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耍弄
剛回到司空府不久,林阿媽便急急忙忙來跟迦容說了一則消息。原來是前幾日派去雲州說迦容壞話的那幾個長舌婦發現了韓家的新動向,特此反饋回來讓迦容知曉。這消息的內容大致是這樣的:長舌婦們自打拿了迦容的銀子後便恪盡職守,整日散播傳言真可謂是磨破了嘴皮,後來傳言終于進入韓家府中,總算發生了一定的改變,改變就是,韓家二老開始動搖娶顧家大小姐做兒媳婦的決心,在外界傳言說顧家二小姐顧晰如何好的情況下,二老開始打起二小姐的主意……只是,在此同時,最重要的角色——也就是韓家少爺也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為躲避包辦婚姻,跟人私奔了。
根據長舌婦們的巧妙打探,私奔的對象好像還不是個女人。
迦容口中的茶噴了林阿媽一臉。
“這世上的人種,只有三個,”迦容一邊替林阿媽擦臉一邊說,“男人,女人,還有……太監。韓家公子的私奔對象不是女人,太監的幾率基本等于零,那就是個男人喽?”她慶幸無比,大笑道,“真虧的我早有準備,萬一将來真嫁給了他,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居然是個斷袖……”
林阿媽也擦自己的臉,不過,她是在擦汗,一邊擦一邊念叨,“是啊是啊,真是太險了,真是要嫁過去那真得毀了小姐的一輩子幸福。”
韓家的這則消息迦容是最早得知的,幾日後也迅速傳遍了整個司空府。
當然,韓家是肯定拼命想封鎖消息的,只是兒子跑了,這消息再壓也壓不住,只好對外謊稱是兒子病了,娶不了司空千金了。
顧恒當然不會信,派人明察暗訪了一番,得知了真相,不過他與韓家家主是好友,怎麽會在這節骨眼上戳人家的傷疤,所以,他決定也裝傻,寫了一封書信奉勸老友看開些,好好照顧令公子的身體,安妥養病為先。
其實在顧恒看來,斷袖實則就是一種病,沒準還治不好。
韓家那邊是應付過去了,可是事實真相卻在司空府散播開來,府中開始一輪又一輪的明暗嘲笑,濃縮成精煉的一句話就是——
“我的天哪,咱們家大小姐該是什麽牛鬼蛇神?韓家公子寧願跟男人跑都不願意娶她!”
這日迦容正在窗前思考着怎麽去找一名江繡高手,其實她有想過,找槍手是件很險的事情,最好她能一邊找槍手幫她繡,然後自己還能一邊學習,回家這些時間,迦容接觸過刺繡,畢竟這類活女子總是要學習的,所以她有些刺繡技藝的底子,只是以前學習時不認真,這會必須得抓緊機會。
哎,要是早知今日,當初就算是讓繡針紮地十個手指全是洞也在所不辭!
——
皇後娘娘為了給永濟公主選侍讀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為了顯得不太刻意,便以賞花會為名邀請京城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家千金入宮。自然,到時候公主也是在場的,看着哪個順眼便挑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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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曾臨所說,皇後已經內定顧晰,所以其他女子就是陪太子讀書。
但是顧晰并不知道宮中已經內定是她了!
如果她知道,沒準兒會得意的昏過去。
比如這會兒,她就在犯愁,到時候進宮該穿哪套衣服?自己可是堂堂司空府的小姐,自己的父親可是當朝正一品大員!賞花會的時候怎麽能讓別的女子比下去,這根本就是她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可是,該穿什麽樣式呢?
杜姨娘也為此傷透了腦筋,她選了好幾種花式,翻來覆去做了好幾套衣服,可是左看右看又覺得少了什麽,越看越不順眼。
母女倆正犯愁着,桂阿媽不知何時進來了。
這桂阿媽雖是老太太身邊的人,但早已經被杜姨娘收買,此時見她來,杜姨娘也不意外,便放下手中的衣料問道,“你怎麽來了,莫不是老太太那兒有什麽事了?”
桂阿媽臉色帶着些神秘,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來是有件事兒想跟太太小姐說的。”
“現在什麽事也抵不過晰兒進宮重要。”杜姨娘又将注意力收了回去。
桂阿媽連忙上前,“太太,我要跟您說的可不就是跟小姐進宮有關的事兒麽!”
杜姨娘和顧晰這下都立刻豎起了耳朵,神色警戒道,“怎麽?可是有了什麽變數?”
“變數倒是不曾有,只是……”桂阿媽左右看了看,确定無人才靠近了些許,說,“我今兒一早經過恒清院的時候,聽幾個小丫頭議論,說她家大小姐前陣子跟曾臨走的挺近,您猜是為了什麽事兒?”
杜姨娘臉色一冷,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問道,“她找曾臨做什麽?莫不是……她也想進宮做公主的侍讀?”
桂阿媽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算是默認了。
“不自量力!”杜姨娘輕蔑道,“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克死親娘親兄弟不說,就憑她自小山野長大的性子,哪點兒比得上我家晰兒?”
顧晰憤憤,“娘,原來她存了這份兒心思,怪不得自她娘去世了之後一直低調做人,原來是等着崛起呢,這次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可能想錯過?”
杜姨娘若有所思,說道,“原本她是有機會參選的,只不過好在我勸老爺給她安排了與韓家的婚事,這才失去了資格,只是……”她說到這裏,臉上又有了不快,搖頭,道,“這韓家的公子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這節骨眼上跟人私奔,真是白費了我一番苦心!”
