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了,我還能說什麽。”季澤騁苦笑道。
感覺到苦澀的女孩,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忍住眼淚。
“季澤騁,你不喜歡我沒關系。但是你不能喜歡一個男生,兩個男生手牽手,頭靠在一起,甚至上床都是很惡心的好不好。”
“我知道,”季澤騁無奈地垂下肩,輕聲重複,“我知道。”
“尤其是他,那麽陰陽怪氣、話都沒多少的一個家夥,跟你一點都不搭。而且,他看你的眼神好奇怪,像個喜歡男人的變态。”
剛一說完,嬌俏柔就被季澤騁從未見過的兇狠眼神吓住,停止了流淚的沖動。
“幹、幹嘛!你幹嘛這麽兇得瞪我。”
季澤騁一步步逼退眼前瑟縮的女孩至牆角。
“這是最後一次。我警告你!”季澤騁怒視退無可退的女孩,“否則下一次我會親自教你,變态這個詞是怎麽用的。”
季澤騁走後,嬌俏柔才從依靠的牆上無力地滑落,發軟地坐在地上。
“季澤騁!我怕你啊。”嬌俏柔對着無人的空氣喊。
☆、Chapter29
“扣扣——”
邺言聞聲擡頭,窗外是季澤騁。
“窗戶沒有鎖。”邊說着,邺言邊走過去開窗。
“我媽說,今天不回家做飯了。她和我爸在外地回不來,讓我來你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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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言點點頭,繼續坐下寫作業。
季澤騁跟着坐在小圓桌的另一頭。
外面涼風襲來,窗戶關着,裏屋的空氣有些悶熱。
“你不做飯嗎?”季澤騁問。
“你餓了?”邺言看了一眼鬧鐘,6點尚且還早。
“呃,有點。”季澤騁随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滴答走的鬧鐘,“你們家吃得挺遲的啊。”
“我一般等我爸回家再一起吃飯。”邺言起身,“你餓的話,我先做飯。”
兩人一起走下樓。
“我去給我爸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們先吃。”
“哦。”季澤騁坐在沙發上了無事事。
打完電話,邺言系上圍裙開始在廚房淘米,洗鍋、切菜。
等了一會,季澤騁感覺無聊,便走去廚房,靠在牆上看邺言動作。
“今晚做好吃的嗎?”季澤騁問。
“青椒炒肉絲、清炒空心菜、蚝油生菜、番茄炒蛋,四個菜。”邺言一邊切着青椒,一邊回道。
“肉呢?”季澤騁疑惑地問,邊走去冰箱,擅自打開浏覽了一番。
“青椒炒肉絲是葷的,而且還有炒蛋了。”
“那怎麽能算肉呢,丁點兒的小肉絲而已,而且蛋對于和尚來說也是可以吃的,所以不能算葷菜。我看冰箱還有排骨,來個蘿蔔炖排骨吧,反正我們是三個人一起吃。”季澤騁反客為主,毫不客氣地建議道。
邺言看了笑嘻嘻的季澤騁一眼,問:“你想吃?”
“嗯,我想吃。”季澤騁肯定地說。
邺言熟練地切菜,下鍋翻炒,另一個鍋裏慢慢炖上排骨。季澤騁一直靠在牆上,也不出聲詢問是否需要幫忙,只是默默地看着邺言動作的背影。
腦海中卻浮想聯翩:他從後環抱住邺言解開圍裙,手掌慢慢由脊背撫摸向上,再伸到前面撫摸兩個凸點,就着姿勢,邺言轉頭正好擱到他的下巴,他們可以細細密密的擁吻。
男人和男人,惡心嗎?
季澤騁扪心自問。
四菜一個大湯端上桌,邺言抽出兩雙筷子,給季澤騁盛了一大碗飯,默默坐下後,見季澤騁還靠在那出神不知在想什麽,便用指尖敲敲桌。
“喂,你不是餓了嗎?”
