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是個男的,這算不算占便宜?
粟烈自從明白自己性取向後,經常冒出類似的奇怪問題。也是,以前他就沒想過自己會喜歡男的,現在兄弟有可能變成戀人,換誰誰也操心。
回過神,他掙紮着起身,後面那人直接拽着他的手把他往旁邊推,愣生生在狹小的位置給他擠個座。這座正好在L的轉角點。
粟烈又氣又惱,誰啊,讓位置不能好好讓。一回頭,餘敬之的俊臉擠進視線。
“???”粟烈懵了,“你怎麽在這?”
雖然餘敬之是同校學長,但好歹大這麽多屆,趙小虎就算再缺觀衆也不該喊上他吧。
“我讓學長來玩的。”陶文隔着馮陽陽探腦袋,“一起熱鬧熱鬧。”
粟烈這才發現,他右邊是餘敬之,左邊是馮陽陽,在旁邊是陶文,而他被擠在角落,只要馮陽陽龐大的身軀往前挪一點,他連個腦袋都露不出來。
粟烈無語,他明明是從陶文那個方向擠進來,怎麽這兩貨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煩躁地動動腿,努力想把馮陽陽這個胖子的位置據為己有。
可他往馮陽陽方向擠,餘敬之便往他的方向擠,直到兩人大腿黏着大腿。粟烈能明顯感覺到從隔壁大腿傳來的熱量,随着大腿根慢慢上移,一寸一寸,移到心口才停。
粟烈想和他說沒位置往另一邊挪,還沒轉頭,餘敬之先靠近,把一團衣物塞他懷裏,嘴巴貼近,停在耳朵前。
他說:“這裏太吵了,和你說話都聽不見。我旁邊是女生,我不好意思坐太近,我們擠一擠吧。”
粟烈放棄挪位置的念頭,點點頭,發現他塞的是他的外套,手機還在裏面。
餘敬之看出他憋得慌,又湊上前:“對不起,我把你位置占了,還把你擠到角落。要不我們換個位置吧?”
耳邊持續傳來溫熱的呼吸聲,粟烈感覺躁意直接湧到喉嚨,他大聲喊:“不用!我要喝可樂!”
捧着冰鎮可樂,連大腿黏大腿的熱度都降溫了,位置好像也沒這麽擠了。粟烈靠着沙發,靜靜地聽餘敬之跟着音樂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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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烈與餘敬之相識十餘載,平常相處地點都在餘家,KTV這種場合,兩人鮮少進入。
餘敬之會的樂器多,但彈奏的曲子大多都是《喀秋莎》和《故鄉的雲》類型,偶爾彈個情歌還是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複古得不像年輕人。
今晚趙小虎不僅邀請的人雜,點的歌也雜,老歌新歌一塊上,餘敬之居然都能哼上兩句,還沒跑調,還怪好聽的。
粟烈一手握可樂,一手伸進衣服拿手機,有點期待他上去唱一首。可他偏偏不如他意,一晚上屁股挪都沒挪,擠得粟烈只能在角落窩着。他也不敢出去,怕一動,回來連個角落都不給他剩。
玩着鬧着,到了重要環節。
壽星趙小虎帶着小毛球的生日帽站在中心,燈光打着格外耀眼,背景音樂由DJ變成鋼琴曲。
他說着浪漫的情話,在大夥激得起雞皮疙瘩時喊女生名字,還大喊我愛你和我在一起。
全場轟動,起立鼓掌起哄。
粟烈也想起來,可他位置不好,馮陽陽又擋在前面,他正艱難起身時,餘敬之伸手攬住他的腰,一把提溜起來。
大腿根的熱度瞬間轉移到腰,火辣辣的。
粟烈剛站穩,起哄的臺詞剛喊一句,女主角跑了。
全場人都懵了,起哄聲戛然而止,只剩悠揚的鋼琴曲孤零零播着。趙小虎立馬回神,扯下生日帽追上去。馮陽陽陶文粟烈面面相觑,也立即擡腳追。
粟烈甩開腰上的手:“你在這等着,我去看看。”
追到門口,馮陽陽和陶文并排傻站着,堵了半扇門,粟烈納悶怎麽不走了,湊前一看,趙小虎正拉着那女孩做第二次深情告白呢。
不過深情的是趙小虎,對方并不領情,還一臉冷漠。
“小虎子這回徹底掉坑裏了。”馮陽陽感慨,“坑深得爬都找不到位置。”
陶文:“這女的真絕情。”
馮陽陽搭腔:“對不愛的人當然絕情,你拒絕小學妹時也沒見你溫柔啊。”
“停,”粟烈說,“你們這是在發刀子。”
給圍觀的他也捅了一刀,不會這場景就是以後他和餘敬之的縮影吧。
馮陽陽:“只要我單身,刀子就找不上我。”
“回來了,別說了。”陶文低聲提醒,快走兩步迎上去。搭住趙小虎的肩,安慰道:“多大點事,下一個更好!”
“對,有哥們陪你打游戲,不比談對象好玩啊。”馮陽陽一手摟一個,把粟烈也扯進隊伍,“我看你就是被你宿舍那群人感染了,談什麽戀愛。搬來我們那兒,四只單身狗多歡樂!”
“我……”粟烈剛張口就被截胡。
陶文回:“對,回去就給你騰位置。”
“真的嗎?”趙小虎抹一把眼淚,看着唯一沒邀請他入住的粟烈:“我真的可以搬進去嗎?”
粟烈點頭:“當然可以,但我不當——”
“但他不當最後關燈的!”馮陽陽又搶他的話,“以前都是小樹關燈,你搬來就你關燈了,年紀最小的關燈,這是規矩!”
