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四歲的少年身上纏着許多的繃帶,好像年紀輕輕就帶着許多傷痕,這樣跟在森先生身邊奇異的少年,長澤熏也聽過他的不少傳聞。
聽說他叫太宰治,是某一天由森先生帶進港黑介紹給首領的。
不說目前港黑十分缺少人才,加上聽說太宰治特別聰明,可以說擁有像異能一樣的讀心能力,更有一個克制一切異能的異能,單單這一點就足夠讓首領将人留下來。
長澤熏這個普通人并不知道太宰治擁有什麽異能,卻能夠從簡單的相處之中看得出來,這個人真的很聰明,似乎從他的雙眼中就能夠看出一切,在他的眼眸之中一切無所遁尋,自己已經被看破。
但這太危險了,因為太宰治是被森先生帶來的,肯定為森先生所用,這對長澤熏十分不利,所以每次跟太宰治相處的時候,長澤熏努力地讓自己腦海中什麽也不要想,什麽念頭都抛在腦後,且避免跟他獨處。
可是長澤熏沒有想到,他想要避開的人卻找到了他。
長澤熏出來只是因為首領不想自己的病情被外人知道,就算是長澤熏自己也不行,所以在森先生檢查身體的時候,長澤熏就自覺走了出來,準備泡一些紅茶給森先生。
只是沒有想到轉身他就看見了太宰治靜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後,頓時将他吓了一跳,手中的瓷器杯差點從手中掉落。
十四歲的太宰治已經比十三歲的長澤熏高了一個頭,兩人同樣是站立着,長澤熏只能擡着頭看他卷曲的黑色碎發搭配着娃娃臉,他有着一雙透視心靈的紅色雙眸,年紀輕輕就神神秘秘,讓人猜不透心思。讓長澤熏最覺得奇怪的就是他見太宰那麽多次一來,他從來沒有正式穿着自己的黑色披風外套,而是就這麽簡單地披在肩上,就是看上去比較帥氣。
掉落的茶杯在長澤熏反應過來以後,動作迅速地抓住,免去了打壞一個杯子,随後他回過神來道:“太宰先生,是想要喝點什麽嗎?”
太宰治眯了眯雙眼,他雙手都打着繃帶,長澤熏能夠近距離地聞到消毒水的味道,更別說他好看的臉蛋上也用繃帶貼了一個傷口。
“長澤君好像很怕我呀,為什麽?”看着長澤熏有些謹慎的表情,太宰治勾着唇笑問。
長澤熏知道在聰明人面前,他的心思從來無處可逃,所以無論是面對首領和森先生,他永遠都是坦誠的那個,一貫以來都沒有展現什麽野心,才讓他順利地活到了現在。
在聰明人面前不要裝聰明,這是長澤熏自己領悟的道理,所以他很坦然地說:“因為覺得太宰先生很神秘,而且很聰明,像我們這些普通人想跟太宰君保持距離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長澤熏看起來一點都不遮掩的嫌棄表情,讓太宰治有些受傷:“原來長澤君是這麽看我的嗎?”
長澤熏假裝沒有看見他虛僞的表情,轉頭将已經泡好的一杯紅茶遞給他說:“喝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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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嫌棄地看着長澤熏手中的精致瓷器茶杯,問:“沒有酒嗎?”
長澤熏頓了頓,随後一臉複雜地看着太宰,那表情透露着你只有十四歲啊少年,為什麽還未成年的人會要問他要酒呢?
“原來沒有嗎?”看長澤熏這個反應,茶水間是肯定沒有酒可以喝了,太宰治有些失望。
長澤熏不做聲,這裏是首領的房間,首領的酒自然是放在專屬的酒窖裏面,茶水間怎麽可能會有酒呢?
詢問下來,見只有紅茶可以喝,太宰治也不在意,接過長澤熏手中的紅茶,并就這一口紅茶吞了一粒看上去很普通的膠囊藥。
長澤熏瞄了一眼,雖然有些好奇太宰治在吃什麽藥,卻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問出聲。
他從其他人的嘴裏聽說過,太宰治是自殺的途中被森先生救了回來,從那以後太宰治就一直留在了森先生身邊。因為自殺而進入了港黑,這還是港黑的歷史上頭一回呢。
這樣的人,當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于是長澤熏也就聽了不少關于太宰治的事跡,聽說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年紀輕輕就天天說着想要自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
至少讓長澤熏這個每天計算着要怎麽不觸碰首領的底線,不犯一點錯誤,要努力活下去的人無法理解。
不管他是因為自殺吃的藥還是因為身上的傷,長澤熏自覺地沒有多問,當做沒有看見一樣,轉身用托盤将兩杯紅茶和茶壺端了起來,正準備出門随口說道:“首領應該跟森先生聊完了吧,我去給他們送紅茶。”
但讓長澤熏沒有想到的是,太宰治那被繃帶纏滿了手臂的雙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一舉動頓時讓長澤熏心中驚了驚,他心中開始懷疑太宰治為什麽在這裏的原因,難道是森先生準備對首領做什麽了,而讓太宰治盯着他,讓他不要壞事嗎?
無論怎麽猜測,都他胡亂的猜測,長澤熏努力讓自己突然心率過高的心髒平複下來,舒緩了一口氣才問:“太宰先生這是做什麽?”
