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幾次三番栽在薛輕衍手裏,白衡玉心裏十分氣悶。
他剛走出門不久,聽見前方院落一陣嘈雜之聲。
一身大紅喜服的少年被人吊在樹上,樹下立着形形色色各路人馬。
那少年一見白衡玉走來,兩眼放光:“夫人!”
話音一落就挨了個暴栗:“你這個逆子,瞎喊什麽!”
教訓他的正是玄機門掌門李時禦,而被吊着的就是那前些日子在玉仙門門口求親的李重越。
從玉仙門來到仙門大會開始,李重越就一直派人跟蹤他們,白衡玉下榻的客棧與行蹤都摸得一清二楚。好不容易等到這麽一個機會,他自然不能放過。
色上心頭心一橫,就決定來這麽一出先婚後愛,生米煮成熟飯。只是這還沒拜堂入洞房,就被人逮了個正形。
聽說自家兒子惹出這麽一樁荒唐事,李時禦也顧不上什麽仙門大會了,第一反應就是叫人拖住玉仙門,自己親自前來綁了這個逆子。裝模作樣的先教訓一番,到了事後玉仙門也不好追究。
要是在他之前讓玉仙門的來,以傅景明對白衡玉的保護,自家兒子還能不能完好無損的回來都是個未知數。
李重越雙手被綁着,還不能自我安慰一下,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時禦:“爹,我是真心喜歡玉衡真人的。”
李時禦怒道:“從小我有沒有教過你,強扭的瓜不甜!那衡玉真人是什麽人,豈能是你能染指的?”
李重越反駁道:“爹你忘了,那年我們一起路過和你吵過架的王婆家的瓜地,你強扭下來一只瓜,挺甜的!”
李時禦:......
周遭人都一副看好戲的專業表情。
李時禦餘光瞥見白衡玉走來,在人走到之前,一掌扇飛了李重越:“我看你是膽大包天,被豬油蒙了心!竟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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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都在等着看白衡玉發脾氣。
李時禦好像這才看到白衡玉,一臉歉疚道:“啊,衡玉真人,真是對不住,都怪我教養無方,養出這等逆子。回去之後,我一定嚴加管教!”
李時禦見白衡玉沒什麽反應,趕忙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那些人立即将自家少爺放下來。
白衡玉冷眼看他們拙劣的演技,在玄機門要退場時,冷不丁來了一句:“你剛剛說,誰是豬油?”
正要溜之大吉的李時禦:繼續走,假裝沒聽到。
李重越一聽見白衡玉宛如清泉鳴澗的聲音,瞬間從剛剛還被轉的暈乎的勁中清醒過來,喊道:“爹你幹嘛呢,衡玉真人和你說話呢!”
李時禦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自家傻兒子一眼:兒啊,爹遲早被你坑死啊!
李重越喊的這一聲好像是跟白衡玉邀功似的,相當敞亮,除非耳朵聾了才可能沒聽到。
李時禦裝不下去,回過頭去貼着張笑臉道:“白掌教。”
白衡玉不依不饒道:“誰是豬油?”
李時禦:......
“只是個比喻罷了,白掌教何必當真。”在瞥見白衡玉殺氣騰騰的眼神時,李時禦知道這是他發飙的前兆,忙道,“我是豬.......”
那個油字還沒出口,就被後頭追來的薛輕衍冷聲打斷:“你踹我一腳,就想逃跑?”
現在薛輕衍的聲音就像一顆炸彈,白衡玉一聽就炸,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屍萬段,拖去喂狗。
他正要發作,深埋骨底的倦意在一瞬間席卷了感官,将四肢百骸都停止了機能。白衡玉毫無招架兩眼一抹黑,瞬間被拖入黑暗之中。
薛輕衍剛要上前抓住對方手腕以防逃跑時,被衡玉猝不及防倒在了他懷裏。
四周驚起一片詫異之聲。
“什麽情況?!”
“難道畫本裏都是真的!是昨天太累了嗎?”
“畫本最新連載不是說他懷孕了嗎?懷孕的人就很嗜睡呢。”
“啊?什麽時候的事兒啊我怎麽不知道。”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還有人不知道白衡玉懷孕的事兒吧。”
“孩子到底是誰的啊?”
