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佞臣風流6
方池把孟申接回府之後,就向朝廷請了幾天病假。
他需要些時間為“秦襄”準備下人, 這些下人必須是些口風嚴、心眼兒實的人, 相人很重要,方池決定親自去做。不然到後面, 被他們出賣, 那就不好玩了。
說來, 他是勤勉地去做事,但幾乎沒有人相信他, 朝中的大臣自然是說他荒廢朝政,定是在花街柳巷流連數日, 完全樂不思蜀了……雲雲。楚清自然也誤會了,以為他在家中和那個新買的小倌打得火熱。
不過這些并不重要,方池不管別人怎麽想。他在意的是孟申這厮實在過得太舒适, 怎麽說火燒眉毛的都是他本人,方池為他忙得腳不沾地, 他卻在府裏錦衣玉食, 睡大覺,方池實在是忿忿不平。
當然, 這還不是最可恨的。
這天, 等方池回到府裏,他發現,孟申在……調戲他的妾室。
這個女人叫秋雲,是幾房妾室裏格外嬌媚的一個。在方池不往後院跑之後,其他妾室雖然心裏一沉,但還是不敢過問,只有秋雲,竟然闖出後院,跑到他面前來質問,罵他是個薄情郎。
方池自然是一臉冷漠地把她送走了,只跟她說“随你走,随你留下,除了銀子,我什麽也給不了你”。
這之後秋雲也死心了,她倒是沒離開府,在後院成天和其他幾個妾不鹹不淡地過日子,她雖不說,但心裏實在是受夠了孤寂的日子。
這時,孟申這個小白臉一來,可謂成了後院的香饽饽。
孟申是自發離開前院,走到方池的後院的,對這個來歷還不很清楚的人,府裏人都不大信任,但是方池說了是貴客,所以他們也不敢死攔着他。
侍衛勸了孟申多次,孟申不走,執意進了後院。
這就好比一只蜜蜂撲進了花叢。
孟申一個視覺生物,美色當前真是沒轍。他估計沒少受鹿鼎記等電視劇的熏陶,對古代的一夫多妾向往不已,其實就是抱着見識見識古代後宮的想法,他才執意進入方池後院的。
雖然他心裏還有起碼的“朋友妻不可欺”的意識,但是他顯然沒搞清楚界限,現代那些搭讪手段在古代來看還是太過逾矩了,孟申自己是想增進對美人的了解,但他的行為實際上就是調戲。
對這些女人來說,就是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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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在孟申面前還不敢太孟浪,秋雲倒是個敢的。左一個眼波,又一個似嗔似喜的笑,撓人得緊。
她穿着芙蕖紋秋香色的長裙,黑黝黝的發鬓,粉燦燦的雙頰,看着确是妖媚,孟申整顆心蕩悠悠的,兩人在一塊兒說着體己話,身體挨得越來越近,那肩膀和肩膀能蹭上喽。
方池回府聽到下人通報,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待他來到秋雲地方,便見兩人一副有□□的樣子。
方池黑了臉站着。雖然不怎麽走心,頭上不算綠,但這感覺還是不大好受啊。
秋雲看到他,忙站起來,扶了扶發鬓,走到他身邊,說:“老爺回來啦。”
方池不說話。
秋雲掩住羞意和一絲慌亂,道:“老爺,您這位友人風趣幽默,倒真是個妙人。”
孟申嘿嘿笑了笑,過來拍拍方池的肩,說:“你生氣了?”
方池:“……”
“你別多想,”孟申道:“別把我想成不是人的東西,再怎麽眼饞你三妻四妾,我還能真的對你的人下手?”
方池一把捂住孟申的嘴,以防他在秋雲面前說出什麽暴露身份的話,他拉着他從房間匆匆離開了。
走之前,他看了秋雲一眼,表情既不像發怒,也不是厭棄,而是……困惑。
沒錯,方池心想,和秦襄私奔之後,這些妾室的下場估計不會好,那還不如趁自己還有錢和權勢,把她們全部打發出去,好好過日子算了。
“姓孟的,我跟你說,下回你再這樣,我賞你一個窩心腳,你記不記得住?”方池轉頭罵道。
孟申聳聳肩,道:“看個美女還要交稅嗎,如果只是一個窩心腳,那我考慮考慮……”
“去死吧你!”
“哈哈,開玩笑的,”孟申道:“真是沒見過這樣原汁原味的古典美人,所以舍不得出來,但仔細一想,也就潘金蓮那一流的,并不是我的菜,你可別惱啊。”
孟申看方池仍舊冷着一張臉,忽道:“不過我沒想到你會這麽生氣,不是……”他頓了頓,說:“我聽秋雲說你很久不去她們那兒了?”
方池轉頭瞪着他。
“別罵我,我就口無遮攔一人,想什麽說什麽,”孟申道:“正常人看到一屋子嬌妻能忍嗎?能忍這麽久嗎?哥們兒你是不是身體有毛病,不過我看你印堂光亮也不像是有隐疾,所以我想你是個性冷淡,既然這樣你氣什麽。”
“反正她們在你心裏也沒有地位。”孟申補充道。
性冷淡?聽到他的猜測,方池倒很想笑,不過,他能自己開竅,總比讓他告訴他他是彎的來得好吧。
方池挑了挑眉,說:“算你說得對,不過,我跟你說,在我府裏不要搞幺蛾子,這就是我的規矩,管你怎麽想,必須聽從。”
“好的,”孟申嘆了口氣,似是有些遺憾,但還是允諾道:“我記住了,以後再不這樣。”
即使孟申想,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他看見方池接連送走了後院的女子,本來一個脂粉飄香的地方,被搬得空蕩蕩的。
孟申驚訝,問方池:“難道你不是性冷淡,你其實是厭女症?”
