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瘾(1)
章首:人這一生,會對很多東西都上瘾,小時候因為生理對糖果上瘾,長大後因為心裏對權財上瘾。人們對互聯網上瘾、對智能手機上瘾、對海洛因上瘾、對求而不得的愛情上瘾、對自己錯失後的回憶上瘾。凡是讓人上瘾的,自然有招人喜歡的地方,但上瘾本身這個行為,就是最大的壞處。
“咚咚——”門敲了兩下,開了。季景初站在門口,“可以聊聊嗎?”
季陵初正在房間裏做字幕,走過來卻看見季景初站在房間門口,正在那裏站着等着她開口讓他進來,不得不說,這真的很讓季陵初驚訝。
“景初?快進來吧。”季陵初看見景初在那裏站着和她說話,還真的有點不敢相信。
從醫院回來以後,季景初便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門也不常開口。景初磕的藥并不是國家所嚴令禁止的,所以景初并沒有進派出所喝咖啡也沒有強令去康複中心戒瘾。這一點可比季陵初青春期的時候要好的多。
不過景初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裏不予外界交流,這一點真的很讓季陵初擔心,也正因如此,景初主動提出要聊聊,才會讓陵初這樣驚喜。
“你在做字幕?”景初指了指季陵初沒有合上的筆記本電腦。
“嗯,對。接了個法國小清新文藝片,在做翻譯。”季陵初解釋道。
景初又不做聲了,只是把目光收了回來。
“景初,來這裏。姐真的早就想找你聊聊了。”季陵初拉他坐到她床旁邊的沙發上,又朝景初狡黠一笑:“想喝點酒嗎?記不記得我在我房間化妝間的壁櫥裏藏了幾瓶好酒,我兩年沒動它們,現在應該更加香醇了。要不要找出來偷喝一點?”
季陵初努力的笑着,卻打動不了景初。景初還是剛過來的那個表情。
景初慢慢開口:“一年前被阿雅翻出來了,晚上媽媽喝了。”
一句話噎的季陵初啞口無言,只能尴尬的應了一聲。
“姐。”景初叫她的名字。
“姐知道,姐對不起你,很抱歉我走了兩年對你不管不問,很抱歉我一時興起的離開造成對你的忽略,很抱歉……”季陵初慢慢的說着,到最後竟有點哽咽。
“姐,別說了。”景初拉拉她的手,“是我的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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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陵初擡頭看着面前的這個男孩子,他才十六歲,個頭已經比她還要高了,五官清秀,皮膚白皙,在陽光下甚至讓人感覺皮膚白的透明,表情永遠純良到好像外國油畫裏無憂無慮的男孩子。
在季陵初過去的二十年人生裏,如果說那段糜爛的青春期中會有那麽一瞬間認為自己不應該那樣過,那麽就是在她參加完狂歡派對看見景初的時候。
在季陵初過去的二十年的人生裏,她已經過早地見過了太多的機關算計、太多的爾虞我詐,見過了電視報紙上的所謂“聖人”的真面目,她心裏已經不存在什麽絕對的美好了,但是有一個例外,就是季景初。
如果說季陵初心裏已經不存在什麽絕對的美好了,那麽最接近美好的就是季景初。
所以陵初常常在自己徹夜狂歡、在自己糜爛的生活間隙,看到景初在悠閑的畫畫,季陵初常常會想,我如果不這樣頹廢了,是不是就會像景初那樣,如果我還小,是不是就是景初這個樣子呢?
而現在,當季陵初從巴黎回國後見到景初的第一面竟然是景初嗑藥過量暈倒,讓季陵初真的意識到原來景初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慢慢變成曾經的自己了,真是諷刺。
那自己是不是也會慢慢變成簡從瑜那個樣子?就像季景初慢慢變成自己的樣子一樣?
