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晚風一怔,點了點頭,“對啊。”
“那、需要演出來嗎?”季禮停下了腳步。
沈晚風總覺得,她愛豆是不是重點沒有抓對,怎麽感覺怪怪的?
“要的啊,有一場重要的戲,是改變路蘊和心境的。”
“他一直以來對白菱的都是利用,那天兩人一起在一塊大石頭邊睡覺,其實他是一直醒着沒睡的。”
“到了半夜有野獸來,白菱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撇下他逃走。她去叫了路蘊和,只是路蘊和故意裝睡沒醒。于是她就抱着路蘊和趕跑了野獸。之後她又守在路蘊和身邊一晚上沒有睡。從那天之後路蘊和才真心對她,慢慢愛上了她。”
“抱?你能抱動林明知嗎?”
“當然不能!不過還是有道具的,到時候我們擺擺樣子就好了,然後我得做出抱着他跑的颠簸動作。”沈晚風解釋的很耐心了,她越來越覺得愛豆的關注點好像有哪裏不對。
“你們不需要用替身嗎?”
“這個拍的都是近景,不能用的。再說也沒必要啊,我昨天吊威亞在空中飛那一場是遠景都沒用,這個就更不用了。”
“怕嗎?”季禮聲音低了下來。
沈晚風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頭一回吊威亞,還是有些怕的。但是幹這行以後又是難免,總不能每次都找替身吧。就是得克服一些啊,就當挑戰自己了。”
季禮看着她的笑的燦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說話。實際上,他是說不出來什麽話了。
“今天就拍我們一起上山的夜戲,還有一起過夜打野獸這兩場,後面的劇情我還要接着給你講嗎?
季禮擡頭,最後一縷日光也被收回到了山的那邊,他側頭看她,“不用,以後再問你就好。”
追星有時候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別離偶像太近。
怕只怕離得太近,你所看到的那個真實的他,是與之完全相反的人設。
沈晚風這幾天看見季禮的時候,就像踩在雲上一樣。此時安靜下來細細回味,倒覺得季禮确實是和那個舞臺上的他不一樣。
總感覺,他整個人雖冷清,但和她說話的時候也算溫柔。那個在舞臺上和別人口中冷漠厭世的季禮、讓人覺得他是孤獨的季禮,還有這個居然讓她察覺出溫柔的季禮,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兩人并排走向片場,沈晚風從季禮的側臉上收回了目光,輕輕呼出一口氣。
不管是哪個季禮,她都覺得是最好的。如果他能變得開心一點兒,她們也只會感到開心。
不管怎樣,你快樂就好,季禮。
這句被沈星河一度評為胸無點墨、矯情直白的應援口號,其實是粉絲們對季禮的希望。那個她們一路看着走來的孤寂少年,有一天能真的開心,而不只是營業微笑。只不過這種心情,不了解他的人就不會明白罷了。
兩個人走到片場的時候,林明知正端着盒飯吃得津津有味。看到他們兩個走了過來趕緊起身招手讓他們過去。
“給你們兩個留了兩盒,快來吃。”
沈晚風這才覺得肚子是真餓了。
在山上拍戲,每天送盒飯會很困難,這一日三餐也縮減成了兩餐,剩下的都靠大家帶的速食品捱過去。
她輕拽了下季禮袖子,看到季禮偏頭看她,就對他說:“你先去找他,等我一下我去拿點兒東西馬上就來。”
笑眯眯地一臉興奮,像個藏着糖的小朋友。
季禮點點頭,問她:“需要我幫忙嗎?”
沈晚風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說完就轉身又向化妝間跑去。
季禮站在原地,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化妝間才轉身走向林明知那裏。
他站在林明知身邊,看着他蹲在地上吃得正香,眉間皺得厲害。
“快吃,還熱着。”林明知扒了最後一口米飯,用下巴給季禮指了指那邊的盒飯。
“你就這麽吃?”季禮問。
林明知吃完了,站起身來看他,“條件有限,将就将就。知道你平時講究,就在這深山老林裏,能有飯就不錯了。一會兒晚上還要拍戲,餓了撐不住。”
季禮微微點頭,依然站在那裏,看也不看那邊的盒飯,只對林明知說:“不用了,謝謝。”
林明知還算了解季禮,這意思就是拒絕。人家不吃也不能強按頭塞,他聳聳肩,走去一邊回收垃圾的地方扔掉盒飯,順便補妝。
季禮站在這個地方有點突兀,周圍也有不少工作人員或站或蹲着在那裏吃盒飯,只有季禮,他像是不屬于這裏一樣,和這裏格格不入。
“哎,差點、累死我。”
聽見沈晚風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季禮瞬間回身。
轉過身來,就看見那麽一點兒大的沈晚風提着一個小折疊椅,另一只手上還拎着一個保溫袋子,上面印滿了花裏胡哨的小貓。讓他又想起她那本影集上她寫的話和畫的貓。
季禮看着她把袋子跨在手上,又去打開折疊椅,狼狽不堪也沒把袋子放在地上。
季禮兩步上前,伸手拿過她的椅子,“我來。”
其實椅子很好打開,只是沈晚風手上東西拿得有點兒多,有些困難。
沈晚風睜着亮晶晶的眼睛,笑眯眯看他,指了指那把椅子,“你坐這裏吃。”
說完又繞過椅子去拉他,直到把他按到椅子上才又滿意笑起來。
季禮坐在那張小椅子上就像坐在幼兒園小凳子上的怪叔叔,即便這樣也不妨礙他坐姿優雅,脊背挺直,儀容得體。
沈晚風不禁咋舌:看看我們這身段、看看我們這腿、看看我們這儀态,這就是流落民間的王子!
