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佞臣風流5
自從那晚的誤會發生之後,方池發現, 楚清見到他都繞道走。
但是并沒有傳出什麽不好的傳聞, 龍陽之好在這個世界還是少見的, 若真傳出什麽,方池也不知道別人會怎樣看他。
既然糟糕的事情沒有發生, 方池也就安心了, 內心默默給楚清的人品打了高分。
方池仍是夜夜上勾欄院, 等着秦襄出現,他好接她出來。
其實方池知道按照原來的情形, 秦襄會在哪天出現, 本來不必日日出來等待, 只是這事沒準, 誰知道歷史的齒輪會不會發生小小的差誤呢?
不過, 貌似是他多想了,恰恰到了那個特定的日子,方池聽到荷香苑裏來了幾個新丫頭的消息, 老鸨擺下酒座,邀請多金的客人競價,由出價高的客人給姑娘開臉。
方池想着秦襄大概就在裏面, 他便到荷香苑做客去了。
他在酒座坐了約有一個時辰,臺上的姑娘換了一個又一個,秦襄偏沒出來,系統收集着穿越者的信息,突然告訴方池,“秦襄”在隔壁的院落!
隔壁?方池有些吃驚,離開荷香院,走到隔壁一看,只見是家很小的青樓,門牌上有“筱風”兩個字。
方池擡頭一看,看到從這棟兩層高的院落的二樓,忽然探出一個人頭來,那人把長發垂到窗外,用梳篦一下一下地梳着。
那人有些掉頭發,發絲亂飛,好巧不巧,斜斜地吹到方池臉上,方池鼻子有些癢,打了個噴嚏。
聽到他打噴嚏,那人似乎吓了一跳,拎起頭發朝他看來,看着看着眼角眉梢流露出難以言表的風情,他柔柔地挽起頭發,沖方池嫣然一笑。
真的是“他”,方池受到了驚吓,這樓上的竟然是男人。
筱風竟然是一家南風館?!
那人看他呆愣着,以為他也有意思,笑得更燦爛了,甚至急急地起身趿鞋,方池聽到腳踩在樓梯上的聲音,他似乎下來接他了。
方池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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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覺得這個世界斷袖不普遍呢,沒想到南風館竟然和女人的青樓并排站着。
看來還是他見識太少了。
在他退後的當兒,系統對他說:“你還愣什麽,秦襄就在裏面。”
“真的?”方池不敢相信,那個穿越過來的傻逼,為什麽會在南風館裏?難道他連自己是出嫁的公主都沒有意識到,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男子身份,然後被賣到了這裏嗎?!
方池揩了揩額頭的冷汗,心想,那樣就有些麻煩了,有人見過他男兒身的樣子,以後要如何遮掩?
他剛邁進門檻,袖子便被人一拽,二樓探出頭來的那名男子亟不可待地撲進他的懷裏,嬌滴滴地說:“官人長得好俊……您是第一次來嗎?阿梁想伺候您……”
“……”方池沒見過這麽主動的妓子——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他的目光順着阿梁松垮的衣襟溜入,看到了他滑膩如牛乳的頸後皮膚,還有那漂亮但稍顯柔弱的脊梁。
阿梁很瘦,方池抱在懷裏,感覺跟個女子沒兩樣,他微微嘆了口氣,推開了阿梁。
阿梁既驚又氣,眼紅紅地道:“官人看不上我嗎?”
方池頭皮發麻,他不是真想到這種地方辦事,他稍稍安撫他道:“你年輕漂亮,難道還少人疼愛嗎?”
“什麽嘛,”阿梁半是羞憤半是輕笑地道:“官人看着是個生客,卻原來是裝來騙人的麽?”
他嗤嗤地笑着,看方池有些不自在,忙收斂了笑容道:“官人不要生氣,阿梁只是頭次遇到您這樣俊的客人,禁不住話多了起來。”
方池遲疑了一下,問道:“今天你們院裏有新來的小倌麽?”
阿梁吃驚的表情定格在臉上,又立刻捂嘴笑了起來,道:“哎喲,官人,您這消息真是靈通啊。”他探究地看向方池,道:“我們院裏知道這消息的人都少,您打哪兒知道的?”
