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周 我的盧笙
盧笙回憶錄24:如果我不多走一步,她便只會站在原地等候,真是個讨厭的笨蛋。
一整個暑假都沒有看見盧笙的身影,我媽以為我們分手了,我不承認卻也沒否認。這只是早晚的事情,不是嗎?
一直到開學報道的時候我才看見盧笙,她一身正裝,妝容精致,我看着自己一身休閑裝,幾乎不敢上前去叫她。也幸好我沒再上前,老大她們很快就出現在她的身旁,裝束正式、精致。
我默默地轉身離開去,銀杏樹葉在我耳旁莎莎的響,心裏一陣空虛。獨自的時候,甚至害怕回宿舍,我怕突然間盧笙她們就會回來。我真的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如同連體嬰兒的五個人。
這時候我發現,除了宿舍,沒有地方可去才是我最大的悲哀。
這時候我想起了王新安。拿出手機和許久沒有聯系的他打電話。
他一上來就開始調侃我:“喲,康橋你還記得我啊?我以為你只認識盧笙呢。”
我一愣,笑罵:“我什麽時候只知道盧笙了?”
“那你自己說你多久沒和我們出來玩了?”
“啊,我不是在學習嗎?”
“籲——你是那種愛學習的人嗎?你唬誰呢啊?”
“我就那麽不愛學習?”我也沒覺得特別不愛啊。
“也不是多不愛,只是肯定沒愛到天天去上自習啊!而且我們說好的,一起騎車出去玩兒你也沒來,一起出去野炊你也不在,一起鬥地主都沒好意思來叫你了!”
是啊,我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出去玩了。“今晚去開黑!去嗎?”
“真的?盧笙不會反對?”他擔憂。
“我要去就去,關她什麽事!”突然間有點煩躁,“我一會兒就去報道注冊,二十分鐘後還是那家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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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叫上我們宿舍的先去等你。”
這一晚我打了整整一晚上的游戲,我的手機裏卻沒有收到任何的來電。耳旁是王新安宿舍的粗話,身旁是啤酒披薩,我又回到了人間,可回到了人間的我卻仍然找不到心在哪裏。
第二天早上回宿舍,宿舍照例地沒人。我自己收拾好東西,卻無事可做。當人閑下來的時候,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剛剛開學,我幾乎沒有可以做的事情,最後只能去圖書館看小說。
看小說并不能使我的心安靜下來,但是有一天在走出圖書館的時候,我看見前面同學書包上吊着的墜子。一塊由木頭雕刻的哈哈大笑的人頭。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靈被觸動。我找到了一件想做的事情,那就是雕刻我自己喜歡的東西。我開始在網上買下工具,查找教程,然後尋找一切可以練手的東西雕刻。
雕刻使我專注,我學過制圖,我試着用自己腦海裏的知識去設計制造自己想要雕刻的任何東西。于是,我的處女作就完成了,但是我看着它的時候覺得有點難過。
桃木雕刻的戒指……該戴在誰的手指呢?最後我只是将它穿起來戴在了脖子上。盧笙好像很久都沒回來了。我是不是該去看看她?
可是我去幹什麽呢?去添亂嗎?還是算了吧。
我空了就泡在自己的設計裏,大多數時候跟王新安一群朋友出去玩兒,有時候也會去棋牌社參加活動。雖然已經是大四,但是棋牌社的活動依然向我們開放。
大四雖然對于我來說沒什麽事情,但是盧笙要準備保研,所以她還是回來了,而且只有她自己。
“你怎麽回來了?”她回來時我正在看自己脖子上的戒指,見她進來趕緊取下來塞進褲兜。
“不歡迎我?”她笑得燦爛、溫暖。
那笑,突然照亮了屋子,我不知道自己這愉快的心情怎麽來得這麽沒有骨氣。
“歡迎歡迎。”我手忙腳亂地站起來。
“康橋!”她飛快地跑過來,我張開雙臂抱住她,這是我的盧笙,她終于回來了。
有了盧笙的生活,我發現自己不再需要木頭們。她總是能讓我閑不下來。
“康橋,把我的衣服收進來。”她正在屋子裏收拾床,我去摘下她的衣服遞給她。看她一件件地疊好放齊,看她把床鋪得整整齊齊。
“啷,去放進櫃子裏。”她又将疊好的衣物遞給我,我接過來熟練地放進她的櫃子。
“快拿上鑰匙,我們出去散散步。”
我便拿上鑰匙,同她出門散步。去湖邊散步是不錯的選擇,那裏清靜,又空氣清新。盧笙好像很久都沒出門一樣,她每一種草都要去看看,每一種果子都想嘗一嘗。
不知從哪兒摘來一顆拇指大小的紅黃相間的果子,她笑嘻嘻地咬一口,也不知什麽味道。
“你張嘴。”她把那半顆遞過來,“甜的。”
我将信将疑地張嘴,又澀又酸的果子味兒讓我頓時吐了出去。
“呵呵呵呵……”盧笙捂着嘴笑得很開心,“你怎麽這麽傻啊?讓你張嘴就張嘴呢?我說甜的你就信啊?真傻!”