沈晚風內心噴薄而出的彩虹屁被季禮看向她的一個眼神扼制住了,才想起了正事。
她将手裏的袋子打開,掏出一個保溫杯遞給他,“是小吊梨汁,盒飯可能有點兒難以下咽,你喝這個清口好了。”
季禮接過保溫杯放手裏細看,沈晚風又看了看周圍,做賊一樣掏從袋子裏悄悄掏出了一罐醬。
“都是我媽媽給我帶的,聽說這次進山,給我帶了好多,那瓶梨汁就是,帶了好大的幾壺。這瓶是她自己做的牛肉醬,不辣的,你吃飯的時候可以放進去一點點。”
她知道季禮為了保護嗓子不能吃辣,特意拿的不辣的一瓶。
季禮看了看她,握着保溫杯的拇指下意識摩挲了幾下,喉嚨滾了幾下,問她,“你呢?”
沈晚風笑,“我沒事的,我吃飯不挑。”
說完又走過去拿起地上那兩盒盒飯,把上面那盒遞給季禮,“快吃吧,山裏晚上冷,吃點飯有點熱量來抗寒。”
說完又用另一只手将袋子裏一個小的隔潮墊拿了出來,笨拙地幫季禮鋪在他腿上,小心翼翼地步碰到他。
“你把水杯和醬罐子放在地上吧,啊,你要是嫌髒的話,就把包鋪放到地上,把水杯和罐子放裏面。”沈晚風說完,笑咪咪地蹲下就要吃飯。
在條件簡陋如此的地方,季禮這樣算是最高級待遇了。
沈晚風熟知他的潔癖和習慣,也想盡量讓他舒服一點。
林明知這時候也走了過來,見到季禮坐在那裏,身上還鋪着墊子,墊子上還擺着和他一模一樣的盒飯,讓他恍然生出錯覺——季禮那份盒飯一定更高級好吃。
“哇,你哪來的椅子,還有這墊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受不了,這準備的太齊全了。诶,你不是不吃嗎?”林明知走過來一邊說一邊想看看他旁邊的花裏胡哨的包裏到底放着什麽。
季禮忽然一手端起盒飯、另一手拿着墊子站了起來,轉身将林明知擋在了身後。
他一把将盒飯塞進林明知手裏,又将椅子提起放在沈晚風面前。
沈晚風一驚,差點把手裏的盒飯扔了,仰頭看他,“怎麽了?”
“你坐着吃,我蹲着就可以。”季禮放低聲音。
沈晚風忙擺手,“不用不用,我習慣了。吃完就趕緊拍戲了。”
季禮不再說話,态度明顯,就是讓沈晚風坐。沈晚風也執拗,堅持讓他坐在椅子上。
兩人僵持不下,端着盒飯的林明知在一邊一臉懵,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兩個人怎麽氣氛怪怪的?
最後還是季禮嘆了聲氣,将手裏的隔潮墊子鋪在地上,把沈晚風的盒飯結果放在椅子上,又按她坐在墊子上。他則從林明知手裏拿回盒飯,蹲在沈晚風旁邊。
“這樣就好了,快吃,你不是還要拍戲?”季禮掰開筷子放在她的盒飯上,又把她的拿過來掰開自己用。
沈晚風也就不磨叽地和他推讓了,她哥哥說的對,時間快到了。只是這時候她還有些飄飄然。
椅子成了小桌子,兩個人自在地說話。
明知睜大眼站在兩人身後,看着這一幕一臉問號。
說好的潔癖講究不吃盒飯呢?季禮你不是不喝別人的水嗎?你什麽時候吃這種看起來就很鹹的醬了?
看着忽然降落凡間的季禮,林明知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吃瓜群衆1號——林明知先生,在他後來的回憶錄裏,痛罵季禮對他和晚風妹妹的雙标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