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耳邊趙雲近似呢喃的聲音如金石铿锵,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王妩“噗嗤”一笑,噴了口熱氣在他脖子裏。若是那麽容易就相信男人在這種時候的指天立誓,也枉她多了千年的眼界。而若是連趙雲的誓言都不相信,那更是枉費了她穿越千年走一遭!
王妩仰起頭來,一雙眼睛晶亮如星。然而,她本想一下子坐起來,可稍稍一動,就覺得腰實在是酸得厲害,全身的骨頭都仿佛被人踩過一樣,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身下的感覺也……
才挑起來的眉梢立刻皺成一團。
撐起來沒多少就又要滑下去的腰被一雙溫暖的手及時穩穩托住,堅實的臂膀圈着她的肩,另一手緩緩下探到她的腰裏,不輕不重地揉捏。
趙雲的手勁剛剛好,王妩來不及推拒,就舒服地眯了下眼,像只被揉了肚子的貓咪,哼哼着欲拒還迎,反而在他的懷裏窩得更深。
“這件事,先不要和父親說。”王妩貼着趙雲的胸膛蹭了蹭,聲音低軟,尾音還随着腰裏那雙揉捏的手一下一下地輕搖。
這件事,公孫瓒沒必要知道。告訴他只會為趙雲惹了更深沉的殺機,而她也不願見到公孫瓒。
感覺到腰裏的手明顯一頓,王妩暗暗嘆了口氣,反手執起趙雲搭在腰裏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又将自己的手藏到那寬厚的手掌中。
“我是說,父親那邊……不如先和母親說……”她可不想趙雲有什麽誤會,只是現在的确不是提起這件事的時機。
王妩靠着趙雲,将方才張燕要他們私奔的提議說了出來。
她雖然是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絕了,但這事總也要告訴趙雲一聲,張燕都能看出公孫瓒非成大事之輩,趙雲自然也能看得出來。早早地說開了,将來也能早作打算。
“不行!”一改方才的溫和,趙雲不等她說完,只聽了張燕的提議就猛地坐起身來。臉色鐵青,目光炯炯,眉飛如劍,才恢複了幾分血色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渾身散發着一股逼人而來的剛毅之氣。
“雲縱為布衣,亦知男兒當世,唯信而立。既投主公麾下,又豈能因朝夕之誤,惜命輕義,迫得你骨肉分離,随我四處奔波,受人非議?”
趙雲從未想過要帶着王妩遠走高飛,固而也不會去想事成之後他會為此背負的名聲。他率先想到的是王妩的處境,是他為人的信義。
“不行!”趙雲神情端肅,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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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王妩似微微發愣,以為她還在擔心公孫瓒的雷霆之怒,仍舊會牽累他,不由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語氣緩了緩,卻不改堅定:“主公許姻遼東,只為牽制幽州劉虞,在大軍轉戰中原時不至突然發難,令我腹背受敵。許姻曹操,亦是為了定盟破袁,争奪冀州青州兩地。而今青州已定,曹盟亦破,當然……當然……”
他本想說“當然也會許姻于我”,可話到口邊,卻是唇舌打結,面上泛紅,侃侃而談戛然而止,“當然”了兩遍,還是沒能說出來。
他本就是做得多說得少的人,叫他現在出去打頭老虎還容易些。回想起來,趙雲在王妩面前,再如何溫言慰語,卻也頂多只是說一句“有我在,別擔心”。就連那一句“定不相負”,若不是有了他神智昏沉之時做下的事,要從他口中聽到,怕也極為不易。
而如今若非是聽到“私奔”這說法太過荒唐,他也不至于将許姻之辭說出口。
但王妩對趙雲全心的信任,又豈是區區一言所能抵?又何須那區區一言為證?
猜到他下半句要說什麽,王妩抿唇輕笑,正要接口打趣他兩句,可一想到趙雲一腔肝膽赤誠卻終只換來公孫瓒的猜忌殺機,到了眉梢眼底的笑意不由變成了一片黯然。
“子龍……”王妩反手握住他的手掌,費力地倚着他坐直了身子,再擡眸時,目光已是堅定明澈,“我們途中遇伏,父親巨鹿被圍,不但是曹軍詭計,亦是父親一手造成。”
曹營之中所見所聞,郭嘉的謀劃,一石四鳥的算計。除了曹操的真實身份,其餘的,王妩都慢慢說給他聽。目光不閃不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從她見到郭嘉開始說起,一直到她遇見張燕,如何回答張燕的提議。
看着趙雲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沉下去,王妩的手越握越緊,聲音也越來越輕,到了最後,只能化作極輕極淡的一聲嘆息。
鬥室之中,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妩覺得趙雲抱着她的手緊了緊,肩頭略略一沉,卻是趙雲将下颚靠在她肩上,兩人的面頰貼在一起。
難得這剛毅英偉的少年将軍露出如此一面,王妩展了展手臂,從他肋下穿過,小心地避開傷口,環住他肌肉緊致的腰身。
“伏擊所用的守城弩,俱源自徐州小沛。”不知道是不是下颚靠着,影響了說話音調的關系,趙雲的聲音聽來有些沉重。
“劉備?”王妩沉重的情緒一頓,立刻反應過來。
再想到郭嘉請曹操寫信邀劉備共赴長安時的把握,她嘴角不由扯起一絲嘲諷。不知他借弩給郭嘉的時候,可曾想到過有朝一日,他自己也會是曹操箭下的獵物!