她站在花壇的邊沿上,比我高出一大截,這時候俯着身子,那指尖點在我的額頭。莫名的,我覺得有些耳熱,嘟囔着:“誰知道你會騙我?”
“我不會騙你的!”盧笙宣告,“雖然它是酸的,但是那是我喂你的,那半顆果子裏還有我的愛,我的愛是甜的!”
“你這是強詞奪理。”酸的就是酸的,甜的就是甜的,又酸又甜的也有,卻不是那顆果子。
“康橋你才知道啊?”她無語地看着我,“反正你喜歡我強詞奪理。”
“我什麽時候喜歡了?”
“那你喜歡我不?”
“喜歡。”我點頭。
“愛屋及烏不?”
“及。”我點頭。
“所以我強詞奪理也得喜歡,知道不?”
“知道。”我一律點頭。我喜歡看她得意洋洋的樣子,也喜歡她的蠻不講理,我喜歡她的一切。
“康橋!”她突然撲跳下來,“接住我啊!”
我張開雙手接住她并且轉過半圈緩沖沖力,只是我低頭時,看見了那明如燈光的眸,那眸子正注視着我,滿含情意。我受了驅使,吻上了她的眸,她的臉,她的唇。
這是我們為數不多的接吻,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做,只是覺得很柔很軟很舒服。我們貼在一起,我輕輕地觸碰着,舌尖怯怯地掃過,卻只覺得心頭上被人撓着狗尾巴草。
“康橋,你會接吻嗎?”盧笙突然發問,并且埋在我胸前低低地笑出聲來,“咯咯咯咯……”
“……”我能說不會嗎?那一瞬,我便只覺得羞憤難當,很想立馬消失。可是盧笙扒拉着我的劉海又說:“沒事,我們的時間還長着,你可以慢慢學。不過,要是讓我教你也是可以的哦。只是得加學費。”
“你……怎麽會?”我不得不問這個讓我很關注的問題。
“嗯……”她沉吟一會兒,“也許是我天姿聰穎,不學就會。雖然沒有經驗,不過你要不要試試?”她說完躍躍欲試地看着我。
“不要!”我噌地漲紅了臉,而後轉身就走。大庭廣衆,白日……不過自己剛剛也幹了這些個情不自禁的事呢。
“康橋,等等我啦!”盧笙在我身後歡快地追上來,我還是不忍走那麽快丢下她。停下腳步等她,她卻一溜煙兒地從我身邊跑過去,“追不上我今晚你就睡門外吧!”
“……”我除了宿舍哪裏還能去?立即撒丫子跑上去追她,只是我不想那麽快地就把她抓住,我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跟着,直到一起回到宿舍。
因為運動使盧笙的臉色紅潤,加上她靈動閃爍的眼眸,我不禁覺得她是一只靈巧而又調皮的貓。
“喂!你幹嘛不追上來?”她自然知道我讓着她,這時候就興師問罪了,“你腿白長那麽長了!”
“不想追。”
“為什麽啊?”她驚詫地打量我。
我突然不想說話,她繞在我眼前來追着我的眼睛,好像在說“你快說答案,快說答案”。可我就是不說,她只得又問:“為什麽呀?”
“因為抓住你之後呢?”我瞪她。
“抓住我之後?”她說,“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哎,那你知道嗎?抓住我以後呢?”
“抓住你以後當然想抱你啊!可是那麽多人多不好!”我覺得不能大庭廣衆的突然摟摟抱抱,那多不好啊。
“撲哧……哈哈哈哈……”盧笙大笑起來,笑得她彎起了腰。她一邊笑一邊說:“吶,你現在抓住了,快抱吧,宿舍裏不會有人的喲。老大她們沒事不會回來的。”她說着還對鼓勵地我眨眨眼。
一時惱怒,當下拉住她嵌入自己懷裏抱得又緊又野蠻。“抱就抱!”
“呵呵呵呵呵呵!”她捶打在我的心口,仿佛這是一件特別好笑的事情,“康橋,你怎麽這麽好玩兒啊?”
我紅着臉不回答她的問題。盧笙的頭頂恰在我的鼻尖,我總會聞到她的洗發水香味。那味道有些許的濃,總讓我覺得有點暈暈繞繞的,可心裏卻輕飄飄的。
“盧笙,你真好聞。”我喃喃地說。低頭看她時不經意又與她對視,她仍舊笑靥生花地看着我,眼裏盡是挪谕。我覺得那眼睛很好看,想湊近去多看一會兒,她卻突然彎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康橋,你看起來真傻!真笨!”
