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橋愛情周記

第25章 二十五周 小日常

盧笙回憶錄25：我希望康橋能陪我一輩子，所以，傻橋，如果不能的話，請記得我愛你。

盧笙這麽快就走了，我又拿出自己的木頭來打發時間，眼見着熄燈，準備去插門關燈。正到門口，門一下被人推開，盧笙站在門前，一臉愠怒。

我突然間呆呆地笑了起來，連自己都覺得笑得好奇怪。

“笑！笑！笑！你除了傻笑還會幹什麽？”她關上門，戳着我的心口使我一步步後退，“說啊，你除了笑還會什麽？”

“嘿嘿嘿嘿。”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幹什麽，不過就是忍不住笑意。

“去去去！別在我眼前招人煩。”她又推開我，自己收拾東西準備洗漱。我便爬回自己的床上，盤着腿坐着，托腮瞧她。

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呢？白瓷碗兒一樣的肌膚，飄飄的長發如今剪短成碎碎的拖着她的腮，又可愛又性感。剛才戳着我時鬧脾氣的唇，飽滿還帶着蜂蜜的顏色。

洗漱時穿一件薄衣衫，秀出她纖細的腰肢和完美的身形。我用自己的眼睛去測量那腰肢的直徑，卻總覺得不會超過十個公分。或許是我的眼睛出了差吧，怎麽會有這麽小的腰？可抱着她時總覺得她太瘦小了。

“呆子，你看什麽呢！”她從陽臺進來，對我招手，“下來。”

“幹嘛啊？”

“讓你下來就下來，怎麽還磨叽上了？”

“哦。”我又下去，站在她身前問，“幹嘛啊？”

“你去關燈插門啊。”她開始鋪床，我只好去關燈插門。走廊上透進的燈光能隐約看見宿舍的大概，摸黑走回床前。

盧笙說：“過來陪我看電視。”

于是我爬上她的床，一起躺着看電視。然後我才明白為什麽要我陪她。她自己舉着電視太累了，我可以做活動支架。

她看得津津有味，頭枕在我的右手上，手機放在我的左手上。只是我覺得這姿勢真的很難維持，五分鐘以後我喊停：“盧笙，我拿不住了。”

“可我想看電視怎麽辦啊？”

“坐起來再看吧。”

“可是躺着舒服。”她說着翻個身抱住我，“那不看了，睡覺吧。”

“哦。”

我睡得着嗎？顯然不是。睡得很快的是盧笙，她呼吸均勻，一動不動，我們的鼻息相互交融，這使我覺得有些熱，并且睡不着。

一晚上我都沒睡着，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沒有睡意。盧笙睡得很香，連我也很羨慕，可無論怎麽催眠自己都無用。她的氣息離我是那麽的近，近到幾乎快讓我忘記呼吸。

直到早上六點，盧笙一個翻身過去，突然間退離我的懷抱。我有些不适應，追上去從身後抱住她，聞着那熟悉的洗發水味，終于困意來襲，一眨眼就睡過去了。

再次睜眼時，盧笙就在我眼前很近的距離。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又在我懷裏換了回來。

“幾點了？”幸好今天是周六沒課。

“十點了喲。”盧笙來噌噌我的鼻子，“你可真懶。睡那麽久。”

“都是你讓我睡不着，還怪我。”

“我怎麽讓你睡不着了？”

“你靠的太近我呼吸不暢就睡不着啊。”我控訴她的罪狀。

她滿不在乎地問我：“有多近？比現在還近嗎？”

她已經貼在我眼前了，只要我稍稍一動便鼻尖相抵。

“比、比現在遠、遠一點。”

“那你能呼吸嗎？嗯？”盧笙的聲音出奇地溫柔，連眼神裏都帶着水，“能呼吸嗎？”

“能、能。”我有點結巴起來。

“那這樣呢？”她含住我的唇。

“唔（不）、唔（不）……”我憋住氣說。

“那你可別不換氣喲！”

突如其來的攻勢讓我招架不住，密密麻麻的熱氣鋪天蓋地而來。最可怕的是盧笙一直堵着我的嘴，我不停地尋找機會呼吸，怕自己就這麽窒息在她的愛意裏。

“唉，康橋你真是太笨了！”她終于放開我，我大口喘氣，眼睛卻看着她嫣紅的唇入了迷。鮮紅欲滴，真好看。無意識地舔舔唇，我好奇地擡起身子輕輕地貼上去，一碰即退，半擡着身子真是太累了。

