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他走進房間,道:“艾姨,你好些了嗎?”
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子掙紮着從床上坐了起來,“連申,你來了。”
陳連申走到床邊,扶着她的手臂,“艾姨,你別起來,要注意休息。”
艾姨左手摸了摸自己額頭的長發,“我沒事,你是來找櫻兒的吧!”
“我是來看艾姨和連櫻的。”陳連申臉露笑容,“艾姨你的病沒事吧!好轉了沒?”
艾姨輕輕道:“還是老樣子。汪神醫開的藥我也吃了這麽久了,還是不見什麽好轉。”
“汪神醫是江湖第一神醫。”陳連申對神醫頗有信心,“醫術精湛,只要艾姨堅持吃她開的藥,一定會好起來的。”
艾姨搖了搖頭,嘆道:“但願吧!對了,連申,你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封信送出去。”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封信來,字跡還未全幹,顯然是剛寫完不久。
陳連申接過信,問:“艾姨,信送到哪裏?”
艾姨輕輕道:“湖北武當山西面有個謝家村。你交給一個叫謝連的人就可以了。”
“湖北嗎,有些遠。”陳連申将信放入懷中,“不過,艾姨你放心吧!我一定送到。”
“你把信給他的時候有句暗號。”艾姨的神色很平靜,“西邊山下斜陽出,東峰池上雨潇湘。”
陳連申笑道:“還有暗號。這信很重要嗎?”
艾姨點了點頭,道:“你記住,我要你寄這封信的事你不可告訴任何人,包括櫻兒和你義父。”
陳連申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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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姨笑道:“我知道你一向辦事穩重。以你這般年紀,将來一定能成大器。你義父是個好人,這教裏像他這樣好心腸的人可不多,你一定要像他學習,不要學其他人。”
陳連申道:“我知道了。”
“艾姨是明白人。”艾姨撐着擠出一絲笑容,“我知道你是來找櫻兒的,她在她師傅那。”
“那我先過去了。”陳連申站起身子,“艾姨,你要多休息。”
艾姨微笑着點點頭。
陳連申走出總壇,來到靈木峰側山的一處幽靜的山谷,這山谷是炎靈教神醫汪宜霜的住處。
也是江湖第一名醫的住所。
汪宜霜是戰國時期神醫扁鵲的第三十二代傳人,年輕時是絕色美人,武功也是頗有造詣。
早年慕其名上門求醫之人絡繹不絕,那時她年紀尚輕,見如此多的人前來求醫,那是對她醫術的認可,況且她也可以收些銀兩,所以不管多少人她也全部醫治。
也有一些人見其美色,便有些不規矩。
但下場便是一枚淑燕镖盯在咽喉上,後來便再無人敢有輕薄之舉。
初時她尚有些許疑難雜症難以醫治,幾年之後醫術更加精進,凡有求醫之人無一人不治愈。
後來一些江湖打鬥後的傷者也前來求醫,而治好了一派的人,便使其對立門派的人不滿,一段時間後難免和一些門派的人結下了梁子。
宮中的人也前來請她去宮中做禦醫,但她對宮中那複雜的政治關系十分厭煩。
再後來她治療了炎靈教的一位令主,在那令主的推薦下,她便來到了炎靈教總壇做起了專治炎靈教中人的神醫。
她也終于找到了一處幽靜的地方可以總結自己多年來醫治之法,以便流傳後世。
她到這裏幾年後,就在去年,見到八歲的陳連櫻,見過了幾次後,神醫稱她學醫的資質非凡,便将她收入自己的唯一弟子,除了醫術之外她的輕功和暗器功夫也傾囊相授,但神醫卻不傳其它的功夫。
神醫的理由很簡單,陳連櫻的資質中,醫術是絕頂,輕功和暗器的天賦也還湊合,若練其它功夫則資質平常,不如專攻醫術和輕功、暗器,方可有所成。
作者有話要說:
☆、五 陳連申拜訪苗寨(1)
輕功和暗器頗有異曲同工之處,可一并修習。
況且炎靈教中練武之人衆多,她若要練其他功夫也很容易學到。
谷內的楊柳不是很整齊地排列在道路兩旁,一條小溪和谷內道路并排前流,還有瀑布從山頂傾瀉而下,的确是一處極佳的幽靜之所。
不知不覺,他已經在山谷內走了不短的路程,看見陳連櫻正蹲在一棵楊柳樹下整理草藥,便喊道:“櫻妹。”
陳連櫻擡起頭,道:“哥,你來了。”
陳連申看着地上的草藥,微笑道:“我來看看你,怎麽樣,學的還行吧!”
