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十一樁往事
頂着睡眼惺忪,兩人還是硬撐着各自沐浴洗漱罷了才雙雙倒下睡覺。方春雪帶着檀郎不知上哪兒鬼混去了,遲早得學壞。老貓自己在院子裏,也不理他們,在池塘旁玩自己的尾巴。
明堂本以為自己能睡個安穩覺,結果在夢裏眼前一黑,頭大無比。一連幾個活兒沒掙到錢,自己和棠仰那點積蓄也都拿來盤下宅子了。他夢見方宅快要揭不開鍋,養家的壓力非常之大,以至于他眉頭緊皺,最後是半下午的時候被先起床的棠仰喊醒的。
“夢見什麽了?”棠仰撇嘴問說。
明堂擺手意思是沒什麽,起來開門就看見方春雪帶着檀郎在搖篩盅,他頭更疼了,呵道:“春雪,你倆是不是賭錢去了!”
“沒有!”方春雪大聲辯解,手裏心虛地把篩盅藏在了身後。檀郎擡頭替她解釋說:“沒有,她教我玩呢,這不也沒事做嘛。”
“沒事做就去讀書寫字,”棠仰從屋裏出來,沖老貓仰了下下巴,“先生在那邊呢。”
饒是檀郎也面露痛苦,老貓踩着小碎步過來,悠悠地說:“沒空,你倆玩去吧。”
話音剛落,方春雪拉着檀郎就跑,兩人逃出宅院,老貓才坐在地上,問棠仰說:“你頭發怎麽回事啊?”
棠仰回來時頭發齊肩,睡醒後又長得不行,已經修過了。明堂順勢坐在門檻上給老貓講了講來龍去脈,棠仰越聽臉越紅,惱羞成怒推明堂道:“別講了!”
可惜該說的都說完了,老貓聽得三瓣嘴大張,半天才蹦出來一句,“棠仰,你也太純了吧……”
明堂和他還沒反應過來,老貓吧唧着嘴繼續道:“你白活這麽多年了。不過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懂吧,你倆還得——”
“滾!”棠仰把他抄起來一扔,“滾出去!”
老貓身子半扭四腳着地,眯着眼睛道:“說也說不得,不講理,你扔我做什麽!”
明堂想起棠仰在東河縣時說過的那句“回家再說”,挑了挑眉。老貓蹿得飛快,跳上牆回頭說:“随便你們倆,我走了。”它一走,明堂欲提,棠仰搶在他開口前談正事道:“明天我們去商家看看李蓉,她年紀大了,這事不能拖着。”
被他生生截斷,明堂只能咽了回去。他有點不甘心,從下往上歪着頭盯棠仰,只怕棠仰盯得毛了,推他臉道:“不許看!”
“唉。”明堂煞有其事,長長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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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提及正事,他還當真不曉得棠仰到底都把黃符咒塞哪兒去了,索性随口問問。棠仰指指中門,答說:“那頂上,省得被春雪誰摸到了拿着玩。”
明堂猶豫了下,還是實話實說了自己的懷疑,“你說,會不會因為我們把黃符咒全帶回,它才盯上你的。”
“它”自然指的是地下黑影,棠仰思量片刻毫無頭緒,自暴自棄地搖頭。兩人不再談,互相倚着發了會兒呆。天快黑了,滿園梨瓣落雪似的,有些被吹進屋內,有些落在兩人肩上。明堂同棠仰都未束發,兩人挨着,發梢慢慢慢慢絆在一起。
青天白日補覺的後果便是到了夜裏倆人眼瞪眼睡不着。明堂躺了會兒睜着眼半坐起身,低聲說:“睡不着。”
“洗澡。”棠仰騰地爬起來,蹬上鞋就往外走,明堂拽住他問說,“不是白天剛洗過嗎?”