想到曹操的身份,王妩心中又是一沉,一派煩亂。
以劉備的為人,奉迎天子這等名利雙收的事,哪怕明知道其中風險極大,他也肯定不會不去。只不知曹操會如何處置關羽和張飛二人。
她正琢磨有沒有可能從中渾水摸魚,補償一下自己這次在曹營裏受的驚吓。趙雲已然調整好了如昙花一現的低落心緒,慢慢挺直腰板,坐了起來,一手托着她的腰,讓她重新靠到他身上。一邊轉了話題,和她說起這些日子裏的其他事情來:“前陣子,飛燕兄無意間發現了兩個人,你猜猜是誰?”聲音已經恢複了和煦明朗,甚至還帶了一絲捉狹的意味。
若放在尋常,趙雲會這麽問,定是其中極有推敲之處,絕不會是“無意間”這麽簡單,王妩一定會凝神細思一番。
然而現在,王妩笑了笑,也不追問他究竟有何打算,托着還酸脹發軟的腰,在他懷裏翻了個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自然而然地順着他的話就問:“是誰?”
“雲姜的家人尋到了。”趙雲見她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微微一笑,手上不停,移到她肩背處輕輕按壓,一面繼續前面的話題:“按飛燕兄的說法,他‘無意間’發現新投黑山軍的數百兵丁之中,有一男子言辭風雅,擅算擅書,問他三千之軍征戰在外每日會耗費多少軍糧,他能于眨眼間說出。飛燕兄甚以為奇,特意将人招來一看,這男子自稱姓孔名齊字豐平,言道自己雖無絕世武藝,也要憑一身力氣,為寡母求一個平安。”
“寡母?”王妩一下子抓到重點。
趙雲為人謹慎,沒有十分的把握絕不會說出口。既然他說雲姜的家人尋到了,那這自稱孔齊的男子定然是過了雲姜的眼的,不會是招搖撞騙之徒。那他的父親,自然也就是雲姜的父親。但孔融分明棄城而逃,活得好好的,這孔豐平和雲姜的母親,又怎會是寡母?
不過她轉念又一想,攤上孔融,倒還不如稱為寡母,落得輕松。如此說來,這個孔豐平倒也是個行事幹脆,不拖泥帶水,不會死磕着愚孝不放的灑脫人。
這一點,倒和雲姜很像。
“飛燕兄初初見到這對母子時既不敢相信,又不敢聲張,便偷偷找了雲姜去認,這才确定下來。”不知想起了什麽,趙雲突然低聲笑了起來,胸腔震動,發出悶悶的回音。語聲頓了一會兒,他深深呼出口氣,将王妩摟得更緊,有些感概,又有些猶豫。
“阿妩,青州定了。”
王妩理解他的心情,實際上,她現在也很激動。青州是趙雲一手一腳打下來,之後又是一直暗潮洶湧,幾欲翻覆,也是她摸爬滾打,費心費神經營維護的地方。
就好像一個孩子,費盡了兩人的心力,現在終于能站得穩,會走路了。
只是,以黑山軍目前的聲勢,來投奔被收編的人應該零零雜雜每日都有,王妩和趙雲一個下落不明,一個又險些丢了性命,這當口,張燕居然還有空去聽他們有些什麽特長轶事?
王妩想着趙雲刻意加重的“無意間”三個字,突然想起了那一日,黃縣那位奏曹史老夫人的院子裏,張燕風塵仆仆地翻牆攀樹而來,說要見雲姜的情形。
王妩心中一動,難道是那時候……
那時候他領軍攻下平原,那一對母子若是從北海逃亡,躲在平原,确也極為可能。
可如果真是那麽早他就發現了……王妩搖搖頭,這個張飛燕瞞得也太好了吧。
看出了她的疑惑,趙雲笑了笑,語氣之中頗為贊賞:“飛燕兄自劇縣領兵,打下平原,那時雲姜的身份尚未宣揚,單憑這一點,孔豐平敢投到黑山軍下為母求安,确也膽識過人。”
有這一份膽識,若還有野心,現在的青州主事人又怎可能放心給他們母子“一個平安”?要沒有野心,還有什麽比将自己的身份全盤托出後又寧願隐姓埋名來得更能取信于人?