回過神,季澤騁忙捂着肚子坐下。
“好餓好餓。呃,這麽多飯啊。”季澤騁感覺為難。
“你餓。”邺言說道。言下之意是“你餓,多給你點飯”。
“嗯,我餓。”季澤騁低頭扒飯。
“你怎麽都不吃肉。”季澤騁皺眉,看邺言興致缺缺地只吃飯,便夾去一塊排骨到邺言碗裏,“本來就瘦了,再瘦下去真的就只剩排骨了。”
邺言不悅地把排骨丢還到季澤騁碗裏。
“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
“不要。”
“一定要吃。”
季澤騁萬分執着地和邺言糾結起一塊排骨來。
“你想幹什麽,我都說了我不要。”邺言不耐煩地放下碗筷。
“不幹什麽。你今天必須吃一塊肉,醫生說了,貧血的人更要好好吃飯。”
“不要就是不要。”
邺言的較真勁兒也難得的使出來,其實季澤騁明白的,邺言總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而且從小不聽勸,固執起來誰的話都不聽。
“算我求你了。”季澤騁低聲下氣地說,“再昏倒怎麽辦。”
那塊排骨終究安然地躺在了邺言的飯碗裏。
季澤騁再不說話,低頭默默扒飯,卻時刻注意着邺言,他偏偏就是不吃。
“阿言——”季澤騁喚道。
伸出的手就在與邺言的臉觸手可及時,卻被忽然回過神的邺言吓得大幅度躲閃開,桌椅因此發出了好大的碰撞聲,也讓季澤騁的手愣在了空中,收不回來也伸不出去。
“這兒有米飯。”只好改用食指指着他嘴角邊,盡量自然地說。
“謝謝。”邺言快速地抹下飯粒。
吃過飯,邺言收拾碗筷。
那塊排骨一動不動地被倒進垃圾桶。
“阿言——”季澤騁拉住正欲上樓的邺言,“你可不可以稍稍聽我說。”
邺言縮回手,不鹹不淡道:“你說。”
“我們能不能像以前一樣。”
“怎麽一樣?”
“就是,很自然地交談,一起寫作業,一起玩鬧,随時翻窗串門,你也可以不要避開我,像以前一樣地相處可以嗎?”季澤騁露出懇切的目光,期待地看向邺言。
“你覺得可以嗎?”
“阿言,我其實……”
邺爸爸正開門回家,轉動鑰匙打開門,看到站在樓梯上的兩個少年都忽然停住動作,偏頭看他,邺爸爸萌生了比他們更加疑惑的感覺,不由地轉頭向後看了看,不禁問:“嗯?怎麽了嗎,我後面有什麽?”
“沒。叔叔好。”季澤騁禮貌地點頭。
“爸,我去給你盛飯。”
邺言下樓時,季澤騁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又抓住他的手,幸好邺爸爸沒有看見,他趕緊放開。
“小騁好久沒來吃飯了,特別想念阿言的手藝吧。阿言做飯真的很好吃啊。”邺爸爸邊洗手邊說。
“是。”季澤騁望向廚房裏邺言的背影點頭。
“啊,我剛剛回來時正好碰見你爸爸媽媽了,你媽說,你今天一定要來吃阿言做的飯,叫他們遲一些回去。”
嗯?邺言疑惑地看向季澤騁。
“爸媽不是去外地了嗎?”邺言問。
季澤騁讪讪地撓着頭不好意思地笑。
“咦,是嗎?從外地特意趕回來嗎?可能擔心小騁一個人在家,總歸不放心。其實沒事,小騁可以來阿言的房間睡,你們小時候不也經常一起睡覺嗎。”邺爸爸說道,忽然想起什麽,對邺言說,“對了,阿言,你眼睛怎麽樣了?”
