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粟烈對無緣無故貼二百塊錢的事抱有僥幸,當晚偷摸窩在被子裏查了違規記錄,看着空白頁面,他樂開花。
結果他回到學校沒兩天,餘敬之就甩來一張罰款截圖,時間地點都對得上。
那一刻,粟烈徹底認栽。他就不應該對這事抱有期待,更不應該對罰單的處理速度太過自信。
餘敬之忙着上班,去交警局領罰款單的重任就交給了粟烈。
第二日是周三,下午粟烈要去上烘培課。兩人約定,粟烈在上課前先去交警局處理,餘敬之下班來接粟烈。
臨近黃昏,粟烈在花壇石板上坐着,看着車輛川流不息,可沒有一輛是來接他的。
又等了十分鐘,粟烈在發了三條問句微信後撥去電話。響了好一陣,餘敬之才接,聲音壓得很低,像在做賊。
“抱歉,一直在忙沒注意時間。”他說,“估計還要二十分鐘才能走,你是再等一會還是打車先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接着忙吧。”粟烈向來善解人意,忙起來确實容易忘記時間。
挂了電話,他直接往公交站臺走。經濟是一切的基礎,他還沒忘記自己要出櫃的大事,沒必要花的錢不能花。
公交站臺在小區的側門,粟烈家離小區正門近。他想了想,繞路走正門,順便路過“烏雲朵朵”奶茶店,去看看吳龍。
兩人都好久沒有見面了。也不知道奶茶店的裝潢設計圖有沒有定下來。
正值下班和下課高峰期,奶茶店很忙,粟烈在外面就看見前臺一衆點單的客人,位置也都坐得七七八八。
粟烈在角落等了好一陣,才逮着一會空閑。
吳龍坐在高腳椅上歇口氣,問道:“今天不是周末,怎麽回家住?”
“想我爸媽了呗。”粟烈呲牙笑,“我媽做的飯菜,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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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饞死你算了!還好你是在本市讀書,萬一到外省去了,那還不得想家想到哭。”吳龍打趣道。
粟烈從小到大,除了旅游探親,沒在桃市之外的地方待超過十天。
別家孩子到叛逆期都不想回家,他倒好,是一點都不願意在外頭待。假期約他出去玩都難,天天嚷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去你的——”粟烈擲一顆開心果殼,“有家不回那是傻子,外面随時都能去,家又不是随時都能回。”
吳龍皺眉:“這話不對吧,家怎麽就不能随時回?你爸媽還能攔着你啊。”
“我……”粟烈欲言又止,頓了頓應道,“能随時回啊,就是陪伴的時間少了。”
董慈蓮和粟雪慶能相互陪伴,吵鬧打趣過一天,還有粟烈假期的參與。可餘敬之不一樣,餘先文常年在外,媽媽改嫁有了新家庭,他在桃市連個親昵的親戚都沒有。
平常餘敬之一人守着空蕩蕩的屋子,如若粟烈假期不去吵他鬧他煩他,那該多孤寂。
說話間,又來客人,粟烈自覺不再打擾。走到門口,他又返回,點了兩杯珍珠奶茶。
吳龍這小子嘴上應着先做他的,可等粟烈拿到奶茶,天都黑透了。
十二月,寒風瑟瑟,粟烈一手端着一杯熱奶茶,在形色匆匆的人流裏走得舒适又潇灑。
哼着小調,拐彎進入小區正門,轉角的陰影處突然冒出一人,直接伸手搶奶茶。
粟烈吓一跳,手不由得使勁,不僅奶茶沒被搶,還連帶着拉出一人。
天殺的,又是駱清湖!
“你有毛病啊!”粟烈化驚吓為憤怒,吼道。
“我只是想和你打聲招呼。”駱清湖有些委屈,配上着發白的臉色,粟烈猜測他應該是被寒風吹傻了。
惡狠狠瞪他一眼,粟烈說:“我和你不熟,不用打招呼。”說完他擡腳走人,被駱清湖攔住。
他狡猾地抽走粟烈外套口袋長出一截的吸管,直接戳上,就着粟烈端奶茶的姿勢喝了一口。
粟烈嫌棄地擰眉,奶茶留下不合适,送他又不甘心。
“草!老子服了你。”想了想,他還是把奶茶往他懷裏塞。一想到他小心翼翼地端着駱清湖喝過的奶茶,就忍不住犯惡心。
“欸,走這麽快幹嘛。”駱清湖完全不客氣,嚼着珍珠說,“上次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粟烈不想理會,甚至還有些厭煩。可偏偏他往哪兒走,駱清湖就往哪兒當柱子,把路遮擋得嚴嚴實實。
“不怎麽樣。我自己的人,自己會追,不需要你幫忙。”粟烈冷下臉,“好狗不擋道,趕緊讓開!”
“讓路可以,那微博我是不是也可以發給餘學長?”駱清湖輕描淡寫地說,“讓餘學長看看你這個直男是怎麽彎的?”