想一想,孔融的這一雙子女,倒都是妙人。女兒擅劍,兒子擅算,一個有情有義,一個有勇有謀,好在都不像孔融。
這個時代軍糧的計算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個人一天能背多少糧,三千個人三天能背多少糧的應用題。如非騎兵,就要考慮到民夫的比例,兵士的戰力,不但出戰的兵将要口糧,來回的馬匹,背糧的民夫,甚至軍中的軍醫,斥候,都要口糧,将軍有将軍的份例,副将有副将的份例,紛繁得很。
當初王妩光是坐于劇縣郡府內計算軍糧所需,就整整算了三天。能眨眼間就給出答案的人,就算放在現代,也是個少有的心算高手了。
想到這裏,王妩不由對那個孔豐平口中的“寡母”生出好奇來。不知是怎樣的女子,竟可以在孔融眼皮子底下,教養出這麽一雙子女來。
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趙雲笑道:“飛燕兄已将兩人送至劇縣陳先生處,雲姜現在應該也在那裏,待你親眼所見,定會更為吃驚。”
看到王妩眼睛一亮,好似陽光驟然照入心中,心裏的那一抹黯然頓時為之煙消雲散,趙雲唇角的笑意漸漸蔓延到眼底,眉梢處卻慢慢滲出些微凜然厲色:“青徐兩州相鄰,那幾架守城弩的分量不輕,我們也該好好還一份重禮才是,趁着曹軍沒散,也算有個見證。”
趙雲在戰場上殺伐決斷,私下裏卻一貫為人溫和大度,甚少動怒。哪怕是知道公孫瓒對他起了殺心,當着王妩,也只是沉默不語,将萬千心緒都壓在心底,從來沒有過像這樣的直言威脅。一身殺機,也從來沒有像這樣毫不掩飾地展露在王妩面前。
顯然是這些日子以來日夜的郁結不安,焦急憂慮已将他心裏的這股恨怒逼到了極處。
劉備這事做得确實很不地道,王妩最好他和曹軍拼着兩敗俱傷,就算有郭嘉在,她未必能得什麽好處,但能出一口這幾天驚吓連連,終日惶惶的惡氣,也是好的。
然而她最高興的,還是趙雲終還是松了口。
他談及劉備,就是同意了她避開公孫瓒,轉去青州的想法。想到方才她乍一提及不要将兩人之事告知公孫瓒時,趙雲表現出來的不自在,王妩不由心裏一軟。盡管明知他這是唯恐她夾在公孫瓒和他之間為難,故而故意避開,卻到底也正暗合了她裂地青州的打算。
至于趙雲心裏那這個時代男人固有的大男子主義,只有換個機會再補償他了。
不知為何,想到這裏,王妩覺得自己的耳根有些發燙。
正要再細說青州之事,轉移一下注意力。趙雲耳力極好,隐隐聽到門外有人正往草棚行來,腳步沉穩,速度飛快。
“壞了!天已經亮了!”趙雲突然發現鬥室之中的燈火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熄滅,頭頂一束天光,雖還不至于亮得刺眼,卻是已經淺淺地照了進來。
他先是不忍把累極睡着的王妩叫醒,後來又陪着她說了那麽久,算算時間,已經是到了和張燕商定的動身時刻了。
王妩不知他怎麽了,一句問話還沒出口,趙雲已經跳了起來。
這時候,張燕已經走到了門口,草編木門微微一動,一句壓低了聲音的“子龍”将将傳進來,趙雲已經飛掠到門邊,顧不得只穿了一件中衣,沉腰擡腿,漂亮地淩空一腳,踹上了将開未開的木門。
“砰”地一聲輕響,幾乎和門外“哎喲”一聲哀呼同時響起,窸窸窣窣地震落無數草屑碎木,整個草棚子都似乎被這行雲流水般的一腳之威踹得搖晃了幾下。
緊接着就聽到張燕在外面嚎了一嗓子:“趙子龍,你耍計偷襲某!”
***
徐州最近很熱鬧。
因為趙雲和王妩大搖大擺,敲鑼打鼓地前來會見“故人。”
從琅琊入徐州,他們只帶了五十人,直奔徐州治所郯縣,當着州牧陶謙的面,請見駐軍小沛的劉玄德。
王妩和趙雲打着公孫瓒的旗號前來,陶謙早年又在幽州任職,與公孫瓒算是故交,因此明知他們大張旗鼓地來徐州尋劉備定有所圖,卻也不好将人拒于門外。
等劉備接到陶謙遣人傳信,帶着張飛從小沛趕到郯縣時,白馬将軍遣使探訪故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半邊徐州。
而劉備由于正從徐州的另一頭趕過來,卻還絲毫不知。
他正率了親衛近百,在郯縣的城門口生生勒馬,示意身後從天亮開始就死命趕路的隊伍止步。
“三弟,且傳我将令,一入城門,衆将放馬緩行,不可驚擾了城中的百姓。”劉備白淨的臉龐上神色依舊祥和,回頭向身後的人關照時,目光卻微微閃動,向張飛遞了個眼色。
張飛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向他抱拳一禮。轉而深吸一口氣,一手勒住缰繩,一手高舉長矛,就在城門口,頭也不回地大聲喝道:“皇叔有令,放馬緩行,不可驚擾百姓!”
