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後宮不寧
北門鏡水嘴角微動, 見到楚離明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反倒是笑了,“臣妾不敢。”
楚離明哆嗦着嘴唇直指着鏡水, 半響, 他突然捂住胸口, 險些摔倒。
這種時候, 上前護着他的人,唯有成元公公。
北門鏡水淡漠的站在原地, 竟一動未動。
“朕自以為,對皇後已經極盡隐忍,皇後非要如此嗎?”楚離明這一次,聲線倒是弱了幾分,他惶惶然看向了鏡水, 近乎于悲切一般的開口。
鏡水知道,這不過是他的苦肉計。
遇強則強, 遇弱則弱,這種把戲,鏡水也會!
想及此,鏡水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臣妾不敢, 是皇上誤會了。臣妾自認為入宮之後,勤勤懇懇管理後宮,沒有絲毫懈怠,對後宮嫔妃亦如自家姐妹一般照顧, 對皇上雖有些許逾越之舉, 皆非臣妾本心。還望皇上,不要因此責罰臣妾, 臣妾日夜惶恐不安。”
說着說着,鏡水竟然掩面欲泣,悲痛莫名。
這副情狀,連成元公公見了都驚詫萬分,半響都沒能回神。
而楚離明亦是渾身顫抖,嘴唇泛白,哆嗦個不停,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見楚離明如此,鏡水哭的更加厲害了,“師父是世外之人,臣妾亦是敬他如師如父,師父任何叮囑,臣妾皆不敢違拗。這一次,不願入宮,是師父的意思,還望皇上莫要強人所難。今日,就算是皇上殺了臣妾,臣妾也不敢違拗師父的意思啊。”
說完,鏡水匍匐在地,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而楚離明氣的臉色青白,半響,才終于從嗓子眼裏擠出了幾個字,“北門鏡水……你真的是……好樣的!”
說罷,楚離明拂袖而去。
午膳伺候的奴婢正是婉喬,此情此景,婉喬看的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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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長樂宮清靜了,鏡水才猛然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嘆口氣道:“收拾收拾床鋪,本宮累了,要午睡。”
日日跟楚離明演戲,自然是累的。
而鏡水不知,就在她午睡的這段時間,後宮又出了事。
根據花脈脈的陳述,她今日去內務府拿賬目,路上剛好遇到了茍妃娘娘。
要知道,這茍妃娘娘雖然是皇上的寵妃,可是向來對鏡水也算是恭恭敬敬的,最起碼明面上,兩個人并無沖突。
故而,花脈脈對她亦沒有防備。
見到茍妃之時,花脈脈亦是恭恭敬敬的行禮。
恰逢茍妃娘娘與幾位貴人正在禦書房小坐飲茶,正聊得高興。花脈脈不便打擾,便正要起身告退。
誰知道茍妃娘娘突然拽着花脈脈,要與她們一道飲茶。
說是皇後娘娘現下正好睡着,花脈脈可以偷偷懶,恰逢茍妃那裏有從老家那裏快馬帶回來的家鄉茶,香醇可口,邀花脈脈品一杯。
後宮人人皆知,這花脈脈雖然是皇後娘娘宮裏的大丫頭,可是花脈脈亦是妙緣師父的徒弟,就連皇上看到花脈脈亦是要給妙緣師父幾分顏面的。
故而,茍妃娘娘對花脈脈,亦還算是親和。
茍妃娘娘那杯茶已經遞到了花脈脈的手中,花脈脈自然不好不接,畢竟她的身份是個奴婢,總要識擡舉。
花脈脈輕抿了一口,随後一飲而盡,她正要轉身離開,誰知道茍妃娘娘偏生拉着花脈脈不放,非要讓花脈脈說出對這茶有什麽品評。
花脈脈自幼喝的都是藥茶,對茶也是略懂一二的。
就算是從前不懂,如今跟着鏡水從齊國到大楚,什麽好茶沒喝過,自然沒将茍妃娘娘這茶放在眼裏。
故而,花脈脈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不錯。”
要知道,禦花園中的那些貴人主子們,沒少誇贊茍妃娘娘的茶,不僅如此,這茍妃娘娘對茶道甚有研究,當年,她就是因為給皇上泡了一壺清火蓮花茶,才得了恩寵,一路從小小的官女子榮升為妃。
這花脈脈如此輕描淡寫的品評,她自然是不高興的,思及此,茍妃娘娘眼角輕蔑的掃了花脈脈一眼,“你自幼在山野長大,自然不懂這些,本宮不怪你。”
花脈脈頓覺火大,要知道,當今皇後娘娘北門鏡水,亦是自幼在清風觀長大的,如此說話,就是在影射皇後。
加上茍妃娘娘那副輕挑的樣子,花脈脈着實不喜,便上前回道:“茍妃娘娘慎言,奴婢自幼師從妙緣師父,長在江息谷,自先祖起,便将江息谷奉為聖地。連皇上都幾次去江息谷拜見師父。我們江息谷用的茶,自然也是禦供的。且奴婢跟着皇後娘娘從齊國遠到大楚,什麽樣的好茶都喝過,雖然奴婢不懂品茶,可也知道,茍妃娘娘這茶,雖然味濃,但着實一般,奴婢還要回長樂宮伺候皇後娘娘,就不在這裏打擾各位主子了。”
說罷,花脈脈轉身欲走。
然而茍妃娘娘卻覺得失了面子,不依不饒的擋在了花脈脈的前面,“你給本宮站住!”