說着,他趿拉趿拉地走到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道:“莫非,官人是特地找他來的?”
方池看果然有新人今天到,知道十有□□是秦襄,便不跟對方賣關子了,直接道:“把你家老板叫出來,跟他說,我指名見新來的那個,錢的事情好商量。”
……
一番波折之後,方池和那位新人被安排在筱風院最奢華的房間見了面。
方池走進去時,男子被捆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臉色緋紅,看來還被下了藥,不過,就算如此狼狽,一張臉看去果然是不錯的。
雌雄莫辨的那種不錯。
方池嘆了口氣,坐到床邊,慢慢地給男子解掉身上的束縛物,接着,取出封住他口的布團。
甫能張口,男子就怒罵道:“日他媽的,竟敢這樣對待老子,看老子不做掉那幫龜孫子。”
方池涼涼地擡了擡唇角,道:“你好像很精神啊。”
男子戒備地看着方池,往後退了一步,從床上拿起枕頭當武器,對着方池。
方池皺皺眉道:“沒見過你這麽多事的人,難道你穿越過來就沒發現自己是女人打扮嗎?就那麽主動暴露身份,絕對是嫌棄命太長,給我添多少麻煩!”
男人有些懵了,不過聽到穿越兩個字,腦袋一晃,道:“你是同鄉?!”
“啥同鄉?你哪兒的人啊,就同鄉上了?……”方池撇了撇嘴道。
“我廣東的,”男子滿懷期待地看着方池道:“你哪兒的人?”
“……不告訴你。”方池看到男子明顯失望的表情,覺得好笑,這人咋這麽單純?
他也不想教訓他了,直接說:“你穿越了,雖然性別沒變,但你取代的那個人是個女的,這你應該發現了吧?”
男子有些迷茫地道:“或許?我醒來身上确實穿着女裝,我知道這裏是青樓,這些人想賣我,我還以為他們是故意讓我穿成那樣的,我反抗,然後就被打暈了,醒來,衣服就變成這件了,然後就被擡到這裏來。”
方池聽他講述,似乎他穿越是在馬賊把他交接給老鸨之後,如果那樣,倒還好,老鸨估計以為馬賊拿個男人忽悠她,再加上馬賊專門跨國賣人,應該沒人會想到鄰國公主頭上。
方池道:“我跟你說,你原來的殼子是秦國的公主秦襄……對了你叫什麽?”
“我叫孟申,你?”孟申反問。
“我是楚國的右大臣,叫屈良筠。”方池道:“當然,不是原裝貨。”
“秦?楚?你姓屈?”孟申有點激動:“屈原那個朝代,我沒想錯吧?!”
“架空的。”方池瞪了孟申一眼,道:“你先別說話,讓我說。”
他道:“你是秦派到楚國來和親的公主,但是遇到馬賊被拐到了青樓,如果這事被秦、楚任何一方知道了,都不大妙,好在我位高權重,可以買些人當做你的手下,裝作一路順風的樣子,把你從國都外載進國都內。之後,這些人就随着你住進驿館了,再之後,你就嫁給國君,這些人成為傭人,不用回秦國,應該不會露陷。”
孟申顯然對方池的考慮缺乏興趣,他更關注的是自己,問道:“什麽,我要嫁給國君?這怎麽可能?”
“當然是假的,”方池道:“在那之前,我會帶你私奔,逃回楚國。只是,你總歸要見楚國的國君楚盛,還要見王公大臣、平頭百姓等很多人,在那時候,你一定要表現出秦國公主應有的樣子,你明白?”
孟申聳了聳肩:“都是要走,你不如現在放我走,以後我到民間過日子,不是挺好的?話說,我初來乍到,對這裏真不大熟悉,怎麽感覺活不下去的樣子?”
“那樣,秦會懷疑楚扣住了人,楚會懷疑秦壓根沒派出公主,會發生戰争也不一定,生靈塗炭,我們不能那麽做。”方池道。
“好吧好吧,”孟申擺手:“就聽你的,只要我辦得到,我盡量配合你……那接下來呢?”
