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周 小日常
盧笙回憶錄20:她的腦子裏就沒有吃醋這個概念嗎?
盧笙她們的作品順利入圍複賽,其後又經過稍許修改調整,最後獲得大賽一等獎。盧笙回來時只是遺憾地說:“本來該得特等獎的,只是比賽那天突然程序運作出了問題,雖然後來也調試出來,但與特等獎就失之交臂了!”
“有什麽關系,不是也是個一等獎嘛!”我安慰她。
“那你準備怎麽安慰我?”盧笙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讓我為難。我奇怪地問她:“我剛剛不是安慰你了嗎?”
“一句話怎麽能安慰我受傷的心靈?”
這理由簡直讓我哭笑不得。“那你又想怎麽樣?”
“我要吃披薩!”她的眼睛裏冒出了饑渴之光,我為即将被她吃掉的那塊披薩感到悲哀。于是我點了披薩外賣。盧笙的胃是和她的身材相反的,那就是個填不滿的黑洞。
披薩最後以我吃了三塊她吃了五塊而葬身胃底。我沒吃飽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不能理解她為什麽還沒吃飽?
“你還想吃什麽?”我不得不和她出去覓食。
“我們去吃肉夾馍!”她奔向了肉夾馍的小鋪。我感嘆,見了吃的怎麽就什麽都不顧了。我居然還沒有一個肉夾馍有分量。
終于吃飽了飯,她說要去上自習看書,我決定回去歇會兒,于是我們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镳。走到宿舍的時候,盧笙發短信讓我晚飯的時候去接她。
正巧這時候學姐給我打來電話。
“康橋?”學姐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
“嗯?學姐。”
“你有空嗎?”她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聲音很低落。
“有啊,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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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陪我去逛街嗎?”她好像在故作輕輕地對我發出邀請。
我想着反正也是閑來無事,那就去陪陪學姐吧。我知道學姐和學長分分合合之後,如今學長要出國了,他們應該又鬧矛盾了。
“好啊,學姐你在哪兒?”
“我在宿舍,我來你們宿舍吧。”
“嗯。”我挂了電話等着學姐來。
幾分鐘後學姐就來了,我感覺和往日并沒有什麽不同,她仍然笑着同我打招呼。然後我們一起乘車去了城裏。
陪學姐逛街和陪盧笙逛街是相同的,她們都是一樣地問個不停,無論是一件什麽樣的衣服總要問上好幾遍“真的不好看嗎?”“我覺得還行啊!”“那你覺得哪一件更好?”
我沒辦法對她們的問題做出回答,只好每一件都說“還好”、“不錯”、“也行吧”、“挺好的”。多逛了幾家出來我就被學姐看透了心思。
她嗔怪地看我一眼:“康橋,你是不是不知道哪個好所以在敷衍我啊?”
我汗……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有這麽明顯嗎?
“康橋!你看這頂帽子怎麽樣?漂亮嗎?”學姐今天穿着暗紅色大衣,黑色棉褲和一雙亮新的皮鞋。這時候戴一頂斜檐大帽,加上她的烈焰紅唇,很有一種摩登女郎的感覺。
但是我看到了她那摩登女郎眼裏的憂郁。“康橋,你說我美嗎?”她喃喃地說,又無助又悲傷。
“你很美。”我說的是實話,她真的很美。
“那我們買下來吧?”她突然又恢複了高興的樣子,拿着帽子去收銀臺結賬。
出門時她便戴着帽子,挽上我的手臂,我要掙脫出來,卻不忍看她那麽受傷地看着我。嘆口氣,便随她去了。學長一定把她傷得很深吧。我想。
我和學姐逛了一下午,我想着答應盧笙要在飯點去接她,所以提出該回去了。
“不是還早嗎?再陪我多逛一會兒好嗎?”
我搖頭。“對不起,學姐,不能陪你了。我答應盧笙一會兒去接她。”
“就一小會兒都不行嗎?”學姐伸出小指頭比劃給我看,“就這麽一會兒都不行?你晚一點去接她又不會怎麽樣,打個電話告訴她一聲不就好了。”
我還是搖頭。
“一小會兒都不行?”她眨巴着眼睛,像那夜空裏的彎月亮,皎潔而生輝。可是,對于現在的我,比起月亮來,那盞路燈離我更近一些。
“對不起學姐。”我抱歉地對她說,“我先答應了盧笙。”
她一動不動地看着我,然後才嘆口氣:“好吧,我們一起回去吧。”
“沒事沒事,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不用跟我一起走。”我想着她不是還意猶未盡的嗎?那還是我自己回去好了。
“撲哧。呵呵呵……”學姐突然掩唇笑起來,倒是和盧笙的媽媽有些像,不過盧笙的媽媽笑起來更有風韻,她和學姐的氣質是不一樣的。
被人突然這麽一笑,我覺得有點尴尬,撓撓腦袋,不知所措。學姐笑着問我:“康橋,你知道自己有點傻嗎?我們一起出來的當然一起回去,你見過哪個女孩子自己一個人跑來逛街?”
