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馬車在大雨中艱難前行了三天,第四天雨停了,而還有不到十裏路就要到玉仙門。
白衡玉暗示某人應該下車了,可是薛某人睜着眼睛說瞎話道順路,他也回山門。
玉仙門與臨蕭宗一個向北一個向東,簡直莫名其妙。
直到到了山門口,白衡玉總算明白過來薛輕衍那句他也回山門是什麽意思了。
就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臨蕭宗居然把大半個山門都搬了過來,美名其曰說是回老家。
在此之前,臨蕭宗便以及放出了消息造勢,動靜太大,整個仙道都在盯着他們瞧,再加上兩個門派能夠重新合并也是祖師爺的心願,玉仙門不好做絕。
白衡玉瞥了神采飛揚的玄衣人一眼,眼皮跳了跳。
心裏又驚又疑,不能是薛輕衍這個瘋批的舉動吧。
薛輕衍正要名正言順和人一起回山門,卻被一道強而有力的結界擋下。
他擡頭一看,淩空之中,一襲白衣禦風而下,身似白雪,清若孤霜。
“百裏蕪深。”薛輕衍早聽說已經飛升的百裏蕪深回了玉仙門,可今天還是頭一次親眼見到。他看着百裏蕪深将白衡玉護在身後,心裏不自覺升起一股敵意。
“你這是什麽意思?”
百裏蕪深不動聲色,大袖一揮,原本還在山門前造勢吵鬧的臨蕭宗衆人瞬間被掀飛退至幾十丈開外的山頭上:“你們若是執意回來,可在此處安家落戶。”
薛輕衍受到挑釁,眉目之間如鋒如刀。
衆目睽睽之下,百裏蕪深突然伸手攬住白衡玉的胳膊,宣示主權一般:“再過七日便是本座與衡玉的結侶大會,屆時歡迎臨蕭宗全門前來觀禮。”
薛輕衍擰眉道:“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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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勾勾地看着白衡玉,眼神從最初的驚詫到問詢到期望再到悲憤、失落與傷心。
白衡玉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裏莫名有些不适,他深吸一口氣,迎上薛輕衍逼人的視線:“是。”
白衡玉看着薛輕衍失魂落魄離開的背影,心裏突然有些不好受,他不自覺躲開百裏蕪深半摟着他的動作,被百裏蕪深察覺。
後者仍舊冷清着一張臉孔,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百裏蕪深要與白衡玉結道侶的消息猶如飓風從玉仙門上上下下開始一路狂飙,席卷了整個仙道。
全部的人都沸騰了!
就連正在休假的寫書畫冊的先生們也夢中垂死驚坐般突然提筆揮灑筆墨。
“已經飛升的大圓滿天格為愛下界” “百年師徒餘情未了”,後者并不少見,可是前者簡直為所未聞,故事都不敢這麽編!這麽好的素材,稍加想象修飾,一看就是會大爆的題材啊!
幾日間,無數質量良莠不齊的書冊畫冊風靡市面,不論好看難看,一上架便被搶售一空,商家寫手畫手各個賺的盆滿缽滿。
道侶大會的前一天,諸多當今的仙道大能都提前一天準備第二日的觀禮,玉仙門上下戒嚴,不容出現任何纰漏。
山口的巡邏侍衛增加了一批又一批,特別是解紅洲附近的一個時辰能走過去三撥。
這是百裏蕪深的意思,傅景明知道,不僅僅是為了結侶大會當日的安全問題,還為了提防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譬如,滄州薛家。
可是自打薛輕衍那回悻悻而歸,結侶的事情傳遍整個中元,也不見滄州有任何動靜。
大典當天要穿戴的東西送來了,白衡玉看着那一身大紅錦衣發了會呆,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憋氣,想出去透透氣。
解紅洲外重兵把守,他出不去,也不想出去節外生枝。
白衡玉只能在解紅洲內晃蕩,他沿着山道漫不經心地散步,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
“誰?”
追夢逼近之時,來人大驚失色。
“是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李重越一臉菜色道:“真人,有什麽事把劍放下再說好不好。”
李重越身後并無他人,白衡玉見他修為低微,膽子又小,心念一動收回了追夢。
沒了追夢的脅迫,李重越又恢複到嬉皮笑臉的模樣:“真人,我來看看你。”
解紅洲外戒備森嚴,他是花重金買通了下人,僞裝在送制衣的隊伍裏混進來的。
想到白衡玉馬上就要結親了,李重越鼻子一酸,眼尾都有些發紅:“真人,你真的要和你師尊在一起嗎?”
