”
玄關的燈光伴着月光籠罩黑暗的房間,粟烈閉了閉眼,輕快地說:“好啊,只要你按時回來。”
一晚的輾轉反側,臨近天亮粟烈才淺淺的睡着,再醒來時香味順着門縫飄進來。
飯桌上,粟烈難得安靜喝粥,董慈蓮只當他是睡傻了,專心和丈夫說話。
“飛桃城的飛機最早一班不是九點嘛,她們怎麽這麽早就出門了。”董慈蓮遺憾,“可惜蛋餅也沒吃上。”
粟烈這時才發覺,蛋餅整整有三盤,每盤都滿滿當當的。
粟雪慶害一聲:“元旦人多,怕堵車呗。”吃了兩口蛋餅,他又說,“真是難得啊,李美紅還能想着有敬之這個兒子。”
董慈蓮聽着不高興了,用筷子敲他指關節,“當娘的有哪個不念着自己孩子啊,人美紅以前是沒辦法,現在有條件了,肯定會好好補償的。你管好自己兒子再說,少操心別人家的事。”
“什麽叫別人家的事——”粟雪慶不服氣,拉上粟烈反駁,“這麽多年了,我一直都是把敬之當家裏人的。不信你問問小樹,他難道不把敬之當哥哥?”
“我說錯了行了吧。”董慈蓮努努嘴,“是一家人,所以才更想他過得好啊。”
粟烈放下調羹,突然發問:“爸媽,你們能接受小孩出櫃嗎?”
兩人瞬間噤聲,對視一眼,理所當然地把這個問題安在餘敬之和李美紅身上。
擱下筷子,粟雪慶老師風範上身,開口即大道理:“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言行舉止負責,也要承擔責任和後果。既然有勇氣做與世俗相悖的事,那就得做好遭受反對的準備。”
他嘆口長氣:“老餘打了敬之一頓,氣也就消了。就是不知道李美紅是怎麽想的……估計是堅決反對。”
董慈蓮也嘆氣。
沒人注意粟烈失落的表情,他咽了咽,把到嘴邊的話都咽下。
還是再等等,時機成熟再說吧。
元旦三天假,第一天粟烈窩在家裏什麽都沒幹,粟雪慶還調侃說他養的皮猴子變成小懶貓了。
第二天他本性暴露,吃完早飯人就不見了。他獨自坐了兩小時的公交,跑到城郊的草莓園采了一堆草莓。
分了大半給吳龍還有家裏,粟烈把精挑細選的長相香味俱佳的草莓端上樓。
最後一天假期,他泡在餘家的廚房,連頭發絲都萦繞着蛋糕香。
餘敬之沒說具體吃哪種蛋糕,他又不想閑着,一連做了好幾種,千層、慕斯都準備了。
先讓餘敬之選,剩下的就帶去宿舍投喂。
蛋糕在黃昏時準備妥當,他回家吃完飯又上樓等。
從傍晚到深夜,睡意上頭,他踉踉跄跄地從房間搬出被子,枕着抱枕入睡。
迷糊間,他想翻個身,卻發現手動不了。眼皮掀條縫,看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手掌被溫熱包裹。
下一秒,手被溫熱拉出被窩,粟烈眼睜睜看着毛茸茸的腦袋往前傾了傾,張開牙關,咬了一口。
下口有些重,要不是粟烈有準備,肯定會驚呼。他屏息,感受對方咬完後,試探性地伸出舌頭碰了碰,而後一點點地沿着牙印轉。
像只招人疼的大狗在表達親近。
粟烈說不出去那是什麽感覺,癢癢的,黏黏的,說不上讨厭,甚至還有丁點喜歡。
在手指留下一塊口水印,餘敬之滿意地收嘴,擡頭對上粟烈錯愕的眼神,揚起這三天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略帶委屈地道歉,嘴唇上還留着晶瑩:“對不起啊,我太餓了。”
對不起啊,我太想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都固定下午六點更新……吧(來自不太靠譜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