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周荻看了看那個盒子的尺寸, 覺得應該不是戒指, 但周荻的期待還是一點沒有減弱,他将禮盒接了過來,在關澤的注視下緩緩打開。
一枚銀質的挂件,上面刻了周荻的名字, 以及關澤的名字和號碼。
“這不是和小灰兔挂在脖子上的名牌一樣的嗎?”周荻将那枚名牌舉得高高的, 半眯起眼睛看着說, “原來到今天, 我才和它的地位一樣啊。”
關澤有點窘迫,小心地問:“那你……喜不喜歡?”
周荻将名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和那把鑰匙貼着放在一起, 然後說:“我說過,你的一切我都喜歡,所以……為了感謝關澤哥哥, 讓我喂你吃蛋糕好不好?”
“喂……喂我?”關澤看到周荻距離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不由地就往後退,周荻突然抓住了關澤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懷抱範圍之內。
關澤有點慌, 忙說:“不用……不用喂我,你自己吃……”
周荻充耳不聞, 突然就把蛋糕拿起來咬了一口, 而後一把将關澤拉進,唇對唇地糊了關澤一嘴的奶油。
關澤瞬間就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周荻, 他感覺到自己嘴唇上全是奶油,那模樣肯定很蠢,但關澤就這麽傻傻地不知道去擦。
周荻笑盈盈地說:“好吃嗎?”
太……太甜了!關澤覺得自己甜得牙疼,也不知道是因為蛋糕的裏草莓,還是因為周荻的笑。
“這樣果然是更好吃,來,我們一起吃掉,別浪費。”周荻說着就又湊了過來,伸出舌頭一點點地舔掉關澤唇邊的奶油。關澤感覺到他的舌頭軟軟的,熱熱的,舌尖靈活地描繪了自己嘴唇的形狀。被他舌頭觸碰過的皮膚,全部都麻了。
等他終于停下來的時候,關澤連腰都軟了。
但這并不是結束,周荻再次咬了一口蛋糕,又嘴對嘴地喂給關澤。不知道他是想讓關澤吃,還是不讓關澤吃,舌頭攪着那一點點奶油,一會兒強勢地往關澤嘴裏送,一會兒又調皮地從關澤舌尖奪走。最終那點奶油完全融化在了二人的唇齒之間,留下的只是草莓濃郁的香氣。
這樣吃蛋糕……簡直太不對了,還沒能将蛋糕吃完,關澤就已經呼吸紊亂,渾身發麻,他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全然是周荻摟着他的腰,才不至于讓他倒下。
“夠了……不要了……”關澤無力地拒絕,說什麽也不肯再吃那個蛋糕,哪有人這樣吃蛋糕的?再吃下去,會……會……
會怎麽樣呢?關澤也不知道,他只是隐約感覺到了今天周荻很不一樣,不是那個愛撒嬌的小可愛周荻,而是那個特別危險,特別惡劣的小惡魔周荻。
周荻放下了蛋糕,同時也放下了摟着關澤腰的手,護在關澤的後腦勺,一下把軟綿綿的關澤給推到在了地板上。
關澤瞪大眼睛,道:“怎麽……”
“就在剛才,我們接吻的時候,十二點已經過了。”周荻俯身壓住了關澤,食指輕輕地壓在關澤的鎖骨正中。
關澤感覺自己喉嚨發緊,完全無法發聲。
“我成年了,這下你找不到借口了吧?”周荻慢慢地說着,同時手指也慢慢地往下移動,輕松地挑開了關澤居家服的第一顆紐扣,關澤猛地閉上眼睛,身體不停地抖。
但周荻并不會因為他的害怕而停下,他繼續慢悠悠地脫關澤的衣服,直到那白玉似的身體完全展現在他的眼前。
終于不用再忍耐了,周荻舔了舔唇,一口咬在了關澤的鎖骨上。
兔子本來窩在沙發上睡覺,突然醒來,瞧見這兩個在地板上交纏的人,猛然頓住,怔怔地望着他們,周荻掀起眼皮朝它投去一個眼神,它便把腦袋藏到了小短腿的下面。
乖,閉上眼睛,小孩子不要看。
關澤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他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被窩裏,身邊還有個大型的熱源正在不斷地制造熱量,烤得關澤渾身都在冒汗。
“早。”大型熱源發出了特別好聽的聲音,關澤的瞳孔才漸漸聚焦,把這個大型熱源給看了個清楚。
那是只穿着一條內褲的周荻,他一手支撐着腦袋,半躺在關澤的身邊,另一只手還搭載關澤的腰上,關澤這才發現,自己連一條內褲都沒有,完全是光的!