我靠!粟烈心裏啐一句,瞥了一眼他的手機頁面,還真是他發的微博評論。
“你特意在這堵我,就為了拿這個威脅我?我和你說過幾百遍,我和你前男友不熟,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你找我有屁用!”
駱清湖翻個白眼:“我又不是真有毛病,還堵你。”他指指對面的小區側門入口,“我在等白楊,看見你在奶茶店才在這等的。我也不需要你和白楊很熟,你只要幫我……”
一通話又臭又長,聽到手裏奶茶由熱變溫,粟烈徹底沒了耐心:“你愛幹嘛幹嘛去。想給餘敬之發你就去發,看是你給我潑髒水快,還是我上門表白快。”
“你表白,鬼信啊。”駱清湖哧笑道,“大學都四年了,手拉過嗎?有那膽子你還用在微博上用小號表白?吓唬誰呢。”
粟烈眯眼:“你再嘲諷一句,老子明天就把你的情史訂成冊送到白楊家去。我是和白楊不熟,但我媽和他媽挺熟的。”
一提到未來婆婆,駱清湖不吱聲了。粟烈輕笑一聲,揚長而去。
以前他是打不過白楊,但不代表他現在吵不贏白楊對象。把柄赤/裸裸都寫臉上了,駱清湖半年換三男朋友的腦子都被白楊這二貨吃了吧。
進了居民樓,粟烈雄赳赳氣昂昂地氣勢倏地消了大半。
駱清湖的把柄在臉上寫着,可他的把柄也沒有藏得很深。
駱清湖就不說了,連陶文,甚至是助教秦羿都瞧出他倆關系不一般,那為什麽餘敬之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他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裝看不見啊。
回到家,粟烈放下奶茶吃飯。飯後他揣着鑰匙,端着涼透的奶茶上樓。
餘敬之已經到家了,在洗澡。
粟烈沒吭聲,默默地把涼透的奶茶倒進奶鍋裏熱,順便煮了一碗雞蛋面。
餘敬之是真的餓壞了,也顧不上換衣服,穿着浴袍吃面條。他吃粉面和多數人不一樣,從不嗦粉嗦面,都是夾好咬斷。少了三分爽快,多了兩分觀感,剩下一分拘謹。
望着他眼底的青黑,粟烈試探地開口:“你最近很忙嗎?看你好像沒睡好。”
“還好,最近醫院事情有點多。”餘敬之瞧他一眼,以為他是在講下午沒去接他的事。“以後我會注意時間,沒空會提前和你說,一定不會再讓你等。”
“沒事沒事。”粟烈連忙擺手,“反正我也沒事幹,等等也沒關系,我是怕你太辛苦。我現在對路線熟悉了,可以自己坐公交去,以後你別送了。”
餘敬之夾一筷子面條,垂頭回道:“不行,我不放心。況且我們約定好的,你做飯,我開車。你不讓我接送,是不是嫌吃完飯還要給我做飯太麻煩?”
粟烈豎手指發誓:“我從來沒覺得給你做飯是麻煩。就是……”
“沒有就是。”餘敬之擡頭,“我也從來沒有覺得接送你是麻煩。錯過約定時間是我的錯,你這樣,會讓我錯認為你不想接受我的道歉。”
“怎麽會……”粟烈說不過他,只好換一個話題。
“元旦你有假期嗎?要不要一塊出去玩?”
餘敬之問:“應該有,你想去哪兒?”
“去哪兒我還沒想好。”粟烈說,“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認真想一想,餘敬之搖頭。
他習慣于假期待在家裏,看粟烈在廚房忙上忙下,習慣當他甜點的品嘗者、苦惱的傾訴者。
要說離開這套房子,和粟烈去陌生的地方玩,他确實沒想過。
仿佛在他心裏,他和粟烈就應該待在這套房子、這個家裏,或是安靜看書烘培,或者吵鬧玩耍鬥嘴。
“那地方就由我定了?”粟烈眨着期待的大眼睛。
餘敬之點頭,粟烈欣喜之餘又冒出新的問題,這回他底氣不怎麽足:“我出櫃的事……進展能快些嗎?我想早點和爸媽說。”
“你等不及了?”餘敬之擱下筷子,直勾勾地看他。
“有點。主要是怕拖太久了有意外,想早點解決。”
“暫時還不能說。慶叔不久前才接受你學習烘培的事,你現在出櫃,只會給他壓力。慶叔受不了這麽大的刺激。”
粟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随口問道:“那你呢?你能受刺激嗎?”
“分什麽事。”餘敬之接着吃面,舉例說,“像随随便便被男孩子迷暈腦袋做傻事的話——”停頓兩秒,他接着說,“我會幫慶叔一塊打斷你和那個人的腿。”
粟烈不由得打個顫,嘴上應着“哦,不會的”,心裏嘀咕:那到時候看你怎麽把自己腿打斷。
作者有話要說: 表白在路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