太宰治看似溫柔地笑着:“森先生特意讓我過來囑咐一句,他們今天要聊很久,長澤君不用那麽着急。”
但是他這麽一說,長澤熏卻更加着急了,他深怕現在森鷗外就要做出什麽意外的舉動,或者直接刺殺首領,那麽他這個沒什麽自保能力的知情人可就危險了。
長澤熏想朝外面走兩步,就被太宰治有力的雙手給攔了回來,別看這太宰治高挑有些瘦弱的模樣,但力量不容小觑,至少長澤熏已經了解到,如果太宰治不願意,他是不能從這裏走出去了。
“……”長澤熏默默無言了片刻,然後将托盤放在了桌上,沉默地坐到了一邊。
太宰治十分欣慰地看到這一幕,知道長澤長澤熏已經知曉了他們之間的差距,決定放棄了。
長澤熏腦海裏胡亂想着,難道森先生要動手了,其實不是他就要被滅口了?
出也出不去,打也打不過眼前的人,首領死了的話他大概也活不成了吧?太宰治在這裏難道意味着很快就要将他滅口了?想到等會自己就會變成一個死人,長澤熏忍不住雙眼開始濕潤,慢慢就滴起了眼淚。
一直盯着他看的太宰治頓時愣住了,随後笑得更開心了,走上去強勢地擡起了長澤熏的下巴,這樣就能夠清楚地看見從眼眶裏溢出的淚水,從長澤熏好看的臉頰邊流下。
太宰治用大拇指将長澤熏眼角的眼淚抹去,低聲問:“很害怕?”
想到将自己逼到這個程度的就是太宰,這個人還故作好心來安慰自己,長澤熏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用力揮開了他的手,幹脆利落地擦幹淨了眼淚,背對着太宰坐好。
這次太宰治十分順利地讓長澤熏揮開了手,但是卻在他身邊引誘般地說:“擔心首領死了,你就活不了了嗎?”
長澤熏卻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就當做什麽都沒有聽見一樣。
“為什麽不想死呢?”太宰治本能疑惑地問,“像你這樣的人就算是靠自己也不能在港口黑手黨活下來的吧?死了不好嗎?死了就解放了。”
太宰治問的時候,一個跳躍坐到了工作桌上,差點打翻了長澤熏整齊擺好的桌面。
長澤熏狠狠瞪着太宰,金色的雙眸在淚水的充盈下,像冰一樣脆弱好看,但是那麽不堪一擊。
像太宰治這樣想着自殺的人怎麽能懂,并沒有別的原因啊,就算是沒有能力,沒有希望,他也想好好活下去啊。
只要離開港口黑手黨,當一個正常人,活下去就好。
“既然這樣,在首領身邊過的很艱難吧?如果離開這個地方,是不是能生活地更好?”
“像正常人一樣上學讀書,不用天天面對死人,不用擔心有一天死在槍下,怎麽樣?”
太宰治的話就像是罂粟一般引誘着長澤熏不斷上前,先是給了他絕望又給了他失望,這個人不愧是森先生手下的人,單單話語就能夠攻破人心。
長澤熏閉上雙眼,最後睜開冷漠的金色雙眸問:“你想怎樣?”
太宰治眼神中盡收嘲諷,明明吊盡了胃口,最後當長澤熏開口的時候卻什麽也不說了,“我覺得你自己知道應該要怎麽辦。”
不用長澤熏過多猜測,他也知道太宰治是代表森先生來跟他來交涉了。長澤熏作為首領身邊的人,森先生要動手是絕對逃不出他的注視,可這有什麽關系呢?長澤熏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沒有異能也沒有其他仰仗,随随便便就能解決掉。
當然如果能夠讓他順利歸順自己就行。
這不是一條容易的路,平複着自己激動的心情,長澤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眉問道:“那我可以走了嗎?”
太宰治轉身,給長澤熏讓出了一條離開的路。
走時長澤熏有些步伐不穩,心緒更是被太宰治擾亂地一塌糊塗,差點将杯裏的紅茶搖晃了出來。
本來想看到一個求生的種子努力發芽,但是太宰治卻覺得那光芒太過暗淡了,似乎一個海浪就能将黑暗澆滅,沒有絲毫反抗能力。
他的眼神中頓時有些失望,然後很快變成了一張了無生趣的臉,嘴裏喃喃地說:“啊,好無聊呢。”
長澤熏從茶水間走了出來,來到首領的房間。
因為病情越來越重的緣故,首領愈發不喜歡明亮的環境,所以就算外面太陽高照,在這一棟高樓之中甚至能夠看見外灘的海,在這間房裏只有蒼白和黑色,萬物褪色。
恭恭敬敬給首領和森先生上一杯紅茶,下一刻長澤熏就遭了首領一巴掌。
還是那樣比女孩的精致的臉砸在櫃頭上,很快就從眼眶上滑落下一行血,破壞了一張好看的面容。
“廢物,怎麽去了那麽久,紅茶都涼了!”
長澤熏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忽然想起是因為被太宰治耽擱太久又擾亂了心思,他忘記給杯中的紅茶換上新的茶水,怪不得首領那麽生氣。
因為病的緣故,近日首領也越來越暴躁,作為首領身邊飼養的孩子,伺候首領的時候,長澤熏時不時會遭受這樣的待遇,但因為用起來熟悉的緣故,首領也不願意換人,所以長澤熏身上偶爾會出現一點傷口,這已經是他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森先生只是一個私人醫生,并不能幫長澤熏求情,只能側臉并不去看。
長澤熏跪着認錯,又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再幫首領倒上了溫度正好的紅茶。
一舉一動之間他都能感覺到森先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知道太宰治過來跟他說話,肯定是森先生授意的。
當抱着托盤離開了首領的房間,長澤熏忍不住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抱着自己問:“我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