“我……”關澤一出聲就覺得喉嚨疼得厲害,聲音也像是鋸桌腿一樣完全沒辦法聽,關澤心裏一驚,這才将昨晚那些畫面全部拼湊起來。
粗重的喘息,緊緊交握的雙手,不停滴落的汗珠……
想到這裏,關澤突然覺得自己身體又開始不對勁了,周荻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好像是烙鐵一樣滾燙,他連忙推開周荻,整個人都往被子裏縮,捂着臉斷斷續續地說:“我要……要去學校……”
周荻笑道:“這個時候說要去學校,未免也太不解風情了吧?至少也該問一句,‘寶貝,昨晚睡得好嗎?’才對啊。”
關澤不肯應聲,嚴嚴實實地用被子捂住自己。
周荻只好隔着被子将關澤給抱住,輕聲道,“現在不說話也可以,你嗓子有些啞了。不用着急,剛才我已經幫你請假了,你今天可以不用去學校。還有,早餐我做好了,白水也涼到了合适的溫度,如果你不想起來的話,我給你送到床邊怎麽樣?”
關澤躲在被子裏連連搖頭,也不知道是說不要起來還是不要送到床邊,周荻無奈地笑笑,又溫柔地說:“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害羞,不過沒關系,你不想說,我說就是。我現在……真的感覺很幸福,很快樂。想到以後的人生都有你的陪伴,我就覺得更快樂了,每一天,也都值得期待了。我知道你一定和我是一樣的心思,所以,讓我們以後就這樣幸福下去,好不好?”
說完之後,二人都靜了下來,關澤就像是睡着了一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但周荻也沒有一點兒不耐煩,依然是滿面笑容地等着,直到關澤從被窩裏發出小小的一聲“好”,周荻又愉快地輕笑着,緊緊抱住那一大團被子裏的人。
周荻嘆口氣,說:“真舍不得現在離開你。”
關澤頓了一下,總算是從被子裏露出了腦袋,啞着嗓子說:“你要走?”
“你先別說話,養養嗓子。”周荻俯身細細地親關澤的眼睛和額頭,柔聲說,“現在還有些事情要解決,本來剛才就應該走了,但怕你醒來看不到我會有些擔心,所以就留到了現在。不過必須得走了,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好才行。不能讓你和我在一起,還擔着這些莫名其妙的風險。”
關澤靜靜地看着周荻,覺得現在已經完全無法将他當做一個少年來看待了,他明明就是一個非常強悍的男人,即使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關澤也對他要做的事情充滿了信心。
“相信我嗎?”周荻問。
因為嗓子特別痛,關澤實在是說不出太多詞,他只好用力點頭,把信任都寫在了眼裏。
周荻忍不住親了親他的眼睛,接着說:“我真的要走了,一直看着你,我怕我今天都出不了門。”
“走吧。”關澤艱難地說,“我等你。”
周荻點點頭,捧着關澤的臉親了又親,又磨磨蹭蹭了老半天才爬起來穿衣服,關澤瞄了一眼周荻的胸肌,心跳突然加速,于是又默默地別開臉,不敢多看。
“對了。”正在套襯衫的周荻,突然停下手,笑得壞壞地看着關澤,說,“今天可能會比較累,如果太辛苦的話,就在床上躺着多休息一會兒。不過我昨天我幫你清理檢查了,沒有受傷。”
關澤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周荻說的受傷是哪裏……
那個難以啓齒的地方,怎麽可以提!關澤整個人都不好了,猛地又縮回了被窩裏,周荻這麽喊他都不肯再冒出頭。
周荻捧着肚子笑了好半天,關澤就在被窩裏氣了好半天,自己被這個小混蛋吃幹抹淨弄得嗓子都啞了,他還有空笑話自己。
總之……從昨天開始,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有點過分。
等周荻笑得夠了,他又快速穿好衣裳,坐到床邊哄關澤,道:“好了,關澤哥哥,怎麽還是那麽小氣啊?我這是關心你嘛,你不樂意,我不提就是。別捂着,快出來,我馬上就要走了,你不出來親親我嗎?”