陳連櫻撅着嘴,道:“還不是那些繁瑣的東西。”
陳連申蹲了下來,認真地道:“你師傅可是江湖第一神醫,別人想學還學不到。”
陳連櫻燦爛的笑着,道:“師傅的醫術自然是很神的。哥,你今天是來找我玩的嗎?”
她總是對玩很有興趣。
陳連申站起身子,展顏笑道:“這次教主親自交給了我一個任務,我明日一早就要下山去,走之前來看看我妹妹。”
“真的嗎?”陳連櫻高興地握着他的手,頗為歡喜,“哥,我真替你高興。不過,哥你要去很久嗎?”
陳連申笑道:“不會很久,我估摸着也就二十來天就能回來。我現在帶你去玩吧!”
陳連櫻聽到了那個她最感興趣的字,一下站了起來,“好啊!我們走。”
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櫻兒,你要到哪去?”
陳連申回頭一看,只見汪宜霜正緩緩走來,便微微欠身,“前輩,您好,我想帶連櫻去玩耍。”
汪宜霜的年紀雖已三十五六,人到中年,依然皮膚白皙,姿色綽約。
汪宜霜右手放在身前,左手背于身後,“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你明日要下山,今日來找妹妹玩耍本也無可厚非。但學醫之人最需心神合一,今日一早我交給她整理的這十幾味草藥現在都還沒整理好,你覺得她現在适合和你去玩嗎?”
陳連申低下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草藥,頗有埋怨之意,“前輩,我也略微學過一些制藥之法,我看這十幾味草藥。都不是尋常草藥,想來定是珍稀之物,櫻妹她畢竟才九歲,怎可分辨得清楚。”
汪宜霜朝前方慢慢走着,沉聲道:“若是其她人自然不行。但你妹妹她醫術資質頂尖,別說這十幾味,便是再加十幾味,憑這一年來我教給她的,也能完全辨認。她之所以不能辨認,是因為用心不專,偏偏這個時候你又去找她玩耍,那她何時才能把心靜下來,醫術如何進步。”
陳連申微微低頭,道:“前輩教訓得是。”
汪宜霜斜側身子,對他道:“你跟我來。”
陳連申道:“是,前輩。”
陳連申跟着汪宜霜來到山谷裏的一處洞穴內,汪宜霜指着一張圓石桌旁的石椅,“你坐吧!”
陳連申坐了下來。
汪宜霜也坐下後,道:“你妹妹她學醫的資質絕頂,只是她容易分神,這毛病如果不改,很難成大氣候。”
陳連申苦笑道:“是不是前輩要求太高了,她才九歲。”
汪宜霜的目光移向洞內的火燭,緩緩道:“或許吧!我九歲時父母早已雙亡,只有師傅一個親人,自然能夠專心學醫,不受其它瑣事打擾。”
陳連申很是擔心,問道:“艾姨她…她的病如何了?”
汪宜霜嘆了口氣,續道:“我行醫多年,可以說現在沒有什麽病是我無法醫治的。但她的病并非身上的病,而是心病,我卻是無能為力。”
陳連申着急地問道:“難道沒有法子了嗎?”
汪宜霜輕展衣袖,淡然笑道:“我問她有何心事,她也不告訴我,其實我也大概猜得到。她六年前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櫻兒來到本教,卻從來沒說過孩子父親的事情,定是思念之心日甚,才引起了這身病。”
陳連申十分關切艾姨的病,問道:“那有什麽辦法沒?”
汪宜霜微微沉吟,道出了自己的意思,“如果我所料不錯,只有找到櫻兒的父親才能治好她的心病,再服下我開的藥方定能複原。”
陳連申這時想到了艾姨之前給的那封信,他正要說出那封信的事,突然想到了艾姨的叮囑。
“你記住,我要你寄這封信的事你不可告訴任何人。”
于是他問道:“可是如何才能找到櫻兒的父親?”
