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周 現實總是來得那麽快
盧笙回憶錄22:康橋怎麽就不明白我想和她在一起的心思呢?她到底在想什麽?
生日一過,大三的上學期就到了結尾,有盧笙的強硬手段在,我想挂科都難。每天都在陪她上自習的我,雖然不見得看進去多少書,雖然看她的時間比看書還多,但是,書也總歸是看過的。這學期不說九十分,每一科考八十分還是不難的。
考試一過就又開始放假。寒假幾乎沒什麽可以去的地方。只是今年的寒假有盧笙相陪,應該不會太無聊吧。
确實沒有太無聊,不知道為什麽,只是看着盧笙,我便覺得做什麽都可以。在家的時候依舊過着堕落的懶人生活,不過有盧笙拉我出門後,我媽特別欣慰我終于出門了。
只是出門過于頻繁時,我媽也覺得有點好奇。今天剛吃了午飯,盧笙要我下午陪她去打耳洞。我看看時間不早了,再不走的話說不定就會遲到了。
“媽,我出門了啊,晚上回來吃飯的話會給你打電話的。”我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你又要出門?”媽媽從廚房裏出來,手上還帶着水瀝瀝的手套,她一臉驚詫地看着我,“去哪兒?和誰啊?”
“去逛街。”我被媽媽那已經換為八卦的眼睛搞得無語,“和盧笙。”
“盧笙?”她想了想突然跑過來逼問,“盧笙是誰?是不是那個你喜歡的人?”
這麽突如其來的逼問讓我瞬間紅臉,然後不自在地嗯一聲出門去了。
“你記得下次帶她回家來吃飯啊!”唉,老媽怎麽比我還着急?
到了約定的地點,盧笙已經到了。“你怎麽這麽晚?我都等你好久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她挽上我的手臂說:“五分鐘前!”
“五分鐘也是很久嗎?”盧笙的計時果然也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當然啊!”她毫不猶豫地說,“沒有你一分鐘都是很久,你難道不是嗎?”
“啊,是。”我得附和她,否則一定會遭到暴擊。
Advertisement
“切!康橋你學會撒謊了!”她說,“這樣的康橋不好,我喜歡說實話的康橋。所以你快告訴我,你有沒有這麽覺得?沒有我的時候一分鐘也很久。”
我想了想,實話告訴她:“沒有。”
“那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嗎?”
“嗯,為什麽要想呢?明明馬上就要見了啊!”
“不行,你快說盧笙,我很想你!”
“剛剛不是還說不喜歡我說謊。”
“我不喜歡你對我說我不知道的謊言。你的謊言必須在我知道的情況下告訴我,知道嗎?”她拉住我的手讓我看着她。
無理取鬧的貓你除了順着她并無別的辦法。于是我點頭:“下次說謊的時候一定讓你知道。現在你知道了,我也很想你。”
“嗯!我也很想你!”她并不介意我的謊言,仿佛她本來就只是在等待我的謊言而已。
我們順着街道一直走,盧笙對每一個櫥窗裏的物品都表現地興致勃勃,而我只是看着她就覺得很好。到了醫院,打耳洞的地方并沒有太多人,很快她就出來,可憐兮兮地看着我。
“疼嗎?”我問她。
“疼死了!”她撒嬌地嘟嘴,“我要喝奶茶,你去給我買一杯奶茶。”
“這裏哪裏有奶茶賣?”我一臉茫然。她走上來輕輕地抱着我,然後可憐地說:“我要喝奶茶,你去買奶茶好不好?”
“好。”我根本不能說不,于是去買奶茶。
買了奶茶回來時,盧笙在醫院外的小公園裏坐着,微微地仰望天空,風從她發梢上調皮地跳過,惹得那發絲兒飄起來,牽着我的心,又緩緩落下來。
“盧笙。”我一邊走一邊喊她,突然間就想抱她滿懷,心裏漲起的潮水堵塞了心口,只覺得這個這麽美好的女孩子,卻終究不會屬于我。
“康橋!”她很開心地跑過來撲進我懷裏。我緊緊地抱住她,怕她會下一刻就溜走,怕她不再屬于我,怕自己其實在做一場夢。
“盧笙,別……”離開我。這麽自私的話我又怎麽可以說出口呢?
“啊?怎麽了?”盧笙好像沒有聽清我說的話,“你怎麽了?康橋。”
“沒事。”我放開她,把奶茶遞給她,“喝吧。你最喜歡的奶綠。”
“呀!你還真的買來了耶!”她高興地幾乎無法言語,卻又先把奶茶遞到我嘴邊,“是不是跑了很遠,喝吧。”
這一刻只是覺得無論跑了多遠又有什麽關系呢?我大大地吸了一口,直到盧笙一聲大喊:“停!你都要喝光了!不許喝了!”