我得歇會兒。正歇着盧笙的手撫上了我的唇，她輕輕地按着，從一側的嘴角滑到另一側。

“康橋，我愛你。”她俯下身趴在我耳邊說，熱氣噴在耳尖上癢癢的。

“快說你也愛我。”她蠱惑的聲音讓我着了魔。“我也愛你。”

“你有多愛我？”

“不知道。”這時候我回過神來，輕輕拍着盧笙的背。同時，我的心裏突然生出一種感覺。她需要我抱住她，緊緊的，于是我抱住了她，緊緊的。

我們又過上了一起生活的日子。我不去問盧笙什麽時候離開，也不去問她們的新公司如何，只是一直呆在她身邊。如果她要離開，我便回到原地等待。

幸好一直到這學期都過了她仍舊沒有離開我。只是新的離別卻又要開始了。她是保研名額中的一個，有很多的高校都可以選擇。最後她選則了九城的九大。

九城，是老大的家鄉。

九大，盧笙選擇了直博。

這個消息是我在家裏渡過最後一個寒假時知道的。那時候我正吃着冰棍兒想着以後的工作去哪裏。可盧笙突然就選擇了九大直博，一瞬間，我看到了現有的世界坍塌。

七城是一個山美水美的城市，這裏還是我的家鄉。我舍不得離不開它半步，更不願意離開它半步。

這樣的日子終究還是來了。我把吃剩的條兒扔進垃圾桶，拍拍手，站起身走到陽臺外。陰沉沉的天氣和較大的濕度也是我喜歡的樣子。

冷風吹面，我打個噴嚏，趕緊進了客廳關上大門。

“康橋，你沒事開什麽窗？”我媽今天休假，這時正埋怨我呢。

“關上了關上了。”我回到屋裏來，冬天吃冰棍兒也是一種挑戰啊。這會子可真是渾身都冷了。

“媽，我出門了。”

“你去哪兒？”

“去找盧笙。”我說，但也不知道去找她幹嘛。

“你們倆還沒分呢？”媽媽一手拿着刀突然跑出來，有一種要剁了我的錯覺。

“沒有啊。”我不在乎地說，“反正也快了。”

“哎，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什麽叫快了？要分手了你還去找她？難不成你這是就要去和她說分手嗎？”

面對媽媽一連串的問題我幾乎落荒而逃，我怎麽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幹嘛呢？可是不見着她我便坐立不安。我多想留她在我身邊啊，可我拿什麽留住她？

或許盧笙和我心有靈犀，我想見她的時候她便打電話給我讓我在xx公園裏等她。一等就等了大半天，等到天快黑暗，等到人已散盡，等到燈火通亮。

我只是在那裏等着，只怕自己前腳剛走她後腳就來了。晚風不留情地刮割在我的臉，我縮在棉服裏後悔自己沒有戴圍巾。真的已經很晚了，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康橋！”

我猛地站起來看着跑過來的盧笙，黑色的大衣裏她顯得那麽的歡愉。

“康橋！”她跑過來撲進我懷裏，“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突然遇上點急事處理了這麽久。”她喘息不定，一個勁兒地對我做手勢表示抱歉。

“沒事兒。”我撫順她的發，輕輕擁着她，安慰地說，“沒事，沒事。吃飯了嗎？”

“沒有。”她搖頭，“都是那個客戶太難糾纏，他非要我們在兩個星期內趕出一套系統。我明天就得回學校了。”

“哦，是嗎？”我無法對這事多說什麽，“那你買回去的票了嗎？”

“剛才訂了明天上午的飛機票。”

這時候我電話鈴聲響了，竟然是我媽。

“媽？”我不知道都快八點了她電話幹嘛？

“你回來吃飯嗎？今晚你爸爸不加班，一會兒就回來了。”

“我和盧笙在外面吃，不回來吃飯了。”

“盧笙也在？那你拿給她聽電話吧。”

這讓我始料未及，我媽到底要幹什麽呢？正等我發愣，盧笙已經一把搶過我手機接聽了。

“啊！是阿姨啊，阿姨好阿姨好，我是盧笙。”

“什麽？請我吃飯？真的嗎？哎呀，那太好了太好了，我和康橋立馬就回來，真是打擾您了。”

這通電話直到挂斷我都還在發愣。我不知道是該怪我媽說話聲音太大讓盧笙聽見了，還是該怪盧笙擅自搶了我電話。可她一點都不覺得抱歉地把我的手機放回衣兜，替我理理衣裳，然後期待地看着我。