汪宜霜右手輕輕放于石桌之上,目光微擡,“據我觀察,她十分喜歡白色蓮花。你沒發現她院子裏的池塘種上了許多白色蓮花。這蓮花産自東北,蓮花種子本教是沒有的,定是她攜帶來的。而她看上去也完全不像東北人氏。那蓮花種子也有人從東北帶到了其它地方。”
“哦。”陳連申也聽說過白色蓮花,“還有哪些地方?”
汪宜霜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道:“不知你知不知曉歌韻門這個門派?”
陳連申點頭道:“聽義父和教主提到過,這門派地處江南,教中弟子多為女子。”
汪宜霜點點頭,道:“對,不過江湖中人只知道此門派叫歌韻門,卻不知道它還有個名字,便是白蓮教。”
陳連申搖頭道:“這個我卻沒聽其他人說過。”
汪宜霜徐徐道來:“那白蓮教的創教者是武學奇才。我想此教取這個名字,定是與白蓮多有淵源。白蓮教創教者本是東北人氏,白蓮教建教後,他便将東北的白蓮傳到了江南,不過其餘種類的蓮花卻沒有傳來。不同顏色的蓮花數目衆多,其中黑蓮和青蓮經加工後都是很好的藥材,但都沒有傳入中原。而最近二十餘年來湖北也開始出現了白蓮花,想來定是有人将白蓮花種子帶到了湖北境內。”
陳連申心中一怔。
又是湖北。
汪宜霜眼光瞟了一眼洞外,道:“我看她的膚色和行為舉止,我判斷她是生于江南,但她肯定在湖北生活多年。如果要找到那個男人,就只能從這兩個地方尋找,而我認為那男人很可能在湖北。”
陳連申只有苦笑,沉聲道:“可就算只是湖北,也範圍很大。又沒有其他線索,艾姨好像也不願提到那個人,如何尋找得到?”
汪宜霜嘆道:“所以只有聽天命了,但總算應該去找找,你義父他身為教中右使,地位尊崇,何不請他幫忙。”
陳連申道:“義父他雖然是右使,但那個男人的信息他卻一點也不知,這可怎麽尋找?”
汪宜霜左手撫于右手之上,輕輕嘆息一聲,“總歸要試試吧!你去帶櫻兒去玩吧!今天她不用學藥了。”
這時洞外有聲音傳來:“請問汪神醫在嗎,我兄弟他受了重傷。”
汪宜霜聽出是一位令主的聲音,皺了皺眉,便喊道:“在,稍等。”
陳連申低頭道:“那晚輩先告退了。”
陳連申走出洞,來到先前那棵楊柳樹下,陳連櫻還在那裏擺弄那些藥材,不過卻是完全心不在焉,她擡頭看見陳連申走了過來。
她站起身子,搖搖晃晃,“哥,我師傅她和你說了什麽?”
陳連申擺頭道:“也沒說什麽,我帶你去玩吧!”
陳連櫻道:“可是師傅不允許。”
陳連申笑道:“她已經同意了,走吧!”
“太好啦!”陳連櫻跳了起來,大叫:“我們快去玩。”
當晚,陳連申送陳連櫻回去之後,回到自己的卧室,走到床邊便躺了上去。
那封信,艾姨吩咐我誰都不可告訴。
她把這信看得如此重要,估計八成都和那男人有關。
本來我先打算喊教中的信使送到湖北謝家村就行了,但現在看來只有我自己去了。
這次去了苗家十二寨之後,我就去趟湖北再回總壇。
想好之後,他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次日一早,陳連申起得比平時晚一些,因平日裏天還未亮就要去後山練武,今天卻是不用去了。
他起來之後洗了把臉,又稍做了些準備,便要出門。
他剛開門,便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站在門外,他認出了這漢子是十六位令主之一的歐陽言,後面還跟着十七八個炎靈教教衆。
陳連申想起昨日教主說過會叫歐陽令主與自己同行,便道:“歐陽令主,你來了。”
“我奉教主之命陪同陳兄弟下山。”那歐陽言語氣恭敬,神色謙卑,“歐陽言一路盡聽陳兄弟吩咐。”
此時陳連申在教中雖無職位,但教主對他頗為客氣,且他是現任右使的義子和弟子,父親又是前任左使,所以教中衆人對他都非常尊敬。
陳連申看了看歐陽言身後跟随的教衆,道:“教主只叫你和我同去,那這些人怎麽回事?”