關澤自己斟酌了一下,還是覺得沒辦法面對周荻,周荻又撒了會兒嬌,見關澤還是沒有出來的意思,總算是放棄了,聳聳肩說:“好吧,那我出門了,你好好休息,記得想我。”
而後周荻的腳步聲漸遠,直到房門關閉的聲音傳來,關澤才從被子裏冒出頭,感受着已經涼下來的被窩,關澤又有點後悔剛才沒有給他一個早安吻再讓他走。
兀自沮喪了一會兒,想到以後幾十年的人生天天都給他早安吻,關澤又開心了起來。真心相愛的人從身體到靈魂的結合,原來是這樣幸福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真的自己體驗,關澤根本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樣快樂的事情。
在被窩裏偷樂了一陣,關澤終于決定要起床了。
剛剛撐起上半身坐起來,關澤就感覺自己渾身要散架了似的,還沒坐穩他又慘叫一聲摔回了床上。這一摔真是摔得關澤眼冒金星,半天沒緩過勁兒。
腰又酸又痛,大腿肌肉也難受的要命,那個地方倒是不疼……但總覺得有點發脹,感覺特別奇怪。關澤掀開被子看了一眼,只見自己渾身上下到處都布滿了紅痕,大腿內側更是重災區,幾乎找不到幾處完好的皮膚。
關澤疲憊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想,這孩子只是吃了一塊蛋糕,為什麽會這麽可怕……
又讓自己緩了十來分鐘,關澤最終還是硬撐着從床上爬起來,吃了早餐又給兔子喂了食。然後,這幾乎已經半殘的關澤沒辦法上課,又沒辦法做其他事情,只能窩在床上休息,腦子裏還想做昨天晚上,關澤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樣,一會兒覺得幸福得不行,一會兒又羞恥地想把自己給埋了。
這一整天關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去的,恍恍惚惚睡了醒醒了睡,傻笑一陣發呆一陣,等關澤終于從昨晚的刺激之中回過神,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關澤實在不想做飯,正準備叫個外賣,就接到了宋俊飛的電話,宋俊飛一驚一乍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震得關澤耳朵都有些發麻。
“我去,我去,我去!你看發布會了嗎?你看到了嗎?”
關澤清了清了嗓,說:“什麽發布會?”
宋俊飛非常奇怪地說:“你嗓子怎麽了?”
關澤幹咳一聲,道:“感冒,不過快好了。那個,你說那個發布會什麽意思,很重要的嗎?我一定要看嗎?”
“哦哦,對了!”宋俊飛很快忽略了關澤的嗓子,繼續吼,“你最好看一下吧,和周荻有關的!好幾個臺都在直播,你打開電視就知道了。”
聽到周荻的名字,關澤立刻就重視了起來,他連忙打開了電視,果然看見關于宏達臨時召開的新聞發布會直播,一水兒穿着黑西裝的宏達高層面對着鏡頭,挨個回答記者的問題。雖說是個大遠景,但關澤一下還是看到了坐在最中間的周荻。
他完全不一樣了,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正裝,頭發用發膠固定得非常正式。