“我猜師父。”
“師父早三百年飛升了,我猜薛輕衍。”
“近水樓臺先得月聽過沒,我猜師兄。”
角落裏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我......我猜小徒弟和佛修。”
“這又是什麽時候出來的角色?”
“啊?你們家是不是消息閉塞啊,仙門大會的時候妙機大師出來維護衡玉真人,衡玉真人還當衆将人撲倒的事兒就連掃大街的大媽都知道了,你居然不知道?”
“還有還有,白衡玉新收的那個天格圓滿的徒弟,前些天還為了他要與薛輕衍決鬥。說是誰贏了,誰就可以娶白衡玉。”
“誰說的,明明是誰贏了,肚子裏的孩子就是誰的。”
白衡玉雙眸緊閉,纖長鴉睫随着平緩的呼吸微微顫動。一張臉好似被上天親自用工筆勾勒,一筆一劃克制小心,不論眉眼或是鼻子嘴唇都是半分不多半分不少,五官精致完美,恰到好處。三分顏色,七分花容。睜眼時光芒四射,閉眼時靜默如星河。
薛輕衍垂下眼睑,看見此時躺在他懷裏的人如此乖順,平日裏噙着寒霜的眼底竟染上一絲笑意。
白衡玉微微皺了皺眉,好似睡的并不舒坦。薛輕衍将人打橫抱起來,微微調整了下姿勢。白衡玉的眉宇間的褶皺這才舒展開來。
他正要抱着人離開之時,一個聲音猝不及防阻止了他:“阿彌陀佛,薛施主,請放下衡玉施主。”
攔在他們身前的正是佛宗的妙機。
身着僧袍的佛修看似和顏悅色,那雙眼睛卻是又深又沉,半分不讓。
“我若是不呢。”
妙機道:“那可就——由不得施主你了。”
慣來平靜沉穩的佛修突然眼神一變,僧袍無風自動,自成一派凜冽殺意。
薛輕衍垂下眼睑看白衡玉一眼,笑意不達眼底:“連佛宗的人都能招來,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呢。”
妙機看見他們之間親密的距離,手中的佛珠碾動幾顆,眼底一片肅然之色。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玉仙門的人姍姍來遲。
傅景明的聲音響起:“師弟!誰敢傷我師弟!”
他一看白衡玉在薛輕衍懷裏,登時妒上心來:“放下他!”
“大師兄!”
“師父!”
臨蕭宗與仙門的人各站一邊,手中長劍相互對着對方。
“別過來!”
“你們才別過來!”
其他門派也顧不上奮鬥在吃瓜一線,生怕雙方打起來會波及到自己,趕忙自保溜走。
陸浔拖着一身的傷,連身上的血衣都沒來得及換,一雙眼睛兇狠的盯着薛輕衍:“你對我師父做了什麽!”
“對!你們臨蕭宗對我們掌教做了什麽!”
臨蕭宗的喊道:“明明是他自己倒下去的,你們玉仙門的可別血口噴人!”
屈缙觀察了一會兒:“師父他應該是睡着了。”
玉仙門:......
臨蕭宗:......
傅景明一身淡青色長袍,端的是一派宗師的架子,溫潤的臉上盡是淩厲之色:“薛師侄,還請把我師弟放下!”
吳小山湊上前,在薛輕衍耳畔道:“大師兄,白衡玉是玉仙門的人,而且對方人多勢衆......”
薛輕衍沉默片刻,突然一松手,眼見着白衡玉就要墜地。陸浔快步躺倒想要給他做個肉墊,一道疾風擦着他的臉過去。下一秒,白衡玉身上裹着袈裟,被妙機攙在身旁。
薛輕衍薄唇緊抿,面上雖然看不出什麽表情,可是吳小山知道,自家大師兄現在心情一定很差。
傅景明走在最後,停在腳步微微側過身來,以心傳心與薛輕衍道:“既然薛師侄當年已經退婚,何必再對我師弟糾纏不休。”
吳小山一聽這話,頓時吓得動也不敢動。
他正要去看薛輕衍的臉色,只聞咔咔兩聲。院裏的大樹竟被薛輕衍一掌拍斷。
而後,他聽見薛輕衍道:“三個月。”
無端躺槍的吳小山:“......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傅景明:既然薛師侄當年已經退婚,何必再對我師弟糾纏不休。
小薛:別問,問就是後悔,腸子悔青了的那種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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