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天季然醒來的時候楊舒居然已經起來了,閉着眼睛也能聽見客廳裏吵吵的聲音,像是祝竹和楊舒正在吵架。
季然趿拉着拖鞋,揉着頭上因為睡覺有些遭亂的白發走出來,然後他就愣住了。
客廳那邊的陽臺上,多了個纏着藤的藤椅秋千,楊舒站在那邊上不準祝竹上去坐,兩個人就那麽一直吵着。
見着季然起來了,祝竹一下跑過去抱着他的腿委委屈屈地說:“師叔,師伯不許我坐那個秋千。”
楊舒也走過來,見着季然還看着那秋千連眼也不眨,便對他說:“過去坐坐?”語氣裏竟然帶着一點小心。
邁着腿過去,季然走到那個秋千面前看了一會,才坐上去。
手下是光滑抛光過後的藤椅,季然被靠在後面,便感覺有人輕輕一推,秋千就慢慢蕩了起來。
頭往後仰仰,便看見楊舒倒着的臉。
“楊劍仙”
“诶。”
“用點力。”
楊舒笑了,應了一聲:“好。”
祝竹站在陽臺邊,看見自己小師叔居然笑着笑着就哭起來了,又看見楊師伯手忙腳亂地哄人,抱着拍背還擦眼淚親額頭,他便識相地坐回沙發上甩着腿。
我就不信小師叔能屁股粘在那個秋千上。
祝竹總要坐那個秋千一次才罷休。
因為是三十的原因,沒過一會就會響起鞭炮炸響的聲音。祝竹在廚房偷吃八寶飯失敗,便抱着小師叔的腿問:“小師叔,真的有年獸這種東西嗎?”
“應該是有的吧,現在倒是再也沒見過的了。”季然将買回來的三文魚切成一片片碼在盤子裏,抖了抖膝蓋說:“你去客廳坐着玩去,別在廚房裏。”
“那我要吃蛋糕,要吃豆乳盒子。”
季然放下刀,低頭看着小師侄,感覺是不是過年之前要先收拾他一頓。明明之前就是乖乖寶寶樣子,現在是越來越皮了。
祝竹看小師叔臉色不對,立馬松手撒腿跑了。嘴裏還喊着:“師伯,師叔要吃蛋糕。”
楊舒在陽臺上同師父打電話呢,聽見祝竹的話一伸手把他抱起來說:“師伯打電話了就帶着你去買。”
隔着電話楊闡也能感覺自己徒弟挺開心的,便說:“你好好過年,等過幾天再帶着小然過來吃飯。”
“诶,知道了。”
楊舒挂了電話,帶着祝竹準備出門。
季然見他要出去,便說:“看着點,別吃太多甜的了。”
應了一聲,一大一小就出門去了。兩個人站在樓下了楊舒才想起來沒帶車鑰匙。祝竹圍着圍巾穿的跟個球一樣,伸手拉拉楊舒說:“師伯,我們駕劍走吧。”
楊舒想了想。
“別跟你師叔說。”
“好。”
等兩個人偷偷摸摸低空飛行買了蛋糕又買了炮仗回來的時候,正好和開窗戶收衣服的季然看了個對眼。
兩個劍上的人都是後背一緊,祝竹都快哭出來了。
“師伯,怎麽辦啊?師叔會把我撅了的。”
楊舒吸了口煙說:“你還是個筍子呢,怎麽撅?”該擔心的是自己才對。楊舒将煙頭扔在腳下碾了兩下,提着東西帶着豬豬上樓去。
季然給他們兩個開的門,罵人的話也沒說,只讓他們兩個洗手,又讓楊舒布個結界準備吃年飯了。
楊舒摸進廚房看季然的臉色還正常,便說:“诶,我不是忘記帶鑰匙了嗎。”
“把筷子拿出去。”季然說。
一聽他沒生氣,楊舒湊過去飛快地親了一下,說了句:“得令。”拿着筷子出去了。
“蠢,要拿筷子就不知道拿碗了。”季然笑了一聲很快忍住,等臉不那麽紅之後,将碗也拿了出去。
三個人順順利利吃完年飯,楊舒想着新的一年也能順順利利過去,不知怎麽又想起電母突然消失的法力。事情來得突然,總還是有點奇怪的地方。
不過這關自己什麽事情,天垮下來砸不到季然砸不到自己,随他砸誰去。
祝竹吃完飯就窩沙發上睡着了,季然看着他睡的好在一邊也跟着閉眼睛準備睡一會。楊舒洗了碗出來看見這個場景,偷摸摸拿了手機拍了張照片發了朋友圈,還賊少女的發了個愛心。發完之後楊舒就笑了。
都五百歲的人了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朋友圈剛剛發出去手機就響了,楊舒心情複雜看着手機上陳錦鯉三個字,然後還是躲到書房去接電話了。
“師叔。”
“有屁快放。”
陳理癟了癟嘴然後說:“透漏你一個消息。”
“什麽?”