“不與師尊結為道侶,難道要與你嗎?”
李重越聞言頭點的撥浪鼓似的:“好啊好啊。”
白衡玉:.......
“你來就是要問這些?沒什麽事就走吧。”
李重越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淚,四顧道:“咦真人,這裏就是酌月池嗎?”
白衡玉後知後覺,他們竟然已經走到了酌月池附近。
微茫天色中,酌月池推開一層水光,游絲樹随風迎舞。
白衡玉剛想開口二次趕人,李重越跑到一個洞府前:“那麽之前薛輕衍就是住在這兒嗎?”
薛輕衍?
白衡玉跟着走進那個洞府,目光輕輕掃過一覽無餘的屋內。
屋內多了一張青木案,他怎麽不記得原來有這樣一張桌子?
白衡玉走到青木案跟前,聽見李重越自顧自說道:“仙門大會的時候薛輕衍說想借酌月池一用,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白衡玉目光瞥見青木案旁一個印記:這是滄州薛家獨有印記。
薛輕衍真的在這裏住過?可是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頭疼。
李重越還在一旁絮絮叨叨,絲毫沒有注意到白衡玉變差的臉色。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衣領突然被人抓住,白衡玉的臉蒼白的吓人,眼神兇狠,呼吸急促:“上回你說在行水淵的時候,有人看見我與薛輕衍在幹什麽?”
李重越沒見過他這一面,目光怔愣道:“看......看見你們在擁吻。”
“胡說。”
白衡玉在心裏做出論調,一定是在胡說,否則他怎麽可能會忘記。
·
約莫傍晚的時候。
白衡玉心煩意亂,坐在岸邊垂釣,藏鋒人雖未至,笑先入耳。
“哈哈哈哈小衡玉好興致啊,明日就是結侶大會,今日居然還在這裏釣魚,叫師叔瞧瞧魚釣上來沒有。”
藏鋒落地,白衡玉應道:“上鈎也得給師叔吓跑了。”
藏鋒大笑:“小衡玉還是這樣風趣,枉費師叔我還擔心你和師兄在一起呆久了人也沒勁了呢。”
藏鋒坐在一邊,白衡玉就知道今天這魚是釣不成了,不過幸好,他先前已經釣了兩尾上來。
稀奇的是,今日的藏鋒格外沉默,白衡玉釣魚,他就在旁邊看着,偶爾走到魚簍前去逗一逗那兩尾魚。
藏鋒這樣反常,白衡玉先不自在起來,放下手中的魚竿:“師叔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藏鋒尴尬笑了一聲:“小衡玉真聰明,師叔什麽都瞞不過你。”
“我這回來吧,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兒,就是你明天不是要和師兄結侶了嗎,就想來看看。說起來時間過的可真快,我還記得你來玉仙門的時候,才這麽高一點。”藏鋒的手比劃了一下,“長得和個瓷娃娃似的,真漂亮,怯怯躲在師兄後面,任憑我怎麽逗不肯出來,就一直抓着師兄的手。
“師兄與你結道侶,我不是很驚訝。”
白衡玉側過臉去看他,藏鋒慣來玩世不恭的臉上第一回 認真起來。
“我和師兄做了幾百年的師兄弟,他太完美了。我年少的時候總是嫉妒師兄,就和他鬧別扭、搶東西,師兄這個人看起來冷漠無情的,可實際上非常大度,我要什麽他就給什麽。
“外界都傳他要飛升的時候,他突然領着你回了山門。那時候我看你有趣,就和師兄說想要你做我的弟子。師兄第一次對我說了不。
“其實這回結道侶的事情,我們師兄弟幾個比你知道的更早。師兄開口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但這也是我第一次聽見師兄明确說,他想要一樣東西。”
水面波光粼粼映在白衡玉的眼睛裏,過了半晌,他垂下眼睑:“我知道了。”
·
釣上來的兩尾靈魚送給了藏鋒,白衡玉拎着空的魚簍與竹竿回到洞府。
外頭突然下了細碎的雨。
他沐浴完後換了一身衣裳,心緒更亂,正要躺上床的時候,餘光瞥見外面有黑影閃過。
白衡玉提着劍追到長廊,沒看見人影,收劍回房時後背被什麽東西頂住。
白衡玉背後一僵:“何方小賊,膽敢來此!”