歐陽言解釋道:“那苗家十二寨是敵是友尚不可知。倘若發生什麽危險也需有人照應。這幾名弟子都是我手下的精英,他們同去可以使陳兄弟的安全更有一層保障。”
陳連申點頭道:“也好,我們出發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五 陳連申拜訪苗寨(2)
苗家十二寨在滇西,從總壇過去不過六百多裏路,但中途需要走很長的一條小路,這條小路就有将近兩百裏,所以他們走了十多日後才到。
陳連申走到寨口,他正要上前,歐陽言在他旁邊低聲道:“陳兄弟,教主吩咐過,切不可說自己是本教中人,也不可說自己的真名。只說自己是中原人士。”
陳連申有些奇怪,問道:“為何?”
歐陽言緩緩搖頭,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原因,不過這是教主吩咐的,我們只有遵命。”
陳連申走到寨門口。
寨門的守衛喊道:“來者何人?”
陳連申朗聲道:“我們是中原人士,路過此地,聽聞貴寨名聲,特來拜見寨主。”
那守衛道:“你等一會,我問一下我們隊長。”
過了一會兒,寨裏還沒有動靜,歐陽言身旁一名炎靈教教衆有一些不高興了,“歐陽令主,這寨裏的人這般傲慢。”
歐陽言輕聲道:“林伏,你耐心點,你別忘了這次我們還有任務在身。”
又過了好一會兒,寨門緩緩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的守衛走了出來,不過他的穿着和其他守衛不同,應該便是之前那人所稱的隊長。
那隊長抱拳施禮,道:“我們寨主聽說有客人到訪,特命我來迎接。”
陳連申也抱拳施禮,道:“謝謝。”
他問道:“我現在可以拜見你們寨主嗎?”
那隊長道:“當然可以。”
他側過身子,左手指向寨門,“請。”
陳連申轉身招呼歐陽言他們上前來。
隊長問道:“這些都是你的人?”
陳連申道:“正是。”
進入寨中,路上見到的衆人所穿服飾與其他地方卻是大不相同。
衆人看到他們,知道是客人來了,紛紛行禮。
那隊長把陳連申等人領進了一座大院子,指着前方的大屋,“這是我們寨主的住處。”
陳連申等人走進院中的屋內,那隊長向坐于主位的那人鞠了一躬,“寨主,客人已經帶到。”
寨主站起身來,微微笑道:“貴客駕臨,令本寨蓬荜生輝,請上坐。”
陳連申笑道:“不敢。”
他走到左首客座上坐了下來。
歐陽言等人也在下面的席位坐下。
寨主坐下後問道:“還不知道這位小兄弟怎麽稱呼?”
陳連申想起先前歐陽言的話,便道:“我叫車申。”
那寨主道:“聽說你們是中原人士。”
陳連申點頭道:“我們是在洛陽一帶。”
那寨主道:“那可是正宗的中原之地。”
他長嘆一聲,道:“可惜我們苗家地處西南一隅,我也算有點歲數,但我從未去過中原。”
那寨主的語聲中透出向往之意。
陳連申淺笑道:“中原有什麽好的,我見貴寨裏的人都是朝氣蓬勃,想來定是日子過得極好。”
寨主道:“我們寨中平日也沒啥事,就是聊以自娛罷了。”
歐陽言這時插口道:“寨主,貴寨不知有多少人?”
寨主泯了一口酒,咂了兩下嘴,“我們寨也就三百多人,算小的,西邊有的寨有七百多人。”
陳連申頗為驚訝:“哦。”
他問道:“還有其他苗寨?”
寨主道:“那是當然,不知貴客知否。”
他放下酒杯,介紹道:“我們名叫苗家十二寨,便是有十二個苗寨所組成,我這裏便是十二寨其中的一寨。”
歐陽言問道:“那你們平日是怎麽聯系的?”
這時,幾名苗家女子将酒水和菜呈了上來。
陳連申瞪了歐陽言一眼,示意他不要亂問,然後喝了一口酒,“嗯,這酒不錯。”
他又夾了一口菜。
寨主指着面前的酒水,笑道:“這酒都是我們自己釀造的,客人可能喝慣了中原名酒,我們這酒別有一番風味吧!哈哈!”