臉還是那張臉,年輕英俊,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青澀感,他眼神裏的光芒是那麽的堅毅冷冽,即使是在這群比他年長許多的商界精英之中,也依然不落下風。甚至說,他才是這群人的中心,他穩穩地坐在那裏,就把所有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關澤完全看不見其他人,也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手機滑落到了地上,聽筒裏還傳出來宋俊飛的吼聲,但關澤一點也沒有聽見。他微微張着唇,一動不動地看着屏幕上的周荻,直到周荻的聲音響起,關澤的耳朵才終于恢複了工作。
周荻面對鏡頭,肅然道:“今晨,在由本人提議、宏達集團副董事長陳裕康先生主持召開臨時股東大會上,提出了對兩名董事會成員的罷免提議。首先,蕭緒先生在擔任宏達董事會成員及宏達旗下子公司玉門房地産開發公司總經理的四年期間,并未有所建樹,且頻繁做出錯誤決策,嚴重影響公司利益。前年年初,蕭緒先生在蓉城主持開發了鷺島、景苑兩個大型高級商住樓項目。由于蕭緒先生的判斷失誤,導致這兩個項目先後工期延誤,工程事故頻發,資金鏈斷裂,造成公司巨大經濟損失以及及其惡劣的社會影響,股東大會一致認為以蕭緒先生的個人能力并不足以勝任宏達董事長的職務。另外,宏達現任董事長蕭遠征先生,在明知蕭緒先生決策失誤的情況下仍在任職期間利用職務之便為其掩蓋,其行為嚴重影響股東利益,對此我深表遺憾。因此,本人以宏達第一大股東的身份向宏達集團提出要求召開臨時股東大會,在今晨舉行的股東會上提交提案,要求免去蕭遠征先生、蕭緒先生二位的董事職務,獲得股東會通過。在随後召開的臨時董事會上,董事會通過提名和表決,選舉本人及劉重陽先生為董事。不日,将由副董事長陳裕康先生主持召開董事會,選舉新一屆董事長,後續決策等将以公告形式在宏達官網發布。感謝各位對宏達集團的長期支持,如仍有疑問,請各位有序提出。”
周荻這一段話說完,整個會場靜默了長達半分鐘,那半分鐘內不僅僅是會場內,大概所有看着電視的人都驚呆了。
這就是周荻,在此之前被所有八卦雜志和論壇當做毫不起眼的平庸富家少爺看待的周荻,只在拿回自己股權的一夜之間,就雷厲風行地完成了奪權,而這個時候,蕭遠征甚至都還在蓉城處理那兩個項目,連發布會都趕不上參加。
周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所有人的臉。這一切只發生在他成年之後不到24小時內,但可以想象,為了這一段發言,這些年他做了多少準備和蟄伏,才會讓所有人都将他看輕,以至于反轉來臨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反應過來。
而他還只是一個18歲的少年。
在五十多年前,宏達集團創始人,也是在18歲這樣一個年紀邁開了自己創業的第一步,由此展開了他龐大商業帝國的擴張版圖。
這一刻,所有人都相信,天資卓絕這個詞,就是為這跨越了時空的18歲少年準備的。
這個奪權如此地迅速和漂亮,也不是周荻一個人的功勞,這其中還有宏大內部蕭家派系成員的反水,以及周家派系多年來的韬光養晦,各種盤根錯節的複雜關系網的崩塌和重組……周荻的發言只是簡短的一段,但在所有新聞媒體的眼裏,這一段話的每一個字都是腥風血雨,都值得大書特書,寫好幾千字的稿!
大新聞來了!
半分鐘的靜默結束之後,整個會場閃起了如同閃電般密集的鎂光燈,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周荻,記者朝他發出潮水般的提問。
而坐在電視機前觀看的關澤,已經不能用驚呆來形容了,他現在簡直在懷疑人生,懷疑自己所處的宇宙是否真實。
這個人……是周荻?!
是那個說着肉麻話、抱着他撒嬌、幼稚得像是個幼兒園小朋友的周荻?!