陳理在床上翻了個身說:“就是可能結婚登記和離婚登記合在一起了,以後就一個婚姻登記了。”
“哦。”楊舒應了一聲然後問:“沒裁員吧?”
“這倒是沒,我就先跟你打個招呼。離婚登記那邊幾個人你知道吧?”陳理扣了扣後背總感覺最近身上有點癢。
楊舒笑了一聲:“誰不知道啊,東邪西毒南帝北丐,還差個中神通就能華山論劍了。”
陳理跟着笑了幾聲然後說:“您這神通不就現在過去了嗎?”
“我努力控制我自己,不要第一天就把那個死蜘蛛打死。”楊舒端正了下态度。
陳理電話裏繼續說:“還有陰煞老鬼。”
“他已經是死的了,不作數不作數。”楊舒看着書房門一下被季然打開了,便對電話裏說:“還有事沒,沒了我挂了。”
講了幾句挂了電話楊舒對季然招招手,季然關了門走過來被他一拉坐在了腿上。
“怎麽還是這麽瘦?”楊舒抱着他蹭了蹭。
季然:“你要喜歡胖的不如養朵牡丹。”
楊舒悶他肩頭笑了幾聲,便感覺被季然撞了幾下說:“诶,怎麽了?”
“就以後要和幾個不怎麽喜歡的人一起上班。沒事。”
季然問:“誰啊?”
楊舒沉默了一會說:“就是那會打上山的魔修。”
季然聽了伸手拍了拍他背說:“都過去這麽久了,你也就當沒看見他們一樣。左右老窩你也給人掀了,說不好他們見你還要繞着路走。”
“知道了。”楊舒抱着季然往懷裏又帶了帶,黑色的大皮椅往後仰了仰,楊舒把腳放在腳凳上,身上坐着季然還靠着自己胸膛。
地主老爺抱着媳婦,就差一個傻兒子了。
心裏正想着,就見祝竹推開書房門,瞪着眼睛看了他們一會。
得了,傻兒子來了。
因為季然背着門口,楊舒給了祝竹一個眼神,祝竹就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楊舒手撚着季然的一縷縷白頭發,挑到嘴邊上親了親,問:“怎麽剪了頭發了?”
“懶得洗。”季然閉着眼睛說。
楊舒說:“诶,那時候你長頭發,給你洗頭發又弄幹,次次都要折騰我出一身汗來。又怕水進你眼睛裏,又怕沒沖幹淨。”
感覺季然在自己肚子上捏了一下,楊舒閉了嘴不說了。
“你說你怎麽這麽喜歡翻舊賬?”季然問。
楊舒說:“怎麽能叫翻舊賬?你沒回來那些年我就想着這些事過的。”
季然沉默了一會,然後說:“我又不是故意不回來的,從原型再化形的時候又過了個雷劫,再醒事都過了一百年了,誰還知道你記不記得我。”
伸手在他屁股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楊舒說:“怎麽想的你?就是小時候話本給你買多了,淨看些不着四六的東西。”
“那些都是你自己買的,我就從書架上抽下來看的。”季然瞪着他。
楊舒噎了一下,看他瞪着自己又湊過去親了一下說:“是是是,我說錯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楊舒說讓步就讓步,一點都不含糊。
季然本來想問電母說的舊傷是怎麽回事,但是看着楊舒現在心情好,又忍了忍沒問出口。
兩個人湊一塊溫存了一會,祝竹又來推門了。
“師叔,我能看會電腦嗎?”
季然聞聲坐起來看過去,楊舒在他背後連忙做了個擦嘴的動作。祝竹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嘴角,發現都是奶油。
“祝竹,吃這麽多甜的,晚飯你就在旁邊看着就行。”
這個小豬怎麽吃完蛋糕不知道擦嘴巴的。
楊舒感覺這個祝竹和他師父都是一樣,都是個蠢的。
晚上的電視節目沒有絲毫心意,祝竹十點就撐不住上床睡覺了,只剩季然和楊舒兩個人圈在沙發上。
“待會過了十二點我們兩個下樓放炮仗?”楊舒問。
季然應了一聲。
“然然?”
季然有點莫名,擡眼看他:“幹嘛?”
“喜歡,就叫一聲。”
“有病。”季然笑着罵了他一句。
“搬過來住?”楊舒試探着問。
季然懶懶地說:“不是東西早都搬過來了?”
“我是說睡我那個房去。”楊舒親親他額角。
季然沒說話,過了一會才恩了一聲。
心裏徹底舒坦了,楊舒等着十二點鐘聲一響,便拉着季然下樓放炮仗。季然給祝竹周圍下了個結界才出門。
煙火嗖地一聲竄上天,然後炸開。季然看着黑色的天被映得花花綠綠的,想起以前在山上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天。
那時候山上就自己和他兩個人,坐在秋千上看着舒劍仙放炮仗,季然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活的一朵月季了。
“楊舒?”
“诶。”
“沒事就叫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