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日的插曲比表演還要好看,衆人津津樂道。要不是仙道第一美人還在現場,都沒什麽人有心思再去認真看後續表演。
白衡玉本想強忍到開幕結束,可是那陣瘙癢在他身上四處撩火,越演越烈。
他實在忍不住了,突然站起身來。
坐在他身側的傅景明別過臉來,見他臉色微紅,額頭還沁着薄汗,心下不免擔憂:“衡玉,怎麽了?”
白衡玉:“師兄,我先回去了。”
傅景明:“可這馬上就要結束了。”
白衡玉閉了閉眼,神色隐忍道:“我等不了了。”
白衡玉本就是焦點,他這一下子站起來,惹得衆人又是一陣驚疑議論。
他走下臺去,意識已經漸漸被那遍布渾身的瘙癢占據,白衡玉忍着異常,傅景明喊他的聲音都模糊在耳畔。
好癢,好像有無數只火蟻在他身上啃食,癢的他快受不了了。
他一下臺,就見佛宗的妙機和尚端莊而立。
玉袍僧人生的十分清秀俊俏,唇色淡淡,白面無暇。這等姿色若不是個佛修,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姑娘。
白衡玉看見妙機眼底一亮,就好像見到了救星。快步上前時,不慎被足底一塊石頭絆倒,最後竟在衆目睽睽之下将妙機推倒在地。
此時此刻的白衡玉卻是顧及不得臺上臺下的驚呼,他已經癢的快瘋魔了。
那被人狠狠推倒的妙機察覺到身上人□□,微微伸出手去,發現對方的皮膚燙的厲害。
捕捉到一絲清涼,白衡玉即刻貼上去想要更多的涼意,去緩解那陣抓心撓肝的瘙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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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的傅景明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妙機和尚微微垂下眼睑,将眼底的情緒掩去。
下一秒,白衡玉只覺更多的涼意從手腕注入,游遍全身。将折磨他的瘙癢漸漸壓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他從燥熱的瘙癢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趴在妙機身上。
他神色如常從妙機身上起來,道一聲:“多謝。”
他與妙機相識多年,從前他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心事也會與妙機分享,二人算的上是知心好友。所以白衡玉并不覺得有些什麽。
傅景明匆匆走下臺來:“衡玉,你怎麽了?”
白衡玉搖搖頭道:“現在沒什麽了,師兄你快上臺吧。待會就要輪到玉仙門剪彩了。”
臺上提醒傅景明剪彩的人看熱鬧似的探着腦袋看下頭,聽了白衡玉的話才猛地想起自己的任務,忙張口喊人。
傅景明微蹙眉頭擔憂地看白衡玉一眼,而後還是上臺剪彩去了。
剪彩是整個開幕後最有意義的緩解,在衆人目光被吸引開的一瞬,白衡玉向妙機使了個眼神,趁機偷偷離開了現場。
那妙機和尚垂了垂眼睑,手掌在胸前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随即跟了上去。
回客棧的路上,白衡玉在前面走的飛快,妙機面色祥和看似不緊不慢地跟着,可是腳下的速度卻并沒有被他甩開。
整間客棧都被玉仙門包下,而這時候,大部分的玉仙門人幾乎都還在仙門大會現場。
白衡玉一把抓了妙機,擡腿就踹開了就近的一間客房房門。
不料這間房剛好有人。
光着屁股蛋在床上看話本的屈缙正笑的打滾,突然門被踹開,笑容戛然而止。雙手捂着屁股,一臉驚悚地看着門口的兩人:“師父,你做......”
白衡玉看見人就生氣,還不待他穿好褲子,就拎着人一把扔出了門。
屈缙半扯着褲子,哭唧唧地在外頭拍着門:“師父,師父,你這是幹嘛呢,徒兒又做錯了什麽嘛。”
剪彩完後都沒來得及致辭的傅景明匆匆趕了回來,就見屈缙在門口哭天搶地。
屈缙回頭一看自家掌門,忙哭訴道:“掌門師伯,師父他把我從房間裏扔出來,不知道和妙機大師在裏頭做什麽呢。”
傅景明一聽白衡玉與其他男人共處一室,頓時心下一沉:這還得了!
屈缙本還想讓掌門給他主持公道,卻見對方直接掠過了他,與他方才一樣拍門哀嚎起來:“衡玉,衡玉。你想對妙機大師做什麽,有什麽事沖着師兄來!”
屈缙:......