身後沒動靜,腰後一空,白衡玉回過頭去見地上躺着一截樹枝。
一聲輕笑傳來,白衡玉順着聲音看去,坐在房梁上的薛輕衍一躍而下,走到他跟前。
“薛輕衍,你來做什麽?”
薛輕衍看着眼前這人披頭散發的模樣,愉悅地眯了眯眼。
他身形似疾風瞬移到白衡玉身前,飛快在他手腕上戴上了一個镯子,趁白衡玉劈過來前又飛速退到了幾丈之外。
白衡玉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上那個血紅色的镯子。
薛輕衍解釋道:“這是我們薛家的傳家寶,我娘說是要傳給兒媳婦兒的,現在它是你的了。”
白衡玉橫眉冷對:“你什麽意思?”
薛輕衍臉上毫無戲谑,表情分外認真,一雙幽深的瞳眸定定望着他:“小玉,從前是我錯了,你別和百裏蕪深結侶好不好。”
“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白衡玉将那枚镯子摘下,一把扔在了外頭濕漉漉的草地上。“我完全不記得你說的那些,無論真假我也沒有興趣知道。你只需要明白,明天的大典會照常舉行。屆時,歡迎薛師侄前來觀禮。”
薛輕衍:“今日我若是非要帶你走呢?”
白衡玉衣袖一擺,祭出追夢,嗤笑一聲:“那你大可以試試看。”
薛輕衍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色,比這夜色還要濃稠。他定定地看了白衡玉半晌,轉過身去于滂沱大雨中彎身撿起那枚玉镯,身影消失在了滔天的雨幕之中。
白衡玉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突然卸力般踉跄一步。他壓下心頭閃過的異樣,收了劍,轉身回到屋內。
·
第二日結侶大典人山人海。
前來觀禮的人遠比登記在冊的多上的多,許多人沒有入場邀請,就站在山門的前的石階上。
有些人淩晨就在此排隊,不到日出時分,山道上已經擠滿了人,浩浩蕩蕩一條長龍,比從前上門提親的還要熱鬧。
午時時分,賓客滿座,随着一聲鑼響,結侶儀式正式開始。
白衡玉現身時,底下的賓客自動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他本就生的驚絕無雙,清麗如雪山之巅的白蓮,一點朱砂又好似天星火光,與那形狀姣好的紅唇一并,将超凡脫俗的臉孔徹底點燃,豔麗駭目。
今日他又難得穿了一身大紅,喜色與驚絕面容交相輝映。行走在空地上時,如一簇熱烈的火焰一步一步融化霜雪。
明明是這樣一張不施任何粉黛的面容,卻比世間一切鬼斧神工的妝容都來的動人心魄。
底下人都看癡了,目光半點不移,就連抽氣都忘了,只剩下滿目的驚豔。
從白衡玉出現的一刻起,現場就無聲的可怕。
白衡玉從小到大習慣了聚焦的視線,可是這其中又一束目光看的他有些背後發涼。
那是一個身着黑色繡金錦衣的青年人,容貌年輕又英俊,臉頰瘦削,微微有些凹陷。一雙眼睛好似獵鷹,目光銳利危險。
白衡玉經過那人身側時,聽見青年人說了一聲,話音淡淡,目光卻帶着一點深暗的陰骘與嘲諷:“恭喜。”
這一路來他還是第一個與自己開口道賀的人,白衡玉看眼前的人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究竟是誰。他只好輕輕點一下頭,以示禮貌。
青年人的目光更是扭曲。
時辰已到,白衡玉立在等待,百裏蕪深卻遲遲不見人影。
傅景明心中複雜,一雙眼睛緊緊追在白衡玉身上,他心裏不舍得白衡玉難堪,可是又不想差人去催百裏蕪深。
·
九雲霄。
百裏蕪深整齊衣冠,九雲霄裏是沒有鏡子的。可今日是個隆重的日子,他特意差人送了一面來,對着鏡面練習了一下如何微笑。
他天生情感匮乏,很小的時候就被雙親送到玉仙門跟着師父修煉,從小便寡言少語,不茍言笑。
可他想在這一天表現的高興一些,至少要讓白衡玉知道,他是高興的。
百裏蕪深嘗試着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距離大典開始還有些時間,百裏蕪深一遍一遍不勝其煩的練習着。
兀的,身體上的雷霆紋路突然發作,削筋裂骨的疼痛讓上揚的嘴角一點點凝固。
這次的痛楚比以往來的更猛烈一些,百裏蕪深渾身抽搐,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肉眼可見一寸寸皴裂散發着黑氣。
桌面上的事物被掃翻在地,百裏蕪深跌倒在桌面上,額前的青筋狂跳,背後幾乎被汗水打濕。
他用真氣與體內的折磨他的力量對抗,不知道過了多久,灼燒四肢百骸的痛楚慢慢被壓制下去。
大門被人急迫敲響:“師祖!師祖!不好了!極淵來搶親了!”
