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幾天的拍攝強度越來越大,阮恂剛拍了一場夜戲,淩晨四點鐘才回到賓館。
他簡單的沖了個熱水澡,躺回床上,身體和精神都是疲憊的,但意外的沒有睡意。阮恂從櫃子上撈過手機,充上電,等待了一會兒開了手機。
剛開了機,跳出好多條消息。
粥白白:下班了嗎?
粥白白:晚安舅舅。
阮恂: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他發送成功之後,彎了彎嘴角,也覺得他似乎有點過分,他按下語音,壓低了聲音說道:“晚安。”
松開手,他捂着鼻子響亮地打了個噴嚏。
他點開微信,看到最上面的一條,他愣了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邵識渝:睡了嗎,身體好點沒有?
阮恂回複道:你怎麽知道的?
他發送成功之後,遲疑了一會兒又把消息撤回了。
這會兒才四點多,邵識渝應該在睡覺,他抿了一下嘴,用被子把臉蒙上了,他剛才不應該回複那條消息。
這樣想着,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到來電顯示,忽然慌了一下,電話響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遲鈍似的接了起來。
“剛下班?”邵識渝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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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阮恂的聲音有點小,似乎離話筒很遠,他問道,“被我的消息吵醒了嗎?”
“沒有,有一個資料明天要用,加個班。”
阮恂聽到邵識渝那邊翻書的聲音,他往後靠了靠,笑着說道:“那,要我陪你嗎?邵老師。”
他得意忘形,嗓子有點癢,只好偷偷埋在被子裏咳嗽了兩聲。
“身體不舒服就去好好睡覺。”
阮恂翻了個身,按掉免提,對邵識渝說道:“真的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邵識渝的筆一頓,沒吭聲。
離開北京的第一個星期,阮恂沒有夜戲的時候都會給白衍舟打一通視頻電話,偶爾得寸進尺的在睡覺之前給邵識渝單獨打一通。
從四天前開始,阮恂突然忙了起來,神龍見尾不見首,連一條語音都吝啬得不肯發。
白衍舟興許是被他蒙混過關了,但北京除了外甥之外,不是還有個明察秋毫的邵老師嗎?
“早點睡,明天會好一點。”
“嗯,晚安。你也早點睡。”
可惜明察秋毫的邵老師也有失算的時候。
隔天,阮恂爬不起來床,燒得有點發昏,一直半睡半醒的。
張嶺頌和劇組溝通完,皺着眉刷房卡進了阮恂的房間,助理把三床被子都蓋到了阮恂身上,他俯身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
還是很熱。
助理說道:“剛把退燒藥喝下去。”
“再等半個小時如果還不退燒,”張嶺頌說道,“我們去醫院。”
手機突然響了,是阮恂的。
阮恂動了一下,沒醒。
張嶺頌拿起手機走到門口,接起了電話,說道:“你好,我是阮恂的經紀人。他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你有什麽事情,我可以幫你轉告。”
邵識渝問道:“他什麽時候下班?”
張嶺頌下意識往房間裏看了一眼,他摸不準這個人和阮恂的關系,只說道:“阮恂有空的時候,我會轉告他,讓他給你回電話。”
“嗯。”邵識渝皺了下眉。
“那再見。”
張嶺頌剛想挂電話,對方突然開口說道:“等一下。”
阮恂這一覺睡到了天黑。
燒已經退了,他被三床被子壓在下面,動彈不得。
房間的燈關着,阮恂把胳膊從被子下面伸出來,旁邊坐着的人站了起來,不容置疑地又把他的胳膊塞回被子裏。
阮恂出了一身的汗,還有點虛,他剛睜開眼睛還沒能适應黑暗,他說道:“我沒那麽弱,被子太重了,好熱。”
那人頓了一下,幫他撤掉了一床被子,他的動作很輕。
阮恂眯了眯眼睛,覺得有些奇怪,他還有點發懵。
那人用手掌捂住了阮恂的眼睛,掌心有點涼,阮恂無意識的蹭了一下,他的手腕支撐不住似的微微顫了顫,然後收了回去。
“剛退燒,再睡會兒。”
這個聲音和這個人……
阮恂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聲音有點啞,問道:“你怎麽來了?”
“白衍舟很擔心你,”邵識渝說道,“我讓他留在北京,請了一個朋友幫忙照顧他兩天。”
阮恂聽邵識渝說完,沒出聲只是看着他一直笑。
他坐起身來,下巴放在膝蓋上,說道:“你什麽樣子都好看。”
故作淡定編故事的樣子也那樣好看。
這時張嶺頌推開門進了屋,手裏提着外賣袋,說道:“不知道邵老師喜歡吃什麽,就按阮恂的口味給你買了一份。”
邵識渝道了謝,接過外賣袋。
阮恂沒什麽食欲,但視線跟着邵識渝跑。張嶺頌的角度看他追着外賣袋,還以為他餓了,提醒道:“你這幾天生病只能吃點清淡的,給你買了白粥和包子。”
阮恂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張嶺頌轉身對邵識渝說道:“邵老師幫我監督他。”
吃飯的時候,阮恂喝了兩口白粥就不想動筷了。
撐着下巴看坐在他對面吃飯的邵識渝。
邵識渝擡頭看他,低頭把手邊的南瓜粥拆了蓋子,推到阮恂面前,然後把白粥拿到了自己旁邊,邵識渝偏頭看了一眼,然後手指放在嘴邊,“噓——”
阮恂被他逗得笑了兩聲,低頭拿着勺把南瓜粥都喝完了。
阮恂問他,你怎麽來了?
邵識渝有點回答不上來。就像他根本就無法回答,為什麽他會喜歡上阮恂。他風塵仆仆的從家趕往機場,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他從來沒有如此迫切的想要立刻見到另外一個人。
如果非要說些什麽。
那大概是因為,是阮恂發現了他。
盡管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久到當事人阮恂已經忘記了在讀高中的時候,他還有一個叫做邵識渝的同學。
邵識渝低垂着眼,伸出手撥了撥阮恂有些濕的劉海。
沒關系,忘了也沒關系。
他這樣想着,心跳躁動起來,他慢慢地俯下身,鼻息相聞,他的鼻尖輕輕地碰到了阮恂的臉頰。
近在咫尺了,他卻遲疑了一下,偏頭錯開了一點。
剛要離開,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他愣了一下,看到了阮恂的眼睛。
那時候,阮恂也是這樣看着他。邵識渝有一瞬間錯以為,他還是多年之前的自己,他聽到阮恂問他“為什麽不吻我呢?”
阮恂的手心貼在邵識渝的頸後,很燙又帶着濕漉漉的氣息。
他一點點的接近,距離一點點的消失在他們的唇間。
這是阮恂第一次親吻邵識渝,他輕輕地含住邵識渝的唇珠,從縫隙裏探進去,他的親吻帶着滾燙的溫度洶湧而至。
邵識渝愣了一下,擁抱了他,不知輕重的咬破了阮恂的嘴角。
這一次親吻。
邵識渝等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