一般人看見美人在前,當花瓶看也不錯了,沒有必要跟漂亮的東西過不去,方池就不這樣。
方池道:“你想,以後我們逃離楚國了,留她們在這兒,會有人庇護嗎?還不如趁早讓她們出府,找個歸宿。”
“嗯,你說得對,”孟申點了點頭,有些驚訝道:“沒想到你心挺細的,而且是個好人。”
方池被誇得不好意思,他仔細看了孟申兩眼,發現這厮确實長得不錯,方池果然也是一個視覺動物,他發現他對長得漂亮的同性容易發生更多的關注。
現在回想起來,無論是程宇,還是劉曉,都有一張好臉,而這個孟申,也和他們不相上下。
方池又想起那個月夜,他喝醉了酒,向太子搭讪的樣子。
在那之前,他可沒向男人搭讪過。說來,太子長得果然也是好看的,比起孟申這樣內心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太子很多時候表現得優柔,對人的态度,有幾分纏綿悱恻的意味,平白的顯得勾人。
方池嘆了口氣,心想,果然,他比較喜歡太子那種類型麽。
方池沒想到,這位太子,某一天真的來府裏探訪他來了。
他身穿白蟒袍,袍是簡潔的一直到底的,顯得他身條很長,方池忽然想到“白龍馬”,他這樣穿着像桀骜漂亮的白龍馬……不過方池敢保證,他這麽說可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太子面帶薄怒,開門見山便說:“右大臣,你的私事本殿本不該插手管,然而休假十日,和個小倌厮混,是不是太過了?”
方池有些驚訝:“什麽小倌,你打哪兒知道的?”
“蒲陽夫人人在封地,固然管不了兒子,但是你這樣,不叫她寒心?你這麽大了,也到了成家的時候,遲遲不娶妻,是何道理?遣散群妾是何道理?你和這小倌玩玩便罷,莫非還想為他背棄倫常不成?!”
方池聽他情緒激動地發言,一時有些無話,總之他去過筱風院的事是被知道了,這太子還充當說教官來告訴他不能為個男人抛棄家庭,要早點結婚生子?
管……管太寬啊。
不過讓方池沒想到的是,太子竟然這麽輕易就接受他是個斷袖的事,竟然沒表現出一點嫌棄。
這得多開明,心胸得多寬廣啊。
方池暗中盯着太子看了兩眼,太子看他不說話,怒氣值似乎要積累到頂了,方池忙在他爆發前說:“太子誤會了,臣是想成家,府中妾室太多,這樣會給女子留下多情的印象,不好娶得好妻啊,因此才送走群妾。至于小倌,臣真的只是玩玩,這事還請太子為臣遮掩。”
“你……”楚清聞言眼皮一翻,差點當場暈厥過去,他頗為無力地道:“原來是這樣麽……你是這樣薄情寡義之人,就好像根本沒人能住進你的心裏。”
方池臉上挂滿了問號,太子怎麽這樣多愁善感起來,但他還是硬着頭皮道:“游走花叢,片葉不沾的人,這世上也多吧,真正能找到兩心契合的對象,那才是艱難,因此臣也只是得過且過罷了。”
聽到他的發言,楚清眼前一亮,道:“是嗎?右大臣希望找到兩心契合的對象?”
方池一頭霧水地看向楚清,苦笑道:“是啊,莫非,太子想介紹哪家姑娘給我……”
不,還是介紹哪家公子吧,方池在內心默默更正。
楚清聞言臉一紅,呸了一聲,道:“你為何總是這樣沒個正形兒?”
方池翻了個白眼,嘆道:“臣若是能改,早早的便改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在滿朝文武心中,烙個污名。”
“不,我并不是責怪你,”太子的目光忽的閃爍起來,道:“自古名臣的模樣也有千種萬種的,不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你放蕩形骸,這不必改,本殿只是希望你把你的才德更多地展示出來,讓人認識真正的你。”
什麽真正的我,方池竟被說的害臊,這太子,說起掏心話倒真是讓人臉熱啊,他道:“太子為何如此為臣着想?”
“屈良筠,在漯河見到你的那一面,本殿就想,你絕對是瑰玉天成,你有骨氣有膽量有口才,你只是少了兩分就事論事的正經。本殿希望你在本殿之朝,登上丞相之位,為本殿輔弼國事,本殿希望方才說的不是夢話,終有變為現實的一日……”
方池心下感動,但聽到後來,又動了疑心,這太子……說來說去還不是來挖角來的麽?連自己做皇帝他做丞相的誘餌都抛出來了,若真信了他的鬼話,絕對會被賣掉沒跑的。
“太子看得起臣,是臣的榮幸,然而,太子恐怕高看臣了。”方池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拱手道。
“是嗎,”楚清似乎有些遺憾,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本殿也不能強求。”
楚清看着方池,又道:“只是,你的回答還請保留,本殿希望哪一天,你能回心轉意。”
撂下這句話,他就離開了,留下方池一個人,還有些怔怔的,總感覺楚清這小子挺會拉攏人心的?……
丞相啊,如果能在楚國安安穩穩做丞相,他當然不想到秦國風餐露宿地過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