·
結侶大會現場。
一簇烈火從天而降,極淵魔尊司煊身着一襲獵獵紅衣,單手扛着一頂花轎于一團火焰中現身。
魔族人本就生的妖冶,司煊今日還格外風騷的在耳畔別了一朵豔麗的玫瑰,一雙細眸直勾勾看向看臺中央的白衡玉:“小衡玉,本尊前來娶你了,看,這是本尊為你定做的花轎,你還滿意嗎?”
司煊雙手一送,四周人急忙避開,花轎徑直推到白衡玉跟前。
就在這時,一個更加狂妄的聲音響起:“滄州薛家薛輕衍前來求親。”
聞聲看去,同樣穿一身大紅的薛輕衍騎着坐騎從天而降。
薛輕衍從背上一躍而下,手上握着一本紅貼,他一邊向臺上走近,一邊振振有詞道:“這是當年白衡玉與我的婚書。”
他在距白衡玉一步之遙的臺階上跪下,擡頭仰望,口吻莊重:“我來履行婚約了,我的新娘。”
一道殺氣襲來,薛輕衍迅速躲過。
看臺上,白衡玉看着半空中為自己打起來的兩個人,太陽穴突突地跳着,腦殼有點疼。
傅景明沖上臺來,白衡玉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師兄這時候你也要來插一腳嗎?”
傅景明對上他的眼神,頓時洩了氣:“我就是随便來看看,現在這麽亂,衡玉你要不要下臺先躲躲?”
白衡玉剛要動身,一道烈火瞬間将他包圍,司煊用全場都聽得見的聲音道:“小衡玉,今日你坐上本尊的花轎,就是本尊此生此世唯一的魔後,從今往後極淵聽你號令。”
薛輕衍不甘下風,嗤笑一聲:“區區極淵也上的了臺面。小玉,你與我有婚約在先,可不能反悔。你若嫁到我薛家,我願以整個中元界為聘禮。”
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争論打鬥,吵得白衡玉一個頭兩個大。
現場雖然危險,可是臺下觀衆還從未見過這麽精彩絕倫的場面,一些不甘心退下去,各自找相對安全的位置躲好。沖在吃瓜一線。
上一秒,司煊閃現在白衡玉跟前,還未開口說話就被薛輕衍一領子薅開。
下一秒,薛輕衍又挨一腳,二人再度扭打在一處。
精心布置的現場一片混亂,白衡玉簡直忍無可忍,他暴怒一聲:“住手!”
臺下正幼稚拳腳相交的二人瞬間停手看向臺上的人。
當是時,一股無名之力将二人分開懸吊在半空之中。
一道夾着霜雪的涼風襲來,風雪迷亂了在場衆人的眼眸,隐約之間,一身紅衣的百裏蕪深宛若飛霜流雪從天而降。
司煊的眼眸一凜,嗤笑一聲:“沒想到你還真回來了。”
百裏蕪深微微擡起浸潤霜雪的眼眸,那目光卻是一瞬不瞬看着薛輕衍手中的那張婚書,轉瞬之間,婚書已經飛到了他的手中:“一張過期的婚書,有何作用。”
薛輕衍道:“誰說過期了,我不過是擱置婚姻,又沒有明确說不娶!”
