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在冰箱的各式蛋糕中,餘敬之選了草莓千層。一分為二,兩人拿起勺子就是幹。把肚皮吃得滾圓,粟烈又撐又困,癱在沙發休息。
癱着癱着,睜眼便是天亮。他睡在柔軟的大床,一偏頭就能看見餘敬之的睡顏。
細膩白皙的皮膚,微微皺起的眉關,冒出頭的青茬,眼皮阖得很緊,連帶着又長又翹的睫毛都不能好好舒展。
視線順着清晰的下颌線下移,到有些幹涸起皮的嘴唇。
像是得到某種神秘指引,粟烈大膽又謹慎地起身,撐着手臂腦袋一點點往前挪,距離只剩兩三厘米,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時,他快速地垂頭,輕輕地啄了下。
事成,他立馬回到原樣,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跳如雷。
理性告訴他這種冒險的事幹一回就行,下次說什麽也要忍住。
可感性卻在回味。
說實話,這個吻的感覺不算好。幹涸的唇,沒有回應且輕淺的吻,如同在親吻一樣死物。
但粟烈還是忍不住樂。
一聲輕哼将粟烈理性拉回。
餘敬之眉頭皺得更緊了,嘴角抿得死死的,睡姿也變了樣——雙手握住肚子,小腿不自覺地蜷縮。
“哥?醒醒。”粟烈低聲喊,對方不回應,他又提高音量,“餘敬之,快睜眼看我。”
連喚帶搖,終于把人弄醒了。餘敬之悶聲含糊道:“……肚子疼。”
忙不疊穿衣将人扶起,在樓道攙着昏昏欲睡的餘敬之,吹着寒風等待粟雪慶從車庫出來時,粟烈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眼熟。
緊跟着的,還有考駕照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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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好不會再讓餘敬之在生病時吹風等車的……可如今,啪啪打臉。
送進急診,醫生說餘敬之是急性腸胃炎,加上沒好好休息導致的。開了三瓶點滴,第一瓶才到一半,粟雪慶趕粟烈走人。
“偶爾逃個課沒什麽的。”粟烈不肯,“萬一你去上廁所,餘敬之又難受了怎麽辦。我不走。”
“嘿——”粟雪慶頓時覺得手癢癢,這孩子一天不和他唱反調就難受是不是。念其是親兒子,粟雪慶忍了,說:“要是期末挂科了,你就等着挨揍吧!”
聽着父子兩的對話,餘敬之掀開眼皮看粟烈,搖頭輕聲說:“去上課。”
扭捏半天,粟烈撅着嘴回:“……行吧。那你吊完水就回家睡覺,有事打電話給我。記得,打電話!我沒接就多打兩次。”
“……好。”餘敬之蒼白的面容多了一抹笑。
在一旁目睹事情經過的粟雪慶臉色瞬間黑了。這小子,老子說的話還沒哥哥說的管用。
緊趕慢趕,粟烈還是錯過了上課鈴,還十分榮幸地錯過一學期也難得幾次的點名。
他洩氣,趴在課桌:“名都點完了,這課上了還有什麽意思。”
錯過點名,和挂科也不遠了。
“年輕人,不要這麽沮喪。”陶文調侃說,“說不定事情有轉機呢。”
粟烈挑眉:“老師大發慈悲要給我們畫重點?”
“想得美——”陶文翻個白眼,不再逗他,“放心吧,小虎幫你答到了,沒扣分。”
“真的假的?!”
粟烈立馬看向呼呼大睡的趙小虎,拍着他肩頭,情深義厚地說:“好兄弟!午飯我請了。”
趙小虎沒聽清,反射性地擡頭看一眼,确定老師還在講臺滔滔不絕,他換個姿勢繼續睡。
擰了擰眉頭,粟烈摒除雜念專心上課。下課鈴響,他忙不疊把書筆塞給陶文。
陶文納悶:“你去哪啊,不去食堂啊?”
“不了,”粟烈擺擺手,徑直地往校門走去,“我要回家一趟,下午沒課,我明早再回來。”
看着來去匆匆的粟烈,趙小虎感慨道:“小樹哥最近好忙啊,待宿舍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以前是除了周末,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是宿舍的。最近半個月,在宿舍的日子可能就剩下二十了。
“等你談戀愛了,你也會這樣的。”陶文沒有由頭的接一句。
“什麽意思?”趙小虎有點懵,“你是說……小樹哥在談戀愛?”他好奇地追問,“和誰談啊?什麽時候談的啊?怎麽他光和你說,不告訴我和陽陽啊?”
