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顧晴朗戴着頂帽子,看樣子是光頭得徹底,坐到座位上回:“昨天出的。”
“恭喜出院啊!不過你不能和我們一起滑雪了,沒關系,那裏可以吃好多好吃的!”駱小天興奮道。
之後駱小天又和林餘聲聊了幾句,飛機就起飛了。
袁越坐在靠窗,他只要斜着眼,就能看見顧晴朗的後腦勺,他瞅了一眼,也就沒再看,把臉對着窗,看外面的風景。
公司多數都是帶家屬來的,有人還帶了小孩兒,不過也只在飛機剛開十幾分鐘內有些嘈雜,之後便各自安靜下來。
目的地并不遠,一個半小時之後就到達了目的地。
所有人紛紛站起,顧晴朗由于腿腳不方便,讓他第一個走在前面。林餘聲走到後面和駱小天講話,袁越便走在顧晴朗身後。
無奈這飛機上有小孩兒亂跑,正巧從過道裏竄到顧晴朗面前,把顧晴朗撞了一下。
袁越眼疾手快,将他從後扶住。
“小斌,別瞎跑!”孩子的父母在座位上喊着,孩子不好意思地道了句對不起,便蹭蹭跑回父母身邊。
顧晴朗其實有些感謝這孩子,他看着袁越替他拿起拐杖,便說:“我腳有點疼。”
袁越聞言立馬皺起眉,低頭看了看顧晴朗那條被石膏包的嚴嚴實實的腳:“剛剛撞到腳了?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他撞的是我另一條腿,你扶我出去吧。”顧晴朗一臉嚴肅真摯,絲毫不讓人懷疑這只是他的借口。
于是便如了他的心意,袁越一路手扶着他,一直到了大巴上。
這兒的天氣的确較冷,從飛機上走出來明顯能感受到驟降的溫度。
每人都從包裏把準備的衣服找到披上,袁越披了件外套,又看顧晴朗翹着腳,戴着帽子翻包的樣子,可憐巴巴,便替他拿過包,翻了件黑色外套,讓他自個兒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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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這下兩人穿的都是黑色外套,顧晴朗看破不說破,心滿意足地穿上衣服靠在椅背上,袁越一臉無感地坐在他邊上的座位,駱小天從前面探頭說話,道:“小越,沒想到你和晴朗哥關系那麽好。”
袁越:“助人為樂。”
顧晴朗噗哧一下笑了出來,袁越懶得理他,阖眼休息。
計劃安排先入住,隔天再去滑雪,因為來的都是一家子,公司定的都是當地最好的套房,駱小天一行人便四人一間,兩個卧室住在一起。
因為袁越要扶顧晴朗,他的行李由林餘聲幫他拿着。
袁越見此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了聲辛苦了,林餘聲溫聲回:“還是你照顧晴朗比較辛苦。”
袁越想起之前他見到病房的一幕,頓時覺得有些尴尬。
“餘聲哥,我和顧晴朗……”袁越欲言又止,想解釋什麽,卻又覺得這樣未免顯得欲蓋彌彰,便說,“沒什麽,照顧他不累。”
引來駱小天的哀嚎:“小越轉性了,怎麽對我都不如晴朗哥好呢。”
“你也想腿折?”袁越回。
由于顧晴朗腿腳不便,幾人的晚餐就決定在套房吃。
“我們去買些吃的,你們先洗漱。”林餘聲拉過駱小天對顧晴朗說,“小越,晴朗他幾天沒洗澡了,你要不幫他洗一下。”
袁越:“啊。”
顧晴朗:“……啊。”
走出房門的駱小天一臉忿忿,甩開林餘聲的手,“林餘聲你幹嘛什麽事兒都拉着我!我也想先洗澡!”
駱小天到底是少爺脾氣,而且他總覺得林餘聲有着大大的陰謀。
林餘聲松開他的手,笑眯眯地說着抱歉的話,可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他哪裏覺得抱歉了。
“小天兒,我只是順便有事兒要問你,”林餘聲與駱小天進了電梯,伸出手臂來了個電梯咚,把駱小天困在他手臂裏,“徐婉向我表白,其實……是你慫恿的吧?”
房內,袁越與顧晴朗面面相觑,袁越先進了房間把自己的行李放好,出來時顧晴朗還是沒有動。
袁越開口:“你自己能洗麽?”
“醫生說,我的腳不能沾到水。”顧晴朗摸了摸自己的殘腿,表情似乎有些憂傷和感慨。
袁越站在原地,眼睛閉上深呼吸了幾次,“我覺得餘聲哥似乎誤會了我們。”
聞言,顧晴朗摸着石膏的手停住,表情也回歸平常,他半塌陷在沙發上,看向袁越,語氣沉而淡:“你需要我和他解釋麽?”