“眼睛怎麽了嗎?”季澤騁插話問。
“看遠處有點看不清。應該要配副眼鏡了。”邺言眼睛看向邺爸爸,答話卻答季澤騁的話。
“五一放假時間我要加班,下周再陪你去醫院配行嗎?”邺爸爸邊吃飯邊說。
“沒事,我自己去。”邺言正要上樓。
“阿言,我陪你去吧。”季澤騁跟上樓說。
“不用了。”邺言走得飛快。
☆、Chapter30
“阿言——”季澤騁跟進房間。
“出去。”邺言指着窗戶說。
“去哪裏?”季澤騁假裝聽不懂。
“回你自己家。”
“阿言。”
季澤騁一靠近,邺言就退後。
可是季澤騁仍在靠近,一步步逼得他退無可退,非要把他已經破碎的心曝于光下,讓他再踐踏得毫無尊嚴可言嗎。
“滾——”邺言喊。
“為什麽。”季澤騁抓住邺言顫抖的肩膀,“你到底怎麽了。”
“我才想問你。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你到是來做什麽的。”
季澤騁感覺到邺言的顫抖,卻不是因為怒氣,是因為崩潰,他止不住自己發抖的身子。連帶着被鉗制住的手腕都在微微哆嗦,聲音也變得支離破碎。
可是,季澤騁還是必須說,把兩人之間沒有說完的話說完,非說不可。
“我擔心你。我擔心你不吃飯,我擔心你睡不好,我擔心你越來越自閉,我整天整天的看你越來越瘦,我真的擔心的不得了。阿言,我求你,求求你別這樣對待你自己。你爸媽也會傷心的。”
季澤騁一吐為快,然而他始終沒有給出最重點的那句話,邺言想要的答案,仍然被他死死地捏着,只要他不表态,邺言就無法前進。
甚至,邺言連月來的寡歡都是來源于季澤騁的退縮與怯懦,季澤騁明明察覺到了,卻仍然想把邺言對他的感情藏起來,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讓兩人的關系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這樣的季澤騁真是膽小。
可是,他居然喜歡上這樣一個膽小的人。
他居然喜歡上一個對他的感情視而不見,只會逃避這一切的笨蛋。
以前,他在自己心中尚且算是一個勇敢的人,雖然很笨拙,頭腦不好,但是會有勇往直前的勇氣和有話直說的坦率。而今,卻真真實實地看到了不曾見到過的季澤騁,那麽的自私,那麽的軟弱。
既想要逃避感情,又想要修複破碎的友誼,怎麽可以這麽貪得無厭,世上哪有如此兩全其美的事。
邺言笑着搖搖頭,連一句“對不起,我不喜歡你”都說不出口的笨蛋。
他何必再與之糾纏。
“季澤騁,你不是問我,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邺言笑了,笑得令人發怵,“我現在就告訴你,沒可能,絕沒可能。你真的,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周末,季澤騁坐在客廳發呆。
“你要是沒事的話,幫我洗個衣服呗。”季媽媽對兒子說。
“啊,我不想動。”
季澤騁從坐變成躺,懶懶地賴在沙發上,不想與柔軟的觸感分離。
“你呀,以前還會出去踢足球,現在是怎麽回事,一到周末就一動不動的,要是沒事可做,你就去學習啊。”季媽媽走過去,從背後提起兒子的領子,教訓道。
“老媽,你饒了我吧。我只想好好靜一靜。”
沒事讀個書什麽的,怎麽可能是他的作風。
“兒子,你除了遺傳我的美貌,有了這張帥臉外可真沒什麽別的優點了,勉強運動算個強項吧,可你以後也不可能成為專業運動員啊,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認真念書,媽不求別的,只求你能考上一個大學就行,随便二流三流大學都行,再學4年的電器專業,出來後也能跟你爸學手藝。不然,你以後只能靠着這張臉吃軟飯了。”
“老媽,說什麽吃軟飯當小白臉的,別老給我灌輸這種不良思想好嗎,你這當媽的總說這種不上進的話,兒子能上進到哪兒去。”
“說起來,你上次被學校記過去夜店的事我還沒批評你呢,你知道你爸氣得心髒病都要發作了。”
“胡說什麽,老爸哪來的心髒病。”
季澤騁受不了季媽媽的唠叨,一叨唠起來就會前世舊賬一起算,他趕緊捂住耳朵逃上樓。
關上房門,倒進被窩,把頭埋進枕頭裏,季澤騁打算徹底悶死自己。
季媽媽卻不依不饒地追上樓,打開房門。
“兒子。”季媽媽探進腦袋叫。
“哎呀,煩死了。你又不敲門就進來。”
季媽媽關上房門,走去陽臺。
“你幹嘛?”季澤騁躺在床上沖季媽媽喊。
“其實,我早就想跟你商量了,這陽臺的牆已經太矮了,我想把這裏再堆點磚,砌高一點的牆。畢竟你都長這麽高的個了,站陽臺上總怕你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多危險,你覺得呢?”
季澤騁從枕頭裏擡高腦袋,怔怔地看着陽臺。
“你還記得嗎,小時候小言剛搬來的時候,這牆比你腦袋還要高,你都要搬個小板凳站在這裏才能跟小言說上話,後來你們長大後,你踮起腳就可以看到小言家陽臺,再後來,居然被我發現你從這裏跳到他家陽臺,不要命的臭小子,你可真把我吓壞了。兩層樓高少說也有七八米,萬一踩空了,摔下來也是半身殘疾。對了,你現在沒有跳了吧?”