“回我府裏就是。”方池道:“我自會安排你風風光光地從城門進入楚國國都。”
“……右大臣啊,”孟申壓根兒沒聽進他的話,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不知道府裏是不是挺寬敞,寶貝不少吧?吃的也挺好?”
方池無語了。
方池買走了孟申,走的時候,阿梁攔住了他,幽怨地道:“官人這樣不公平,對阿梁怎麽這麽薄情,阿梁比不過那雛兒?”
方池:“……你想怎樣。”
看他有些不耐,阿梁終究不敢放肆,笑了笑道:“不如官人把包下的屋子給我用吧,客人很少包那樣豪華的屋子的,因為要自己掏錢,阿梁很想試試在那上面做事兒是什麽感覺……”
“……”方池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實在不知說什麽,不過還是同意了。
就這樣,他和孟申回了右大臣府。
他不知道他去筱風院的事還有一段插曲。
楚清這幾日都有找人盯着屈良筠,怕他在花街柳巷闖出什麽事兒來,今日手下來報,說右大臣和男妓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勾搭上了,然後爽快的進了南風館。
手下臉上的表情真是色彩斑斓,只是迫于在他面前,沒敢表現出來。
楚清嚴厲地勒令他“這事不要說出去”,然後他一個人微服去花街了。
說句實話,他覺得右大臣只是一時興起,畢竟家中有那麽多美妾,何至于在男子身上尋快活?……但是楚清自己也聽到些風言風語,說是男子和男子玩起來,別有一等妙境……
楚清從沒認真想過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情形,稍微想象一下,在覺得怪異的同時,還有些微好奇。他告訴自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才去暗訪南風館的。
但他知道,最重要的原因不是這個。
一想到那天晚上屈良筠喝了酒在街上見人就勾搭的模樣,楚清就覺得去尋花問柳,讓人放不下的反而是他本人,他看着文文弱弱,若被人占了便宜,別人也不信他是右大臣,那該怎辦?
就這樣,太子爺到了筱風院外面。
這家小小的青樓對他而言,本屬于入不了眼的那類地方,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邁進去了。
進門之後,就有搽脂塗粉的男子擁靠上來,楚清覺得他們過于女氣,他皺着眉,冷冷地看着他們,警告他們不要靠近。
見過老板之後,模糊地問了關于屈良筠的事情,告訴老板屈良筠是自己的好友,兩人約好在這裏見面。聽他這樣說,老板很快指路,告訴他他在二樓盡頭的大屋裏。
這就進了屋了?
楚清攥緊了拳頭,覺得一團邪火從心底上升,心情很焦躁,他自己都有些唾棄這樣的自己。
待站在了大屋門前,楚清是徹底呆住了。
男子毫不掩飾的媚叫聲,此起彼伏、不知休止地響着,能聽到随着規律的動作,床帷不斷搖晃的聲音,最可怕的是,偶爾**的碰撞聲也能飄進耳裏。
那怪異的聲音片刻便讓楚清紅了臉,退後了數步。這輩子從沒聽過牆角,這是第一次。
讓男子發出□□喘息的人,全程也難以抑制地從喉嚨裏發出嘶啞的吼聲,像是惡鬼,一點也不像是那個清隽優美的右大臣。
楚清臉上難以控制地浮現出嫌惡之色,同時,又覺得心涼了。
他為什麽要過來?回想起來,他根本搞不清自己的用意。
如果是好奇的話,那恐怕不會第二次好奇了,如果是擔心屈良筠的話,那毫無疑問,他的擔心白費了。
楚清轉身欲走,忽然,房中傳出淫|聲|浪|語。
他聽到嫖客喊男妓叫“梁兒”,聽男妓喊嫖客叫“馮大爺”,雖說屈良筠用假姓來這裏不是不可能,但那聲音,明顯不是他的……
楚清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老板說過屈良筠買下的男子的名字,并不叫什麽阿梁。
他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空虛。那麽屈良筠現在是不是在家裏和買下的男子卿卿我我呢?
他搖了搖頭,離開了筱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