百裏蕪深面無表情,而後婚書破碎在風裏。
“你——”薛輕衍掙脫掌控,眼看着是向百裏蕪深襲去,卻是中途一轉,向白衡玉沖去。
百裏蕪深比他更快,将人格擋在外,一手将白衡玉護在身後。
司煊這時也沖出禁锢,閃現于百裏蕪深身後——
百裏蕪深身形如鶴沖天而上,兩道流光緊追其後。
三方鬥得如火如荼,只能看見無數到光影快如飛虹在天上交錯。
白衡玉心急如焚:“師父。”
突然一只手将他拽過,白衡玉尚未反應,就被一根捆仙繩捆住了身子。
正在打鬥中的百裏蕪深一掌劈碎薛輕衍的分身,與司煊對視一眼,二人自知中計,不遺餘力各對一掌。
薛輕衍一手抱着人準備跑路的時候玉仙門弟子各個蓄勢待發,這時候,一陣響亮的腳步聲傳來。
“少主!”
薛家的援兵來了。
這次搶親是薛輕衍一個人的主意,臨蕭宗與玉仙門畢竟同出一脈,他深思熟慮後決定不拉臨蕭宗下水。
畢竟是在玉仙門的地盤,薛家人數再多也多不過玉仙門的人。
這時候以吳小山為代表的臨蕭宗門人也站了出來:“保護我方大師兄!師兄!你帶着衡玉真人先走,這裏交給我們!”
薛輕衍感激的沖吳小山點了點頭。
他攜着人跑路的時候,又被傅景明與妙機截住。
薛輕衍吹一聲口哨,方才不過普通大小的坐騎突然身形無限膨脹,露出本來面目。
在場衆人頓時大驚失色:“是驚天!我的媽呀!快跑啊!”
現場頓時亂成一片。
薛輕衍趁機拽着白衡玉跳上驚天的後背,驚天背上迅速長出一雙肉翅沖天飛去。
驚天飛速極快,一會兒便将那些禦劍追來的修士甩在了身後。
他蹲下身子,從懷裏摸出那個玉镯,重新戴回白衡玉手上。
這一過程白衡玉沒有動靜,乖順的過分,薛輕衍才想起來為他解開穴道。
白衡玉張口就對着薛輕衍的肩膀咬去,他咬的十分用力,整塊肉都快被咬下來,直到嘴巴裏嘗到血腥味,血色透出衣料才罷休。
白衡玉擡頭憤恨的看他,卻見這人笑眼盈盈的看着他,臉上沒有半點生氣。
簡直是個神經病。
“放開我!”
薛輕衍将臉貼着他的臉,在他耳旁輕輕吹着氣,口吻聽上去還有一些委屈:“不放,我一放開,你就要和人跑了。”
白衡玉還未張嘴罵人,驚天突然震動一下,一只肉翅被瞬間斬斷,從半空中跌下去。
下墜之時,白衡玉餘光瞥見那道追上來的白光,驚喜喊道:“師父!”
薛輕衍一把攬着人的腰,白衡玉在他懷中掙紮不休。他咬牙切齒地看着身後追來的百裏蕪深,青光瞬間出鞘。
一掌一劍,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虛空之中,百裏蕪深迎風而立:“放開他。”
“師父!唔——唔——”
白衡玉擡頭怒瞪他一眼,這人又禁自己的言。
薛輕衍躍至地面,驚天已經恢複到了普通大小。
他将白衡玉放在驚天身後,而後安慰似的摸了摸驚天的腦袋,疾速一掠,擋住百裏蕪深氣勢洶洶的一掌。
身體被捆仙繩捆住,身側是惡獸粗重的呼吸聲,又因為被驚天擋住視線,而看不見局勢如何。只能聽見一陣又一陣的兇猛劍嘯龍吟之聲,掌風劍氣如道四下狂湧。也幸好驚天擋在他身前,才為他避開被劍氣所傷。
白衡玉心急如焚。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哨響,驚天疾沖出去。
白衡玉尚未剛剛恢複視線,眼前閃過一張蒼白陰沉的面容。
意識沉入黑暗的一刻,他聽見大典上向他賀喜的瘦削青年陰骘道:“許久不見,師父真是好狠的心,竟然看都不看徒兒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卡文有點嚴重,今天這些是好不容易趕出來的,後期可能需要修一下,不過有時間再說吧。
感謝落落羅羅諾的一個手榴彈!(哎呀呀你終于回來了~
感謝餘溫的兩顆地雷!
感謝漓月初的一瓶營養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