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撲朔迷離
氣氛最是凝重之時，方明昊戰戰巍巍的舉起手來，弱弱的說道：“呃……那個特派員……”
“好，終于有一個能開口說話的人了，你叫什麽名字，你說。”郭淮仁似乎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方明昊能站出來做這個出頭鳥，他手一揮，狀似毫不在意的讓他說下去。
此時的方明昊早就累得一頭汗水，受傷的右腳一直不敢落地，這就讓他站得筆直的軍姿，顯得很是怪異，他也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特派員，我能坐下來嗎？我的腿受傷了，槍傷。”
方明昊說完，似乎擔心郭淮仁不相信，身子一轉，将包裹的像是粽子似的右腿往前挪了挪，表明自己并沒撒謊。
站在他身邊的齊雲瑞目光陰郁的瞪了他一眼，他真恨不得一槍崩了這個二貨子！到哪，不管什麽時候，他都不會消停，竟給自己闖禍！
正嚴肅以待的郭淮仁聞言一愣，剛剛營造出來的氣氛頓時松懈了下來。此時站在他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沈笑，那個軍委會特別委任的少将高參，不緊不慢的向前走了一步，與他并肩而立，臉色雖冷峻，但口吻則如何了許多：“這位同志說的對，大家是來解決問題的，沒必要搞得像軍事法庭一般。而且對于昨天的案發經過，我和何組長來之前已經溝通過了，大家是有失誤，但上峰那邊的意思是讓你們全員在原崗位上待命，争取戴罪立功，所以大家坐下吧。”沈笑的一番話說完，齊雲瑞、李雲星顯然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們坐下的同時，李尚武、方明昊等一幹副将方才一一坐下。
正當大家想聽聽沈笑口中的戴罪立功是個什麽意思的時候。
郭淮仁不期然的又開了口，他手指朝着方明昊的方向一劃，沉聲問的：“來，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剛剛坐下的方明昊聞言心中暗咒一聲，又費力的站了起來，恭敬的回道：“何組長，你好，我叫方明昊，是黨務調查科一處副處長。”
聽着方明昊對自己的稱呼，郭淮仁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沈笑那麽稱呼自己，實則是不想自己在身份上壓他一頭，故稱作“何組長”，但若争論起資歷排輩，他沈笑一個少将高參，還真得稱他一聲前輩，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調查副處長竟也跟着沈笑，叫自己“何組長”，郭淮仁笑了笑，遂站起身體，對着大家正式說道：“沒錯，我是郭淮仁，行政院金融調查處委派來的特派員，聯合調查組織長，他……”
說到這裏，郭淮仁看向身邊的沈笑，接着說道，“他是沈笑，此次合生酒店和大都會血案中的協查代表。”
衆人雖然有些不明白，郭淮仁此時多此一舉的介紹所為何意，但還是應景的鼓起了掌。
郭淮仁手一揮，打斷了大家的鼓掌，厲聲說道：“我這樣介紹，不是為了讓大家歡迎我們。畢竟聯合調查組成立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我想說的是，不管之前你們是如何辦案的，聽命于誰，你們之前的态度敷衍也好，認真也罷，但我如今是這個聯合調查組的組長，我要求你們包括沈組長，一切有關案件的調查行動都要聽命與我，收起你們身上的那股子傲勁！如若不然，別說是戴罪立功，違反軍紀者，我可以就地把他給斃了！”
郭淮仁說到這裏的時候，目光卻是緊緊盯着他身側的沈笑，看的衆人一頭霧水，反觀沈笑，臉色此時也極為難看。
見此情形，齊雲瑞等人紛紛調轉視線，對剛剛的那一幕選擇視而不見，他們可都是上海灘人精中的人精，這兩人顯然氣場不和，大佬之間的恩怨，豈是他們可以置喻的。
好在沈笑雖然臉色難看，當着衆人的面，他還是生生忍下了這口濁氣，全程嘴角都挂着淡淡的微笑，與聲色俱厲的郭淮仁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何組長說的對，那麽下面我們來談談案子吧。”沈笑說完，示意身邊的副手将一個白板推了過來，他拿出筆在白板上開始演示起來。
一會兒工夫，昨天的大都會槍殺案以及之前的合生酒店血案，所有案件主要的關鍵詞都一一列在了白板上。