關澤繼續懷疑人生,而面對着鏡頭的周荻則繼續回答記者的提問。
嚴肅,從容,淩厲,游刃有餘,這是周荻的另一面,今天,他終于撕下了穿在身上十年的羊皮,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從此以後,再沒人會看輕他。
請了一天假的關澤,休息了一夜之後,第二天就開始正常地上課了。
表面上看他非常正常,和平時一樣安靜做事。
但關澤自己知道,他的心一直都是飄忽不定的,總是念着周荻,生怕在那場腥風血雨之中,他吃了什麽虧。
明明相信他,卻還是很擔心他。
尤其是一連好幾天他都沒有消息,關澤知道他現在很忙,不敢擅自給他添亂,只好每天關注新聞八百次,在這些報道裏,一點點地了解了隐藏在純良外表下的另一個周荻。
周荻讓他等,他就默默地等,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個月。
兩個月之後,宏達的新聞終于漸漸不再占據頭條,宏達的控制權之争終于落下帷幕,蕭家系所有成員全部被踢出宏達管理層,陳裕康成為宏達新一任董事長,周荻為副董事長及玉門房地産開發公司總經理。
周荻迅速接手鷺島、景苑兩個項目。不久,鷺島的預售證終于批了下來,開盤之後銷售狀況良好,資金很快得到回籠。同時景苑的工程事故也迅速得到解決,宏達宣布将再次對玉門進行注資,并在景苑附近開發新項目,升級商業配套,景苑的後期銷售狀況也逐漸回暖。
緊接着,周荻以個人名義高調投資明天課程項目,宣布将大力支持教育公益事業。
一切塵埃落定,轉眼便是年底。
今年京城的冬季來得特別早,剛過了十二月沒幾天便開始飄起了雪,氣溫迅速地降到了零下。
關澤用圍巾和帽子把自己給裹得嚴嚴實實,小心地走在結冰的路上,慢吞吞地回家。在快要到教室的時候,關澤收到了一條來自周荻的短信。
【很快我就可以回家了,想你。】
關澤回了個“我也想你”,對方就沒了動靜。
等了這麽久,周荻一次都沒有回來過,甚至連電話和消息都很少。關澤最開始的幾天一直覺得很不真實,後來新聞看得多了,漸漸也就麻木了。不再多想自己想不出答案的問題,而是珍惜着每一次和周荻短暫的交流,一直想着他,也一直等着他,到現在,關澤的內心已經相當平靜了。
對方沒有再回消息,關澤正準備收好手機,結果就看到了一條蕭緒的短信,他言辭激烈,表示一定要和關澤見一面。
這十天以來,蕭緒就像是瘋了一樣,不停地要求和關澤見面,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告訴關澤,關澤拉黑一個號碼他就換一個號碼。
關澤猜到他想說的事情一定和周荻有關,于是關澤倒是傾向于和蕭緒見面。因為關澤也有些像知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蕭家父子是否會對周荻有一些抱歉。
只不過在見到周荻之前,關澤是不會同意和蕭緒見面的,因此他一次都沒有回過蕭緒的消息。
看過之後,關澤就删掉短信,将手機收好,毫不在意地繼續往前走。
高以雲呆呆地坐在窗前的地板上,看着幽黑夜空中慢慢飄落的雪花。
這兩個月以來,她的日子過得糟糕透頂,她的父親不知道在忙什麽,根本找不到人,蕭緒也特別忙,完全不搭理她,她知道現在大家的狀況都很難,她也盡量不去給他們添亂了……但究竟發生了什麽,至少告訴她一聲啊,她只知道現在周荻控制了宏達,原本她在宏達有一個閑職,現在也沒了,她什麽都搞不清楚,只能自己一個人擔驚受怕。
已經兩個月了,她爸爸每個月給她的零花錢也停下了,好像事情真的很嚴重……
但這不應該啊!就算是宏達易主,她爸爸手裏也還有宏達百分之七的股份,另外還有一家發展勢頭很好的科技公司,她的生活沒有道理發生這樣大的轉變。
為什麽……
高以雲的胡思亂想被手機鈴聲打斷,是她的一個老同學來得消息,催促她快點去參加party。
高以雲回了消息,表示很快就到。
到現在,她依然還像是個名媛千金,四處參加聚會。因為她不想讓任何一個朋友知道她現在的狀況艱難,每次有人關心地問她是不是有事,她都會笑盈盈地回答她很好。她覺得只要過去了這一段艱難的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所以今天的高以雲也依然是打扮精致地前去赴約,她穿了意見耀眼大露背禮服和十厘米的高跟鞋,雖然裹着件皮草大衣,仍然在冬夜裏冷得瑟瑟發抖。坐着出租車到了約定好的山頂別墅,卻沒有人迎接。
高以雲覺得奇怪,又多走了幾步,這才看見掩映在綠樹叢中的那棟別墅,應該熱熱熱鬧鬧燈火通明的聚會場所,此刻居然沒有亮燈,一個人影也沒有。
“有人嗎?”高以雲喊了一聲,但沒有任何回應。
這個別墅區剛修好沒多久,入住的人很少,高以雲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幾盞燈亮着,她這才感覺到了詭異,慌慌張張地拿手機給她朋友打電話,可撥了兩次對方才接起來,高以雲微微有些惱怒,地對着電話裏道:“你到底在做什麽?我已經到了,但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對方在聽筒驚訝地說:“哎呀,以雲,你不會是到我買的那個山頂別墅了吧?我們不是臨時改了地點嗎?你怎麽跑到那裏去了!”