季媽媽見季澤騁不說話,瞪大眼睛問:“你不會還有在跳吧?”
“肯定只有你一個人在跳,小言可不會這麽胡來。”
“你又知道?”
“我當然知道。小言可膽小了,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跳過去的時候,他被你吓得哇哇大哭,一直揪着你的衣服抹眼淚。讓我和邺言爸爸好一頓勸,得虧我沒告訴你爸,否則他肯定要打你了。”
“有、有這種事嗎?”
“當然。你那個時候還笑得沒心沒肺地說‘這麽點高度而已’。”
“是嗎?”
那應該是很久遠的事了,久遠到他都模糊了那時候的記憶。
連帶着模糊了記憶裏邺言少有的哭泣。
他們是從何時開始離得越來越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歡迎留言。
☆、Chapter31
季澤騁的優點,一只手就數的過來:個頭高、臉蛋好、身材健碩、四肢發達、臉皮夠厚。
即使,邺言已經說了“不用了”,不用陪他去配眼鏡。
周末的早晨,季澤騁神清氣爽地一掃昨日的陰霾,滿血複活,又嬉皮笑臉地出現在邺言面前。
其實,他心裏明白的,邺言從小到大對他說了無數次“不要”,可哪一句他照做過。
然而,邺言眼睛下厚重的黑眼圈,還是沉重地打擊到了季澤騁。
笑容堪堪的被季澤騁收起,低下頭表現出忏悔的樣子。盡管他尚且未意識到自己哪裏錯了,但是向邺言讨好已經習慣成自然,自然到甚至成了他人生奉行的準則。
“沒睡好啊?”季澤騁問。
“哼。”邺言不理他,系上鞋帶走去公交站。
季澤騁屁颠屁颠地跟在邺言後面。
“這個點挺早的啊。”季澤騁搭話道,“五月份還有點冷,你就穿一件襯衫會不會冷?”
邺言仍舊一聲不吭地只管大步向前走。
“可能會有點擠呢。”季澤騁望望公交車。
既然邺言不理他,季澤騁就胡亂一個人說得高興,“好久沒一起坐公交了。想我們以前一起坐公交是什麽時候,那次去參加六一兒童節的活動對不對,你還得了畫畫的一等獎。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媽昨天說起我們小時候一起趴在陽臺上聊天的事,我都快想不起來了,那個時候個頭也沒有現在那麽高,每次有新的玩具我們就會去到陽臺上互相交換,我給你的總是遙控飛機、遙控賽車、變形金剛模型什麽的,阿言給我的不是拼圖就是繪畫圖書,覺得老沒意思了,我又不喜歡,可是,是你給的,我還是很高興。”
季澤騁說着說着垂下眼簾,感覺到傷感。
原來不去回首往事,就不會感覺到時光的流逝。等發現那一丁點小美好都不再時,時光也一去不複返了。
“後來你不是還死皮賴臉地把飛機和賽車都要回去了嗎,故事書也沒還我。”邺言沒好氣地說,“真沒見過你這麽厚臉皮的。”
季澤騁撓撓腦袋,讪讪地笑:“因為,後來阿言你給我讀了一遍後,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就想先收着以後再看,後來理東西時好像被我媽塞儲藏室裏了吧。”
公交正好停在他們面前,兩人一道走上車。
車上的人果然挺多的,也沒有可以落座的位置,兩人便并排站着,各懷心事的看窗外的景色一排排晃過。
距離眼視光醫院前幾站,是一家綜合大醫院。平穩向前的車子忽然緊急剎車,車上站着的人都沒有防備地忽然向前倒去。
司機向着從醫院橫沖而出的轎車車頭,破口大罵:“媽的,會不會開車。”
站得位置比較靠前的季澤騁還算好,勉強抓牢扶手只是踉跄了一下,邺言完全摔倒在季澤騁身上,後排颠簸較厲害的位置此刻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接來摔在前一個人身上。
司機罵罵咧咧地重新啓動車子向下一站開去。
邺言起身後,滿臉通紅。季澤騁看了他幾眼,感覺他不自在地一直在扭動,又心存疑慮地多看幾眼,突然發覺不對勁的季澤騁,一把大力地将邺言拉到身後,甚至挪了幾步,好讓自己完全擋在邺言身前。
“你有病啊,他是男的。”季澤騁忽然指着原本站在邺言身後的中年男人大罵。
車上的人很快目光聚集到這裏。
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裝傻充愣地搖手,周遭的女人不自覺地自動避遠了一些,他周圍空出一個詭異的圓圈。
“這個變态,剛剛也偷摸我。”年輕女人漲紅了臉指着他喊。
“害不害臊,這麽大年紀了,還占這種便宜。”坐着的大媽站起來将年輕女人護在身後。
“小姑娘別怕,我們都會給你做主的。”
大家開始三言兩語地指責那個猥瑣的中年男人。
“都是誤會、誤會,”中年男人搖手縮頭地說,到了下一站,他趕緊灰溜溜地馬上下車。
“剛剛他摸你哪兒了?”季澤騁捧住邺言的肩膀問。
“哎喲,小夥子長得太俊秀了,被錯認成姑娘了。”大媽說完還不忘添一句,“長得忒白了點,這真要是個姑娘可不美的不要不要的。”
“現在年輕人被欺負了都忍着。男人都不敢吭聲,更何況女人,更不敢吭聲了。”一個大叔說道。
“小夥子,你要說話的,大聲地罵回去,你可是個男人。”大媽接話道。
到站後,季澤騁拽着滿臉通紅的邺言下車。走了幾步後,季澤騁松開手,深呼吸幾口,忍了忍壓制不住怒氣,“你在車上為什麽不說話?”
