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哪塊小餅幹

第3章

沒有收到任何回複，阮恂的消息孤零零地躺在聊天頁面上。

他在樓下問到了高二所在的樓層，但等到了三樓又迷失了方向。這會兒剛好是上課時間，阮恂只好在一個又一個的教室門口路過，走到門口的時候牟足了勁兒想把白衍舟從人群裏扒拉出來。

邵識渝走辦公室走出來，在靠近走廊的窗口接起電話。

是邵媽媽打過來的，邵識渝說道：“喂，媽。”

“今晚有空嗎？媽給你炖了排骨湯。”

邵媽媽最近和隔壁張大媽走得近，總變着法想把邵識渝和張阿姨家的海歸女兒撮合在一塊，恨不得見上一面立刻就去扯結婚證。他媽媽的這點小伎倆，邵識渝點破不說破，幹脆就這樣耗着。

“今晚不行，晚上有節晚自習。”

邵識渝邊說邊轉過身，從他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十班的後門。

有個人站在那兒往教室裏張望，這人穿了件長款的黑色羽絨服，衣服的下擺蓋住了膝蓋，盡管在暖氣充足的教學樓裏，他依然戴着他的兜帽和口罩，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怎麽看都是形跡可疑。

“你今天不是沒晚自習嗎？你的課程表我打印了一份出來，肯定沒錯，不要騙媽。”

這人怎麽進來的？邵媽媽的話他只模模糊糊聽了一半。

邵識渝皺了下眉，快步朝那人走過去，低聲對電話裏的邵媽媽說道：“先等一下。”

阮恂盯準了屬于他外甥的後腦勺。

白衍舟坐在中間第三排，此時此刻正堂而皇之的趴在書桌上睡覺，講臺上的老師氣憤地朝他扔粉筆頭，砸中了。

小兔崽子伸手摸了摸頭發，把臉的朝向調整了一下，又坦然地會周公去了。

阮恂拿出手機拍照取證，給他現在遠在加拿大的姐姐彙報情況。

“請問，你找誰？”

與此同時，阮恂按下了相機按鈕。

拍照聲在安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突兀。

阮恂下意識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循聲向說話的人看了過去，四目相對，他一怔，沒來由地被憑空出現的緊張感吞噬了。

對方穿了見白襯衫，袖口的扣子沒系，微微向上卷了兩下，露出手腕。他的語速不快，溫和的讓人感覺到恰到好處的舒服。

這些引得阮恂關注的小細節，和他清隽好看的模樣一樣。

令那種從未來過的緊張感更為猖獗。

邵識渝飛快地瞥了一眼阮恂的手機屏幕，他還沒從上面判斷出什麽，手機自動上了鎖。

他耐心地開口說道：“我是這個班的班主任，你到我們班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原來他是這個學校的老師。

阮恂恍然，啞着聲音說道：“我是白衍舟的家長。”

邵識渝嗯了一聲，往教室裏看了一眼，正在看熱鬧的學生們看到他的視線，立刻把頭扭了回去，正襟危坐。

邵識渝淡定的收回視線，對阮恂說道：“走吧，去辦公室談。”

“嗯？”他懷裏揣了個亂跳的兔子，無暇多顧，有點跟不上邵識渝的節奏。

他出聲的同時，擡起他的臉，露出剛才被兜帽遮住的一雙好看的桃花眼。

邵識渝凝視着他，足有半分鐘，突然往前走了半步，手指朝着阮恂伸了過去。

阮恂輕輕地合了一下眼睛。

他的手指落在口罩上方的邊緣，輕輕碰了一下就離開了，他收起手， 語氣平淡地說道：“你這樣的穿戴不符合校規。”

阮恂跟着邵識渝進了辦公室。

他離邵識渝有兩步遠，因為走在後面，他的視線落在邵識渝的身上。

他偏瘦，背脊挺直，走路的模樣看着穩重又好看，阮恂恨不得現在重新讀一遍書，把所有的能學到的美好的詞彙都一口氣放在形容這個人身上。

邵識渝挪了個板凳放在阮恂旁邊。

朝他微微點了一下頭，重新接起了電話。

“今晚代自習課的老師臨時有事，我和他換了周五的班。”

阮恂沒坐，他站在椅子旁邊，飛快地掃了一眼邵識渝的辦公桌。

很整潔。

桌面上只擺了一個白紙本和一只黑色的鋼筆。

也沒有擺照片。

這會兒辦公室裏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別的老師，阮恂把口罩拽了下來放進了口袋裏，他偏過頭偷偷地整理了一下被兜帽弄亂的頭發。

比他在片場，還認真一點點。

邵媽媽聽完，心疼兒子。

因為是班主任的原因，邵識渝就算沒有課，多數的時候也是在學校盯着，一周五天晚自習，邵識渝有三天的晚課，兩天十班，一天是隔壁十一班。

邵媽媽說道：“晚上媽把排骨湯送到你家，下班之後你熱一熱……”

他剛想勸他媽媽別折騰了，偏過頭突然看到了阮恂，那些話都梗在喉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剛剛在教室門口，看到那雙眼睛，他還不太能确定。

邵識渝開口說道：“相親的事情，媽你暫且先不要提了。”

邵媽媽被邵識渝突然轉變的話題吓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的小心思終于被察覺，于是掩飾性地繞開話題，說道：“說什麽呢？晚上說好了給你送排骨湯，媽這邊還有點事兒，先挂了。”

他微微側着身站着，餘光可以掃到另外一邊的阮恂。

相親？

方才微微低着頭的阮恂，聞言望了過去。

這意味着什麽，單身又不肯不相親——他有機會！

邵識渝挂斷了電話，走過來，“對不起，接了個電話。”

“能要個電話嗎？”阮恂拿出了手機。

邵識渝在辦公桌前坐好，拿起鋼筆，平靜地看着他，嘴角沒有彎起半點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