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對不起,熏。”
“可是媽媽沒有辦法呀,家裏欠了很多債,已經還不上了。”
“熏你就幫家裏這個忙吧。”
“港黑的首領想要身邊有一個孩子,你過去了他一定很喜歡的,這樣債主就不用我們家還債了。”
面無表情的小孩子站在家門口,他有着卷曲的栗色短發,貓一樣的金色雙眼,嬰兒肥的白皙臉蛋,面容可愛極了,第一次見可能還以為他是個小女孩呢。
但是這樣的孩子雙腿被自己的母親抱着,一步都挪動不了。
母親一臉淚水渴求第看着長澤熏,趴在地上祈求着自己七歲的兒子,好像他能拯救自己的一生。
面對這樣的情形,長澤熏卻心如止水,毫無波瀾。就算他知道,穿着黑色西裝的港黑就在他家門口等着,等母親親手将他送出去。
“沒有關系哦。”長澤熏突然開口說道。
母親立即停止了哭泣和抽泣,一臉欣慰地看着長澤熏:“真的嗎熏,媽媽好開心啊,你終于長大了,可以為家裏分擔了。”
長澤熏垂下好看的金色眼眸說:“只要跟他們走就可以了嗎?”
母親飛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擦了擦眼淚似乎好像都沒有發生過,立即跑到門外,招呼着外面的人進來。
長澤熏看到她如負釋重的表情和迅速的動作,小小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反應,只是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房間裏面,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一個瓷制的小貓吊墜,将其慎重地挂在了脖子上。
本來只是在卧室裏面待了一會兒,但進門來的母親看不見他的身影,立即就驚慌地叫喊聲:“熏?”
長澤熏轉身坐在了床上,低聲應了一句:“我在這裏。”
差點以為長澤熏不見蹤影的母親聽到他的聲音,很快平複了心跳,走進房間裏面看見他小小的身影,松了一口氣笑着道:“熏吓了媽媽一跳呢,還以為熏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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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澤熏低着頭握着手中的吊墜,并沒有回複母親的話,因為他知道這沒有必要。
他看見母親身後走進來一群戴着黑色墨鏡的西裝男人,只見母親朝着男人恭恭敬敬地鞠躬,就像是仆人一樣将人邀請進了房中:“這就是我的兒子了。”
長澤熏大大的貓眼看着走進門的男人,毫無反抗地讓其中男人将自己抱了起來,然後一群人如潮水般湧來,又如潮水般褪去。
只是帶走了他,留下了一堆錢。
他坐在車裏轉頭看向自家門前,卻一個人也沒有看見,那個女人大概癡迷地抱着自己的錢傻傻地笑吧。
這就是長澤熏對自己母親最後的印象了。
——
随後長澤熏就被送到了港黑總部,褪下了一身廉價泛白的T恤,換上了襯板舒适的襯衫制服,栗色的頭發被剪掉了一些碎發,幹幹淨淨地露出他好看的金色雙眸。
整個人被打扮一下,就像個香噴噴的布丁,好吃又好看。
然後他就一個人默默地呆在黑色的碩大房間裏面,聽送他來的人說,這裏就是港黑現任首領的房間了。
長澤熏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他還有些瘦弱的身體穿着好看的白色襯衫黑色馬甲,頭發被吹得蓬松,散發着香波的香味,整個人就是一個新鮮出爐的小王子,在黑暗之中閃爍着光芒。
他等了很久,等到自己肚子都餓得咕咕叫時,終于從門那邊傳來了一陣動靜。
長澤熏被這一聲響動差點吓了一跳,從床上跳下來,發現進門的是一個白發的面容狠厲的老頭。
身後的黑色西裝墨鏡的保镖恭恭敬敬站在他身後,那氣勢和腰間突出的東西,都讓長澤熏心中猛烈跳動着。為首的白發老人面容布滿了褶子,可以看出他的年齡不小了,當他目光觸及到長澤熏的時候,狠厲的神情才柔和下來,然後在他的一個手勢之下,保镖們十分有秩序地退了下去。
但白發老人并沒有走上來,而是伸手将身上的披風長袍脫下,并理了理袖子上的扣子,慢條斯理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長澤熏低眉顫了顫,最後小聲說:“熏,我叫長澤熏。”
老人扯着嘴笑了笑,然後對他招了招手:“熏,過來坐。”
然而長澤熏發現,眼前的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目光所及之處并沒有別的座位可以讓他坐着。
這個發現讓長澤熏猶豫了許久,随後還是慢吞吞走了上去。
老人一把将他抱到了腿上,就像是疼愛着自己的孫子一樣,開始細細地問他問題,比如說幾歲了,家裏有誰。
當聽到長澤熏肚子再次發出咕咕聲音時,大聲爽朗地笑着:“是肚子餓了嗎?”