一連串問題讓陶文無奈,他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小樹什麽都沒和我說。但我有腦子,還有眼睛。”
趙小虎:……
媽媽,有人在罵我。
回到餘家,粟雪慶正在廚房洗碗,見粟烈回來,問他有沒有吃飯,還剩一碗粥。
粟烈回了句“等下”,蹑手蹑腳地進房間。
厚重的窗簾全拉上,整個房間陰沉沉的,如下暴雨的天空。
餘敬之閉着眼窩在床上,粟烈分不清他是假寐還是真睡着了,輕聲喊:“餘敬之?”
見他沒有回應,粟烈既松口氣又有些失落。
能安穩地睡着,說明生病的痛苦減弱。可我特意回來看你,結果你吃飽就睡,一個眼神都不給。
把剩下的粥喝完,粟烈讓粟雪慶回家休息,稱他來照顧就行。把人送走,他屁颠屁颠關緊門窗,溜進房間,脫掉外套,鑽進被窩。
原本只想躺着欣賞餘敬之的睡顏,漸漸眼皮打架,他也沉沉地睡過去。
在他熟睡時,身旁一直保持同個姿勢的人突然翻身,雙臂一攬,準備無誤地将人摟住。
晚飯是在粟家吃的,董慈蓮特意為餘敬之做的病號餐,清淡無味、營養健康。
一回來就病倒,董慈蓮忍不住唠叨:“就算自己是醫生,也不能這樣糟踐身體呢。天氣這麽冷,就定白天的飛機啊。少這半天相聚的時間兒子就會跑了啊,一點都心疼……”
她還以為李美紅是體貼兒子,特意接過去放松的。這哪曉得,是接過去受罪的。明知道小餘第二天還有工作,還讓他坐晚上的飛機。這下好了,人是回來了,班也不用上了,人也病倒了。
哪小臉白的,看着就讓人心疼。
怕小餘心裏有疙瘩,董慈蓮只好在心裏暗暗埋怨,上手給他又盛了一碗瘦肉粥。
“夠了夠了,我吃不下了——”餘敬之邊拒絕,董慈蓮還是給他盛個滿碗。他被迫接受,笑道:“謝謝蓮姨。”
“謝什麽啊,都是一家人。”董慈蓮又把包子往他那邊推一推。
舉着筷子正想夾包子的粟烈:……
率先吃完飯的粟雪慶悠哉地泡茶,問道:“敬之,元旦這兩天玩得開心嗎?”
“嗯……還行。”餘敬之沉吟片刻說道。
餘光偏到目光灼灼的粟烈,他清清嗓子又說:“我媽給我組了個相親會,她不相信我是真的不喜歡女孩子,說是多看幾個類型的女孩子就能醒悟了。”說完,他垂頭笑笑,從笑容到眼神都是無奈和被迫接受。
粟家夫妻有些怔愣,大概是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來接人的。
董慈蓮氣不過,沉着臉嗆一句:“是開玩笑還是說心裏話她分不出來嗎?!還刺激?人家女孩子是工具啊!”
虧她還幫着李美紅說了這麽多好話,全白說了。她極力掙脫丈夫的手掌,最後嘀咕道:“把她牛的……”
粟烈連忙夾一塊蛋餅給董慈蓮,義憤填膺道:“就是,我們都是成年人,說話都經過深思熟慮的。她還百般質疑,真是太過分了!”
瞥一眼餘敬之,他又暗戳戳給自己加戲:“我和魚哥一樣,都不會随意拿這種大事開玩笑的。爸媽,你們盡管放心,相信你們兒子就行了!”
“一樣個屁。”董慈蓮還在氣頭上,看丈夫看兒子都不順眼,唯獨心疼面色蒼白的餘敬之。“你哪有人家小餘聰明。”
粟烈不高興了,扔下筷子甩脾氣:“我不吃了。”
“不吃就去刷鍋。”董慈蓮頭都沒擡。
默默撿回筷子,粟烈氣鼓鼓地咬一口包子。這麽疼餘敬之,那就認他當女婿啊,萬一人跑了怎麽辦。
在他思緒發散間,粟雪慶問:“那……相親會情況如何?你媽她,有打消念頭嗎?”
捏筷子的手握得更緊些,餘敬之苦笑地搖搖頭:“她倔,哪有這麽容易。“
粟家三人聞言皆不語,粟烈直接把頭埋進粥碗裏,不讓他人有機會瞅見他的表情。
他消沉難過,餘敬之反而揚起一點笑。
粟烈瞪他一眼,他唇角揚得更高了,粟烈氣得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