陳連申道:“這酒濃甜中帶有一點酸酸的味道,這是苗家制酒的風格嗎?”
寨主含笑道:“對。”
他頓了頓才道:“我們苗家人就喜歡這種甜中帶一點酸的味道。那位兄弟先前所問,我們十二寨平日裏是各管各的,只是各寨主每月要集會一次。各寨的小事各寨寨主自己就可以做主。不過大的事情得由總寨主操辦。”
陳連申略微沉吟,舒展雙眉,“意思就是…十二寨裏的大事是那位總寨主他說了算。”
寨主道:“正是。”
歐陽言道:“寨主可否帶我們拜見總寨主,我們想看看這是怎樣一位能人?”
寨主低頭想了想,然後道:“這樣,大家今晚盡興玩耍,明日我帶你們去見總寨主。”
陳連申笑道:“寨主,我這朋友十分沒規矩,寨主不必放在心上。”
寨主笑道:“無妨,我也正有這個意思,總寨主他十分喜歡結交朋友,他一再告訴我們,遠到的便是客人。我明日便帶你去見他。來,喝酒。”
陳連申舉起酒杯,道:“喝酒。”
當晚,陳連申躺在苗寨裏,他想了想白天歐陽言等人的神情,覺得有些不對,但他覺得是自己多慮了,轉個身,便睡了過去。
其實,他已經想起了義父的話。
一定要拿到地形和部署圖。
明月當空。
歐陽言走到另一個房間裏,見少了一人,他想也不想,便問:“林伏那小子哪去了?”
那幾名教衆答:“剛才才出去。”
歐陽言叫道:“不好,這厮要壞事。”
他立刻轉身出門。
在苗寨裏的一處寂靜之處,一名苗家女子剛從流經寨裏的一條小溪洗完頭,從這裏經過。
她身姿苗條,一件黑色的緊身衣裳,襯出婀娜多姿的身段,長長的直發垂到腰肢下,從遠處望去楚楚動人。
林伏正跟在她身後。
這女人身材不錯,出來這麽多天都沒碰過女人,今天要開葷。
他四下看看,見沒其他人,便跨步上前,剛行幾步,左肩被人從後面提起,他想擺脫,可那人手上力道很沉,一下将他提至懸空,退到二十餘步外。
這一連串的動作竟沒發出明顯的聲音。
這人的武功比他高的多。
落地後,林伏回頭一看,見是歐陽言,“令主大人,你這是做什麽?”
歐陽言沉着臉,喝道:“這句話該我問你?”
林伏賠笑道:“你不都看到了嗎,我想玩玩那女人而已。”
歐陽言怒道:“混賬。”
他用手指着林伏胸口戳了幾下,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我們這次來苗寨是有任務的?”
林伏道:“我知道,你放心吧!不會有人曉得的?而且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了,那女人要走遠了,哎呀!”
歐陽言小聲喝道:“那個女人你想都不要想。這件事如果讓那姓陳的知道了,我可以擔保他馬上可以剁下你的狗頭。那人可正派的很,和他義父楊雲一個樣。”
林伏冷笑道:“就那小子,他還不是靠他義父撐着。”
歐陽言道:“真是愚蠢,我說我怎麽有你這麽笨的手下。你沒注意嗎?他在山路行走之時內力充盈,氣息沒有一絲的雜亂,以他的年紀,內力就有這般功底,他內力可比你強多了。”
林伏道:“這還沒注意,那他和令主你比怎麽樣?”
歐陽言道:“這還不清楚,沒見他施展過武功。不過以他這樣的年紀就有如此修為,加上他義父的關系,将來職位定在我之上,我們可萬萬不可得罪他。”
林伏怏怏地道:“知道了,那屬下先回去了。”
歐陽言道:“快回去睡覺,我給你小子說,在其它地方我不管你,但如果我發現在苗寨再有這種事情,我先砍下你的頭。”
歐陽言回到房間之後,開始回想。
那天,教主李至冥把歐陽言叫來,“歐陽言,我交給你個任務。”
歐陽言有些惶恐,要知道教主親自給令主安排任務,這可是極其少見,平日要見到教主都十分困難,便道:“教主盡管吩咐,不管刀山火海,屬下也一定完成。”
李至冥道:“沒有那麽嚴重。陳連申,知道這個人嗎?”