最終他用筆在軍需購物清單下重重劃了标記，随即便示意副手将軍需購物清單上的內容，一一寫在白板上，方才接着說道：“我先說說我的偵察方向，軍需購物清單，既然這個購物清單是在那個俄國人身上發現的，也就是在所謂的共産國際聯絡員身上發現的，充分說明共匪急需這份清單裏面的物資，以共匪的一貫的行事風格，他們絕不會就此罷手。所以現在我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監察布控所有上海灘的黑市交易，只要涉及到這份清單裏的諸多物品一律稽查！”
李元星聽完這話，忍不住站起來補充道：“沈組長，我們密電處之前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工作，軍需清單上的所有物資購買點已經一一布控了，就連黑市也在極力滲透，相信不日就會有結果反饋出來。”
聽了李元星的話沈笑連連點頭，示意他坐下，然後才将手中的筆放在郭淮仁面前，意在請示他的意見，可誰都看得出來，沈笑并沒有把郭淮仁真正放在眼裏，他剛剛的行為幾乎已經将行動權交給了李元星。
郭淮仁并沒有接沈笑的筆，相反，他看都沒看一眼身後的白板，随意拿起桌上散落開來的檔案，然後稍微瞄了一眼，狀似無意的問着齊雲瑞等人，“孔幺這個人的身份調查，後續追查只是延及到孔二嗎？青幫名堂不是有一個大佬叫吳四海嗎？你們接觸的如何？這件事跟青幫名堂有沒有直接關系？還有資料裏面只說孔幺在與人交易的過程中，黑吃黑被對方打死了，那麽他們交易的是什麽？不要告訴我黑吃黑的對象是共匪，以上這些情況你們都有深入調查嗎？”
郭淮仁的一番反問，頓時讓聯合調查組的辦公室陷入一片死寂。他的這些問題，別說一直秉承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齊雲瑞回答不上來，就連主導案件的李尚武、李元星也都沒法給出一個具體的交代。
一則，合生酒店發生的血案本就錯綜複雜，牽扯各方勢力。二則，就像郭淮仁說的，在合生酒店案件主導權的争奪中，黨務調查科與密電社已經産生嫌隙，除了李尚武以外，其他的人根本無心案件本身，只擔心權力功勞被瓜分。
“好了，既然沈組長只對共匪的軍需清單有興趣，那麽沈組長就負責追查這一條線吧，其餘的事情我來安排，那個……”郭淮仁說到這裏，用手指了指那個令他印象深刻的方明昊，卻愣是忘了他叫什麽名字。
正在默記白板上列出的軍需清單內容的方明昊，一見郭淮仁指着自己疑疑惑惑，他條件反射性的脫口說道：“方明昊。”
“對，就是方明昊。”郭淮仁将手裏的資料檔案輕輕一扔，就扔到了方明昊的面前，接着說道：“剛剛我說的那些情況，你去調查吧。”
“呃！”
正在默記軍需清單的方明昊，被郭淮仁這一句話吓得趕緊收斂心神，他機械性的拿起郭淮仁剛剛扔過來的檔案資料，将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齊雲瑞，後者眼神躲閃，顯然不敢出聲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可郭淮仁将案件給了他，不就等同于給了黨務調查科嗎？方明昊暗讨着。
“好了，都下去忙吧，記住破案的黃金時間是24小時，我希望今天天黑之前能看到你們的最新報告。”郭淮仁說完，便将身軀倚靠在辦公椅上，眉頭緊鎖着，手指一下一下輕揉着眉心，不再搭理衆人。
守在門外的魚蛋一聽這話，趕緊小跑着跑到方明昊的身邊，剛想伸手扶起受傷的方明昊，卻聽前方的郭淮仁突然出其不意的開口詢問道：“那個……方明昊是吧？在上海灘做什麽事情來錢最快。”
“印鈔票呀。”幾乎想都沒想，方明昊脫口而出。
此時已經走到門口的沈笑等人，聽了他們兩個的對話不禁停住了腳步，一臉莫名的看着辦公室內的兩個人，卻見沈笑一臉嘲諷的從辦公室門口走了回來：“多年不見，如今何組長得到國府重用，我以為您早就不是那個滿身銅臭、見利眼開的郭淮仁了，沒想到真的應了一句古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
郭淮仁聞言倒也不生氣，相反，他笑眯眯的站起來身體，将手放在沈笑的肩膀上，意味深長的拍了又拍說，方才接着說道：“我愛財連國府要員都知道，但我取之有道啊。不像你沈副組長你……”郭淮仁欲言又止滿臉的嘲諷之色。
“郭淮仁，你不要信口雌黃！我沈某人從不做那雞鳴狗盜之事，有話你就直接說清楚。”任憑沈笑如何笑臉相迎，聽了郭淮仁這番話，他還是忍不住義憤填膺的怒吼着。
看着沈笑氣急敗壞的樣子，郭淮仁倒是老神在在的拉着他說道：“哎，這麽多人，我怎麽好意思提你當年為了小功小利自請對戰中共地下黨“槍膛”，結果不僅自取其辱，還被上峰連降了三級。哎，這次搞不好又是和中共面對面較量，話說沈副組長不會有心理陰影吧？”
