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6朕清清白白,可沒有挑撥。
幾乎整個二月,都會時不時地飄一場大雪,把朕凍得夠嗆。
不過二月也怪熱鬧的,太後娘娘一黨的人每天變着花樣彈劾劉冰堯,參奏熠皇叔;熠皇叔反擊,再扯皮。
因為鄭家福上奏了‘劉冰堯大肆幹預地方政令,民不聊生’,不知道是熠皇叔和太後娘娘商量好的還是怎麽樣,從京城到地方都落馬了不少人。
空缺出來的位置,兩邊互相都在安插人手,策反、間諜、碟中諜手段層出不窮,大臣們互相攻讦,人人自危。
原本就是三年輪換官員的時候,加上兩方政鬥,大肆整頓官員,把吏部上下忙得焦頭爛額。
這麽鬧騰着,朕甚至聽到戚風回來禀告。
“現在都說朝堂政治不清明,上下官員沆瀣一氣,蛇鼠一窩,甚至有人宣揚說——”戚風說到這裏,臉上閃過一絲窘迫。
朕有點奇怪,朕的暗衛頭領難道不是個頭鐵患者嗎?除了明目張膽的搞顏色,在他嘴裏還有不能說的話?
“直說。”朕自認很和善,戚風說什麽都可以接受。
“有人說,陛下昏庸無作為,任用小人佞臣,前一科的陸狀元明明是有大才,卻被困于文淵閣四年。現在終于能做事,卻是把陸狀元放到劉冰堯那種大奸之人手裏做事,春闱科舉不考也罷。”
現在劉冰堯在京城的名聲不怎麽好聽。
畢竟不管怎麽看,劉冰堯他都是空口白話的得了個工部尚書銜,預測的洪澇還沒出現,還大肆找朝廷要銀子,讓狀元給他幹苦力。
嚴格來說,許多被調查的官員,起因也都是劉冰堯,遭人嫉恨是正常的。想到這裏,朕開始擔心劉冰堯的人身安全了。
“十三王爺有派人保護劉冰堯的。”聽到朕的擔憂,戚風解釋完,不留痕跡地翻了個白眼——
顯然他對朕總是思路跑偏這事兒有些不滿。
明明在和朕說正經事,怎麽就能跑去莫名其妙關心別人。
朕自認心寬體胖,不和小蛋糕計較,停停就把放飛的思路拉了回來。說到底,戚風覺得這事兒嚴重,其實也就是認為連累到朕的名聲了。
維護皇帝的名聲是一件相當辛苦的事情。
一個英明神武的皇帝,來參加科舉的人也都會有拳拳報國之心;一個昏聩無能的皇帝,來參加科舉的人自然也都是打着為己牟利的心态。
這時候有人宣揚不參加春闱,還真是……
幼稚。
真正有才的人,十年寒窗苦讀的人,才不會因為這種流言蜚語就不來參加春闱。讀了這麽些年,誰不是就等着春闱一試,金榜題名,得以光宗耀祖。
不過這事還是要嚴肅處理的,有人認為宣傳這些言論,會讓朕無法順利舉辦科舉,煽動一些有才的舉子遠離朝堂。
不管是拿來做筏子的陸狀元,還是攻擊目标的劉冰堯,都只是恰好讓他們趕上了。
朕這麽想着,便對戚風說:“還有幾天就考試了,你去京城附近的茶肆酒樓,若是看見那些發表這種言論的人,就趁沒人的時候套他們麻袋,打上一頓,什麽也別說。”
戚風擡起頭看朕,眼睛裏閃着大大的疑惑——
他們暗衛,什麽時候幹過這種活兒!打.黑.拳這事兒會不會太掉皇家暗衛的逼格了?
朕想着戚風連王喜福都能威脅,對他鼓勵道:“加油,凡事都有第一次。”
戚風和岳斯巒的區別就在于,戚風還挺容易接受朕的思路,雖然他不明白,但是他會去好好地執行。
京城一些散布不良言論的人陸續被揍,皇家暗衛們下手快準狠,戚風還創造性的讓大家不要在他們臉上留痕跡,身上也盡量不留淤傷。
這就導致他們義憤填膺地說自己被揍了,卻是外傷驗不出來,人也活蹦亂跳,根本沒人繼續相信他們。
這讓明面上的輿論環境好轉,背地裏說什麽,朕也管不着。
反正現在封建社會,生産力低下,他們又不能背地裏拉個[春闱科舉群]來讨論要不要參加考試。私下的言論傳播,沒有那麽高的效率,等傳播開的時候,春闱都要開始考了!