但我不當單身狗……
粟烈在心裏把話補完,無奈看着馮陽陽一張嘴叭叭叭,跟機關槍似的根本沒帶停。不過效果挺好,沒幾分鐘趙小虎就破涕為笑,一笑鼻涕鼓成大氣泡,這下換他尴尬遭嘲笑。
湊熱鬧的人接連離場,陶文去買單,馮陽陽去問前臺要紙巾給趙小虎擦鼻涕,粟烈去領留守兒童。
粟烈在門口喊:“走吧。”
包廂的音樂關了,缭亂的燈光也關了,餘敬之坐在原處玩手機,慘白的燈光印得絲絲落寞,旁邊位置留着他的灰色外套。
見他不動,粟烈往裏走,問:“幹什麽呢這麽認真?和你說話都沒反應。”
餘敬之收手機:“工作的事。”他拿起衣服遞給粟烈,“你室友怎麽樣?”
“在外面哭鼻子。”粟烈繞着包廂走一圈确定沒有遺漏後出門。去大廳的路上,粟烈問他憋了一晚上的話:“你來找我有事啊?”
“有,”餘敬之說,“蓮姨讓我給你送零食,說你瘦了要多吃點。”
“?”
粟烈納悶,他怎麽記得他媽是說還沒到冬天他就開始養膘了,現在的老年人都說反話嗎。
“那零食呢?你給我然後回家,我們打車回去。”他忍不住多嘴,“你和餘伯伯好好說,別吵,其實有時候大人的話也挺有道理的,聽聽也沒錯。”
餘敬之:“那你說,他哪句話有理?”
粟烈一愣,臨時編臺詞:“愛情有時讓人盲目,靜下心看一看,其實周圍都是風景。”
“他還說過這話?”餘敬之不相信,“這不是我認識的餘先文。”
“當然,我騙你幹嘛。”粟烈臉不紅心怦怦跳,“別看餘伯伯話少嚴厲,對你還是很關心愛護的。”
後半句粟烈沒騙人,雖然父子倆分居兩城,看似疏離。但私底下,每月餘先文都會打電話給粟雪慶問情況,還囑托幫忙多照顧。只不過粟家的外交大使是粟烈,粟烈不想讓餘敬之誤以為他天天往餘家奔是完成任務,沒說罷了。
“你忘了,現在我們也是大人,我只聽我認為對的。”餘敬之停住腳步,挑眉看他,“要是對象的話,不對也可以聽。”
“……”粟烈翻白眼,“大型雙标現場。沒勁。”
他不想聽人秀恩愛,快步到大廳會合。半小時一過,趙小虎活了,和馮陽陽有說有笑。陶文在玩手機,看到兩人出來,問:“怎麽這麽久?”
“他磨蹭。”粟烈指着餘敬之甩鍋。
餘敬之失笑,晃晃車鑰匙:“走吧,我送你們回學校。”
“?”粟烈拉住他,“真不用特意送,我們打車就行。”
餘敬之說:“沒說我是特意送啊,我要回宿舍拿東西。”
餘敬之和粟烈都是桃城醫科大的,粟烈大四,餘敬之八年制本碩博第七年,目前在學校一附院實習。平時都回家裏住,不過宿舍也有床位,回學校辦事就在學校住。
此話一出,三人都憋笑。粟烈火大:“再笑就別吃了!走走走,沒看見都天黑了,回去洗澡睡覺,明天還上不上課。”
三人勾肩搭背閃人,留粟烈餘敬之慢悠悠在後頭。
“你就不能給我留點臉面嗎?”粟烈瞪他一眼,“這麽狠心戳穿。”
“我說的是事實。”餘敬之回,“給對象留臉面就夠了。”
“?!”越聊越氣人,粟烈恨不得拿膠帶把他嘴封上,租棟別墅把他扔裏面,省得他老出來擠兌人。
回學校路上,全程馮陽陽和趙小虎在逼逼叨叨。餘敬之的宿舍樓在最後,他先開到粟烈他們樓下,到後備箱拿零食。
整整兩大包,加一箱純奶。粟烈粗略一瞧,薯片辣條都有,一點都不養生。他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媽吃錯藥了。
讓室友拎着先走,粟烈留下道謝:“麻煩魚哥了。你是在學校住,還是回家?”
“回家。”餘敬之幫他把折進去的衣領翻好,“我爸明天的飛機,回去還要談話。”
粟烈瞪大眼睛:“這麽快,明天幾點?我和你一起送他。”
“不用,不能慣着他。”餘敬之無情道。
“好吧,”粟烈有些失落,他現在不僅搞不定餘敬之,連讨好餘先文的機會都少之又少。他叮囑:“那你回去和餘伯伯好好談。記住——”他伸手畫個圓,把自己也框裏面,“周圍全都是風景!”
餘敬之撲哧笑了,揉揉他腦袋:“快回去吧,你室友等着呢。”
粟烈回頭看,陶文正拎着牛奶用後背抵住門禁門玩手機,他說:“好,你注意安全,到家和我說一聲,拜拜。”
看着他跑進宿舍樓,隔着玻璃再次揮手,餘敬之也揮揮手,回到車裏。系上安全帶,他沒有立馬啓動,而是掏出手機,點開微信。
一條魚:你說的撩人方法沒用,有沒有更直白的?
石松:不是吧,這麽明顯都沒看出來,腦子有點木啊
一條魚:嗯,他傻,所以我要抓緊拯救他
石松:【滾.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