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乞丐
夜菀菀和唐月到了縣衙,一位衙差領着她們到會客廳。
王縣令坐在上首,身形微胖,是十分有福的面相。
“王大人。”
“夜姑娘來了,請坐。”王縣令和藹客氣地笑,擡手示意右側的座椅,同時他看向夜菀菀身後的唐月,“這位是唐月姑娘吧,也請坐。”
兩人落座,夜菀菀剛剛就看見廳內還有一位儒雅青年,就坐在她對面的座椅上。
青年颔首致意。
夜菀菀同樣颔首,回以一笑。
王縣令介紹道:“這位是白先生。”
王縣令說這話時神情有些不自然,偷瞥了眼儒雅青年,夜菀菀假裝沒看到,她禮貌道好:“白先生。”
“我今日喚夜姑娘和唐姑娘前來,是有些問題想詢問一下。”王縣令道,話題步入正軌。
“大人請講,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夜菀菀非常配合。
“據我所知,唐家婦人在你府內偷竊了一只出自寶珍軒的手镯。除此之外,我派人搜查過唐家夫婦的家,還搜到一箱珠寶。據查證,唐家夫婦應是沒有能力能擁有那箱珠寶的。”王縣令說到這一頓。
夜菀菀察覺到身旁的唐月有些不安,她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王縣令一定是已經清楚唐月與唐家夫婦的關系,還有之前的鬧劇。
她思索,王縣令今日喚她們來應不是簡單為了唐家老婦偷竊的事。
夜菀菀接上王縣令的話,“這箱珠寶可能是我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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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菀菀一笑,她握着唐月的手,緩聲道:“我與阿月幾日前相識,一見如故,她對于我來說,是最好的妹妹。我想留她在身邊,但阿月到底喚過唐家夫婦幾年的爹娘,我給他們兩箱珠寶,算全那份情分。”
王縣令:“兩箱珠寶?”
夜菀菀垂眸不言。
王縣令一時想到很多,這對夫婦短短幾日就用完一箱珠寶,再看夜姑娘出手大方,起了歹心也說的過去。
那白大人在察探的事應當真的與這位夜姑娘無關。
王縣令看了眼靜靜品茶的白泉,松下口氣,否則,事情就難辦了。京中的貴人特意叮囑過他,要對這位夜姑娘多加照看,得罪夜姑娘,那就是得罪京中的貴人。
白泉放下茶盞,對上王縣令的目光,王縣令立刻回神,“喚過幾年的爹娘,唐月姑娘莫非不是唐家的親女?”
“确實不是。”夜菀菀覺得,這才是王縣令今日真正想問的,“阿月是幼時被唐家夫婦收養的。”
“冒昧一問,唐月姑娘是幾歲被唐家收養的?”白泉突然開口。
夜菀菀沒答,她看向王縣令。
白泉解釋道:“問地冒昧,但希望兩位姑娘能見諒。我的幼弟在十多年前的花燈節上與我走丢,後來才知,那一年花燈節上走丢了許多孩子。”
他說到這苦澀一笑,“那些孩子其實是被一夥人販子抓走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察探,皇天不負有心人,近日我終于尋到線索,唐家與那夥人有關。”
“唐月姑娘,也極有可能是被拐走的孩子。”
王縣令應和道:“确如白先生所言。”
夜菀菀握着唐月的手被猛然抓緊,用力地發疼。
唐月眼睛顫抖着,目露驚愕。
夜菀菀任她抓着,直到唐月失神地回答完幾個問題,她們被王縣令送出衙門,坐上馬車,唐月才回過神來。
她慌忙松開手,捧着夜菀菀被指甲掐出隐隐血絲的手不知所措。
夜菀菀抽回手,掩進寬大的袖袍裏,她想了想,擡手抱住蒼白着臉的唐月,感覺到她的僵硬無措,輕輕地安撫她。
“阿月,無事的。”
唐月在夜菀菀算不上寬厚的懷裏,眼淚後知後覺地滾落下來。
她嗚咽着:“我記不到以前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小時候她和別的孩子一起在泥塘裏玩,後來他們一個一個都被各自的爹娘攆回家,即使被打罵哭着跑走但也不是真的害怕。只有她,最後一個人站在泥塘裏,到天黑,也沒有人領她回家。
她灰溜溜回到唐家,卻發現門已經鎖了,她蜷在外面一夜,第二日清晨被木棍打醒。那次她真的以為會被打死,也是那日她才知道,她不是唐家的孩子,他們還給她一口飯吃,是要她以後給他們的兒子生孩子。
她是被真正的爹娘抛棄的孩子。
今日卻突然知曉了,也許她也有真心對待她的爹娘,而且也許他們也一直在找她,但她一點點都記不得了。
夜菀菀拿出帕子擦幹淨唐月臉上的淚痕,緩聲:“阿月不哭,那位白先生是大人物,他剛剛答應你的,會幫你尋找你的爹娘,他會有辦法的,嗯?”
“真的嗎?”唐月可憐巴巴地小聲,“真的有辦法嗎?”
夜菀菀忽然輕笑,點她額頭,“是我不好嗎,阿月就這麽着急想找到爹娘離開我呀。”
唐月立刻搖搖頭,“夜姐姐特別特別好。”
“嗯。”終于安撫住人,夜菀菀在心內長長呼出口氣。
她再也不想哄人了。
所以,還是希望,所有需要她哄的人都再也不要遇到難過的事。
夜菀菀揚聲對趕車的阿寒道:“阿寒,去福滿樓。”
她記得,唐月很喜歡那日蕭白帶回來的蒸雞,帶她去吃,應該會讓她開心一點吧。
夜菀菀沒想到,蕭白烏鴉嘴說的事真的會發生。
馬車經過一條偏僻的路徑,一輛馬車迎面奔來,毫無預兆地逼停夜菀菀的馬車。
幾人兇神惡煞地沖過來。
不過,這次有阿寒!
張七及一衆狐朋狗友歪七斜八躺了一地,鼻青臉腫,意識模糊。
他們想不明白,看着憨憨厚厚的車夫,為什麽動起手來流氣十足,哪裏疼打哪裏。
而且,不知道打人不打臉嗎?!
剛剛從福滿樓上翻下來霸氣轉身地蕭白:“…………”
夜菀菀掀開馬車簾:“你怎麽在這裏?”
所謂離開一段時間就是到福滿樓好吃好喝?
她望向福滿樓,眼見上面探出一個頭,又飛快縮回去。
蕭白扯了扯唇,随意的表情在看到夜菀菀時驀地一頓,下一刻,他臉色變得陰沉。
“夜菀菀,你怎麽憔悴了那麽多?”
“嗯?”
蕭白想到什麽,他擡腳踩住地上裝死的張七,“你用的什麽迷藥?”
張七:“……沒有沒有迷藥,不對!你為什麽知道?”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兇悍,張七恍然:“是你!”
一聲驚呼。
蕭白擡首望去,瞳孔驟縮。
夜菀菀忽然吐出一口血,面上血色全無,軟軟從馬車上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