“郭淮仁！”沈笑聞言仿佛被人捏住了七寸般，臉色漲的通紅。
殊不知他們的這番對話，生生徹底颠覆了齊雲瑞等人的三觀，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兩個軍事大佬之間的談話，竟是這麽的辛辣刺激。
在一衆目瞪口呆的人群中，唯有方明昊的眼神，正若有所思的落在正在和沈笑明譏暗諷的郭淮仁背影上。
這背影？
竟有些像當日合生酒店在方明昊眼前一閃而過的“九號”……
誰也沒想到，第一次聯合調查組例會，竟在郭淮仁與沈笑的明譏暗諷中以鬧劇收場。
李尚武在第一時間被李雲星叫進了辦公室，将剛剛那張在例會上出現過的軍需清單，再次放到他的手中，囑托道：“尚武，現在你放下手邊的一切事情，只盯着這一條線就好，沈組長交代過，軍需購物清單出自哪家洋行，上面的所有物品，零售點批發點，包括黑市裏面所有可能涉及到的地方都一一排查清楚，務必揪出隐藏在其幕後的工匪。”
李尚武看着手中轉了幾圈，再次回來的軍需清單，不禁想起昨日，在他眼前被日本人打死的一衆兄弟，沉痛的問道：“那已經逃跑的孔二呢？昨天晚上在大都會舞廳出現的那批日本人呢？我們就都不管了？兄弟們就這樣白白……”
看着極力忍着悲痛的李尚武，李元星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話，昨天晚上死掉的不僅是李尚武那一分隊的隊員，更是密電處培養許久的出色特工，論心疼愧疚，他絕對不比李尚武少。
但李元星知道，相較于元氣大傷的密電社，沈笑替他們争取來的這條線，才是讓他們戴罪立功的唯一機會，要不然相較之前的失誤，別說他李尚武，就是李元星自己，包括整個密電處乃至複興社，到時候都會有一場必不可少腥風血雨！
“尚武，現在不是我們意氣用事的時候，你要知道，沈組長和郭淮仁他們這次來上海代表着什麽意思。好好做好交代下來的事情，争取戴罪立功才是關鍵！”
其實李元星知道他講的這些道理，你家李尚武都明白，他現在所糾結難過的，是因為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但如今的上海和密電處早就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的，郭淮仁和沈笑哪一個都不是善茬。
當李尚武從李雲星的辦公室裏出來時，王強已經紅着眼睛，滿眼憤恨的等在了那裏，“處長，我們不會只拿這張清單就算了吧，弟兄們的屍體還躺在停屍房裏，我們就真的不管啦，日本人已經将槍口公然對準兄弟們的腦袋，這一次就這麽輕易的放手，如何跟兄弟們交代。”
“想替兄弟們報仇是吧，我也想，那就什麽話都別再說了！查！關于中共地下黨的這張軍需清單從出處到紙張，還有軍需清單上的所有物品一一排查，包括這張清單上面的藥品、羊油、棉布、這些緊俏物資，全部發出禁嚴令，禁止在市面流通，中共不是緊缺這些東西嗎？那就讓他們在上海一樣也買不到，我看他們能堅持到什麽時候！想替兄弟們報仇，就把這件事做的漂亮，我們才有機會去對付日本人，要不然都得脫了這身衣服滾蛋！”
李尚武血紅着眼睛将話說完，軍需清單早已被他用力的揉進了手心，仿佛融進了骨血，那眼裏的恨和不甘，讓王強頓時啞然，在他身側的一衆兄弟，也是滿眼憤恨，滿心不甘可眼見連李尚武都沒有辦法扭轉局勢，只得拳頭一握，大聲說道：“處長放心，我們就是不眠不休，将上海灘掘地三尺，也會将這件事情辦好。”
殊不知，他們的談話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在門前不遠處方明昊的耳朵裏。他心中暗暗一沉，直到今天，他才清楚明白的看到那張中共軍需清單上的所有物品，前線戰況嚴峻，方明昊自然知道那些東西，對前線的戰士們來說，意味着什麽。所以他今天才将那些物品牢牢記在心中，為的就是找機會一一并将它們買齊，再想辦法運輸出去。
可如今被逼急了眼的李尚武如此作為，顯然打亂了方明昊所有的計劃，他斷不會為了執行一項不可能的任務而曝光自己，看來為今之計只有另想他法。
想到這裏，方明昊暗暗心急，組織上對于找回絕密文件和隐藏起來的9號，已經對自己連續下了三次“不惜一切代價”的命令，可如今絕密文件音信全無，隐藏起來的9號也不知所終，就連最後的軍需物品，俨然也不可能在短期內完成。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方明昊的心底延伸出來，讓一向外表放蕩不羁、看似無法無天的他，在這一刻也無端的消沉起來。