再說門內,妙機被白衡玉一系列暴躁的操作吓吓得手裏的佛珠都差點沒拿穩。
待他回過神來,白衡玉已經脫了上半身的衣服,坐在床上背對着他,毫無防備露出白皙的背。
青絲被挽在一側,露出一截纖細白嫩的脖頸,像是早晨還沾着雨露的嫩蔥,一掐就斷。
妙機神色暗了暗:“衡玉施主,你這是?”
白衡玉連忙催促道:“我吃了點凡間的東西,身上起疹子了,癢的受不了,你快幫我看看。”
妙機放下手中的佛珠,走到白衡玉身後,見他後背果然起了一片紅疹子。
他先是為他再注入一些靈力壓制住瘙癢的感覺。然後又從袖中取出一盒膏藥,為他均勻塗抹在後背上,手指不斷在他後背打着圈。
藥膏的清涼将那陣僅剩的瘙癢壓了下去,妙機的手指有力卻又溫柔按壓,舒服的白衡玉直哼哼。
突然,按摩停了。
妙機将藥膏遞到白衡玉手中:“一日三次,三日後便可消除。”末了,他又囑咐一句,“不可再貪食。”
“知道了。”白衡玉拉上衣服,想了想,又回頭對他道了一聲,“謝謝。”
妙機的手指一頓,臉色卻沒有方才那樣好看,他的唇角掠過一絲苦笑:“不必與我這樣客氣。”
外頭的聲音越來越焦急,恐怕下一秒傅景明就要砸門了。
白衡玉只得穿戴好下了床,打開房門,傅景明踉跄了一下差點沒撞到柱子上去。幸好及時剎住了車,手往身後一背,斂去了之前慌張的神色,恢複了一臉淡定溫和的掌門形象。
他的目光在屋內兩人身上掃過一眼,沒發現什麽異常。
“衡玉,你到底是怎麽了?”
白衡玉坐在桌旁,沒好氣道:“過敏。”
傅景明是知道他的過敏體質的:“吃壞東西了?”
白衡玉“嗯”了一聲,他見傅景明正一臉警惕地盯着妙機:“我和妙機都認識上百年了,有什麽可擔心的。”
他能理解傅景明的用心,畢竟對他圖謀不軌的人太多。傅景明為了他的人身安全沒有少操心。
妙機微微垂了垂眼睑,将眸中的情緒隐去:“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喊一聲:“慢着。”
妙機回過頭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沉靜地望着他。
白衡玉看着眼前無欲無求的佛修,差點就想要把在秘境發生的事情說出口。
可是傅景明在場,而他又仔細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
在仙門大會上丢了臉,也為了不叫多餘的人知道他過敏的事情,白衡玉一連三天都沒出門。
在第三天傍晚的時候,他正在房裏塗抹最後一次藥膏。房門突然砰一下被撞開,白衡玉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光裸着背,回頭就看見他那個傻乎乎的五徒弟一手拿着根木樁,還保持着撞門的姿勢。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虛空一抓就将人抓進門來,門又迅速被合上,屈缙身後的人甚至什麽都沒來得及看到。
屈缙揉了揉跌痛的屁股,嘴裏嘟囔着:“師父,弟子看你三天沒出門了,怕你出什麽事兒嘛。”
白衡玉被他氣的太陽穴都疼,他一面穿好上衣:“我能出什麽事兒?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屈缙餘光瞥見他背上還未完全消下去的痕跡:“師父你過敏還沒好啊!”
白衡玉想起這事就來氣:“你還敢提這件事!”
屈缙一臉“和我有什麽關系”的表情。
整頓衣冠完畢的白衡玉轉過身來:“這件事不準說出去,特別不準告訴陸浔我吃東西過敏的事情。”
屈缙這會兒不傻了,還有些委屈:“師父有了小師弟,是不是就不愛我了啊。”
白衡玉看着眼前這個擅長坑師、傻到家的五徒弟:“你在仙門大會上給我争點氣,我就考慮不把你趕出師門。”
屈缙一聽,一下子危機感就上來了。還來不及撒嬌,就被白衡玉冷眼一瞪,頓時扔了手裏抱着的木樁,拔腿跑回去修煉去了。
聽随行的一位長老報告了玉仙門這些天在仙門大會上的成績,聽到陸浔三連勝的時候,白衡玉感到十分欣慰。少年在他贊賞的目光中紅了臉。
彙報結束後,陸浔看着白衡玉遠去的身影,心裏突突的跳着。他攥緊了拳頭,鼓起好大的勇氣喊住他:“師父。”
白衡玉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什麽事?”