哦,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盧笙沒事就拉着我去逛街,哪怕我一點作用都沒有,就只是替她拎袋子她也死活要拉我去。
“是,是這樣啊。”我說。
“嗯。走吧。一起回去吧。”
“哦。”
我和學姐一起坐車回去,這時候才發現手裏也已經拿了不少東西。擁擠的公交車搖晃不止,學姐在我的身前,還抓着我的手臂不放。
一個猛剎她撞在我身上。“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的,學姐。”我站好,拉住手環使自己站穩。學姐和我的距離很近,近到我們能看見彼此眼中的倒影。我偏過頭去避開這種對視,萬一司機再來個剎車撞一起了多不好。
這個時候我就感嘆學姐要是盧笙就好了。因為是盧笙的話,肯定不用這麽麻煩地一直偏頭,她沒我高,所以一定會死死地抱住我的腰,而我也不用擔心她撞在我身上會有什麽不好。
好不容易到了學校,我們趕緊下車。從教學樓前經過,我與學姐道別:“那學姐你走吧,我去找盧笙。”
“好啊。”她說。我轉頭剛走出去一步她又叫住我,“康橋。”
“啊?”我回頭疑問。
“你能幫我把帽子扶正嗎?”學姐雙手拎着東西确實不便,我走過去幫她把帽子重新戴好。 “行了。”
“嗯,謝謝。”
“沒事。你走吧。”我看着她走遠,怕她萬一又突然叫住我。
“怎麽樣?玩得開心嗎?”是盧笙的聲音!我高興地回頭,她正背着書包從教學樓裏出來。
“我問你問題呢!”盧笙撇嘴。
“啊?哦,還行吧。”我想了想,好像也沒有多開心。
“還行是什麽意思?很開心咯。”她走進來,惦着腳湊近我的臉盯着我的眼睛。
“還行就是還行吧。”我說,“我們走吧。你晚上想吃啥?”
“哼!給我背書包!”她将書包扔給我,自己卻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背上她那又小又不好看的書包(咳咳,也沒那麽不好看,就是我欣賞不了。)追上去。在食堂吃過晚飯回宿舍,我去打水,她在宿舍裏玩兒游戲。
回來時她心不在焉地又問我:“你們下午都去幹什麽了?”
“沒什麽,就逛了街。”
“除了逛街呢?就沒有一起吃點東西?”
“呃,”我想了想說,“喝了一杯奶茶算嗎?”
“還喝了奶茶?哼,還幹了什麽?”她把手機扔開,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逼視我。
“還幹了什麽?”我站着想了想,又想不起來,“沒幹什麽了吧?”
“喝了奶茶都沒有一起去散步嗎?”
“散步?一直都在逛街啊。”
“都逛了哪些地方?”她怎麽不依不饒的呢?
“那麽多地方我怎麽記得嘛!”我攤攤手,走到她床邊去想要坐會兒,走了一下午我還沒休息呢。“你過去點,讓我也坐會兒好不好?”
“不好。”她指着她身前的空地,“你,蹲這兒!”
這就莫名其妙了,又要鬧什麽?我與她對視表示自己的不妥協。
“快點過來蹲着!”
“為什麽啊?”我就不解了。
“讓你蹲着就蹲着,難道你還想抗旨不遵?!”她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我耷拉着頭走過去蹲着。她對着我的頭發就是一陣洩憤似的胡亂扒拉。
“說!東西是誰提的?”
“我。”
“你為什麽要幫她提?”這時候我發現了,盧笙在不高興。可她不高興什麽呀?我不是已經來接她了嗎?而且又沒有遲到。
“就像你讓我提一樣嘛。”
“我和她能一樣嗎?”她一拍大腿,氣呼呼地說。
“不一樣嗎?”我反問。
“我是你誰?她是你誰?”她指着我的鼻子問。
“你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學姐。你們都愛逛街不提袋子。”我好無奈。
“你!說!她有沒有挽你的手?”盧笙已經咬牙切齒了。
“有。”我點頭。
“那你有沒有要掙脫?”
