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過了兩三天，系主任陳勝貿貿然地就給許茉來了電話，指名道姓地要讓許茉去拉贊助。至于向誰拉贊助，許茉用小拇指想，都能想得出來那個人是誰。
葉衍南。
許茉剛想推辭，那邊系主任就開始用新學期的獎學金作為要挾。許茉也很想硬着頭皮說自己死都不願意去，可惜，她偏偏就是那個為了五鬥米都願意折腰的秀才，最後還是無奈屈服在了系主任的淫威下。
挂掉電話後，系主任陳勝也很是摸不着頭腦。自從那天碰上葉衍南提出贊助這件事後，合作方的回應也很是不溫不火。現在突然願意贊助他們的團隊，陳勝也是覺得很奇怪。那天通電話的時候，對方只提了一個理由，來洽談贊助這件事的，一定要是許茉。
許茉這個名字，也算是半個如雷貫耳。師從楊進之，成績優異，是新晉的一屆研究生裏最有天賦的學生之一。但是，陳勝一直都沒好好注意過這個女生，大約就是那句常說的話……許茉的樣貌，放在人群裏——大概是看不出來的。
至于合作方指名讓許茉去，陳勝還真是有點擔心。他生怕這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把他的斂財大計給搞砸了。
許茉是跟譚青怡一起去的，說實話，許茉真的不确定她有那樣跟對方談判的能力。說到底，連她都覺得自己像個軟柿子，哪裏比得過商場上那些吃人的妖精。于是，她拖上了譚青怡。因為她覺得，有譚青怡在，至少她能夠避免掉和葉衍南單獨相處的尴尬處境。
反正……她就是這麽想的。
許茉輕車熟路地走到辰晟的辦公大廈裏，譚青怡也緊随其後。可能是因為已經過了上班早高峰的時候，等電梯的人并不多。許茉走到最裏面的一座電梯旁，按下了按鍵。沒過多久，頭頂的數字就從高到低，直線下降。
“許茉，剛剛那個前臺小姐認識你嗎？”譚青怡好奇地問。
“嗯，有一點認識吧。”許茉點點頭：“以前我年紀輕的時候，經常跑來這裏給他送飯煲湯什麽的，時間長了，就跟樓下的人都認識了。”
這個他，許茉說的十分晦澀。但譚青怡和許茉都懂，這個他是誰。
譚青怡驚掉了下巴：“你還會煲湯……許茉我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那麽賢惠的一面。”
“遺傳我媽的。”
叮咚地一聲，電梯停靠在底樓。許茉跟譚青怡剛準備走進去，就有一陣熟悉的嗓音，穿破嘈雜而來。
“我說怎麽背影那麽眼熟，原來是小茉啊？”女人踩着高跟鞋接近許茉，尖利的鞋跟敲擊在地面上，就像是下一秒就能鑽出個孔來。
“表姐，好久不見。”許茉客套地回應。
譚青怡帶着質疑的目光看着來人。許茉叫她表姐，顯而易見地，她就是許茉故事裏的那個天之驕女——趙今沫。譚青怡上下打量着趙今沫，除了身材火辣，她還真找不出趙今沫身上的其他優點了。
趙今沫走到許茉的旁邊，自然而然地交叉着胳膊問許茉：“小茉，來辰晟是來找衍南的嗎？”她微垂下眼睑看許茉，一副居高臨下的作态。
“不是。我們考古隊裏最近有個項目，辰晟有意向贊助我們的團隊，我只是來洽談合作事宜的。”許茉把自己和葉衍南的關系撇的一幹二淨。她不是懼怕趙今沫，只是對于趙今沫這樣锱铢必較的女人。她覺得，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畢竟，趙今沫的計較永遠不會放在葉衍南身上，而是一分不剩地，都轉移還到她的身上。
“哦，是這樣啊。”趙今沫故作頓悟。
許茉笑了笑說：“表姐，沒有事的話，我先走一步了。等商量完合作的事情，我還要趕回隊裏呢。”
說完，許茉就徑自走進了電梯裏，也沒來得及顧忌到趙今沫揣度的目光。
“等一下。”許茉剛跨進電梯，趙今沫就早一步阻止了她。
趙今沫還站在原地，還保持着雙臂交握的姿勢，一副女主人的态勢：“小茉，這是衍南專用的電梯，外人是禁止使用的。”趙今沫着重強調了那個外人二字，語氣諷刺：“我覺得吧，你們既然都已經離婚了，再共用一個電梯也不好吧。至少……也應該避避嫌，不是嗎？”
被趙今沫逼到這份上，許茉依舊是不痛不癢。從趙今沫回國之後，這些無休止的冷嘲熱諷就沒有停止過，直到和葉衍南離婚、離開S市之後才有所緩解。而現在，不過是舊事重演而已。
許茉并不是懦弱，只是對于和趙今沫的游戲，有點懶得玩了。她想讓她退一步，那她就退一步好了。反正說到底，她也沒什麽好争的。
她收回腳，擡起頭看趙今沫，嘴巴裏那句“也對”還沒說出口，就被一陣蠻力半拖進了電梯。
是譚青怡。