長澤熏羞紅了一張臉,默默地低下頭。
老人很快叫人上餐,并陪着長澤熏吃了他有生以來最好吃的一頓飯。
那雖然只是一碗海鮮拉面,裏面的蝦更是讓長澤熏因為過敏,起了一身的紅疹子,但也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海鮮拉面。
——
從那以後,長澤熏就一直待在了老人身邊,老人會給他準備好看的衣服,幫他打扮地好好地,偶爾會帶長澤熏出去玩一玩,就像是炫耀自己身邊有一只漂亮的孩子。
但是這個孩子并沒有被老人承認為是他的養子,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港口黑手黨,長澤熏就像是漂亮的玩偶,雖在被老人一個大手遮擋着,卻一點立足之地都沒有。
于是每當首領召集手下開會時,長澤熏就會乖巧地離開,躲到外面去。
“首領在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長澤熏身後響起,長澤熏轉頭就看見了白大褂模樣的森鷗外站在他的身後。
長澤熏低下眉說:“森先生,首領正在跟下屬開會。”
來的正是首領的專屬私人醫生森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首領特別注重自己的身體健康,每周都要請私人醫生上門檢查身體,今天正是這周上門的日子。
但是十分不幸居然遇上了首領開會。
森鷗外語氣中似乎很懊惱,但表情散發着笑意:“正可惜呢,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不如熏醬陪一下我?”
他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較小可憐的少女身影,扯着森的白大褂,一張可愛的小臉惡狠狠道:“林太郎又在勾搭熏醬!不許當着我的面做壞事!”
森鷗外無奈地朝長澤熏笑了笑,摸着身邊個子小小的愛麗絲的金色長發。也不知道森先生每次上門問診的時候,為什麽都帶着愛麗絲,這裏可是港黑啊,帶上自己的女兒上門真的可以嗎?雖然每次見首領的時候,森先生都會将愛麗絲放在長澤熏身邊,讓他們兩個一起玩,還理直氣壯地說讓愛麗絲多交朋友。
比起穿着小洋裙,被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愛麗絲,長澤熏小王子打扮顯得面容更加精致,和愛麗絲站在一起感覺就像是兩個可愛的小女孩。
不過森鷗外并沒有将長澤熏放在眼裏,他低聲跟着愛麗絲笑了笑,也并沒有打算再理會長澤熏的意思。
長澤熏知道這是正常現象,港黑的人其實都看不起他,因為他是憑着一張還不錯的臉蛋呆在首領的身邊,首領不承認他是養子,沒有将他認為是港黑的繼承人,沒有一點武力,沒有異能,是個對港黑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廢物。如果把他丢進港黑的下層,可能脫了一層皮都爬不上來。
而港黑最看不上的就是廢物。
雖然很讨厭首領,任何時間都不想待在首領身邊,但是長澤熏不得不承認,只有在首領身邊他才能生存下去,現在的他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所以,無論讓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要先好好的活下去。
長澤熏想着,努力清理自己的頭緒。一開始進入港黑的時候,他還只有七歲,那時候首領還有些理智,能夠帶領港黑更好的統領這個橫濱。只是半年來,首領就越來越善變,情緒也有些不穩定了,這讓手下有些苦不堪言,特別是下達的命令也越來越離譜,讓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可能這對于長澤熏來說是一個壞消息,作為時常待在首領身邊的人,沒如果沒有清醒的頭腦,說不定早就死在了黑色的槍.口之下,但這說不定對他是一種機遇,也許他能夠從中争取到一些利益。
他不會太貪婪,只要好好地活着離開港黑就好了。
長澤熏忍不住握着胸口的那個陶瓷小貓,他心緒不安的時候,都會握着這個東西努力穩定自己跳動的心髒。最後下定了決心一般,小小的身影慢慢走進了黑暗之中。
——
随着的時光越來越往前挪動,橫濱在港黑的躁動下越來越混亂,到處都是殺戮和混亂,在這樣盛大的情形下,首領的情緒也越來越瘋狂。同時讓首領擔心的事情也發生了,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已經嚴重到躺床不起的地步,很多命令都是讓長澤熏代為傳達。
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長澤熏已經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覺,他似乎已經知道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而在見到那個黑色的繃帶少年的那一刻,他心弦終于崩得緊緊地,似乎一拉就能扯斷。
那時候的森先生已經到了天天需要守在首領身邊的地步,如果他離開了也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需要去幫首領配藥。
現在首領已經越來越多疑,導致了許多有用的港黑成員也慢慢在無謂的鬥陣中喪命,但首領卻十分信任森先生。
可長澤熏從另一方面來看,就算首領如此折騰,港黑還是有很多成員無條件地支持首領的任何舉措,而最想讓首領死也最容易下手的只有森鷗外一人。
在他提心吊膽忍不住時刻守在首領身邊,生怕哪一天森鷗外忍不住下手的時候。
他在首領房外的茶水間與那個繃帶少年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