邺言不回答,大步流星地一個人往前走。
季澤騁用力地拽住他的手,逼得他腳下踉跙險些絆倒,卻又被季澤騁的大手扶住。
“問你啊,你忍氣吞聲幹什麽?”季澤騁口氣不善地吼道,“非得讓那臭流氓把你摸遍了,你才吭聲是嗎?”
“關你屁事。”邺言狠狠地瞪着季澤騁。
“就是關我的事。”季澤騁手下用力,捏得邺言骨頭都疼了。
“那你也管不着。”邺言用力推開季澤騁,一個人悶聲向醫院走去。
“你就只有兇我的本事。”季澤騁在後面憤憤不平地大罵。
☆、Chapter32
一個男人被流氓摸了,有必要大聲地嚷嚷嗎。
季澤騁根本不懂邺言的心情,被當成細皮嫩肉的女人,被色狼揩油是怎樣的侮辱人。被當成女人是羞恥的,沒有反抗出聲更是怯懦的,他只想忍一時風平浪靜,可偏偏一切發生在季澤騁的面前,又偏偏被季澤騁搭救。
他都快想把臉埋進土裏了,季澤騁還一副打破鍋問到底的架勢。
在大街上質問他,是要開誠布公昭告天下嗎。邺言感覺羞恥的火燒到了頭頂,心裏止不住地咒罵季澤騁這個混蛋。
等待配鏡的過程是漫長的。
兩人坐在候室區互不理睬。季澤騁憋着一口氣堵在胸口,別惹他,現在的季澤騁就差一根火柴的火引,下一秒就會控制不住地噼裏啪啦爆發了。
邺言盯着地板出神,他早說了不讓季澤騁來,他自己非要跟過來,有他在,什麽都變得一團亂。
一個感覺到怒,一個感覺到糟,兩人之間似乎隔着一道牆,連坐着的位子都莫名隔開了兩個座位。
“邺言,你是邺言嗎?”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邺言疑惑地擡頭,見到來人正是自己初中的同班同學窦靜曉。
窦靜曉見确實是邺言,便在緊挨着邺言的位置邊坐下。
“來配眼鏡嗎?”窦靜曉問。
“是。你也是?”邺言說。
“嗯。上了高中後,晚上在寝室的被窩裏打手電筒看書,視力越來越差了。”窦靜曉無奈地說。
“在被窩裏嗎?之前還有傳聞說省一中宿舍着火了,就是因為在被窩裏用手電筒看書導致的。”邺言說。
“是啊。後來宿管阿姨就查得可嚴了,翻箱倒櫃地把我們藏着的所有手電筒統統找出來沒收了。”窦靜曉笑着說。
“真的嗎?”邺言也笑道。
“哼。”季澤騁冷哼了一聲,看着平日裏面癱的邺言和女孩有說有笑,以為他不擅長應付女孩,沒想到倒是和曾經的同班同學打得火熱嘛。
“咦,”窦靜曉疑惑地朝季澤騁看了看,問邺言,“你朋友嗎?”