歐陽言道:“當然知道,他是向右使的義子。”
李至冥道:“他年紀也不小了,我準備派他去苗家十二寨探探消息。”
歐陽言有些驚訝,道:“就是那個之前多次攻打也沒打下來的苗家十二寨?”
李至冥點頭道:“正是。那裏地形複雜,且這十幾個寨子相互呼應,寨子防守嚴密,如果不熟悉裏面的情形,實在難以攻下。我這次派申兒去探探消息,你陪同他同去,但你的責任很重大。”
歐陽言道:“屬下不是很明白。請教主明示。”
李至冥道:“申兒他天性善良。我若以實相告,他難免會有所抵觸,我只告訴他是去拜訪苗寨。你的任務就是收集裏面的人員部署信息,以方便我們日後攻下它。”
歐陽言道:“屬下明白了。不過有一事還請示下。”
李至冥咪着眼睛,問:“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
☆、五 陳連申拜訪苗寨(3)
歐陽言問道:“如若他發現了什麽,進行阻撓。那我該怎麽辦?”
李至冥道:“你就說是我的命令。還有你提醒他,對苗寨的人萬萬不可說他是本教的人。”
歐陽言道:“知道了。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李至冥将身子向前探了探,道:“你記住。你要絕對地保證申兒的安全,他的武功是沒問題,不過那畢竟是別人的地盤。”
歐陽言道:“那是一定的。”
李至冥忽然道:“你做了令主有多久了?”
歐陽言道:“已經有五年多了。”
李至冥笑道:“胡護法上月已經向我申請告老辭行。如若這次能順利攻下苗家十二寨,他那個位置就是你的。”
歐陽言道:“屬下一定不辜負教主的厚望。屬下先告退了。”
李至冥點點頭。
只要攻下這苗家十二寨我就可以成為護法了。
歐陽言這樣想。
第二天一早,陳連申起床後,走出房間四處逛了逛。和一些苗人交談,還拜訪了幾戶人家,了解了一些他們苗人的習俗。
中午和寨主一起吃過飯後,便啓程前往苗家十二寨的總寨。
這總寨就是不同,規模遠比之前的寨子大,總寨寨口守衛見是分寨寨主,便放開寨門讓他們進去了。
那寨主回頭對陳連申道:“我昨晚派人給總寨主傳信了,總寨主他今日已經做好了安排。”
果然那總寨主見到他們之後十分熱情,熱情招待吃喝。
那總寨主舉起酒杯,朗聲說道:“中原來我們這裏的人是極少,而小兄弟出身武學世家,我們更是要好生招待,來,喝酒。”
陳連申微微一怔。
我雖然竭力隐藏氣息,他還是看出了我身負武功。
陳連申端起酒杯,笑道:“總寨主見笑了,我不過來自一普通山莊而已,哪是什麽武學世家。”
總寨主道:“小兄弟太謙虛了,我雖然常年在苗疆之地,但年輕時也曾在中原呆過不少時間,也算見過一些世面。我看小兄弟氣息平穩,一看便是出自武學世家。”
“總寨主說笑了,”陳連申強作鎮定,伸出右手,“喝酒。”
這時,總寨主鼓了鼓掌,先前在大殿中間跳舞的人被新的舞姬所取代。
陳連申起初沒太在意,但後來不自然地發現領舞的那名舞姬的舞姿風雅,遠勝于教中的舞姬。
觀其年齡不過十七、八歲,便達到這等舞技,實屬難得。
林伏大聲喊道:“好。”
一曲舞畢,陳連申鼓起了掌。
總寨主笑道:“小兄弟覺得這舞如何?”