運足了氣息的一聲喊,聲如晴空霹靂,在耳邊乍落,驚得衆人座下馬匹紛紛嘶鳴。正在城門裏頭的行人小販聽到動靜紛紛轉首側目,正好看到一衆親衛先後翻身下馬,執缰齊齊躬身應諾。
距離他們最近的守城兵士冷不防這麽一聲陡然在耳邊響起,吓得面色發白腿發軟,被不知何時也下得馬來的劉備一把扶住。
緩過神來時,卻見劉備正毫無架子地笑着向他拱手賠禮,而一旁的張飛臉色不虞。
那兵士被張飛黑黝黝的一臉厲色瞪得心裏發顫,回想起剛才聽到的一耳朵“皇叔”,又令他反應過來眼前人正是徐州州牧陶謙的座上嘉客劉備。當下哪裏還敢讓劉備賠禮,連聲贊了幾句“劉皇叔”體恤百姓,仁厚無雙,匆匆忙忙将人放了進去。
劉備點點頭,對他這反應很是滿意,當先自己牽了馬,步行入城。
口口相傳,他不疾不徐地行在郯縣的街道上,耳邊已經聽到了道旁的百姓将方才在城門口的一幕四下傳揚了開來,不由微微一笑。
示以仁心,當以恩義,百姓時時刻刻見他仁義恩德,才會忘了他也是一個征戰沙場,令旗展處屍橫遍野,揚劍直指血腥滿身的一方将帥。民心善愚,民心善用。
只聽一個年輕人在問:“有馬不騎,為安民。這就是天子皇叔麽?”朝氣蓬勃的聲音裏極有好奇,又有一分由衷的敬佩。
劉備的腳步慢了一下。
旁邊立刻有一個人接話:“小兒無知!這是白馬将軍麾下的大将軍,何來皇叔?”
“什麽白馬将軍?”頭先一個人立刻不服,“分明方才城門口喊得是皇叔有令,不是皇叔又是什麽!”
後頭那人見他不信,着急起來:“我有一兄在州府中聽令,昨夜回家時還說起白馬将軍派了人來要見自己的大将軍,騙你作甚!”
突然又有第三個人插口道:“定是你聽岔了!我昨日方從小沛而來,他是大将軍,卻不是白馬将軍,而是小沛将軍!好像是姓劉……”
第一個人聞言立刻哎喲了一聲:“姓劉!和天子同姓!怎就不是皇叔!”
第二個人卻還是執意不信:“這天下姓劉的多了去了,個個都是皇叔了不成!”這句話,卻是壓低了嗓子嘀嘀咕咕着說出來的。
然而劉備正當壯年,耳聰目穎,又是從他們身旁不遠經過,又豈會聽不見?他既然聽見了,他身後的一衆親衛,包括張飛在內,自然也聽見了。
“大哥?這無知愚民……”
“住口!”劉備捏着缰繩的手緊了又緊,這才總算是保持了面上神容不改,步調不亂,恍若未聞地頭也不回,只壓低了聲音厲喝,“既知那是無知愚民,又何須理會。”
張飛偏了偏頭,卻聽到那三個“愚民”無知無覺地已經将話題轉到了劉備究竟是公孫瓒的大将軍,還是徐州的大将軍上。既然是公孫瓒的大将軍,那又為何會在徐州,聽徐州州牧的號令?而若是徐州的大将軍,現在幾乎人人皆知的公孫瓒派人前來探訪“自家的大将軍”又是怎麽回事?這個“自家”的大将軍又是何人?
一路行到郯縣州府前,劉備不由暗暗後悔自己步行入城的決定。因為那些他才聽了只字片語的竊竊讨論,幾乎伴随着他一路從城門走到了州府門口。一個沒聽全,還有第二個,錯過了第一個是不是皇叔的話題,立刻會有第二個誰家大将軍的話題來補上。
等他好不容易到了州府的大門前時,已是臉色鐵青,只将手裏的缰繩當做了那事先散播他與公孫瓒之間關系的人身上的筋骨來捏,恨不能立刻捏得粉碎,方才能解他強壓在心頭的惱怒之意。
作者有話要說:陪聊按摩還陪那啥~我家小趙很貼心有木有~
可以開始為老劉點蠟了~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