“是你說讓我先喝的。”
“那也沒讓你給我喝光了啊!”她不高興地撇撇嘴,然後拒絕我的靠近。
我們一左一右,相隔着一杯奶茶的距離。去銀樓的時候,盧笙居然挑了一只有小豬造型的耳釘。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小的豬,也從沒見過在耳朵上戴豬的人。
“你真是與衆不同。”從銀樓出來時我感嘆,她除了那個,還哪一個都不要。
“那是咯!我盧笙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她很高興地在說話,上揚的聲調裏滿滿的都是喜悅,“你知道為什麽就喜歡這個嗎?”
“為什麽?”
“你猜?”她眨眨眼仿佛在告訴我答案。
可惜的是我并不懂這個暗示,也猜不出來,只能幹癟地說:“猜不出來。”
“你真笨!”她踮着腳,指尖點在我的鼻頭上,“不過我就喜歡你笨一點。”
這算是什麽喜歡理由呢?我是不是應該慶幸我自己這麽笨?
“康橋,我要把你挂在我最柔軟的地方。”
突然間,這種感覺像那時候參加三千米長跑一樣,明明周圍所有人都在加油,可我卻只聽到了那仿佛來自于天外的盧笙的聲音。
那時候她說:“康橋,加油!”
這個時候的她卻說:“康橋,我要把你挂在我最柔軟的地方。”
盧笙你怎麽能這樣呢?你這樣讓我如何回答你。我只能更加地沉默起來。
“我背你吧。”我說,“走了這麽久了。”
第一次我想背着盧笙,背着她走下去。
“好啊。”她依然笑地很開心,并不知道為什麽我這樣做的原因。
四周有人停下來,他們帶着探究和奇怪的目光。在這樣的目光裏,她趴上來,并且一如既往地拉扯我的耳朵,扒拉我的頭發,制造一頭的雞窩。
“康橋!我——愛——你!”盧笙突然大聲地宣布這個事實,在我的背上,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我背着她站在街道的中心,人們投來或鄙夷、或惡心的眼神,他們或拍照或圍觀,可我卻只是默默地背着盧笙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康橋!我要去人民廣場看音樂噴泉!”盧笙像個出征的将軍,伸出手在我的前方指揮着。
我們去了人民廣場,廣場上并沒有太多人。我在音樂噴泉旁放她下來,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托腮凝望。
播放的音樂多是我不知道的世界名曲,盧笙就托腮凝望着,我不敢打擾她的思緒,只能坐在一旁陪她一起看噴泉。
“康橋,你真的不能陪我一輩子嗎?”她問我,看着我的樣子顯得很迷惑。
“我媽媽想請你到我家去吃飯。”我想起出門時我媽說的話,“可是我覺得現在還不行。盧笙,我不知道能不能陪你一輩子。哪怕我現在有多喜歡你,我都不知道将來的事。”
“哦。這樣啊。”她說,她好像懂了似的轉過頭去。沒一會兒她便不再看噴泉,她站起身來同以往一樣向我發出命令:“康橋!你現在陪我去看電影!”
“好。”我們一起去看電影看到夜色籠罩大地。送她回家時她非得讓我背她上樓,并且不惜用她那紫葡萄似的眼睛對我懇求。“你背我上樓。坐電梯,一會兒就到了。”
我又能怎麽樣呢?
上樓時沒想到正巧碰見她媽媽要出門。這真是一件很巧的事情。我背着盧笙在她家門口巧遇了她的媽媽。那一瞬間三個人皆是一愣。
“呀!盧笙和康橋回來了?你們先進屋去坐,我去買點醬油,家裏沒了。”盧笙的媽媽依然那麽美,只是這一次更像一個媽媽的樣子了。
“哦,好啊。阿姨慢走。”我呆呆地點頭,然後背着盧笙進門去。我沒有要留下來吃飯的打算,所以立馬跟盧笙告辭,她也不留我,只是說到家了說一聲。
“好。回去給你發短信。”我轉身出門去。可盧笙拉住我的衣服,她不舍地看着我。
“康橋,你的告別吻呢?”