“走吧，康橋。”

她拉着我走，讓我以為是要跟她去她家似的。

“你不歡迎我去你家吃飯嗎？”

“嗯。”

“嗯？”

“啊！不，我……”我居然說不出一句話，就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

“那我們走吧！”她強硬地拉着我往前走。我也就只好随她去了，唉。

走着，她問我：“康橋，你會在哪裏工作？”

“七城。”

“那你找到工作了嗎？”

“沒有。”

“我有個工作需要你，你來嗎？”

“老大的公司我不去。”

“為什麽？”她不解地問。

“沒有為什麽。”我果斷地回答。

“那你有想過一點點我們的以後嗎？”

“我不知道。”這就是我的答案，我仍不知道該怎麽去想我和盧笙的将來。

“唉，先去你家吃飯吧。”她嘆息。

到了我家，爸爸果然已經回來了，可是今晚的主角不再是我，而是盧笙。我看着他們三人寒暄進門，媽媽熱情地招待盧笙，爸爸也很和氣。竟然比平時對我還要好。

“你還站着幹什麽？還不去布置碗筷。”我媽果然還是這樣。

吃過飯坐在一起聊天，我被打發去廚房切水果。我只知道盧笙和他們相談甚歡，卻聽不見在說什麽。端着水果出去，媽媽正誇盧笙學習好，還直博了，下一句便說我不思進取，不好好學習。

“康橋，你到書房來。”爸爸起身示意我。

“好。”我把水果端給盧笙，她擡頭對我一笑，我也就笑了。

轉身跟着爸爸去書房，心下忐忑，猜測着會說什麽。只是爸爸卻對我說我：“康橋，你站在窗邊去，看着這滿城的燈火，你覺得美嗎？”

“美。”

“你抓得住嗎？”

我伸手去想抓一縷，卻一手空虛。只能搖頭：“抓不住。”

“你想抓住嗎？”

“不知道。”

“那你想要抓住什麽？”

“我想要抓住……”我想要抓住……盧笙……但我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覺得盧笙怎麽樣？”

“她很好。”

“還有嗎？”

“嗯……她就是很好。”我實在想不出來好在哪裏，總覺得她哪裏都好。

“康橋，”爸爸站在我身後拍着我的肩，“這世間有很多東西都如你所見的燈火一樣燦爛。可你不可能全都抓住，所以你必須知道你自己最想要的是哪一盞。”

“我怎麽才能知道？”

“當燈火熄滅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只是那時候，恐怕為時晚矣。”

于是我開始想，如果我失去盧笙……可我發現自己幾乎不能承受這一剎那間從心底襲來的悲痛。什麽時候開始？只是想到要失去她我就這麽難過了？

既然不能失去盧笙，那就失去自己？然而一想到将要失去自己，我便覺得人生一片黑暗。我不知所措起來。

我只好一頭埋進爸爸的懷抱。“爸爸，我該抓住自己，還是該抓住盧笙？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她那麽厲害，她要去直博了，她以後會更加厲害。我們一定會越來越遠的。”

這時候我猛然想起王新安當年的問題。如果我和盧笙落水我希望誰活。這個問題如今又困擾了我。

“爸爸，我是不是不負責任？”我不安地問，“我都沒有想過我們的以後就和她在一起了。我不想變成只有盧笙的康橋，也不想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盧笙去做。我已經快找不到自己的心在哪裏了。”

這是上一次去和王新安打游戲回來後發現的。我那時候才發現自己找不到自己在哪裏。只要盧笙在，我的一切都是盧笙。只要盧笙不在，我的一切就都換成了木頭。

我在木屑裏日複一日地等她回來，然後又變成有盧笙時的康橋，可我自己呢？我自己到底在哪裏？沒有盧笙的日子連世界都空洞無比，可盧笙要去九城直博了，難道我真的只能跟着去嗎？不！我不要！

“先建立自己，而後才能愛他人。”爸爸的聲音振聾發聩，“康橋，你确實不負責任了。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勇氣和信心走下去，如今卻一拖再拖到此，是你辜負了盧笙的心。”