彼時月光灑滿長廊,白衡玉身披星輝月色,将他的容貌勾勒的更加夢幻不真切。好似随時都能羽化乘風而去。
陸浔呆了好一會兒,這才跑上前去:“明天的對戰,我有些緊張,希望師父能指點一二。”
白衡玉靜靜地看着他,陸浔低着腦袋雙手緊緊攥着衣袖。
半晌之後,他聽見白衡玉道:“你天賦不凡,入門不過一年已經超過那些修煉十年的師兄弟。明日對戰的水月宗的弟子不如你,不必太過緊張。”
少年半個身子立在被樹木遮擋的陰影裏,腦袋微微垂着看上去乖巧又沉默。過了許久,他的身子幾不可聞地發出顫抖。
白衡玉突然發現,陸浔在哭。
他十分不解:“你哭什麽?”
陸浔用衣袖胡亂抹了一把臉,嘴硬道:“師父,我沒哭。”
白衡玉伸出纖長的手指挑起了陸浔的下巴,看見少年眼眶發紅,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
陸浔驚慌之下拍開白衡玉的手,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然後他更加懊悔自己竟然打了師父的手。
陸浔張皇無措道:“師父,我......我......”
我不是故意的。完了,師父肯定更加讨厭他了。
白衡玉看少年的眼淚像是斷了線似的往下掉,他走到陸浔跟前,微微彎下腰身,與少年的身高持平,用手指為他拭去淚水。
“那你告訴為師,你到底在哭什麽?”
陸浔見他這般溫柔,心頭更加委屈,将心裏憋了很久的想法一股腦都說了出來:“在山門的時候,師父總是教導五師兄,都不怎麽指導弟子。仙門大會回來後師父就不肯露面了,弟子每日都在想,是不是弟子做錯了什麽,叫師父讨厭了。”
膽怯自卑的少年幾乎用盡了勇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捏住了白衡玉的衣袖一角。聲音裏還帶着沉悶隐忍的哭腔,幾近祈求道:“師父,你不要讨厭我。”
白衡玉瞧見他小心的動作,覺得養個徒弟可真難,還是個心思敏感嬌滴滴的徒弟。
他耐着性子道:“我沒有讨厭你。”
“至于教導,你天資聰穎,學得又快,與你五師兄不同。為師自然要少操心些。”
陸浔頂着一張哭紅鼻子的臉,聞言怔怔看着白衡玉。原本灰暗的眼底一點點暈染出光芒。
所以,師父不是讨厭他。
陸浔十分懊惱自己在師父面前哭哭啼啼不成個樣子,抹了眼淚,微微撇過頭還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師父。”
白衡玉道:“快回去歇息吧,你明日的比試在早場。”
陸浔一聽,驚喜道:“師父也要去嗎?”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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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白衡玉整裝完畢,戴上幂籬,剛出門就看見陸浔立在門口。
少年穿一身青,身後背一把古劍。長發被發帶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與姣好的面容。看見白衡玉出來,眼睛中閃過一道亮光:“師父!”
時間還早,白衡玉等陸浔用過早飯再出發。屈缙也是早場,早早地就被揪了出來。
餐食準備的十分豐盛,屈缙吃的津津有味,陸浔的目光時不時看向站在門口與領隊長老說着話的白衡玉。
屈缙看陸浔手裏捏着的一塊玉糕,問道:“小師弟你怎麽不吃啊。”
桌上一整盤玉糕都被屈缙吃完了,只剩下陸浔手裏頭的那塊。陸浔小聲道:“我想留給師父吃。”
屈缙眼饞很久了,眼珠子都快掉到那塊玉糕裏了:“不用不用,師父他吃不得這些東西的,他一吃凡間的食物身上就過敏,最多也就只能吃一些靈果。”
“過敏?”
屈缙點點頭:“是啊,我昨天還看到師父在房間裏塗藥膏......”他突然想起白衡玉對他的告誡,趕忙捂住了嘴,半個字都不肯再說了。
而後,屈缙眼巴巴地瞧着陸浔手裏的玉糕道:“小師弟你這塊玉糕還吃不吃啊。”
陸浔問:“師兄,師父是為什麽過敏?”
屈缙極其敬業的捂住嘴,不肯答。
下一秒只見陸浔張開嘴巴,吞了進去。還不是咬,是吞,好似生怕被屈缙搶走似的。
屈缙看着眼前這個看起來溫順無害,卻不留情面的小師弟癟了癟嘴:“師父,小師弟他欺負我。”
白衡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