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在上

第15章 逆鱗

對于自己誤會了青荇這事兒，闵輝感到十分的抱歉，再看青荇便覺得不好意思。青荇也懶得理闵輝，一直粘着雲雷，亦步亦趨地跟着，讓楊澔開始懷疑大早上見到他想要偷溜是自己的幻覺。

被青荇擠到一邊的楊澔沒法靠近雲雷，跟闵輝蹲在一邊嘀嘀咕咕。

“你說那條青蛟之前想要偷溜？”闵輝小聲跟楊澔咬耳朵。

楊澔點頭，瞥一眼不遠處的青荇，甚是遺憾，“可惜被你擾了。”說着就覺得闵輝特礙事，一個白眼翻了過去。

闵輝很是冤枉，“我那不是以為他要偷襲我嘛。你幹嘛跟個怨婦似的，他要走肯定還是會走的。放心吧啊，二師兄不會跟他待太久的。不過，他為什麽要偷溜啊？”

誰知道那只青蛟在想些什麽，他要偷溜也不會跟楊澔說為什麽啊。闵輝倒是不在意楊澔鄙視他的眼神，轉頭去看那只青蛟，發現青蛟化身的少年正一臉委屈地看過來。闵輝楞了一下，先是感到抱歉後又覺得自己也沒錯，就大大方方跟青蛟對視。

青荇先轉開了視線，對着雲雷抱怨，“我又沒想怎麽樣，那家夥忒小心眼。”

雲雷看着青蛟，眼中泛着淺淡擔憂，“你是如何與闵師弟結的梁子？”私心着實不願意相信青荇是有心為惡，覺得必須要聽一下他的解釋。

聽雲雷如此問來，青荇怔了一下，迅速扭頭不看雲雷，“我就想要他的靈力！”斬釘截鐵，倒是不為自己辯駁。

“不會！”雲雷想也不想便脫口，“不可能！”

青荇別扭地擰着頭，說出的話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為什麽不可能？我本來就是妖，我為什麽一定要辛苦修行？我為什麽不可以像別的妖那樣走條捷徑！”

青荇的話出口太沖，像是要故意掩飾什麽似的。雲雷看着別扭的青荇看了半晌，嘆了口氣，“你若真是這想法，當年你便該先吃了我了。”

青荇咬着唇不言，打定主意不接雲雷的話。

“你若有心為惡，也不會等到如今。當年被拔了逆鱗奄奄一息你都沒有打我的主意，若說你現在突然想走那樣的邪路，如何我也不會信。”雲雷盯着青荇，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我是妖！”青荇突然轉回頭，一雙杏眼內滿含着刻意的陰冷，“既然是妖，就沒有什麽做不出來的！當年不過是看你小小年紀太過可憐，如今……如今……”他越說底氣越是不足，只能“哼”了一聲低了頭，又覺得這個舉動有損自己的氣勢又迅速擡頭，不閃不避對上雲雷的視線，“反正！道士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們能作踐妖類，我們又為什麽不能搶奪你們的靈力？”

眼看着這邊氣氛突然緊張，一直注意着動靜的楊澔皺着眉看了過來，一雙眼睛盯住了那青蛟，就怕他對雲雷不利。青荇反瞪回去，氣哼哼地道：“你看吧，你那個師弟一直就對我防備得很，咱們本來就不該是同路人！”

雲雷擰身擋在青荇和楊澔之間，阻斷兩人噼啪交彙冒着火光的視線，看着青荇不急也不惱，“你這是對道士有意見了？是哪個道士欺負了你麽？”

青荇狠狠甩頭，“不用你管！你也是道士！”

雲雷也不防青荇突然蹿了出去，一下子給他撞開跑了出去。

“青荇！”雲雷不等站穩便往外追。青荇的狀态太過讓人擔心，他又傷重，雲雷實在是放心不下就這麽給他跑掉。

闵輝和楊澔也不知這邊除了什麽狀況，就見本來與二師兄說着話的青蛟一下子竄了出去。待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就只看見院子裏二師兄擡手夾着一張符紙正要往自己的身上貼，而那條青蛟已是騰在半空雲霧翻滾中漸漸遠去。