顧晰焦急,“那顧迦容的親事作廢,是不是表示她也可以入宮待選了?”
“這倒不會,名單都已經定下了,你以為皇後娘娘會有那麽多閑工夫?”杜姨娘話罷,心裏又想了想,“不過,這丫頭心裏既然存了這份兒心思,定然也想着其他法子呢……”
桂阿媽立刻說,“太太說的不錯,大小姐也不笨,知道找曾臨問個究竟,我聽那幾個丫頭議論說,她們家小姐最近一直在縫制各種香包……”
“香包?”顧晰一個激靈,“她做香包做什麽?”
杜姨娘沉着臉,道,“你這孩子,話都說這份上了還不明白麽?她定是從曾臨處知道了公主的喜好,所以才絞盡腦汁想去迎合公主,如此看來,公主最喜愛的東西應是香包!”
顧晰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天啊,真是太險了,我差一點就讓她鑽了空子!”
杜姨娘看着那幾套平鋪着的衣裙,頓時心滿意足的笑道,“我說先前怎麽看怎麽都覺得缺少了什麽,現在若是配上了香包,定是錦上添花!”
顧晰也高興,連忙傳來下人,吩咐道,“你們将家中陳年收藏的各種幹花瓣都找出來,趕緊給我做香包,每種花都要做上幾個!”吩咐完顧晰又得意道,“讓她準備去吧,就算她準備再多的香包也沒有進宮見公主的機會,就讓留給自己用吧!”
——
迦容正在收拾行裝,外院的幾個小丫鬟一個個的跑了進來,各個都捂着嘴巴笑。
“哎呀小姐您都不知道,剛才桂阿媽躲在那兒聽的時候我們可都看見地清清楚楚的!”其中一個小丫頭一邊笑說,“我們還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我當時差點兒就笑出來露陷兒了!”
“是啊是啊……小姐您沒看見真是太可惜了!”
……
迦容利落地紮好包袱,回頭沖她們道,“你們幾個啊各個有功勞!各個有賞!”
“謝謝大小姐!”丫頭們齊聲道。
等人都退出去了之後,春喜這才道,“小姐,您什麽時候出府?”
“等我跟爹禀明了就走,我得抓緊時間,好不容易找到一位阿羌族的江繡高手,我得趕緊拜師學藝去……”
“可是,您怎麽跟老爺說?難道實話實說?”
“這怎麽可能!”迦容想了想,很快信心滿滿,“很簡單嘛,親事作廢了,并且我被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悔婚了!這條還不夠我反思的嗎?我就跟我爹說,這件事給了我沉痛的教訓,我需要去三山庵裏修行小住幾日,開始我的反思。”
如此不符合迦容以往性情的理由,顧恒居然相信了。
并且他看着迦容離去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我的女兒真是長大了!”
離開家去找那位阿羌族老太太的路上,迦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她到底要請人繡什麽內容呢?對啊,她只知道公主喜歡江繡,但卻不知道公主喜歡的花樣。
繡山水?繡田園?繡鬧事街景?
她琢磨了半日,到底該繡什麽呢!真是越想越煩躁。
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萬一繡出來的花樣公主不喜歡,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還是由那位阿羌族老太太給她解決了。
那老太太雖年紀大,但眼神兒好的不得了,思維也十分敏捷,一聽迦容說要送人,還是送一個背後家族龐大并且身份十分尊貴的人,她想都沒想,就說,“小姑娘,依我老太婆所看,你送觀音娘娘的畫像是最保險的了!”
對啊!迦容心中一咯噔,我怎麽沒想到,觀音娘娘普渡衆生,送給後宮女眷都是最合适的,不管是公主或是皇後娘娘甚至是其他夫人,見到肯定是不能說不好的。
——
十日後,十月十五的那天,迦容如期出現在三山庵等候。
她在禪房裏端坐着,一邊端詳着手裏的玉雕龍一邊不自禁的傻笑了出來,案上放着繡好的觀音像,她看了幾眼,心裏又是不安又是激動。不過,她看到自己的十個手指有九個是包着紗布,忍不住心又開始滴血。
這十日的時間,她一邊看着阿羌族老太太繡一邊跟着她學習江繡的基本針法,其他的還好,只是玲珑雙面繡的上股針和下股針以及回旋針和掃尾針讓迦容苦不堪言,人家都說玲珑雙面繡是江繡的最大特色,可是真的要學會也是件非常難的事情,光是十幾種針法已經讓迦容暈頭轉向。
不過,可能是因為時間太過迫切所以壓力很大的關系,迦容在手指不斷被紮針冒血的情況下,漸漸學會了玲珑雙面繡的精髓,并且能勉勉強強繡出一個小花樣來,比如正面是條狗,反面是只小花貓的圖樣。當然,在她沾沾自喜的同時,阿羌族老太太不忘記提醒她——“姑娘,你這正面的狗繡的像貓,反面的貓繡的像狗,技藝還有待加強啊!”
……
想到這裏,迦容又忍不住傻笑了幾聲。
她今日特意跟靜安師父說了,這幅觀音像要親手交給前來取的人,她心裏是有些期待的,如果來取的人是曾臨本人,那她就能見他一面,對于迦容來說,這是件很值得開心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