袁越回:“不需要,是我的錯,讓他誤會了。”
自從袁越那天離開病房,微信上就再也沒有理過自己,顧晴朗不急,他足足緩了十二年,這幾天他自然可以忍耐。
但還是不能阻止當他聽到袁越這番話時,心酸的跡象,本來今天很好的心情因為這段對話如過山車一樣直轉急下。
15.
不過再怎麽說,袁越也沒讓“殘疾人士”一個人洗澡。
房間浴室裏的浴缸很豪華,附帶按摩功能,袁越把袖子撩到小臂,開了花灑把水溫調到适中,轉頭對倚在浴室門框旁的顧晴朗說:“洗吧。”
顧晴朗被綁着石膏的腿不能沾水,袁越心裏想的樣子是讓他躺在浴缸裏,把腿翹在浴缸外,這樣顧晴朗就能自個兒洗、。
但顧晴朗就是要和他反着來,“我想站着洗。”
确實是袁越剛才的話讓顧晴朗心裏不舒坦了,但這種不舒坦持續的時間不長,因為顧晴朗知道袁越現在的态度和第一次見他相比,已經好了十萬八千裏了,人得知足,還得往前看。
不原地踏步,還不退步,四舍五入不就是進步了麽。
顧晴朗從小到大,一向自我承受能力很好,自我認知也比別人強,這大概是因為他自個兒的性格使然,又或許是成長的環境。
顧晴朗算散養形,父母從來就對他沒什麽要求,就一條,只要不出事兒便萬事大吉。所以顧晴朗從小到大一直做的都是他想做的事兒,學畫畫,考大學,再當上個名義上和包工頭差不了多少的工程師。
唯一出的事兒也就是當年那次出櫃。
老人家們年紀大了,曾經的灑脫也會随着隔壁家姑娘嫁人,樓上阿姨抱了孫子這些和自個兒沒關的閑事上受到刺激。
于是顧晴朗被散養了幾十年,突然就被受重視隔天就被介紹相親的感覺挺詭異的。
接着早就被養散的顧晴朗出櫃了,太太平平将近三十載,臨門一腳給了兩位老人重重一擊。
可顧晴朗就是挺直白的,這種事情不會因為藏着掖着而改變,趁着老人家們身體還硬朗,也為了少讓他們折騰自己,說了就說了。
顧晴朗在剛剛袁越彎腰試水的時候就在想,以後把袁越領回家,他們家老頭老太應該會喜歡。
畢竟袁越那麽招人喜歡,只是藏得比較深。
這麽想想,心情就更好了。
“站着洗?那怎麽洗?”袁越皺眉問。
“你扶着我,我從不泡澡。”顧晴朗說完便把浴室門關了,似乎不給袁越機會反駁,就把上衣脫了,頭頂的帽子也被蹭了下來。
浴室裏本來燈就亮,不過這回亮的就不止燈了。
袁越覺得顧晴朗的頭頂在燈下亮得反光,乍一看非常具有沖擊性。袁越先從他的頭頂看起,發現顧晴朗其實挺适合這發型,他頭型好,圓不隆冬的,但大小和臉配上正好,除了第一眼有些不适應,之後便沒了違和感。
看完了頭就是他脫光了的上身,顧晴朗皮膚屬于健康的小麥色,手臂和身體有着一層不太明顯的色差,或許是總在工地跑,到了冬天還沒返回來。
而且還有腹肌,雖然沒有八塊那麽誇張,但隐隐能看得出形狀。這對于顧晴朗一向懶懶散散的形象又有些不一樣。
脫完了上身就是下身,顧晴朗的臉皮大概是鐵打的,他靠在浴室門上就開始彎腰脫褲子,因為腿的原因他穿的褲子很寬松,可還是遇到困難。
他也沒喊袁越,一個人把身殘志堅這個詞發揮到極致,硬是把外褲自個兒脫了,只剩下一條四角內褲。
只是有點兒累,脫個褲子就開始喘。
袁越從頭到尾都保持着冷漠臉注視着顧晴朗,直到看見顧晴朗又要在原地脫內褲時才上前把他拽住他胳膊。
“先到浴缸再脫。”袁越說。
顧晴朗一腳踩進浴缸,浴缸裏原來的水被放幹了,他一手撐着袁越的肩,開始脫最後一條。
袁越向外撇着頭沒看。
顧晴朗那條四角褲被随意地扔在袁越眼前的地面上,袁越忍着沒有用腳把它踹飛的沖動。
随後顧晴朗的石膏腿挂在浴缸外,整個人站立形成一個倒着的樹幹形,袁越其實覺得就算是站着顧晴朗也可以一個人洗完,但顧晴朗死死地摁着他的肩,袁越都覺得自己會被他壓矮。
顧晴朗洗澡的時候旁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