“不認識。”邺言毫不猶豫地說。
“難怪,”窦靜曉捂着嘴笑,“不然你們也不會坐這麽遠。”
背對着邺言的季澤騁,此刻一副□□了一樣的表情,怒火中燒,偏偏又不能與邺言對質。
“對了,阿言,你和那個人在一起了嗎?”窦靜曉忽然壓低聲音了問。
那個人?
誰?
邺言背着自己和哪個女人交往了?
季澤騁不禁豎起耳朵,認真聽那邊的對話。
“喔,”看着窦靜曉的表情,明白過來她指的是誰,邺言搖搖頭說,“沒有。”
“是嗎,真可惜。”窦靜曉點點頭,忽然不說話了。
聽得一頭霧水的季澤騁,捉急地敲着椅背。
說話啊,怎麽不說話了。
窦靜曉摳着指甲,為難地再度開口道:“阿言你現在還喜歡她嗎?”
果然是有喜歡的女人了,季澤騁的情緒到達了最高值。
邺言居然還瞞着他。
“嗯。”邺言輕聲地承認。
看吧看吧,被女人一問就什麽都招了。
邺言!!季澤騁在心裏咆哮。
“也是。阿言你總是有自己的想法,又特別固執。想當初在課堂上,你當面指出數學老師的方法有錯,又不服輸地跟他對質,後來他發現真的是自己錯了後都下不來臺了。再說班主任,你知道她對你不填省一中的事有多生氣嗎,氣得連畢業酒會都不來。阿言,你這樣又固執又倔強的人,想必對感情也是很較真的吧。既然有喜歡上了的人,你一定會喜歡到底。就算對方不喜歡你,或是傷害了你,你也會一如既往地付出,加倍地去包容她吧。我就是很喜歡阿言你這種隐忍的性格,什麽話都不說,但是背地裏默默做很多。”窦靜曉笑着說。
邺言并不打斷窦靜曉,靜靜地聽完後沉默了一會。
“謝謝,”邺言看着窦靜曉釋懷的表情,繼而說道,“謝謝你,除了謝謝,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沒關系。”窦靜曉點頭表示理解,“其實,能被阿言你喜歡上的人,真的很幸福。但是,她一定也會是很好的人,才會被你喜歡上。”
工作醫師喊到“窦靜曉”的名字,窦靜曉站起來。
“但是阿言,我跟你一樣,我也還沒放棄。我也還沒有遇到更喜歡的人,所以,阿言我等你,我還在等你。只是,無論如何都想告訴你這件事,如果對你造成困擾,抱歉了。”窦靜曉說了聲“再會”後,便走去取眼鏡。
回去的公交車上。
季澤騁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擋在邺言身後。
就算被邺言說“靠太近了”,季澤騁也不管。
車身搖晃,邺言故意用手肘頂到到身後季澤騁的胸上,他也只是悶聲吭了一聲,仍舊固執地站在身後,卻與邺言保持小空隙距離。
從旁人看來,季澤騁像是在把小一號的男人護在懷裏一樣。
☆、Chapter33
下車後,邺言獨自走得飛快。
“哎。”季澤騁悶悶地喊。
邺言不理他,季澤騁便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
“叫你呢。你怎麽不回答。”季澤騁說。
“你叫我名字了嗎?”邺言裝作置若罔聞。
恍然明白過來的季澤騁,改口道:“阿言。”
“嗯。”邺言應答。
“每次只有我叫你,你都不叫我,這一點都不公平。”季澤騁翹起嘴表達不滿。
邺言正欲啓唇,忽然被季澤騁掩住嘴巴。
“別,別叫我名字。”季澤騁紅了臉說,“以後也別叫。還是叫‘喂’就可以了。”
呼吸輕吐在掌心,讓季澤騁回想起幾年前,他曾經好奇地拿手比對過邺言的臉,只有巴掌大的小臉,睫毛纖長濃密,眉宇秀氣,從側面看難怪被認為是女孩。
如果阿言是女孩的話……
邺言拍掉他放在嘴邊的手,自顧往家的方向走去。
“還生氣嗎?”季澤騁追上來問。
“哈?”邺言裝不懂。
“算我錯,我道歉。”季澤騁讨好地說。
“嗯。”邺言理所當然地應允下來。
“剛那女孩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你?”季澤騁結巴地開口問。
“嗯。”
“她好像還在喜歡你。”季澤騁揣摩邺言的表情,繼續問。
“嗯。”
“那她說的,你喜歡的人是誰?”季澤騁緊張地問到最重點。
邺言轉過臉直視季澤騁,擺出經典的邺言式招牌臭臉,一字一句地對季澤騁說:“關、你、屁、事。”
“其實,我有想過,”季澤騁指着自己說,“會不會是我?”