“改地點?你……你什麽意思!”高以雲頓時怒了。因為她能感覺對方是在嘲弄她,是在故意耍她,根本不可能是忘記了!
對方還在假惺惺地說:“我們不是吧地點改到了宏達大酒店嗎?我讓小米她們通知你了啊,她們幾個幹嘛了,你不知道嗎?”
聽筒裏遠處傳來幾個小姑娘的嬉鬧的聲音。
“我以為你告訴她了啊!”
“不是讓你說的嗎?”
“我讓小白說的啊,小白人呢?”
高以雲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這些人是不是故意給她難堪,她比誰都清楚。她知道這些人的德行,因為她以前就是他們的一員,踩高捧低落井下石這些事情,她也沒少參與,真的落到了自己的頭上,才知道這些刀子傷人有多痛。
高以雲差點飙出了滿口的髒話,但在最後關頭還是硬生生忍住了,她憤怒地挂了電話,将所有的嘲笑掐斷。
至少暫時能讓耳朵清靜。
“一群賤人!媽的,臭不要臉!”高以雲對着空氣怒罵了半天,直到罵的她疲倦不已才停下,四周仍然是寂靜無聲,沒有任何一個人回應她。
高以雲發現,這個黑漆漆的地方只有她一個人。一陣涼風吹過,高以雲的憤怒猛然平息,她滿心都是惶恐,忍不住驚叫了一聲,然後踩着高跟鞋就慌不擇路地跑。
小路上凝結着一層薄,行走艱難,高以雲還沒有跑幾步就滑得一個踉跄向前撲去,标準的狗吃屎姿勢。常年沒有做過任何家務的手在地上摩擦了一下,迅速就破了一大塊皮。
“好痛!”高以雲摔得爬不起來,捂着自己的傷口在地上低低地哭出了聲,又是一陣冷風,她露在外面的腿快被凍得沒知覺了。
為什麽會這樣啊!她為什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她什麽都沒有做錯!憑什麽會這樣!
高以雲哭得正難受,突然聽到了汽車引擎的聲音,不遠處一輛車正在緩緩開過來,刺眼的燈光直接朝着她的臉照射,她慌忙擡起胳膊遮擋,很快就聽到車停了下來,有人朝她走來。
高以雲慌忙擡眼去看走來的那人,心裏非常恐慌,待看清楚那人的臉時,高以雲更是整個人都傻了。
那個穿着筆挺西裝的年輕男人,居然是周荻。
“雲姐姐,好久不見。”周荻依然是非常有禮貌地開口,但那聲音卻冷冽得令高以雲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周荻蹲了下來,看着高以雲輕輕搖了搖頭,說:“雲姐姐,你怎麽搞得這麽狼狽,你不是一向光彩照人的嗎?這樣子……可真好笑。”
高以雲猛然反應了過來,周荻出現在這裏,不可能是巧合!她尖叫起來,指着周荻怒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害我!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你是不是瘋了!”
周荻說:“為什麽要這樣,你不是很清楚嗎?上次發帖子的時候,你應該調查得很清楚了,我和他的關系。”
高以雲張大嘴,道:“是……是他……因為他……關澤?”
周荻不言,用眼神告訴她猜對了。
高以雲震驚過後,心裏又盈滿了憤怒,咬牙道:“因為他你就這樣為難我?我看着你從小長大的!你瘋了!你還是不是男人?這樣欺負我一個女人……你……你有臉嗎!”
周荻冷笑一聲,說:“我是不是男人你管不着。不過我一向是個注重男女平等的人,不會因為你是個女人你看低你,所以我會平等地給你和你緒哥相同待遇。”
想到上次在醫院看到蕭緒的慘狀,高以雲惶恐之餘,簡直快被氣瘋了,她真的搞不懂,周荻怎麽會因為關澤那樣對她,關澤憑什麽?他有什麽好的!