“景初,你聽姐說。”季陵初抓住景初的手,因為太突然也用力過猛,把景初吓了一下,“景初,好孩子,我知道大家都忽視你了,都沒有管你,姐姐去法國兩年都沒有回來過,我知道大家都忽視了你……”
“姐——”季陵初說的語無倫次,景初又叫了她的名字,打斷了她的話,“姐你別太自責,是我自己犯的錯,不管你們的事。”
“景初,不管以前什麽樣子,你告訴我,你除了那種藥,還有沒有試過海洛因什麽的?”季陵初有些嚴肅的問道。
景初抿抿嘴唇,眼睛直盯着季陵初,認認真真的說道:“再沒有了。”
“那你真的向他們說的那樣沒有上瘾嗎?”季陵初仍在擔心。
景初點點頭:“我真的沒有上瘾。”
季陵初聽到這句話才長舒一口氣,從承軒年會回來以後第一次真心的釋放自己的疲憊:“這樣就好,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姐青春期時也曾經無惡不作。”
季陵初頓了頓,和景初一起笑了。
“但是現在我也早就對那些東西、那些糜爛的生活不感興趣了,所以你現在也要答應姐,別在碰了。我真的不希望我心裏最美好的你也變得像季陵初一樣随便。”季陵初笑着說着,也成功逗笑了景初。
看着景初開心的笑容,季陵初這回才徹徹底底的放松,也對着他笑了。這種笑容不是像對聚會上的成功人士客氣的笑,也不是對徐啓皓那種陌生人之間友好的笑,而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毫不掩飾的笑。
多想和景初永遠這樣下去,多想一直這樣的毫不壓抑的笑着。
但是,季陵初還有一個人沒有收拾。
季陵初不耐煩的敲着門——咚咚、咚咚……
“誰啊?”門開了,“季陵初?你怎麽……”
話還沒說完就被季陵初打斷了:“呵呵,我想我回國也有幾天了,一直沒來拜訪伯父伯母也很不好意思,所以就來了。”
“我爸媽……”
季陵初又再一次打斷那個人的話:“當然了,我知道伯父伯母現在這個時候一定是在家裏的。”季陵初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嘴邊又扯出一抹笑。
“齊芸,你還不請我進去坐坐,要讓我一直站在門外嗎?”季陵初優雅的笑着。
齊芸只好給不尴不尬的陪着笑臉:“瞧你說的,好像我不想讓你進來似的,回頭讓我爸媽聽到,可是聽不出咱們倆的玩笑話。
季陵初也笑了,一邊進來一邊問道:“伯父伯母在忙嗎?我給他們帶了禮物。”
“芸芸,是誰來了啊?”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說着齊太太才娉娉婷婷的從樓上下來,“呦,這不是陵初嗎?前些天在酒會上看見你回國了,結果也不來家裏給我報個平安,真是讓阿姨不高興啊。”
季陵初瞄了一眼齊芸,笑笑說:“伯母怪罪得是,所以啊,現在我不是來看您了嗎?”
“你看,齊芸你還在這裏幹站着幹嘛?趕快給人家陵初倒杯茶呀。”齊太太在催促着齊芸,季陵初朝齊芸甜甜一笑,齊芸也只好乖乖去倒茶。
季陵初一笑,對齊太太說:“伯母,我給您和伯父帶了禮物,這是給伯父的紅酒,這是給您的手包。”
齊太太識貨,看出季陵初給的紅酒年份産地都沒的說,而這個晚宴手包是限量版,自己當時根本沒有買到。于是笑吟吟的又沖着季陵初噓寒問暖,好似親生女兒。
而齊芸也只好忿忿的去把禮物收好,去給陵初倒茶,去好好招待陵初。
“喂,你到底想幹什麽啊?”齊芸堵住季陵初。
季陵初冷笑道:“小姐,我只是在你家上個廁所而已,你這是把我關在廁所裏了?”
“你少說些沒用的,你今天來我家不會就是想送回國的禮物的吧,禮物已經收到了,謝謝,不過你忘記我的了!”齊芸堵在廁所門口質問季陵初。
季陵初笑的極其無辜:“哦,真不好意思,那真的是我的不對了,看我真是的,竟然把你這個好朋友的禮物都忘記了。”
齊芸看她這樣自己還是不理解:“你少在那裏陰陽怪氣的,是不是因為那天我當年說什麽惹你不開心了,你就這樣報複我?你明明知道我爸媽他們……”
季陵初冷笑道:“是,我确實是很不開心,不過不是因為那天你當着我的面說的那些話,是因為你在我不在的時候和別人的八卦。”
“我說季陵初啊,你什麽時候這樣子在乎過自己的八卦了,你以前不還是自稱是……”
“以前是以前,”季陵初打斷她的話,“從今往後,齊芸你給我記着,如果你在在外面,在不知道有沒有居心頗測的人的情況下,八卦我媽或者我家的事情,我會讓你在這個圈子裏擡不起頭來。”季陵初一字一頓,慢慢的說着。
“每個字都聽明白了嗎?我說到做到。”季陵初又補充道。
齊芸并不笨,她是聽明白了,可能是有人聽見了她和劉思筠的八卦,以此順藤摸瓜找到了些什麽,雖說現在看來可能有點對不住季陵初,但剛剛陵初的話太硬了,讓齊芸沒有臺階下,也冷笑道:“讓我在這個圈子裏擡不起頭來,季陵初我看你是想多了吧?你以為現在你還是這個圈子的主人嗎?你走了兩年啊,你以為兩年後的今天你還能憑借當年的那些威脅手段成為一號人物嗎?你太可笑了!”
季陵初也笑笑:“齊芸啊,你知道為什麽你現在還當不了頭頭兒嗎?因為你一直把一些表面的功夫當做實在的東西。當年我若是以你的出身你的容貌,就算再加上十個季陵初的小手腕,也是壓不住別人的。不過你若是不信,你就試試看,試試看我能不能讓你在這個圈子裏身敗名裂。”
說完,季陵初甩開齊芸按着衛生間門的手臂,徑自走出去,向阿姨告辭。剛走到門口,門鈴就響了,齊芸過來開了門。
是劉思筠。
季陵初冷笑一聲:“你最近也給我老實一點,具體的,就讓齊芸告訴你吧。”
說完,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