“有。”我繼續點頭,“但是沒能掙脫。”
“那你就是故意讓她挽的。”盧笙氣急,瞪着大眼睛戳我的手臂喊,“去!把你的手給我砍了!”
“……”我趕緊兩手藏在身後。她突然過來掐着我的脖子晃着我的腦袋厲聲問:“老實交代!你們還做了什麽?”
我被晃得頭暈眼花地說:“沒做啥了。”
“沒有去看個電影?!”
“沒有沒有。我不是說了要回來接你嗎?所以我們就回來了啊。”我趕緊解釋,哪知道這是火上澆油,她一下子放開我拉上了她的米黃色簾帳。我因為突然失去依靠而向後摔倒在地。
唉,盧笙的脾氣就是夏天的雷陣雨,說下就下,一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常常還莫名其妙地就不高興了。好在我知道過會兒說不定她就自己好了。于是我起來拍拍屁股去參加晚上和王新安一起的棋牌社活動。
晚上的棋牌社活動照例的是鬥地主下棋。我和王新安正好缺個人鬥地主,所以便在一旁玩兒五子棋。說到五子棋還真是讓我回憶頗深。
大一開學第一次聚會玩兒五子棋,就被盧笙“非禮”了。如今想來那尴尬感仍然那麽鮮活。
“康橋你別發呆還傻笑,快下吧。”王新安催促我,“你在想什麽樂成這樣?”
“沒什麽沒什麽。”我趕緊落子。
“你肯定在想盧笙。”他煞有其事地說。
“呀,你怎麽知道?”我很吃驚。
“切,你們這些談戀愛的人除了想對方能傻笑,還能想誰?”王新安不屑,“而且,哥又不是沒談過戀愛。”
說到這事兒我說:“說起來自打你和你前女友分了之後,你怎麽就沒動靜了?”我堵住他即将成型的四子。
“這不沒看着合适的嘛!”他一邊磕瓜子一邊落子開辟新的道路,“而且後來看上盧笙了,不又讓給你小子了嗎?”
“什麽小子小子的?怎麽你這嘴裏就吐不出象牙來?”我不滿地說,“而且我是姑娘,姑娘!”
“哎喲我去,你還姑娘呢?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那張醜臉長什麽樣。”
“原來你是嫉妒我帥啊!”我恍然大悟。
“你那也不是帥!就是比大家白了點兒,臉上幹淨了點兒,人瘦了點兒,長得稍微過了點兒,湊一塊兒也就是剛剛能看的那麽着吧。”
我深深懷疑他在羨慕嫉妒恨,一子落下,五子成線。“不好意思,這局我贏了。二比一。”
“再來再來,剛才走神了。”
我倆下棋到後來也不知道下了多少把。晚上回去的時候盧笙的簾帳還關着。我使個眼色問舍友盧笙怎麽樣了,她們居然都一臉高深莫測地袖手旁觀。
後來我明白了,跟盧笙和我比起來,她們愛盧笙多一些。都是自己家的孩子,也總有受寵和不不受寵的。尤其是這些家長還是在老大這個大家長手下做事的人。
等到我都洗漱完了盧笙的簾帳還是沒有打開。我站在她的簾帳外側耳傾聽,可是我什麽都聽不出來。老大從我身邊經過,故意不時地碰我一下,當然,大家也是。
我讓開一點,坐在盧笙的床邊,将簾帳掀開一個小小的洞把腦袋伸進去。一張黑漆漆的臉上兩個骷髅眼!
我去!驚出我一身冷汗,立即跳開對着簾帳裏的人說:“你誰啊?”
“哼!”簾帳裏的人一個冷哼,“有了新歡忘了舊愛。一個晚上不到就不認識了。”
這說話的語氣和聲音,活脫脫我家盧笙再現。我呼出口氣緩和自己的心驚,然後才重新打開簾帳看過去。“你幹嘛呢?”
她沒什麽好語氣:“看不見在敷面膜嗎?”
“哦。”于是一陣沉默。
“你洗漱了?”我找不到話說就随口問她。
“要你管。”
“……”還沒消氣呢,該怎麽辦呢?可也沒什麽可以做的。要不然明天早起給她買早飯吧?嗯,就這樣吧。于是我說:“那你早點睡。我上去了啊。”
“随便你!”她好像更生氣了,我猶豫着是上去還不上去。可不上去我能幹嘛啊?于是我爬上了自己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