“我樂意。”棠仰推開那手簡短道。
他一出去,明堂自己坐在床榻上跑神,沒多會兒亂七八糟的事全冒了出來。一樁連着一樁的舊事,黃符咒與妖王,神秘的師娘,地下黑影。他頭疼地揉着太陽穴,幹脆也推門出屋,坐在門檻上放空思緒。
乍暖還寒時候,天際湧動着烏雲,月色時晦時明。明堂不知發了多久呆,棠仰披衣回來了。他長發比平時又稍長了些,濕漉漉地散着,沾了水發梢微卷。兩條長而直的腿從衣擺下若隐若現,他就系了件外衣,也不理坐在門檻上的明堂,徑自躺回去。
明堂手指垂在門檻上點了點,兩人無聲地各自發愣半晌,棠仰驀地開口說:“你回來。”
萬籁俱寂,屋外滾出幾聲悶雷轟隆。明堂悠悠地走過去,順勢坐在床沿上。棠仰平躺着,修長的腿大片大片地露在外面。光潔的皮膚看得明堂眼裏恍神,他順着他腳踝慢慢往上摸,像是在撫一匹軟滑的綢。棠仰半含糊地輕輕哼了聲,坐起身子。明堂已半躺了回去,手倒是滑到了他腰際。
兩人貼在一起,鼻尖蹭了下,将吻未吻。阖上眼感官愈加敏感,更聲中春雨催發。棠仰蹭過去親了下明堂,翻身坐到了他大腿根上。
他裏頭一絲微着,明堂亦只穿了亵衣。靜谧的夜細密的雨潤澤大地,明堂兩手握着他窄腰。棠仰睜開了眼,兩人眼神粘在一起、定定地望着對方半晌。棠仰一手搭在明堂肩上,指尖勾開了些他衣領,雷擊印烙刻在肩上,此情此景便有些叫人頭皮發緊的妖異與野氣。棠仰另一手順着明堂胸膛朝下摸,低聲說:“我們試試。”
明堂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看來我們棠仰是被那句純給逼急了。”
他由着那只手摸到身下那個要緊的位置摸索了下,棠仰兩腿纏着他腰,下唇繃着,兩人緊緊貼在一起,都能感到對方硬了。明堂吻過去,舌尖柔柔地舔着棠仰嘴唇,直到棠仰顫了下,不由自主松開牙關。兩人唇齒纏綿,明堂故意那舌尖頂進再退,棠仰往後縮了下,彼此的氣息仍然交織在一起,他小聲恻恻懇切,“不行,真的不行,放不進去。”
明堂笑笑挑眉,嘴上仍是不緊不慢,手卻悄無聲息地把棠仰兩手手腕捉着卡到了他背後,“你看,都到這兒了,我該不該饒了你呢?”
“還沒開始呢。”棠仰想動,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兩手被明堂牢牢卡住了。胳膊連帶手被扳到身後,他因而挺着胸膛,大開的外衫隐約露出胸前淡紅兩點,恰好被領邊兒磨着。棠仰哼了聲,脖子不由仰起。他心裏難為情,急匆匆地說:“你衣服都還沒脫呢!”
這可提醒了明堂,他單手鎖着棠仰,扯開自己衣帶。兩人下身抵在一起,棠仰腳踝不易察覺地顫了下。明堂還不知道棠仰關鍵時刻力氣大得很,在這剎那裏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用氣息緩緩度給棠仰,妖氣與之交疊悱恻。梨蕊肆情盛放綻開、在一如今日驟雨,即使溫柔也将近凋零的頹然豔氣,一浪一浪地湧進明堂鼻息,他渾身燥熱,火仿佛順着下腹往下滾。而他身上那氣息仿佛從溫暖到滾燙,一潮一潮漫過棠仰。棠仰眼神散了些,他感到自己不再是幹燥的木,而是流淌的水,融化的泥漿。兩人迫切地再吻,明堂手伸向棠仰腿間,棠仰嗚了聲,身子卻使不上勁兒。明堂身上的氣息滾燙到他腦袋發暈,恍惚間那只修長的手握着彼此下身套弄起來,棠仰脊梁骨一陣陣過電似的酥麻,咬着明堂嘴唇渾身都繃了下。
“說點好聽的呗,說點好聽的饒了你。”明堂仍貼着他,兩人鼻尖嘴唇暧昧地蹭着,交換着彼此氣息與吐息。棠仰太緊張了,離天時地利人和還還差點意思。他克制着自己強烈地想要把他壓在身下的沖動,稍往下舔着棠仰頸間低聲哄道。
下身的那只手卻并不曾停,棠仰溺水似的仰着頭邊喘邊短促地吸氣。妖的身體冰涼,才沐浴過透着好聞的水汽,而明堂撫過的每一寸皮膚在變得溫暖,抱着他的那具身軀愈燙,他亦愈發貪求不屬于自己的溫度。
尾椎骨下一潮潮絞緊發麻,棠仰眼裏不受控地湧出眼淚,哀求說:“好明堂,好仙君,饒了我呗……”
他越喊越輕越不穩的尾音攪合得明堂心和身都颠倒似的、眼前也發起昏來。明堂在他高昂着的頸子上咬了下,壓抑着聲音道:“我想想……”他用鼻音低低恩了聲,聽得棠仰骨頭也麻了,随着套弄那手短促地“啊”了聲。明堂也緩緩舒氣,眉心有點擰着,“我上次想聽的好像不是這句呀?”
棠仰兩腿夾着明堂腰終于把兩手抽了出來,撲上去似地摟住明堂肩頭,在他耳邊胡亂喊道:“好哥哥,饒了我吧……”
屋外雲如薄煙,屋內交疊的腿像是兩尺軟紗摩挲。明堂笑起來,半擡頭吻棠仰。
榻上結滿了兩人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