“又是關澤!又是他!又是他!”高以雲尖叫道,“你們究竟是什麽毛病!一定要那麽護着他!他怎麽樣了嗎?他現在不是依然好好的嗎!你憑什麽這麽對我?他算是個什麽東西!他有病啊!他那種下賤的人……啊!”
周荻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高以雲的臉上,她瞬間就倒在了地上,半邊臉都麻了,耳朵裏嗡嗡直線,眼前也白花花的一片。
這一巴掌沒有留情,高以雲趴在地上兩三分鐘腦子才清醒過來。
從來沒有人打過她,還是打的她的臉!
高以雲瘋了似的從地上爬起來,尖聲吼道:“你打我!”
“你再敢罵他一句,我不僅要打你,還要撕爛你的嘴。”周荻陰沉沉地盯着高以雲,高以雲覺得周遭的空氣似乎都更冷了。
周荻擡手揮了揮手,身後便有兩個高大的男人迎了上來,高以雲的瞳孔劇烈地收縮,她已經吓得渾身的血都涼了,說話的聲音都弱得可憐。
“你不能……不能這麽對我!我爸爸知道了……我爸爸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能這樣!”
周荻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高以雲,輕蔑地說:“真不知道你的腦子裏在想什麽,宏達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爸這麽久都沒有露面,你都不關心一下他究竟做了什麽嗎?”
高以雲呆了片刻,總算是停止了尖叫。她不是不關心,而是她真的搞不懂那麽複雜的事情。她這一生的最主要任務,就是做個美美的花瓶,嫁入給門當戶對的蕭緒,做個好看的門面。
突然聽到周荻這樣說,高以雲驚覺事情不對,她真的慌了,一把抓住周荻的褲腿,說:“我爸爸做什麽了?”
“你還真不知道?”周荻被她給逗樂了,一幅大發慈悲告訴她的表情,說,“高總做那個科技公司,鋪了一個大攤子,自己收不了場,早就在偷偷融資進行高位套現了。我收到消息的時候很晚,我估計他早就在計劃逃出國。這兩天嘛……搞不好人已經都在國外了。對了,你知道他包的那個20歲的嫩模吧?高總是老房子着火,真和那小嫩模談上了戀愛,他們去年添了個小兒子。這你總該有所察覺吧?”
“你說……你說什麽?”高以雲表情木然,一臉癡呆。
周荻嗤笑一聲,接着說:“你還真不知道。不過現在知道也沒有什麽用了。他很大可能是帶上老婆孩子走了,至于你——本來就只是用來做政治聯姻的工具,現在沒用了,帶你一起出逃的話還很可能被盯上。抛下你這個棄子,是很自然的事。所以你應該搞清楚,以後你再也不是養尊處優的豪門千金,以後被為難的情況多得是,你再這麽蠢下去,也不會有人給你的蠢事擦屁股。”
高以雲僵硬地着,周荻每說一句話,她的心就冷一分,到最後周荻說完,她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心孩子啊跳動了。她完全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只知道木然地瞪着周荻,仿佛眼珠子都要爆裂一般。
周荻抖了抖腿甩開她,接着說:“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現在,你應該為你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說完之後,周荻身邊那兩個男人就朝着高以雲走了過去,高以雲瞬間吓醒了過來,慌張抓緊自己的大衣,瘋狂地哭喊道:“不要!放開我!”
周荻冷漠地看着,一動不動,當那兩個男人抓住她的手時,她真的陷入了絕望,哭得渾天黑地。
而那兩個男人按住了她之後,只是欣賞了一會兒她哭到崩潰的表情,接着對着她的臉甩了幾個巴掌,就放下了快要癫狂的她,默默地往後退。
高以雲原本那張漂亮的小臉現在已經全腫了,精致的妝容也毀得徹底,她現在要是照鏡子的話,自己都能把自己給吓死。
周荻漠然地看着躺在地上痛哭的高以雲,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即使是真的讓這兩個男人把高以雲給怎麽樣,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反社會型人格障礙者最大特點就是沒有同情心和同理心,他感受不到高以雲的痛苦,看到她這麽恐懼,也不會覺得有任何負罪感。