“師兄別急我去追！”闵輝順手搶過了雲雷手裏的神行符，口中念動符咒，甩手貼上了自己的膝間。

楊澔不待雲雷說話，一把攬了人展了輕功也追了上去。

青荇畢竟傷重體虛，雖是拼了命的急速騰飛，比之平時的速度仍是慢了不少，不說用了神行符的闵輝，帶着一個人只是用了輕功的楊澔綴在後面都沒有追丢。

一團雲霧滾滾直奔十數裏外的小山包而去。

小山包不大也不高，矮矮的山頭蔥翠欲滴倒是有點鐘靈毓秀的意思。

闵輝直追着那條青蛟來至山谷中一處水潭，那水潭并不算太大，背靠着一面青石壁，那石壁倒影映入潭水之中，黑沉沉的不見底。

青蛟一頭紮入水潭之中，一個水花都沒炸起，瞬間不見了蹤影。

闵輝不明情況，也不敢跟下去，在岸邊繞了兩趟，看着那水潭幹着急。

正繞着，楊澔帶着雲雷追了過來。

“青蛟呢？”楊澔遠遠就跟闵輝喊話。

闵輝指了指那水潭，表示那青蛟入了水。

說話間楊澔和雲雷已經來到闵輝身邊，楊澔稍一放松手上的力道，雲雷已經掙開他跑到水邊。楊澔趕緊跟過去，“師兄小心。”

雲雷回頭看他一眼，“沒事兒，我就看看。”

潭水甚清，卻是一眼望不到底，足見其深。

三人在潭邊大眼瞪小眼，一時也都沒了辦法。

楊浩想了想道：“那青蛟看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了，咱們就在這等？”

“為什麽要等？給它來幾個天雷炸出來算了。”闵輝有些心不在焉地出着馊主意。

雲雷不理他倆，在潭邊轉着圈子。

一道水箭“嗖！”地竄出水面朝闵輝面門射去。

三人之中楊澔反應最快，一把推開了闵輝免了水箭的直擊。闵輝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亂石灘上摔得屁股生疼，揉着屁股半天爬不起來。一肚子的氣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就聽那水塘中傳出青蛟的聲音——“就說道士都不是好東西！我先炸死你再說！”

“你怎麽回事你！我又沒真炸！”闵輝憋着氣，沖着潭面使勁丢石頭。

“嗖！”

又是一道水箭，這次闵輝有了防備，一閃身躲開順手又丢了幾塊石頭，“沒完了你是吧！你以為小爺願意理你？若不是師兄擔心你小爺才懶得來！”

“青荇，你先出來。”雲雷不等青蛟繼續跟闵輝拌嘴便出聲召喚。

潭裏不再有動靜，也不知道那青蛟究竟在想什麽。

靜默了半晌，青蛟的聲音自潭底傳出，冷冰冰的聽不出什麽情緒，“你走吧。”

雲雷一開口楊澔和闵輝就站到了一邊不再出聲，他們不知自己師兄與這青蛟之間究竟有什麽糾葛，也不好胡亂插口。

雲雷若是能走，也就不會追過來了。青荇的狀态實在是令人擔心，也不知他究竟是受了什麽刺激，這般鑽了牛角尖。他如今又受了這麽重的傷，又不肯露面，雲雷實在是擔憂得很。一雙鳳眼靜靜盯着潭水，也不知青荇有沒有在聽，雲雷仍是說的認真，“我不知你究竟如何會有那樣的想法，但我知青荇始終是那個青荇，既一心向道便不會輕易走了岔路。”

雲雷話音未落，潭面便起了一片水花，青荇的聲音帶着惱怒：“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累了！我不願再傻乎乎地修煉了！反正我就是只妖，再怎麽努力也成不了正果！你們道士本來就看不起我們，道士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說什麽我都不信！不信！”

“誰說你修不成正果？誰瞧不起你？”雲雷忽略青荇其它的話，直接抓住他話裏的重點。

“你別管！反正我不想見你！你走！”潭裏的青蛟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怒沖沖的聲音伴随着攪得浪花翻騰的潭面氣勢倒是夠了。

雲雷也生氣，怎麽就是說不聽呢。沉了臉色語氣便有些重了，“你讓我走的，你別後悔！”回身便要走。

“站住！”背後水花嘩啦啦飛上了半天空，青衣少年踏在水面上滿臉的糾結。

“不是你讓我走嗎？”雲雷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

“站住！”

青荇沖上岸攔住雲雷，扯着雲雷的袖子卻故意扭着臉不去看他，孩子氣的別扭。

闵輝遠遠看着嘀咕，“這條青蛟怎麽回事，他讓二師兄走的，又叫人站住，二師兄也真是好脾氣，要我就踹他了。”

扯着雲雷的袖子貌似在撒嬌的青蛟看得楊澔很是不爽，聽闵輝如此一說便跟着點頭，“就是就是。”

“你到底想如何？想我走還是不走？”雲雷語含無奈，扯了幾下沒把袖子扯出來也就任人拉着。

青荇扭着脖子看別處，拉着雲雷的衣袖不撒手，別別扭扭說話：“你……你是不是也認為我修不成正果？”

“我從未認為你修不成正果。”雲雷聲音很輕，卻帶着莫名的安定力量讓青荇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抽回手撫上自己的脖頸，青荇的聲音帶了哽咽，“可是……可是……我的逆鱗被拔掉，我怎麽還能有機會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