“我……”我深深地愧疚着，低下頭緊緊地抱住爸爸的身軀。

“害怕嗎？”爸爸的聲音又溫柔起來。

“嗯。”我害怕着，害怕前路黑沉，害怕迷失自我，害怕沒有盧笙。

“沒關系，”爸爸說，“害怕是好的。知道害怕了便說明你知道自己的渺小，知道了自己的弱點和不安。前路漫漫，适當的害怕只會讓你更加成熟。所以康橋，你要懷着害怕的心情勇敢一點。勇敢面對自己，勇敢面對生活，勇敢面對将來。”

“可是，爸爸，我該怎麽做？”我的腦子裏一片混亂，仍然不知所措着。

“怎麽做那得問你自己的心。”爸爸扶住我的肩，專注地看着我的眼睛鼓勵着我，“你得問自己的心。心在哪裏，你就在哪裏。”

“我不知道心在哪裏。”我低沉地搖頭，不敢去看爸爸那閃亮而智慧的眼睛。

“那就先弄懂你在害怕什麽，弄懂了說不定就能找到自己的心了。好啦，康橋你一直都很棒，爸爸媽媽以你為榮。但是現在，你得先送盧笙回家去，她明天要回學校，不是嗎？”

“哦。”我沉重地往前走。

“不，不是這樣。”爸爸止住我的腳步，“你深呼吸三次，再看看窗外燦爛的燈火，然後打起精神來。我希望你走出書房時，能露出笑容。哪怕你很害怕并且不知所措。”

“哦。”我回頭看窗外的燈火并深呼吸。燈火燦爛炫目，原來這便是城市的夜晚。再深的夜也有着光明。我轉過身去，對爸爸露出笑容。雖然有一些勉強。

“好吧，就這樣。”爸爸或許覺得不錯，他替我打開了書房的門，我帶着笑容走出去，盧笙正和媽媽告別。她們都笑得很開心。

我仍舊害怕和不知所措，但我露出了笑容來。

告別爸媽，盧笙走在我的身旁，她對我燦然一笑，并且讓我們十指相扣。

“看來你爸爸真的很厲害。”

“嗯？”無頭無腦地怎麽這說？

“唉，康橋你可真笨。”她嘆息一聲，“可是我居然愛上了這麽笨的你。看來我也笨得不輕。果然是半斤八兩。”

“說什麽呢，你？”

“沒什麽。”她對我神秘一笑，摸不着頭腦。

“今晚在我家睡吧？”

“哈？”怎麽越來越沒邏輯了？

“你媽媽已經答應我了喲。”

“啊——”我都懵了。這是什麽套路？

“哈哈哈哈，逗你呢！”

“我……”去！

不知為什麽，卻感覺輕松了不少。我們在離她家還有一站的地方出了地鐵。我握着她的手，一邊走一邊說：“盧笙，讓我去老大的公司吧。”

“什麽？”她驚詫得合不攏嘴。

“我說讓我去老大的公司吧。”我只是害怕沒有盧笙，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便不能再沒有她。

“你怎麽想通了？”

“憑什麽讓你們幾個把好事占盡啊？我當然也要分一杯羹啊！”

“你、你是康橋嗎？”盧笙在我身邊來來回回地轉悠，總覺得我不是真的。

“是我，盧笙。”

“康橋！”她突然抱住我，我笑着抱住她。

“啊！你真是、你真是……”她捶打着我，我聽到了抽泣的聲音。和我在一起時，這是她第一次喜極而泣。

“別哭別哭。”我抹去她的淚，“你哭紅了眼睛，一會兒回去你媽媽以為我欺負你怎麽辦？”

“你就是欺負我，就是欺負我！”她的淚斷了線似的落，惹地我心揪揪地疼。

“哎，你別哭了，我心都疼了。”我嘆息。

“那就讓它疼着！”

“你怎麽這麽不講理？”

“我樂意我喜歡！”

“好好好，你樂意你喜歡。”

“康橋你背我！”

“背。”

我蹲下身去，她跳上背來。一上來就久違地拉扯上我的耳朵，扒拉我的頭發。

“小橋駕到我家！駕！駕！駕！”

“誰、誰要嫁你了！”我登時臉上一陣紅熱。

“呀！你居然敢不嫁我啊？”她一口咬上我耳朵。

“嗷～”

“嫁不嫁！”

“我不！”

“嗷～”

“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嗷嗷……嫁，嫁，嫁！”我的天吶，我真是喜歡了一個不得了的人。不對，是愛上了一個不得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

2017年5月24日，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好日子。本君在此熱烈祝賀寶島上的彩旗飄了起來。真是人生有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