譚青怡并不是許茉，也沒有像許茉那麽頑強的忍耐力。面對趙今沫對自己好友的嘲諷的時候，她第一件事情想到的是反擊，而不是怯懦。這下子，她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麽葉衍南選擇的是許茉，而不是趙今沫了。太完美太強勢，可能是絕佳的優點，卻也有可能是致命的缺點。
她把許茉塞進電梯，往前走了幾步，走到趙今沫的面前。譚青怡長得不矮，甚至比穿着高跟鞋的趙今沫，還高上幾分。她惡狠狠地盯着趙今沫，一派電視劇裏惡毒女人的模樣。許茉沒見過譚青怡這樣充滿戰鬥力的樣子，反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譚青怡一字一頓地對趙今沫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是趙小姐吧。趙小姐，許茉好歹也能算得上是葉先生的前妻，那您呢？您怎麽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麽一大把年紀都沒嫁出去，怎麽還好意思諷刺別人。”譚青怡故作誇張地說了一句：“哦，對了。說起來，您倒是連他們之間的小三都算不上。”
說完，譚青怡就頭也不回地跟着許茉一起上了電梯。只留下趙今沫在電梯外氣急敗壞地“你！”了好幾聲，也沒見她說出什麽話來。大概，她是被氣的昏了頭了。
電梯裏，譚青怡恨鐵不成鋼地瞥了許茉一眼：“許茉，我說你平時是不是就任由她這麽欺負你的？”末了，她還不解氣地附上一句：“這個女人，真是尖酸刻薄到氣死人啊。”
許茉笑着給她捶了捶背，一副辛苦你了的樣子：“其實我跟她也沒什麽好争的，她喜歡鬧，我又不喜歡。她喜歡占小便宜得寸進尺就讓她去好了，反正我也不介意。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你也別給我出頭了。跟她鬥氣，還是一件挺辛苦的事情。”
“以後？！這……還有以後。下一次再被我碰上，我一定會一個啤酒瓶往她臉上砸。把她漂亮的鵝蛋臉砸成錐子臉才肯罷手。”
“好了好了，別氣了。”許茉快要被譚青怡逗地合不攏嘴了。
電梯門再次開啓的時候，許茉才想到，他們來洽談合作的話，應該是去業務部。而這座電梯，是直達葉衍南的辦公樓層的，這下子顯然意味着，自己不得不和葉衍南再次打個照面了。
許茉腦子裏的思緒百轉千回，最後還是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剛一出電梯門，秘書鄭致宇已經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許茉的面前。
他溫潤的臉上帶着毫不違和的笑臉，說：“小嫂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面對鄭致宇的熱情，許茉顯得有些尴尬。譚青怡倒是一聲不吭地跟在許茉後面，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透明人。
“小嫂子，葉總已經在等你了。”
許茉推脫：“我們是代表考古隊來商讨贊助合作的事情的，我們直接去業務部好了，不用麻煩了。”
鄭致宇笑地意味深長：“小嫂子既然知道是來商讨合作的事情，就必然知道，最終還是要過葉總這一關的。”鄭致宇挑眉：“直接跳過重重關卡，跟最上級直接交流的話，不僅能省去不少時間，說不定還能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
許茉幹笑：“真的不用了，我比較喜歡走流程。”
許茉作勢就要走，鄭致宇大步上前攔住了她。他故意壓低了聲音，用只有許茉能聽見的語調說：“小嫂子你也知道的，葉總答應合作多半都是因為你的緣故。你要是現在走了，我可不能保證合作的事情能不能成功。再說，你都上來了，跟葉總打個照面，也總歸比裝不認識來的好。”
鄭致宇揚了揚眉毛：“不是有句俗話就是那麽說的嗎？有熟人，好辦事。”
“小鄭，你搞錯了。”許茉幹巴巴地笑，一副揶揄的模樣：“我跟葉衍南，沒你想象的那麽熟。”
許茉說完的時候，很自然地擡起頭去看鄭致宇的表情。結果，她卻發現鄭致宇的目光竟然是落在了自己的身後。他的笑容有挂不住，大約是很尴尬的樣子。
來自身後的那個人目光炙熱，灼燙地掃在許茉的後腦勺上，許茉頓時覺得自己的發根都快要燒起來了。
“許茉，我們不熟嗎？”
許茉摸着後腦勺懊惱地轉過頭去，似乎自己每一次說錯話的時候，都會被葉衍南無情地抓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