這一刻,這間屋子突然就像充滿了魔力。我看見的不是盧笙的家,是我和盧笙的家,我即将出門,盧笙送我至門口,索求一個離別的吻。
于是我就那麽愣在那裏。我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突然間就會有我和盧笙将來會怎麽樣的畫面莫名冒出來。我好像還想多要點什麽,除了單純的喜歡,竟還想把盧笙留在我身旁一輩子。
“康橋?”她喚醒我的思緒,羞澀地等待着。
“啊?哦!”我走上前去,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然後出門去。這一次,奇怪地,沒有心跳加速,沒有手心冒汗,沒有緊張得窒息,只是覺得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然。
下樓時沒再遇上盧笙的媽媽,一路回去自己家。爸媽已經吃過飯了,我回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客廳裏看電視。
“你吃飯了沒?”媽媽問我,“沒吃去把飯菜熱一熱。”
“沒呢。”我正換鞋,媽媽已經起身去廚房了。吃過飯陪着爸媽看電視,可我心裏存了疑問,話就少了。
媽媽對盧笙的好奇絲毫不減,她趁廣告的間隙裏問我:“康橋啊,盧笙是誰啊?長什麽樣啊?”
“啊?”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突然聽到媽媽的話還沒反應過來。但随即我想了想回答:“她是個很好的人。但是媽,她不該是屬于我的。”
“哦?為什麽?”爸爸好像對這個話題起了興趣。
“不知道,就是感覺啊。感覺她只會在這一刻屬于我,可是啊,她下一刻,以後的每一刻,或許就不該屬于我了。”我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這時候我發現自己好像想留下盧笙。
“康橋你不去争取的話她永遠都不會屬于你哦!”爸爸這麽說,媽媽也鼓勵的看着我。
“我去争取?”我想,無論怎麽争取我也追不上盧笙啊!“她那麽厲害,我追不上的,而且我也不喜歡讀書啊。”
“我說的不是讀書。”爸爸說的話有點讓我聽不懂,但是他卻并不再多說一些,只是用一句話結束了我的發問,“這個問題的答案要你自己去找,我和媽媽會支持你的決定,但卻不會幫你。”
“嗯嗯,我和你爸爸支持你的決定,但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在你的心裏。不過媽媽還是想看一看盧笙是誰。”
“媽,你三句話總離不開這個事。我還沒想過要和她一直走下去你就這麽着急幹嘛?”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就是耍流氓!康橋你居然學會耍流氓了!”媽媽突然板着臉瞪我,“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你先交待你是怎麽騙到人家女孩子的?”
“什麽叫我騙人家女孩子?”這話說得像是我多壞似的,“我們這是自由戀愛!”
“那你說說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
這時候我看見媽媽那閃閃發光的眼睛和爸爸已經豎起來的耳朵終于明白自己被媽媽坑了。只好老老實實地交待我和盧笙怎麽在一起的。
一直說到我打斷了老大的表白,我媽居然一拍大腿說:“幹得好!”唉,我媽果然只是想知道八卦而已。
故事聽完了,爸媽對剛才的問題仍然表示除了支持我的決定不提供幫助。這事讓我想了好幾天都沒想通,最後就只好不想了。到了最後,老天爺會把這些問題都放在一起,到了那時候再決定吧。
直到重新開學,盧笙也沒有到我家吃過飯,我也沒有到她家去吃飯。她仍一如既往地随時欺負我,随時都指使我做這做那。
大三的下學期開學,我沒有感覺到什麽不一樣。除了上課寫作業陪盧笙上自習,就幾乎沒什麽其他的時間了。不過宿舍卻發生了變化。
這個變化在于老大開公司了。一個科技公司的崛起從這個時候開始,可是我卻并不在意。但是盧笙不一樣,她也是公司的創始人之一。
“康橋,你畢業了去哪兒工作?”正放學從教學樓回宿舍,盧笙突然間問我這麽個問題。
“我去哪兒工作?”我想都還沒想過,“不知道啊,哪裏需要我我就去哪裏。”
“老大的公司需要你。”
“哦。”
“哦是什麽意思?”盧笙不依不饒地追問。
“我不去!”我第一次對盧笙大聲說,“我會找到我的工作。”
不用老大的施舍,也不用你的幫忙。我突然覺得氣憤無比,丢下她一個人大步離開。
“康橋!康橋!康橋!”
她或許從來沒想過我會丢下她,就連我自己也沒想過。可終究我還是停了下來,丢下她一個人的我是多麽的不負責任。
“你要走就走,停下來幹什麽?”盧笙追上來,氣喘籲籲,她冷着眼對我吼,“你不是要丢下我嗎?那你走!你不能陪我一輩子你就走啊!你不願意騎白馬你把白馬讓出來啊!你走啊你走啊!站着幹什麽?”
“你不走我走!別跟着我!”
她跑開了,我站在原地心緒煩亂。明明還沒到最後一刻,可是差別卻開始了,分別總是要來得這麽早。最可怕的是,我卻無心去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