頓時間剛才的美好煙消雲散,什麽我傻?什麽我笨?她一點都不好看!那味道一點都不好聞!我生氣地推開她坐在一旁去。真是夠了!
“哎呀,我家的八戒生氣了?”盧笙過來坐在我身旁抱着我,她的頭輕輕地噌我的胳膊,我可恥地又上了當,一時間只覺得人又飄了起來。
“來,給爺笑個。”她竟然拈着我的下巴轉向她,“快笑一個,有賞。”
“不要。”我躲開她的手。她又笑倒在我身上。“康橋,哎呀,不行了,笑死我了。”我真不明白有什麽好笑的。
“有那麽好笑嗎?”我恨恨地瞪她。
她一個勁兒地對我點頭。
“你到底笑什麽呢?”我真覺得很奇怪。
“笑你傻啊!”她回答得那麽連貫,沒有一點遲疑。我真傻?我傻有什麽好笑的?“傻就傻,我就傻,怎麽了?”
“不怎麽,就是我喜歡你傻。”她說得那麽直白,那麽真誠,讓我又看着她不知所措起來。
可是我一看着她就想去親她,這讓我吃驚不小。這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想法?怎麽會這樣想呢?我深深地心裏檢讨自己,這種想法也太……
“康橋,你是不是想親我呢?”
我猛地移開視線,故作鎮定:“沒有沒有。”
“哈哈哈哈哈!”她仿佛洞察一切,“沒事,你想親就親啊。啊!我忘了你不會,要不要我教你啊?”
“誰說我不會了!”我刷地扭頭,見了她那挪谕的眸子,突然膽由心生,一個猛撲按倒了她。于是我們對視了,盧笙笑着看我,我羞地滿面通紅。
心跳飛快,渾身發緊,口幹舌燥,我不知道該做什麽好。是先閉上眼睛還是先靠過去呢?我不得要領,盧笙卻說:“沒事,你慢慢想喲,我不着急。”
這簡直讓我感受到了羞恥,為自己居然不知道怎麽做而羞恥。我為了掩飾這種羞恥,決定先閉眼。可是閉上眼我卻找不到盧笙在哪裏,只有滿心滿心的盧笙的香氣。哪裏都是她,哪裏又都不是她。
“呵呵呵呵……”盧笙又低笑了出來,我睜開眼不好意思地瞪她,“唉,你真是太笨了,傻橋兒。”她嘆口氣,雙手挂上我的脖子,一個恍惚,我們居然換了位置。
天!她什麽時候力氣這麽大了?
“你怎麽一下子這麽……”厲害了?
話又怎麽說出口?唇上的柔軟溫熱讓我一下子頭腦空白飛上雲霄,很久之後我才猛地轉過頭大口大口地喘氣。
“你換氣啊!傻橋兒。”她揉着我的發嘆息地說,一點都不顧及快被燒紅的我的感受。剛剛的一切實在出乎意料,這會兒我竟然已經不記得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我只覺得空氣被剝奪,渾身發軟,仿佛觸電。
“你真笨!”她不滿地搬過我的腦袋,這一次只是輕輕地咬着我的唇,或輕咬,或吮吸,或用舌尖描繪它的輪廓,我只能一個勁兒地屏氣,怕驚擾了她的藝術。
“你呼吸!呼吸!”她不得不停下來揉我的頭,我感覺她在洩憤地扒拉頭發,“你是要憋死你自己嗎?”
我大口喘息,原來空氣真的那麽好。只是盧笙壓着我好沉,她一定是長胖了。
“剛剛的不算,再來。”
“不來了。”我趕緊扭過頭,怕自己真的一會兒憋死了,“而且你肯定是長胖了,壓着我好沉啊。”
“……”盧笙或許沒有意料到我會說出這句話,“康!橋!”她咬牙切齒地掐上我的脖子。“你、你、你——”
“咳咳咳咳,別掐了,別掐了,要出不了氣了。”我趕緊求饒,“盧笙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說你胖,你還是那麽輕,你快放手。”
“你個笨蛋!”她放開我,氣呼呼的一個暴擊拍在我頭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自己今晚睡宿舍吧!”她從我身上起來跳下了床跑出宿舍。
“你要去哪兒啊?”我趕緊起來問她。
“去辦公室加夜班!”
這個理由使我停住了追上去的腳步,她去辦公室的話我就不用去添堵了吧?是啊,她們已經擁有了一間自己的辦公室了。雖然那有四十個平,只恐怕也沒有容下多餘的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