“茍妃娘娘,可還有事?”花脈脈轉而問道。
茍妃讓婢女将她那大壺茶都端了過來,“你不懂,沒有關系,本宮可以慢慢教你。”
說罷,茍妃娘娘給花脈脈倒了杯茶,“喝了,先喝一口,感受一番,然後再将這杯都喝下去。”
花脈脈本就不是任人欺淩的性子,見此情狀,面露愠容,“奴婢說過了,奴婢還要回長樂宮照顧皇後娘娘,若是耽誤了,茍妃娘娘吃罪的起嗎?”
花脈脈絲毫不怯弱,禦花園的亭子中已有幾人偷笑出聲。
茍妃本就是個好面子之人,見此情景,更是怒火中燒。
“長樂宮那麽多伺候的奴才,不缺你這一個。本宮今日教你,是看得起你,縱然是皇後娘娘的狗,你也不過是一條狗罷了。”
這番,花脈脈徹底怒了,她手中的銀針已在指尖,若非記着從前鏡水再三吩咐過,說她無論如何都要忍,不能随意對後宮之人用毒,她方才早在茍妃娘娘攔着她的時候便給她下毒了。
花脈脈深吸了一口氣,想着茍妃不過就是個蠢女人,不欲與她一般計較,便躬身道:“是,奴婢不過是個奴才,茍妃娘娘身份高貴,自然不屑于與一條狗見識。”
嘴上如此說,花脈脈心裏想的卻是,“笑話,一個封號是狗的茍妃,還好意思提起別人是狗。”
故而,花脈脈加重了茍妃的“茍”字,特意說給了茍妃聽。
亭子中,又有幾位小貴人,不怕死的掩面偷笑。
茍妃雙拳緊握,頓時怒火沖天,“你放肆!”
她一個巴掌就要過去,卻被花脈脈躲開。
“你給本宮過來,你個沒爹沒娘的小雜種,竟然也敢諷刺本宮?”
花脈脈眼神微眯,亦是赭面對視于她,然而花脈脈終究還是忍下了這口氣,轉身道:“已到了皇後娘娘起身的時辰,茍妃娘娘戒驕戒躁,對您身體不好。”
說完,花脈脈疾步遠去。
氣的茍妃娘娘站在那裏直跺腳!
而亭子中的衆人,忙走過去安慰她,大抵說的都是莫要跟一個奴婢一般計較。
然而,茍妃娘娘卻越想越氣,終究,将這件事鬧到了皇上那裏!
茍妃嚎啕大哭,将禦花園中的事情一板一眼添油加醋的描繪了一番,哭的那叫一個如喪考妣,泣不成聲。
楚離明今日,本就在鏡水那裏受了一肚子氣,加上他也早就對花脈脈不滿了,只不過看在妙緣師父的份上,才對這個丫頭極盡隐忍,如今這對主仆簡直反了天了。
楚離明氣的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那一地的碎片狼藉遍布,正冒着熱氣……
正如同此刻楚離明心中的火氣一般,熄不滅!
“走,去長樂宮,朕今日給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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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長樂宮內,鏡水還沒有起身。
許是今日跟楚離明說話太累了,故而她睡過了日昳時分。
待楚離明帶着茍妃怒氣沖沖來到長樂宮的時候,正好鏡水剛起,還未梳妝,便見楚離明火冒三丈的沖了進門。
背後,還跟着哭花了妝的茍妃娘娘!
鏡水眉心微蹙,神情略有不悅,她行禮之後,突然開口道:“不知皇上有何事?”
楚離明直眉怒目,沖着成元公公道:“将花脈脈那個小賤人給朕抓過來。”
北門鏡水剛起,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不過看茍妃娘娘這個樣子,大抵也猜到了跟茍妃有關。
鏡水捂緊了額頭,有些疲累,随後沖着茍妃問道:“茍妃,本宮問你,到底發生了何事?”
從前,楚離明賜封號給茍妃的時候,茍妃娘娘還不覺得這個“茍”字有什麽不妥,今日,花脈脈将這個“茍”字與狗做了一番對比……
茍妃便越發覺得,這個封號,每每被人叫着都是一種諷刺!
“皇後娘娘,臣妾知道,您一向寵愛花脈脈那個丫頭,可是今日,您得為臣妾做主啊。花脈脈她,今日在禦花園公然羞辱臣妾,她狗仗人勢,仗着自己是長樂宮的奴婢,便絲毫不将臣妾放在眼裏,請皇後娘娘,切莫護短,為臣妾做主。”
說着,茍妃娘娘突然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