陳連申道:“舞很美,讓我們開了眼界。這領舞之人的舞姿別說是在苗地,就算是在中原也是數一數二。”
總寨主大笑道:“小兄弟,聽你這話我真是高興。這個領舞的人,是我的女兒晔姬。晔姬,來見過客人。”
晔姬向前走了幾步,彎下腰,敬道:“晔姬見過客人。”
陳連申忙道:“這位姐姐請起。”
總寨主指了指另一名男子,道:“這是我的兒子輝奇,他喜歡舞刀弄棒。”
輝奇這時正站在父親右邊一側,他淡淡地道:“我技藝很一般。”
總寨主繼續說道:“我女兒從小就愛跳舞,之前有一位來自中原的舞師在這裏教了我女兒三年,所以我們對中原之風一向都十分仰慕。”
陳連申道:“晔姬姐姐的舞姿如此高雅,想那位舞師定是一位高人。”
總寨主點頭道:“是啊!前些年新王朝雖然已經建立,但各地勢力的殘餘依然很大,所以中原和江南一帶依然不太平,那位舞師見無法安心教授舞藝,便來到了我們這裏。”
陳連申問:“那位舞師現在去了何處?”
晔姬低聲道:“師傅她教了我三年便去世了。”
陳連申頗有歉意,道:“對不起,這樣的一位舞家名師謝世真是可惜。”
晚上,總寨主安排了一場苗家舞會。
衆人正在跳舞,其他一些人站在外面觀舞。
陳連申也站在外面的人群中。
苗家女子的舞姿果然是西南一絕。
但有一名苗疆女子的舞姿卓然于衆苗女之上。
大家都在觀看晔姬的舞姿。
那是有多麽迷人。
她只是手輕輕擺動。
已有許多男人的心醉了。
晔姬忽然走到人群中伸出左手,“車兄弟,來一起跳舞。”
陳連申急忙擺手,道:“我不會跳。”
他是幾年來唯一一個拒絕晔姬邀舞的男人。
“很簡單。”晔姬臉露微笑,宛似天上的明月,“你一跳就會。”
身後的其他人也叫嚷:“去嘛!”
陳連申伸出手,疑道:“真的一學就會?”
晔姬笑道:“小兄弟,別緊張,這舞很簡單。”
她比陳連申大一歲。
今年十八歲。
那是女人風華正茂的年齡。
陳連申跟着晔姬的動作一起跳了起來。
兩個時辰後,舞會結束了。
陳連申和晔姬在一起散步。
陳連申道:“晔姬姐,你舞跳得這麽棒,不知有沒有興趣去我們山莊做舞師。”
晔姬有些驚訝,道:“我真的可以嗎?”
陳連申笑道:“能夠請到你是我們山莊的榮譽。”
晔姬微笑道:“我沒有關系,我可以去。”
“晔姬姐姐和我也才認識,你為何答應得如此爽快。”陳連申有一絲疑惑,放緩腳步,“我認為你起碼也要考慮一下。”
晔姬道:“連兄弟的為人我看得很清楚,況且我也想看看中原是什麽樣子的。”
“如果不是在中原。”陳連申忽然停下腳步,“是在其他地方呢?”
晔姬笑道:“那也不要緊,我都可以去。”
陳連申有些遲疑了,他本來只是随口說說,這時只得道:“今天天有些晚了,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明日再說這個問題。”
晔姬微笑道:“好,你也早點休息。”
在總寨這裏住了整整三天,陳連申每天都去接觸苗民,認真了解他們的風俗習慣,黃昏時便和晔姬一起。
而那歐陽言也是沒閑着,派手下四處行走,三天的時間裏,已經畫下了詳細的總寨地圖。
晚上,陳連申告訴歐陽言明日一早向總寨主辭行後就回總壇。
歐陽言忽然道:“陳兄弟,有一件事。”
陳連申問:“什麽事?”
歐陽言道:“林伏他有些不舒服,我想他在這裏休養一段時間再回去。”
陳連申問:“他怎麽了,嚴重嗎?我去看看。”
歐陽言急道:“他沒事,就是偶染風寒而已,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陳連申道:“我們走了,留他一人在這裏終是不好。”
歐陽言道:“我留下兩個人在這裏陪着他。”
陳連申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叫他身體好些了就快回總壇。”
歐陽言道:“那是肯定的。”
總寨樹林中。
歐陽言正和林伏站在一處安靜的地方,他左右各望了一眼,才說道:“林伏,我已經給陳連申說了,我說你有些不舒服,要在此地休息一段時間,他已經同意了。你留在這作卧底,我還安排了兩人配合你行動。等本教的人進攻之時裏應外合。”
林伏道:“令主放心吧!”
歐陽言道:“你小子在這裏做事小心點,斷斷不可節外生枝。這個任務,教主他相當重視,你完成後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