不過朕做的這事兒,早朝上還是有大臣彙報,為首的人主要是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說:“近來京城打人事件頻發,還都發生在即将參加春闱的舉子當中,必定是有什麽陰謀!”
禮部侍郎一向都是攪那啥棍,該控制舉子們言論的時候不出現,捕風捉影的時候就出來了。
朕沒搭理他,他又請朕三思。
朕點點頭,點名暫代刑部侍郎的鄭家福:“秦侍郎說最近京城治安有問題,鄭卿可有何解釋?”
朕語氣嚴肅,鄭家福看看禮部侍郎,對朕說:“回禀陛下,的确是有人來報在京城被打一事。”
禮部侍郎聽着這話,附和說:“是吧是吧,微臣請陛下徹查此事!”
大約是先前被魏賢上了一課,鄭家福現在穩重不少,淡淡地說:“那些舉子來報的打人案件,已由刑部和大理寺派出郎中和仵作檢驗,沒有任何傷痕。打人事件恐怕是無中生有,想來是這些舉子在京中閑來無聊,憑空編造的。”
禮部侍郎當然是相信他手底下的舉子,還想反駁。
鄭家福冷哼:“微臣聽說前些日子,秦大人府中有幾名舉子說不想參加春闱。說是想投入為官清廉的秦大人門下,就算是做個門客也好,不想進入朝堂污了理想,秦大人可是欣然接受呢……”
禮部侍郎一向只有他找別人的茬,哪有被人找茬的,當即就怒了。
朕看着這兩人吵架,心态十分平靜,絲毫沒有挑撥朝臣關系的愧疚感。
進入三月,倒春寒臨近尾聲,大齊京城的春天拖拖拉拉地總算是到了,朕也順利進入春困階段。
畢竟朕的身體還是個貪睡的少年,會困多正常,老年人才不睡覺呢!哦,朕這話沒有針對太後娘娘和熠皇叔每天一大早就往勤政殿跑的意思。每天早朝,這兩人都跟比賽似得,非要比誰到的早。
朕也沒有說他們老的意思。
嗨,反正,就是,那啥,給朕現在犯困找個借口。
雖然朕已經堅持了六七年每天早起上朝,但早起的倦怠感始終伴随着朕,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總結來說,可以概括為春困秋乏夏打盹。
冬天是啥,冬天是小動物冬眠。
朕打着呵欠進入勤政殿,好在朝臣們已經養成不能直視君王的習慣了,也沒誰能看見朕這麽不優雅。
王喜福兢兢業業地喊朝臣跪拜,朕坐在龍椅上醒腦子,沒說話。
想着剛才來時路上見到樹枝上冒出的嫩芽,朕掰着手指頭算還有多少天才能去春獵放松放松。
熠皇叔最近對朕是真真兒要放權一般,早朝上朝臣吵個不停的官司都是朕來斷,上朝的時間被拉長,阮先生的課要照樣上,下午還得批熠皇叔送來的一堆折子——
雖然朕批完以後,很多折子也并不會随朕心意地做,但朕最近是真的忙碌起來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昨天熠皇叔拿了一份官員調動的名單給朕,讓朕連夜看完,說今日上朝用得上。果然,還不等王喜福和朕一起開溜,下頭就有人出列。
出列的人是文淵閣學士謝歸之,他為的事情便是替他兒子謝探花請旨,繼續調往江南任職。
有昨天看過的調動名單,朕是知道謝探花被吏部安排留在京中了,并且還小升一級做了翰林院修撰,過幾天就會正式上崗。
翰林院修撰有些是閑職,有些卻是可以随駕的。
如謝探花這種一甲進士出身,家庭背景又好,還去基層做出成績的官員,自然前途遠大。所以謝探花不太可能是做閑職,八成會在朕身邊做事。
但是現在謝歸之說:“吾兒愚鈍蠢笨,京中差事他做不好。”
這真是,親爹行為。
早朝這可還有一大票将将擦邊兒三甲的官員呢!
謝探花要是愚鈍蠢笨,他們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