正在走的邺言踉跄了一下,待站定後轉身看着面露不好意思的季澤騁。
“哈?”
“不、不是嗎?所以,還是女孩子?”季澤騁撓撓腦袋,堪堪地笑。
邺言搖搖頭,感覺他真是“沒救了”,大步流星地向家裏走去。
這麽明顯的事,季澤騁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那一晚,季澤騁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他變成了那個公交色狼,對邺言上下其手。
醒來後,他捧住被子難掩羞恥,更羞恥的是,幻想裏的邺言不僅沒有反抗,反而露出另一種挑逗的表情,讓人愈加想要侵犯。
他其實,是不是早在心裏……
季澤騁甩甩頭,拿着內褲走去廁所,低聲咒罵自己太混賬。
湯一瑞因為帶頭組織男生去夜店的事,而成為班主任的重點勘察對象。
加之,近來他的學習成績直線下滑,甚至在期中考中,考了班上語文成績唯一不及格的學生,很不幸,班主任任教的恰恰是語文。
于是,班主任對他下達了最後通牒,如果在月考中再有超過半數科目成為倒數第一,就取消他參加籃球聯賽的資格。
下課時間,湯一瑞便纏着邺言,婉言相求。
“邺言,你幫我輔導功課吧。”
不料,被邺言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拜托、拜托你。”湯一瑞勾搭住邺言的肩膀,死纏爛打道。
“煩死了,你為什麽不去參加補習班,偏偏要找我。”邺言推開湯一瑞勾上肩膀的手臂,又一個像季澤騁一樣自來熟性格的人。
“我下課要練習籃球,哪有時間參加補習班,再說,你是語文考第一的,不找你難道我找女生啊,那多沒面子。”
“反正我沒空。你別找我。”
“阿言,拜托拜托你嘛,到月考結束就好。拜托!”湯一瑞雙手合十,學着季澤騁平日裏對邺言的叫喚。
“不要。”
“拜托啦。”
湯一瑞撓邺言的咯吱窩,撓得邺言忍不住地咯咯咯地發癢直笑。
“拜托、拜托,我知道你人最好了。”
湯一瑞的手又轉戰到邺言後背、腰上,逗得邺言笑得前俯後仰。
“說真的,你皮膚好滑啊,手感超贊。”湯一瑞情不自禁的說。
注意兩人很久了的季澤騁,再也看不下去,大步流星地沖過來,一把鉗住湯一瑞的脖子把他摟進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撓他的太陽穴,“學習而已,你幹嘛不找我。”
湯一瑞喊“疼”地拍打季澤騁的臂膀。
“開玩笑。找你泡夜店可以,學習你跟我半斤八兩好嘛。”
最後,因為邺言要留下來給湯一瑞補習,季澤騁只好自己先回家。
悶悶不樂的季澤騁,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石頭般沉重。
他有心想将堵在兩人之間的牆推翻,可是……
季澤騁擡頭看着黃昏中的天空犯愁,怎麽就這麽難。
☆、Chapter34
一下課,湯一瑞就拿着習題簿纏在邺言身邊,來人想找邺言,都被湯一瑞堵在後面嚷嚷着“請依次排隊”,而霸占了邺言的下課時間。
許多女生大為不滿。
臨近考試,搶手的尖子生都會在班級裏變得意外受歡迎。
尤其是像邺言這種,講題思路清晰,還能毫不保留地将解題方法一一授予的優等生,更是受到數理化摸不清思路的女生的追捧,只要考試結束,邺言的周圍一定圍了許多人,紛紛來詢問考試相關試題。
現在,卻獨獨被湯一瑞霸占着。
女生感覺不爽,季澤騁也感覺很惱火。
這算什麽,搞不清狀況的人蜂擁而至,他們怎麽就不明白邺言明明是他一個人的。
這樣的惱火一直持續到下午的活動課。
由于許多人窩在班級裏打算做完題後再下來活動,操場上打籃球的人便三三兩兩,自由活動的活動課一開始并沒有很多學生。
湊不齊人數的籃球隊呆呆地站在籃球場上,環顧四周正準備多拉幾個人入場。
恰逢季澤騁和邺言一同走去洗手間,被湯一瑞逮了個正着,一起拉進球場。
邺言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