“頭兒，你怎麽啦？我可都全聽見了，新來的大人物好像對你青睐有加哦，将所有重要的任務都分配給我們黨務調查科了。你都沒看到李雲星又将李處長給修理了一頓。頭兒，你跟密電處的所有恩怨，今天可算是徹底報了，兄弟們可都等着你回去慶賀一下呢。”魚蛋狗腿似的扶着方明昊，流着哈喇子，開心的不得了。
但他的話，也讓方明昊原本郁結的心情，慢慢有了好轉。方明昊是真沒想到，昨天晚上誤打誤撞之下竟然給國民黨惹了這麽大的麻煩，有了這個麻煩的緩沖，那麽他們剛剛發布的圍剿共産黨的計劃，無形中就會暫時消弱一些，甚至是擱置下來。
方明昊相信，對于合生酒店和大都會這兩起案子，光租界裏的那些洋毛子們就夠國民黨高層喝一壺的了。更別說此刻這兩起案子的主導權，無形中竟都落在了自己的手裏！
這麽一想，方明昊豁然開朗，他滴溜着右腿，重重拍了一下魚蛋肩膀說道，“喝什麽酒啊，就知道喝酒，告訴兄弟們，今晚通通陪小爺查案去！”
“得嘞！”
正當方明昊帶着黨務掉調查科的衆兄弟，緊鑼密鼓的排查青幫名堂的時候。任誰也沒有想到，今天剛剛到達上海的駐泸特派員郭淮仁，此刻就在青幫名堂的偏廳裏，和青幫名堂大佬吳四海正在把酒言歡。
“老何呀，你終于來了，以後喝酒總算是有個可以說說話的人了。”吳世海感慨萬千，一口喝光了杯子裏的白酒，他都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這樣暢快淋漓的喝酒了。
郭淮仁也是感慨萬千，二話不說，也直接幹了杯中的酒，“老弟，你還不知道嗎？我也是身不由己。不過，上海終究是個好地方。”
“老實說，你今天第一天到到達上海，這個時間就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吳世海說話間用手抓了一把花生米，直接送到嘴裏，一邊咀嚼着花生米，一邊大大咧咧的問着郭淮仁。
看着如此随意的吳世海，郭淮仁笑了，老兄弟間本就沒那麽多規矩忌諱，這樣一來，他反倒是輕松了，“還是你的眼睛亮呀，難怪青幫名堂能被你治理的如此好。”
“好什麽呀，最近這一年，孔二那個畜生将我青幫名堂搞的烏煙瘴氣，有幾次甚至試圖取代我和日本人做生意。”吳世海一說到這裏，情緒就有些激動，徑直倒了一杯白酒，自顧自的就喝了下去。
郭淮仁看着他的樣子，知道吳四海也是對這個關門大弟子失望了，可他今天來的目的有一部分也是因為孔二，遂順着他的話頭說道：“孔二的藏身之處，你是真的不知道？你手下的那些人呢？就沒有逐一查查？老弟呀，我今天将實話告訴你吧，孔二這次在合生酒店犯下的案子，的确是跟日本有關，雖然借的是孔幺的手，死的也是孔幺。可你我心知肚明，一個黑幫小喽啰，哪有這通天的本領。說白了，孔二如今還是打着你吳四海、你青幫名堂的名號在外行事。”
“這個畜生！”吳四海聞言，氣得臉色通紅，将空酒杯緊緊的攥在手裏，憋着一口氣，說道：“老何，你放心，只要孔二這畜生，再跟我青幫兄弟有任何的聯系，我一定拔出蘿蔔帶出泥将他揪出來，送到你面前！”
郭淮仁點了點頭，拿起酒瓶替吳世海斟滿了酒，随即也給自己來了一杯，“老弟，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話說，這整個上海灘，也只有你能替我辦成這件事。”
“你說，別說辦事了，我的這條命都是你救的！”吳四海一時間豪氣幹雲，黑幫大佬的氣魄盡顯無疑。
郭淮仁不說話，卻起身打開了他帶來的那個箱子，箱子一打開，他身後的吳四海就愣住了，滿滿一箱子的珠寶首飾，價值連城。
“就是這些，我想讓你通過你的渠道，不着痕跡的将這些珠寶轉換成美元和法幣。”郭淮仁說完這些話，将箱子蓋上，直接送到了吳四海的面前。
見此情形，吳世海一句話都沒說，看都沒看，更別說驗貨了，他直接将箱子收了過去，然後和郭淮仁，各自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可以，但你得給我一些時間，我想你應該知道，就在今天下午，複興社密電處對整個黑市發出了稽查通告，別說這些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就是普通物品在市面上流通，都得定額定量并且經過複興社稽查處檢查。”
“我懂，所以我才來找你啊，老弟，你盡快幫我轉換，我急用。”郭淮仁也不隐瞞，直接将自己對這筆資金的重視程度，以及和迫切需要讓他知曉。
吳世海聞言微微一震，但随即鄭重的點頭應道：“好，你等我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